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海闻声忙向雪知赔罪道：“奴婢先前已吩咐寝殿外把守的下人们勿扰殿下歇息……”
巴海说完此话便抬步要将人赶出去，却被雪知叫住。
“巴海，不论是何人，若是有冤情，大可带着人来见孤。”
雪知神情认真，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不私藏着任何污浊，仿若不谙世事而又以慈悲为怀的雪仙子。
巴海借着殿中忽明忽暗的烛火瞧了雪知一眼，不过一瞬便低下了眼，劝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只低低应了声是。
雪知看着巴海虾着腰将门合上，瘦弱的后背也跟着放松下来，轻轻倚靠在床头，蹙起细细的眉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死袁贤妃。
巴海此番一去，外头的叫喊声的确消失了，不过一刻钟，巴海便将人带了进来。
此人浑身上下皆湿透了，水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嘀嗒个不停，不多时就在素白的地毯上留下一滩睡姿，那残留的雨水混着鼻涕眼泪在男子脸上乱作一团，形容极其狼狈。
巴海默不作声地收起伞静立雪知床旁，而男子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呜咽道：“臣袁清随拜见太子殿下！”
雪知记得今早曾在观德殿中曾见过此人，可却并不相识。
如今他自报家门，与袁贤妃同样姓袁，想来就是朝中的三司使大人了吧！
三司使掌朝中上下钱谷出纳，常被百姓们称为“计相”，足可见其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方才还同巴海议论着袁贤妃一事，眼下苦主便寻了过来。
雪知忙下了床，不顾及自己尚未穿鞋，去将人扶起，手心渐渐冒出冷汗，哑声道：“袁大人不必多礼。”
只见他的眼角又涌出热泪，声音微颤，“臣斗胆叨扰殿下，实则是因为贤妃娘娘死不瞑目啊。”
雪知让巴海拿来干手巾递给袁清随，劝解道：“贤妃娘娘暴毙于观德殿上，此事还需严查一番死因，未调查清楚之前，孤也不敢妄下结论啊。”
袁清随哭红了眼，毫无身为一朝计相的威严矜重，此时只是一位丧失膝下唯一女儿的父亲，他哭诉抱怨道：“早知有如今这一遭，臣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小女入宫……如今小女走在臣的前头，臣百年之后都不知该以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雪知静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他，只是不由地想到观德殿中的牌位便尝尽了心如刀割的滋味，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还请袁大人节哀。孤会查明真相的”，雪知轻声道，本就肿起的眼眶再次被泪水打湿，痛得她紧紧将手指收紧。
袁清随本以为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少不得要与储君周旋，此时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未来官家的首肯，他便也什么都不怕了，再次跪下道：“多谢太子殿下。”
雪知抬起手擦拭眼泪，“袁大人不必多礼。”
袁清随起身道：“臣不搅扰殿下歇息了，这便先行告退为先帝守灵。”
雪知点头道好，让巴海出去相送。
巴海将人送走后，小桃并几名宫女端着食盒与汤药鱼贯而入。
待宫女们将食盒放下，雪知便将人遣了出去，只留小桃一个。
小桃听着宫女们脚步声渐远，这才关切地拉住雪知的手，哽咽问道：“殿下现在可还好？脑袋是否还晕呢？”
雪知勉强弯了弯唇角，垂下眼睫，“无大碍了，不过是昨夜不曾歇息好，今日又叫袁贤妃吓了一遭，这才晕过去的。你呢，这宫中可有人难为你了？”
主仆二人仿佛是冰天雪地里相互取暖的鸟儿，彼此安好方才能安心。
小桃答道：“不曾有人为难奴婢，奴婢是您带进宫的，恐怕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辱殿下的人。”
雪知点点头道好。
二人视线交错时，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可碍于巴海不知何时便要返回，还是尽数咽下，不肯做这等傻事。
小桃去将汤药放到烹茶的暖炉上温着，又回来扶着雪知去用膳。
宫中的膳食果真与庵中不同，不论味道还是色泽都不是庵中能比的，可雪知有心事，即使端来的是山珍海味，便也是味同嚼蜡，是故吃了几口便饱了。
雪知刚刚放下手中的筷子，便听见三下敲门声，门外传来巴海的声音，“殿下，太傅大人求见。”
雪知一听来人是太傅大人，眼眸都亮了几分道：“快快请大人进来。”
巴海道是，将太傅引入寝殿后便退了出去，只小桃一人在殿内侍候。
太傅先行了一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今日殿下身体抱恙，臣心中甚是惶恐不安，便趁着午休时刻拜见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雪知说：“您何罪之有呢，孤感激您还来不及，您快请坐吧。”
太傅落了座，本还因为先帝突然驾崩而悲恸，此时见到雪知又倍感欣慰，“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雪知嗯了一声，“有劳大人挂念了。”
太傅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眸望向窗外。
雨停了，可天色依旧不曾放晴，乌云密布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方才殿下见过袁清随了吧。”
雪知答道：“已见过袁大人了。”
太傅道：“袁清随曾乃臣门下弟子，此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以先帝珍之亦用之，更将其独女接入后宫好生照拂。”
雪知犹疑了片刻，微微抿了抿唇说：“如今袁贤妃娘娘去得不明不白，势必要查明真相，令袁大人心安。”
太傅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声音低沉道：“殿下说得轻易，然行之恐怕又有千般万般阻挠啊。”
雪知垂下眼眸，心道是啊，她才入宫不过半日，朝堂中上下官员尚未认全，更遑论差遣自己的心腹人脉去调查此事。
现在能把握住的线索，便只有班太医一人。
毕竟是他将袁贤妃的病情误诊为普通中暑，他身为太医院的御医，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是普通症状还是中毒之症呢。
太傅见雪知沉默下来，便道出自己的见解，“此事定该彻查到底。依臣所见，袁贤妃恰逢先帝治丧之日发病，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要挑拨您与袁清随反目成仇。纵观朝野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替代袁清随之人，相当于您甫一继位便失去了左膀右臂。”
雪知心跳如雷，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强撑着咬着牙道：“多谢大人指点。”
原来她还以为是后宫纷争之事，现在看来此事与朝野息息相关。
那么究竟是谁呢。
是太傅娘子提起的不得不防的景王，又或是某个幕后黑手？
太傅摇摇头道：“殿下何须向微臣道谢。殿下能采纳微臣谏议一二，便是微臣之幸了。”
雪知抿了抿唇，试探道：“不然孤先好生将班太医审问一番，毕竟他最是可疑……”
太傅说不好，不放心地叮嘱道：“他既然为他人所用，那便会留下蛛丝马迹，此时若是打草惊蛇，恐怕更加不好查探。”
“微臣与本该今日当值的吴太医相识，此人即使身体不愈，也会强撑着精神入宫，不敢对宫中的贵人主子有半分懈怠……”
“可他今日却没来，微臣认为甚是可疑啊。”
这之中定有阴谋。
太傅不宜在太子寝殿中多逗留，又说了几句安抚雪知的话便提袍去观德殿继续守灵了。
待太傅走后，雪知叫来巴海，心中颇为犹豫，斟酌了几番正要开口时，听巴海恭敬说道：“奴婢身为殿下身边的侍从，自是全心全意向着殿下的，您有何顾虑便开口，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殿下办成事。”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即使有二心，怕也是碍于她的地位不敢轻举妄动。
那便先用着吧。
她扯了扯唇角道：“吴太医勤勉，入宫当值二十年来告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却赶在这个当口告假，想必是病重了。”
“孤心中不安，不若你去寻两三宫人一并到吴太医府上探望一番，如此孤也能安下心来。”
巴海道是，“殿下所言甚是，奴婢等会儿就去挑几个得力宫人到吴府走一趟。”
雪知嗯了一声，又嘱咐道：“此事不得打草惊蛇，悄悄地去即可。”
巴海领命，见雪知愿意信任自己，便又大胆提议道：“奴婢以为班太医的嫌疑最大，可不知其动机，可要提来审问？”
“孤自然清楚”，雪知垂下眼睫，又吩咐道，“差个机灵点的去跟着班太医，瞧瞧他每日都见了什么人。若是此时提他来审问，只会让他行事愈加谨慎，并非良策。”
巴海点头，行了一礼便脚步匆匆安排此事。
待夜幕降临，臣子们皆回府歇下，雪知趁着夜色推开观德殿的门，眼泪夺眶而出，可在看到观德殿中还有一人时，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那人也听到了响动，缓缓起身，一双如墨般凤眸沉静地看着她，而后行了一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是他。
是今日与她对视良久的那个宛如谪仙的男人。
雪知纤细的指节轻轻抓住了身侧布料。
巴海说完此话便抬步要将人赶出去，却被雪知叫住。
“巴海，不论是何人，若是有冤情，大可带着人来见孤。”
雪知神情认真，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不私藏着任何污浊，仿若不谙世事而又以慈悲为怀的雪仙子。
巴海借着殿中忽明忽暗的烛火瞧了雪知一眼，不过一瞬便低下了眼，劝说的话全部咽进了肚子里，只低低应了声是。
雪知看着巴海虾着腰将门合上，瘦弱的后背也跟着放松下来，轻轻倚靠在床头，蹙起细细的眉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想要害死袁贤妃。
巴海此番一去，外头的叫喊声的确消失了，不过一刻钟，巴海便将人带了进来。
此人浑身上下皆湿透了，水珠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嘀嗒个不停，不多时就在素白的地毯上留下一滩睡姿，那残留的雨水混着鼻涕眼泪在男子脸上乱作一团，形容极其狼狈。
巴海默不作声地收起伞静立雪知床旁，而男子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呜咽道：“臣袁清随拜见太子殿下！”
雪知记得今早曾在观德殿中曾见过此人，可却并不相识。
如今他自报家门，与袁贤妃同样姓袁，想来就是朝中的三司使大人了吧！
三司使掌朝中上下钱谷出纳，常被百姓们称为“计相”，足可见其在朝中举足轻重的地位。
方才还同巴海议论着袁贤妃一事，眼下苦主便寻了过来。
雪知忙下了床，不顾及自己尚未穿鞋，去将人扶起，手心渐渐冒出冷汗，哑声道：“袁大人不必多礼。”
只见他的眼角又涌出热泪，声音微颤，“臣斗胆叨扰殿下，实则是因为贤妃娘娘死不瞑目啊。”
雪知让巴海拿来干手巾递给袁清随，劝解道：“贤妃娘娘暴毙于观德殿上，此事还需严查一番死因，未调查清楚之前，孤也不敢妄下结论啊。”
袁清随哭红了眼，毫无身为一朝计相的威严矜重，此时只是一位丧失膝下唯一女儿的父亲，他哭诉抱怨道：“早知有如今这一遭，臣无论如何也不该让小女入宫……如今小女走在臣的前头，臣百年之后都不知该以何颜面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雪知静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抚他，只是不由地想到观德殿中的牌位便尝尽了心如刀割的滋味，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还请袁大人节哀。孤会查明真相的”，雪知轻声道，本就肿起的眼眶再次被泪水打湿，痛得她紧紧将手指收紧。
袁清随本以为想要为女儿讨回公道，少不得要与储君周旋，此时如此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未来官家的首肯，他便也什么都不怕了，再次跪下道：“多谢太子殿下。”
雪知抬起手擦拭眼泪，“袁大人不必多礼。”
袁清随起身道：“臣不搅扰殿下歇息了，这便先行告退为先帝守灵。”
雪知点头道好，让巴海出去相送。
巴海将人送走后，小桃并几名宫女端着食盒与汤药鱼贯而入。
待宫女们将食盒放下，雪知便将人遣了出去，只留小桃一个。
小桃听着宫女们脚步声渐远，这才关切地拉住雪知的手，哽咽问道：“殿下现在可还好？脑袋是否还晕呢？”
雪知勉强弯了弯唇角，垂下眼睫，“无大碍了，不过是昨夜不曾歇息好，今日又叫袁贤妃吓了一遭，这才晕过去的。你呢，这宫中可有人难为你了？”
主仆二人仿佛是冰天雪地里相互取暖的鸟儿，彼此安好方才能安心。
小桃答道：“不曾有人为难奴婢，奴婢是您带进宫的，恐怕也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辱殿下的人。”
雪知点点头道好。
二人视线交错时，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可碍于巴海不知何时便要返回，还是尽数咽下，不肯做这等傻事。
小桃去将汤药放到烹茶的暖炉上温着，又回来扶着雪知去用膳。
宫中的膳食果真与庵中不同，不论味道还是色泽都不是庵中能比的，可雪知有心事，即使端来的是山珍海味，便也是味同嚼蜡，是故吃了几口便饱了。
雪知刚刚放下手中的筷子，便听见三下敲门声，门外传来巴海的声音，“殿下，太傅大人求见。”
雪知一听来人是太傅大人，眼眸都亮了几分道：“快快请大人进来。”
巴海道是，将太傅引入寝殿后便退了出去，只小桃一人在殿内侍候。
太傅先行了一礼道：“微臣见过太子殿下。今日殿下身体抱恙，臣心中甚是惶恐不安，便趁着午休时刻拜见殿下，还请殿下责罚。”
雪知说：“您何罪之有呢，孤感激您还来不及，您快请坐吧。”
太傅落了座，本还因为先帝突然驾崩而悲恸，此时见到雪知又倍感欣慰，“殿下身体可好些了。”
雪知嗯了一声，“有劳大人挂念了。”
太傅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眸望向窗外。
雨停了，可天色依旧不曾放晴，乌云密布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方才殿下见过袁清随了吧。”
雪知答道：“已见过袁大人了。”
太傅道：“袁清随曾乃臣门下弟子，此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是以先帝珍之亦用之，更将其独女接入后宫好生照拂。”
雪知犹疑了片刻，微微抿了抿唇说：“如今袁贤妃娘娘去得不明不白，势必要查明真相，令袁大人心安。”
太傅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茶盏中浮浮沉沉的茶叶，声音低沉道：“殿下说得轻易，然行之恐怕又有千般万般阻挠啊。”
雪知垂下眼眸，心道是啊，她才入宫不过半日，朝堂中上下官员尚未认全，更遑论差遣自己的心腹人脉去调查此事。
现在能把握住的线索，便只有班太医一人。
毕竟是他将袁贤妃的病情误诊为普通中暑，他身为太医院的御医，怎么可能分辨不出是普通症状还是中毒之症呢。
太傅见雪知沉默下来，便道出自己的见解，“此事定该彻查到底。依臣所见，袁贤妃恰逢先帝治丧之日发病，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要挑拨您与袁清随反目成仇。纵观朝野上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替代袁清随之人，相当于您甫一继位便失去了左膀右臂。”
雪知心跳如雷，一时之间头晕目眩，强撑着咬着牙道：“多谢大人指点。”
原来她还以为是后宫纷争之事，现在看来此事与朝野息息相关。
那么究竟是谁呢。
是太傅娘子提起的不得不防的景王，又或是某个幕后黑手？
太傅摇摇头道：“殿下何须向微臣道谢。殿下能采纳微臣谏议一二，便是微臣之幸了。”
雪知抿了抿唇，试探道：“不然孤先好生将班太医审问一番，毕竟他最是可疑……”
太傅说不好，不放心地叮嘱道：“他既然为他人所用，那便会留下蛛丝马迹，此时若是打草惊蛇，恐怕更加不好查探。”
“微臣与本该今日当值的吴太医相识，此人即使身体不愈，也会强撑着精神入宫，不敢对宫中的贵人主子有半分懈怠……”
“可他今日却没来，微臣认为甚是可疑啊。”
这之中定有阴谋。
太傅不宜在太子寝殿中多逗留，又说了几句安抚雪知的话便提袍去观德殿继续守灵了。
待太傅走后，雪知叫来巴海，心中颇为犹豫，斟酌了几番正要开口时，听巴海恭敬说道：“奴婢身为殿下身边的侍从，自是全心全意向着殿下的，您有何顾虑便开口，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殿下办成事。”
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即使有二心，怕也是碍于她的地位不敢轻举妄动。
那便先用着吧。
她扯了扯唇角道：“吴太医勤勉，入宫当值二十年来告假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却赶在这个当口告假，想必是病重了。”
“孤心中不安，不若你去寻两三宫人一并到吴太医府上探望一番，如此孤也能安下心来。”
巴海道是，“殿下所言甚是，奴婢等会儿就去挑几个得力宫人到吴府走一趟。”
雪知嗯了一声，又嘱咐道：“此事不得打草惊蛇，悄悄地去即可。”
巴海领命，见雪知愿意信任自己，便又大胆提议道：“奴婢以为班太医的嫌疑最大，可不知其动机，可要提来审问？”
“孤自然清楚”，雪知垂下眼睫，又吩咐道，“差个机灵点的去跟着班太医，瞧瞧他每日都见了什么人。若是此时提他来审问，只会让他行事愈加谨慎，并非良策。”
巴海点头，行了一礼便脚步匆匆安排此事。
待夜幕降临，臣子们皆回府歇下，雪知趁着夜色推开观德殿的门，眼泪夺眶而出，可在看到观德殿中还有一人时，硬生生地将眼泪憋了回去。
那人也听到了响动，缓缓起身，一双如墨般凤眸沉静地看着她，而后行了一礼道：“臣参见太子殿下。”
是他。
是今日与她对视良久的那个宛如谪仙的男人。
雪知纤细的指节轻轻抓住了身侧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