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李斯言不敢睡去,怀揣罪证警惕四周动静。直至早起的鸟儿在枝头鸣叫,他才闭上眼睛歇一歇。

    “醒醒,醒醒。”

    一双柔软的手推搡着他,浅睡中被惊醒。李斯言本能地摸上腰间匕首,待看清是小寡妇,他皱了下眉。

    “何事?”

    “劈柴。”

    李斯言何等人,没好气道:“不会。”

    天还未亮,他转过头闭上眼睛,想再歇会儿,却听小寡妇说:“我救了你呢,你要报恩的。”

    她嗓音轻柔还带些委屈,但在心思深沉的李斯言耳中,却觉得这小寡妇在威胁他。他幽深的眼眸中闪过厉色,问她:“昨夜的事,你告诉别人了?”

    “没告诉人。”她摇摇头,眼睛里起了水雾,柔软的手轻轻推搡他的手臂,“我劈不动。”

    李斯言再次打量她,看来看去还是个柔弱孤苦的小寡妇样,收起匕首,“劈多少?”

    “一捆就好。”她笑着站起身,“我就知晓你是好人。”

    好人?

    李斯言心中冷哼,他最是清楚妇道人家难缠,一旦不能如了她们的意,便不管不顾地撒泼,全然不顾大局。

    他径直去柴房拎一捆柴出来,小寡妇就拿着烛台跟在他后头,“劈柴刀在厨房的窗台上。”

    李斯言瞥她一眼。

    “怎的了,你不高兴么?”

    男子汉大丈夫被女人指使着干活儿,谁能高兴得起来?

    “若实在不愿意,便算了。”

    闻言,李斯言挤出一丝笑,“没有的事,你不要多想。”

    “你还是不要笑了罢。”

    小寡妇放下烛台,神情悲伤地进了厨房。

    徒留李斯言一人站在屋外,笑也不是,气也不是。只能拿起砍柴刀,对着木柴“噼啪”一通砍。

    不多时,厨房里飘出沉闷干燥的烟火气,随风四散。

    李斯言抬眸望一眼,小寡妇站在灶台前。围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她时而添水,时而加柴,走动间薄薄的桃粉色春衫随之轻摇,破旧不堪的厨房与她格格不入。

    她忽而转过身,李斯言眸光微闪,却不躲藏,反倒直视她,看着她走过来。

    “劈好了?”她问。

    此时,天蒙蒙亮。看一眼地上四处散落的柴禾,她叹口气,“你这,不行的呀。”

    “怎么不行?”

    “太粗了。”

    李斯言听了生气,小寡妇实在没有眼力见识,他何许人也,能帮她劈柴已是莫大荣幸,竟还嫌弃。

    “要再细些,像我夫君劈的这样。”

    见小寡妇还拿一根细长的柴来比对,李斯言气道:“谁劈的好,你找谁去。天要亮了,我也该走了,这些银子权当报了昨夜的恩情,两不相欠。”

    “你站住!”

    李斯言闭了闭眼,手放到腰间匕首上。这小寡妇要实在不识抬举,也就别怪他狠心了。

    “吃了再走罢。”她走上来,那一袋银子放回他手里,“能再见到夫君的模样,便很开心了。”

    她笑着落下眼泪,目光里含着无尽的思念,透过他冷硬的面庞好像看到了曾经的爱人。

    “吃过早饭再走,可好?”

    “我想,再看看夫君的样子。”

    她不仅生的好看,哭起来也美得动人。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滚落下来,眼眶红了,秀气的鼻尖也红了,难过地蹙着眉乞求,这番痴情模样确实惹人怜惜。

    连李斯言这等视女人如衣物的,也不禁动容。

    也罢,他一夜未食,腹中空空也该吃点儿。

    “吃什么?”他问。

    “汤面。”

    “我夫君最爱吃汤面,还有卤牛肉,我切两斤你路上带着吃可好?”

    小寡妇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她夫君爱吃的,李斯言没有再生气了,反倒生出些怜悯。他沉默吃完面,天也亮了。他把筷子放下,小寡妇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她浅浅弯了下嘴角,不舍的目光望着他,“你、路上小心。”

    他起身,躬身谢过她,却也未多说什么。走到门口,他回身望一眼,她站在廊下目送他,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说:“你要好好活着,长长久久的活着。”

    李斯言心中微动,到底还是没有言语,萍水相逢罢了。

    他推门离开,再未回头。

    便也未瞧见廊下的女子抹掉眼泪,嘴角噙笑的明媚模样。

    ……

    楚盈曦算好时间,从此地到城门,来回半个时辰。

    她清理好碗筷,收拾好木柴,不大的小院干净整洁,纯白的梨花在风中盛开,花落如雪。

    待李斯言折返,推门便见漫天梨花纷飞。

    晨曦中,这座小小的院子安静无比,没有坊间的吵闹声,更无城门盘查的紧张压迫,他提着的心在这里不由放下歇了歇。

    满天飞舞的梨花雪中,小寡妇提着裙角跑来,李斯言张开手臂。

    她愣了一下,继而扑进他怀里,她闭上眼睛,抱紧了他,仿佛在寻找熟悉的气息。

    李斯言神色有些复杂。

    向来是女子为他争风吃醋,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会给别人当替身,心中颇为不自在,但眼下只能哄骗小寡妇随他一起出城,方能应付城门的盘查。

    “跟我走罢。”他说。

    “去哪里?”

    “京城,李府。”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里的深情一点点湮灭,恢复了疏离陌生的模样,她推开他,后退了两步,“这是我和夫君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李斯言上前,擒住她双肩,不容她躲避,“一想到我走后你会被人欺负,我便心痛如绞。明知你心里还有别人,既嫉妒又难过,想就此离去,可才出门就开始想念你,满脑子都是你的身影。”

    大抵男人说起甜言蜜语,总是无师自通的。望着李斯言深情的模样,楚盈曦配合着留下感动的泪水。

    李斯言轻轻擦掉她的泪水,继续道:“原以为我与你夫君长得像是巧合,仔细想来是老天安排好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从此以后我的命便是你的。嫁给我,让我保护你,让我代替他守护你一生,可好?”

    “夫君?”她喃喃唤他。

    她望着他的神情如同在看久别重逢的爱人,李斯言不晓得他跟那个短命的到底哪里像,但从小寡妇的神态便知,已将她哄骗住了。

    他声音轻柔道:“快去收拾行李罢,我们即刻回京,择吉日成亲。”

    “成亲?上族谱吗?”

    李斯言被她问得一愣,所有的情话都是哄她的,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寡妇,怎配做李家主母,更何况上族谱。

    “夫君临走前说了,往后我若再嫁,一定要上族谱的。不上族谱的都是来骗我的。”

    小寡妇的眼睛被泪水洗过,分外干净明亮,映照出了李斯言清晰的影子。他在心中骂一句那个短命的,人都没了竟还给他挖了一个坑。

    “上族谱得要族中长辈的同意,”李斯言话说到一半,见小寡妇那双干净的眼睛审视他,仿佛想找出他是骗子的证据一样,他只好话锋一转,“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定然会同意的。”

    闻言,小寡妇笑起来,“我便知晓,你不会骗我的。你等着,我去拿纸笔来。”

    “做甚?”

    “我夫君说了,男人的话要写下来才作数的,对了还要签字画押才行。你等着,家里刚好有印泥,我一道拿来。”

    雪白的梨花纷飞,李斯言望着小寡妇开心跑回屋的背影,在心中将那短命的狠狠骂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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