他对不起她,她也对不起他,感情的对错没有先后之分,也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

    休夫只是为了她不那么难看,不那么狼狈。

    甚至她之前有想过,如果当时有陪他去塞外就好了,但死过一次之后,她才知晓。

    再好的链子,也栓不住要跑的狗。

    晏知还听得她的话语,点头表示认可,道“科举一事只能靠你自己,我相信你,小满。”

    他与记忆中的少年重合“你一定能当好晏家主母,会教育出最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小满。”

    赫舍鸢轻抚额头,她眼中酸涩,可是她哭不出来。

    她的眼泪,早已在他带着新欢走的那个晚上,哭干了。

    “时辰不早了,岁岁还要休息,明个儿只能委屈小满只身去单家赏花宴了。”

    是,只能委屈她,委屈二字,她受够了!

    “姐姐,我知你心中有气,妹妹有孕在身,孩子需要父亲的陪伴…”

    清纯的美人开口,赫舍鸢不怒自威,问

    “我是谁?”

    麦穗岁一噎,答“自是少将军…夫人”

    赫舍鸢挑眉一笑“不错!我即是少将军夫人,又是赫舍一族嫡女。”

    “我未曾听闻我家母族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孤女,且就算你入了将军府,也得尊称我一声夫人。”

    她食指扣在桌上,轻念出声“你我二人,地位悬殊,何来姐妹相称啊?”

    她句句在理,浑然天成的气质让麦穗岁心中一凛,她辩不过,争不得。

    赫舍鸢瞧见麦穗岁那略微发颤的身体,道“抖什么?难道是京城不养人,让佳人得了风寒?”

    “要不明日我就向朝中请命,叫人把”

    她睨着麦穗岁,接着说“麦穗岁小姐,送回塞外?”

    一旁的晏知还捏紧拳头,他口吐狠言“赫舍鸢,你不要太过分!”

    “哦?我过分吗?”赫舍鸢单手摸着下颚“我究竟是哪句话让夫君动怒呢?”

    她像是百思不得其解,眨巴大眼“究竟是哪句话呢?叫夫君向着外人,不向着…少将军夫人呢?”

    “你…!”

    这赫舍鸢真是越发跋扈了,他一噎,看着佳人眼眶流转泪水“够了!不要再得理不饶人了!亏得你还是望族嫡女!”

    赫舍鸢站起身,她视若无人的迈步,道“夫君说笑。”

    “我赫舍鸢,向来都是无理都要争三分。”

    她走至麦穗岁身前,伸出手,晏知还连忙挡在泪水欲滴的佳人面前,急得大喊“你想掌箍谁!岁岁她没做什么!别太不讲道理了!赫舍鸢!”

    她看了他一眼,伸手轻拍了麦穗岁的脸颊,好看的眸子弯起,道“我这般不讲道理的人,得理,为什么要饶人呢?”

    吓死了,麦穗岁真的以为赫舍鸢要打她。

    还好,她不敢。

    赫舍鸢看见眼前人长舒一口气,笑意更甚,望向晏知还“夫君护得如此紧,那便好生护着。”

    “我歇息了,夫君自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得寝居,原来遍体凌伤的心,看到他挡在身前,还是会痛啊。

    她躺在木桶里,将头埋进水中,短暂的窒息才让她好受一点。

    她不应该这样,儿女情长困住的只有自己,她的父亲“赫舍钰一”,在九泉之下,还在等待一个真相。

    “改稻养桑”一案,随着王员外一族的自焚,变成悬案,朝堂为正朝纲,将他父亲斩首,以慰民心。

    他父亲不会接受罪证官员贿赂的一千两黄金去偏袒任何人,会为了一千两…白银,去指示边城官员不种田,改养桑,使得百姓民不聊生吗?

    她收回思绪,望向飘满花瓣的水,喃喃开口“水深,则无痕吗?”

    她沐浴起身,一夜无眠。

    …………..

    翌日,暖阳透过窗口照射,照在赫舍鸢已经梳妆好的面门上,她今日身着淡白色云锦缎装,服上未秀花式,内里搭配着红色绸服,红白之间,映得她如冬日初雪的红梅,圣洁且张扬。

    “夫人今日打扮的好素,端庄素洁,不认识的还以为夫人是哪家未出阁的大家闺秀呢!”

    赫舍鸢拾起一枚小银石,带着笑意刮了婢女鼻头一下,道“今日是单家赏花宴,我去即是客,又不是主家,素雅自是好的。”

    她抿唇展笑,打趣道“更何况人比花娇,还叫旁人如何赏花啊?”

    婢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就是!但竹巳觉得,夫人就算穿得再素,也压不住这张明艳动人的脸”她将银石收好,发自肺腑道“夫人生的真的太好了!竹巳不会赞美,只能说夫人是咱天底下见过最好看的一个!”

    赫舍鸢闻言抿唇带笑,婢女紧接着开口“马车已经备好啦,今儿个竹巳还瞧见新带回来的姑娘扶着肚子在院中漫步呢!”

    她嘀嘀咕咕的“真不知将军去了趟塞外是不是被风沙迷得眼瞎了,放着夫人这么好一朵娇花不疼,去疼那乡野小白菜!”

    赫舍鸢闻言不语,竹巳却还在嘀咕“明明是夫人陪着少将军从一个混不吝的小子长大,现如今小白菜却享了清福。”

    赫舍鸢摇摇头,道“莫嚼人舌根。”

    竹巳听后只得点点头,委屈巴巴的说“知晓了知晓了,夫人今日也是一个人去吗?”

    “嗯。”

    她点头应答后提裙走出寝居,行至正门时却被叫住。

    “小满。”

    赫舍鸢闻言回头,她瞧见晏知还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挑眉一笑正欲说什么时,晏知还却开口了。

    “别穿白色了,你穿不出岁岁的气质。”

    ………..

    赫舍鸢真的觉得自己瞎了眼,看上这么一个玩意儿,她恍若未闻,提裙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留得晏知还一人在正门,他心中燥意燃起,堂堂少将军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当真是自己把她宠过头了!使得这赫舍鸢如此目中无人!

    赫舍鸢自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她在车上吃着自己最爱的梅花酥,直至窗外叫声愈来愈大,她才停下手中动作,撩窗望去。

    “号外号外!太子爷为报救命之恩!现年满十八的农女即刻去衙役报道,中者赏黄金千两。”

    她撩下手,唤停车夫,领来一张黄纸。

    轻念出声“太子为报救命之恩?”

    不知道是哪家姑娘救了自小养在容城太子爷,享了这皇天之恩。

    她收回思绪,反正这也与自己没有关系,她将黄纸压在坐垫下,唤车夫行驶,闭眼小憩。

    等再睁眼时,已到了单府。

    她撩开车帘,款步驶下,众人见她来没一个上前搭讪,原因自是因为她,是罪臣之女。

    她将礼品交至小厮,走进单府,身旁响起议论声。

    “哟,罪臣之女还敢来。”

    “你不要命啦,人家是少将军夫人!小心晏知还砍你头!”

    “嘁,谁不知她独守空房一年有余,还砍我头,你没瞧见她只身前来啊!”

    “我看就是,说不定马上和离了…”

    “聒噪。”

    身穿蓝色妆花缎镶的女子轻呼出声,众人像是被施了咒般,个个哑口无言。

    这人赫舍鸢是认识的,丞相之女,单凌昭。

    她点头道谢,抬脚走开,行至凉亭时发现了旧相识。

    那人儿身着桃色暗花衣,在与世家子女说笑,她瞧见款步走来的赫舍鸢,嚷了一声。

    “哟,我家嫡姐来啦。”

    赫舍鸢走进凉亭,她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身着桃色衣的女子将口中吃了一半的桃子放下,“好心”的问了一句

    “呀,嫡姐怎么一个人来呀?!”

    她将身子探出张望,瞧见赫舍鸢身后无人后一脸无害“姐夫不是回京了嘛,还让嫡姐一个人来,照妹妹说,嫡姐当时就不应该奢望攀附名门,应找一个寻常人家嫁了。”

    她叹了口气,似是在心疼赫舍鸢,道“哎,如此也好不用受这空房之苦啊!”

    赫舍鸢似笑非笑“怎么?妹妹当上嫡女了?这么高兴?”

    “你!!”

    赫舍昱庶女身份一直是她心头之痛,她是二房所出,之前族中一直说抬她当嫡幼女,真到实行时却百般推脱,都说嫡庶不分,可嫡庶一直是大家根深蒂固的观念,她也因庶女身份遭受过不少白眼。

    且自家嫡姐,曾誉为八族第一美人,她一直都活在赫舍鸢的阴影下,一来二去,就变成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

    她被庶女二字噎得说不出话,唤了好几声“你”,却“你”不出个所以然。

    赫舍鸢失笑,她将那只有一半的桃子塞到赫舍昱手中,道“我什么?妹妹好可爱,还是好好吃桃子吧。”

    赫舍昱冷哼一声,她嚼着桃子,直到旁边有碎碎念“我觉得这赫舍家庶女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她姐把她当猴子,喂她吃桃子,她还接下哼哧哼哧啃了起来…”

    一旁的赫舍昱听得这话停下动作,望向周遭那些窃窃私语的人,又看向赫舍鸢那双含笑的眸子,脸色“唰”一下红了。

    “你故意的!”

    她咬牙开口,赫舍鸢一脸无辜“没有啊,妹妹不是最喜欢吃桃了吗?”

    她羞愤难耐,起身离席,赫舍鸢却双手环抱看向先前说话的女子,道“姑娘好生算计。”

    “哦?鸢夫人不是那个意思?”

    “自是没有。”

    赫舍鸢只是觉得自家小妹是被带歪的小孩,没想过让她当众出丑,就算自家小妹质疑她,她也懒得解释,因为自家小妹一根筋,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解释了小妹又不会信,还得争执一番,她没空去哄长不大的小孩。

    那人点头,道“哦,那是小染会错了意。”

    她将剥好的瓜子丢进嘴中,含糊不清“对不住了啊,鸢夫人。”

    赫舍鸢挑眉“阁下是吏部尚书李哲嫡女,李洵染?”

    那人眼中含笑“正是小女。”

    赫舍鸢了然点头,道“听说吏部尚书家教甚严,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李洵染眉头一皱,道“鸢夫人,莫要以点论面。”

    “是吗?那诸位觉得,擅自揣度她人心思,知错道歉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是家教甚严的话…”

    她掷声证证“那可得叫那些治家闻名的世家,哭红了眼。”

    “这…”

    “这鸢夫人说的好生有理,若这副模样都叫治家严的话,那呢些安分守己的世家子女们,叫什么?”

    “就是啊,李染一家是出了名的家教严,这副德行,传出去叫百姓如何以名门为榜样?”

    “哎,只怕到时候百姓只会津津乐道,说连家教这般严的李家都养成这么个女儿,那寻常百姓家不知得养出哪般的!”

    赫舍鸢点头,将高帽子带在李洵染头上,道“是啊,那严师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中的道理,是不是荡然无存了呢!”

    “你!”

    李洵染愤怒起身单指赫舍鸢,看得众人望向她,怒极反笑,道“此番是染儿做的不对”她作揖一拜“还望鸢夫人海涵。”

    赫舍鸢挥了挥手“好说。”

    跟她斗?这些世家子女还是少来占边吧…

    她觉无趣,想离开却被人唤住,来者告知众人,去往偏院与正厅赏花。

    她点头应是,站在凉亭外的身影正欲向前,身后的世家子女发出络绎不绝的尖叫。

    她被吵得心烦,回头一望,却怔在原地。

    廊桥上走过一道人影,他耳侧带着一枚小小的圆玉耳坠,眉眼冷峻,自带贵气,棱角分明的线条将整个人称得清冷,像君临天下的帝王。

    他从她身旁掠过,浅浅看一眼,只觉让人如坠冰窖。

    这个人太危险了,千万不能招惹。

    赫舍鸢的第一反应使她心头一跳,她听见旁人的叫喊,使她挪不开步子。

    她们叫他“太子殿下”

    他是太子殿下….那为什么会和自己养的面首,长同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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