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变
随着端妃的离世，那个从前活泼爱笑的十七公主好像也消失了。
十七公主仍然叫十二皇子哥哥，只是两人再也没了热络，或者说，是十七公主再也不对任何事情热络，包括这个她曾经十分喜欢的哥哥。
此时，十五岁的司马复早已开始他的复仇计划，他没有注意到小施泽雪的变化，或者注意到了却刻意忽视。
极其偶尔的某些时刻，他也会心烦意乱，只是不去深思这背后的缘由，并将一切归咎为复仇心切。
十七公主比从前更认真地练习灵术了，以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司马复的灵术从来没有超过她，这个连朱雀血脉都没有，比他小了整整六岁的妹妹。
在他刚加入端妃母女的生活时，他曾和这个个子比她矮一个头的皇妹切磋过灵术，然而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赢他的人站得笔直，骄傲地昂起头对他说：“哥哥，以后雪儿保护你呀。”
女孩的声音稚气却坚定，司马复却只觉得耻辱。
他不需要一个女子的保护，从来不需要！
嘉靖二十五年，十七公主施泽雪十一岁，十二皇子司马复十七岁，这一年，司马复又输给了她。
十七公主长高了很多，不变的是，她的腰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只是这次她看着他时只剩平静，再不是那个对着他笑闹着叫哥哥的雪儿了。
她未置一言就从他身边走开了，身上散发出的冰凝花香气让司马复几乎晕眩。
这位天赋远超平常人的十七公主，即便是没有朱雀血脉，仍凭借自己远超众皇子皇女的灵术取得了父皇的喜爱，也因此获得了使用玉肌膏的资格。
嘉靖二十六年，已经十八岁的司马复仍然输了。
也是在这一年，他开始意识到，苦练灵术无法完成他的复仇计划，他开始谋划其他方法。
嘉靖二十六年春天，司马复在没有获得进入藏书阁禁书区资格时，偷偷进入了藏书阁，并学习了凶煞的禁术。
同年冬天，司马复在皇后手下救下了一个天分还算不错的奴隶，他对他进行了刺誓。
嘉靖二十七春天，修士紫芙扮作宫女进宫寻找她的弟弟，她所寻之人正是司马复刺誓的那个奴隶。
紫芙是个十分厉害的修士，并且是个剑修。在中州，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大都修习纯灵术，原因无他，剑修很难。
剑修比灵修多了一个步骤，就是把灵力注入手中的剑，并让其发出超出自身修为的力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步骤，难倒了千千万万的修士，因此只有很少数非常有天分的人才能领悟到剑修的奥秘。
紫芙，正是那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司马复以她弟弟的性命为要挟，逼迫紫芙为他做一些腌臜事。
紫芙为了弟弟的安全，无奈答应。
嘉靖二十七年秋天，辅历九月十七，这一天，是许多昭国皇室在人间的最后一天。
那天秋分肃杀，枯叶纷飞，昭都的街道上一片荒凉。
九月十七是昭文帝的寿辰，宫中盛宴。
在宴席还没开始前，司马复出宫了，他在一周前便去昭都最有名的玉石铺定制了一件玉器，说是献给皇帝的生辰礼。
他找人绘制的图纸复杂精妙，算好了制成的时间，正好在皇帝寿宴这天去取。
从玉石铺子出来后，他正好遇到了神色焦灼、匆忙赶路的昭都令，昭都令认出是十二皇子，停下来向他行礼。
司马复故作惊讶，“张大人这是急着去做什么？”
昭都令张稳回道：“殿下，臣的属下通报说城门外有流民闹事，眼下正值陛下寿辰，臣唯恐他们扰了都成安宁，惹得陛下不快，正要前去查探情况。”
“即是如此，我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司马复微微蹙眉，“张大人，我与你同去。”
张稳不疑有他，忙不迭答应了。
等到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再驱散流民返回城中时，宫中已然大变。
皇宫中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钟声，急促而杂乱。
“张大人，宫中可能有异，我要立刻赶回宫中，我们便在此分别吧。”司马复转头对同行的张稳说。
“殿下，我带兵与你同去，今日这钟声实在奇怪。”张稳担忧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司马复笑笑，“也好，走吧。”
昭文帝这次的寿宴摆在了桂苑，此时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馥郁的花香溢了满园，金黄的落花落在地上、桌面，又随风飘去，宴席间管弦声声，君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本该如此。
然而等到司马复和张稳到了宫中时，已然是另一幅景象：沿途的士兵守卫几乎死绝，还有惊恐着大叫、四散奔跑的宫女，而桂苑中更是惨不忍睹。
园中尸体七横八竖，皇室贵族、宫女侍卫以各种姿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血洒在青石地板，如同鲜红的河流，而沿着长阶一路向上，便能看到那源头。
三皇子司马文德坐在长阶之上——那本该是皇帝的位置，然而昭文帝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躺在三皇子的脚下。
“十二弟，终于来了。”司马文德手中还握着一柄大剑的剑柄，那把剑还沾着血，顺着剑身流淌到死去的昭文帝头边。
“就差你一个了。”三皇子说话平稳冷静，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恶寒。
张稳被眼前这场面吓得不轻，指着司马文德怒喝：“三皇子殿下，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三皇子笑了一声，“父皇寿宴，各位兄弟姊妹竟联合几位大臣一同逼宫，本宫为了救驾和他们输死拼搏，然力有不足，没能救下陛下。”
“父皇念我救驾有功，崩逝前传位于我。”司马文德说着提着大剑走了下来，“这个解释，如何？”
“荒谬！”张稳虽然只是个昭都令，甚至连这次的寿宴都参加不了，但他却是个忠臣，眼下看见三皇子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他简直又震惊又愤怒，“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他破口大骂，“你简直丧心病狂！”
“哦？信与不信倒是不重要。本宫作为胜利者，自会书写合适的结局。”司马文德无视张稳的愤怒，漫不经心地笑了，“而你们，可惜没命看到了。”
说着，司马文德向两人袭来。
张稳上前挡住了他的攻击，司马复掷出数道灵气刃冲向司马文德，司马文德立刻后退躲避。
“张大人，你先走。”司马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立刻去调集守城将士来平乱。”守在皇帝身边的暗影卫和御林军全都了无踪影，肯定是被控制住了，眼下也只有昭都的守城将士能立刻过来支援。
张稳转头看他，司马复蹙着眉，脸色阴沉，像是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和悲痛，同时还有决一死战的决然。
“那殿下，你怎么办？三皇子灵术高强……”
“张大人放心，三皇兄若有帮手，只怕也忙着对抗暗影卫，他只一人，又刚应对了这么多兄弟姊妹，很大可能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我能应付。”司马复给了张稳一个安定的眼神，“你快去般救兵，势不容缓。”
张稳犹豫了几息，看着司马复坚定的眼神，终于咬咬牙答应，“是，殿下！”
“你们都跟着保护张大人。”司马复对着跟他们一起来的官兵说，“切记张大人安危。”
“是！”
等他们都走后，偌大的桂苑就只剩下司马复和司马文德了，司马复朝司马文德伸手，一道红色的光芒立刻从司马文德心口飞过来，那光芒飞出来后司马文德的心口也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司马复略一收手，司马文德便喷了一口血出来，应声倒地。
望着手中消散的红光，司马复嘴角勾起了笑，“这傀儡术还真是好用啊。”
“可惜了，以后没有朱雀血脉这么强大的傀儡给我用了。”
傀儡术的实行，必须要上古神兽血脉为引，司马复以自身血液为引，在某次借着和三皇子道歉的机会，趁其放松警惕将傀儡引种入他体内。
刚才同张稳和司马复对话的，其实正是司马复本人。
只是但凡禁术，必有使用代价，傀儡术的代价便是实施之人修为半废，而若想将傀儡的力量提升数倍，则要花费更大的代价，司马复不愿付这个代价。
于是他利用傀儡术，让司马文德自己给自己用燃魂术——这也是司马复从藏书阁学来的禁术。
燃魂术燃烧自身神魂来迅速提升修为，司马复燃尽了司马文德的神魂才有了与寿宴中众多灵术佼佼者抗衡的力量。当然，这也有司马复提前让紫芙在桂花香中混入毒香的原因。
这种毒香的制法是紫芙从夜国学到的，气味很淡，毒香混在浓郁的桂花香内，几乎不会有人闻得出来。短时间闻闻没有大碍，但是闻久了修为就会一点点地散失。
不过这种散失和傀儡术的修为减半的代价不一样，毒香只能让修为暂时散失到一定程度，等离开毒香再恢复一阵子修为便可以恢复。
等到张稳找了人来，只会发现中了毒、重伤倒地、修为大跌的司马复还有灵力穿心而过的司马文德。
不过此时张稳还没来，紫芙的弟弟洗砚过来和他汇报，“殿下，御林军突破司马文德豢养的私兵，已经往桂苑来了，暗影卫十六人，全部被姐姐和我杀光，并伪造成暗影卫指挥司的手笔。”
司马复点点头，“做的不错。”
原本以紫芙和洗砚的修为要对抗皇帝身边最精锐的修士十六暗影卫是几乎不可能的，然而今日皇帝寿宴，所有暗影卫都潜伏在了桂苑中，他们都闻到了毒香。
紫芙和洗砚提前吃了解药，然后分别攻击其中一个暗影卫，沿着相反方向逃走，让听到动静过来支援的暗影卫也分散开来。
这些暗影卫在宫中待久了，天下又太平了许久，几乎忘记了保持警惕心。他们自诩是皇城最厉害的修士，盲目自大，更何况他们是以八人对一人，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于是就这么追着紫芙或洗砚跑。
等到发现自己中毒，已经为时已晚。
“你去将指挥司的尸首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踪迹。”司马复吩咐道。
洗砚单膝跪地，“是，属下领命。”
他正要离开时，司马复却叫住了他，“等等。”
“殿下可是还有吩咐？”洗砚维持着恭敬的跪地姿势，良久却没听到司马复再说话。
正当洗砚以为司马复不会开口时，司马复突然出声问：“十七公主，怎么样了？”
“姐姐已经去找她了，”洗砚说着，怕说的不够详细，他又道:“一定会按殿下说的废去她的全部修为。”
司马复此时背过了身，他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转过来吩咐道：“将她关于我的记忆也一并抹去。”
洗砚领命，“是，殿下。”
洗砚走后，司马复一个人站在桂苑尸山血海中，桂花香、血腥味还有极浅的毒香混在空气中。本该是大仇得报的日子，他明明应该无比畅快，然而胸口却像是堵了一块淤泥，让他呼吸不畅。
秋风迎送，带走了他皮肤上的温热。
司马复突然觉得，今天的天好像过于冷了。
十七公主仍然叫十二皇子哥哥，只是两人再也没了热络，或者说，是十七公主再也不对任何事情热络，包括这个她曾经十分喜欢的哥哥。
此时，十五岁的司马复早已开始他的复仇计划，他没有注意到小施泽雪的变化，或者注意到了却刻意忽视。
极其偶尔的某些时刻，他也会心烦意乱，只是不去深思这背后的缘由，并将一切归咎为复仇心切。
十七公主比从前更认真地练习灵术了，以至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而司马复的灵术从来没有超过她，这个连朱雀血脉都没有，比他小了整整六岁的妹妹。
在他刚加入端妃母女的生活时，他曾和这个个子比她矮一个头的皇妹切磋过灵术，然而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那个赢他的人站得笔直，骄傲地昂起头对他说：“哥哥，以后雪儿保护你呀。”
女孩的声音稚气却坚定，司马复却只觉得耻辱。
他不需要一个女子的保护，从来不需要！
嘉靖二十五年，十七公主施泽雪十一岁，十二皇子司马复十七岁，这一年，司马复又输给了她。
十七公主长高了很多，不变的是，她的腰背永远挺得那么直，只是这次她看着他时只剩平静，再不是那个对着他笑闹着叫哥哥的雪儿了。
她未置一言就从他身边走开了，身上散发出的冰凝花香气让司马复几乎晕眩。
这位天赋远超平常人的十七公主，即便是没有朱雀血脉，仍凭借自己远超众皇子皇女的灵术取得了父皇的喜爱，也因此获得了使用玉肌膏的资格。
嘉靖二十六年，已经十八岁的司马复仍然输了。
也是在这一年，他开始意识到，苦练灵术无法完成他的复仇计划，他开始谋划其他方法。
嘉靖二十六年春天，司马复在没有获得进入藏书阁禁书区资格时，偷偷进入了藏书阁，并学习了凶煞的禁术。
同年冬天，司马复在皇后手下救下了一个天分还算不错的奴隶，他对他进行了刺誓。
嘉靖二十七春天，修士紫芙扮作宫女进宫寻找她的弟弟，她所寻之人正是司马复刺誓的那个奴隶。
紫芙是个十分厉害的修士，并且是个剑修。在中州，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大都修习纯灵术，原因无他，剑修很难。
剑修比灵修多了一个步骤，就是把灵力注入手中的剑，并让其发出超出自身修为的力量。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步骤，难倒了千千万万的修士，因此只有很少数非常有天分的人才能领悟到剑修的奥秘。
紫芙，正是那其中的佼佼者。
然而司马复以她弟弟的性命为要挟，逼迫紫芙为他做一些腌臜事。
紫芙为了弟弟的安全，无奈答应。
嘉靖二十七年秋天，辅历九月十七，这一天，是许多昭国皇室在人间的最后一天。
那天秋分肃杀，枯叶纷飞，昭都的街道上一片荒凉。
九月十七是昭文帝的寿辰，宫中盛宴。
在宴席还没开始前，司马复出宫了，他在一周前便去昭都最有名的玉石铺定制了一件玉器，说是献给皇帝的生辰礼。
他找人绘制的图纸复杂精妙，算好了制成的时间，正好在皇帝寿宴这天去取。
从玉石铺子出来后，他正好遇到了神色焦灼、匆忙赶路的昭都令，昭都令认出是十二皇子，停下来向他行礼。
司马复故作惊讶，“张大人这是急着去做什么？”
昭都令张稳回道：“殿下，臣的属下通报说城门外有流民闹事，眼下正值陛下寿辰，臣唯恐他们扰了都成安宁，惹得陛下不快，正要前去查探情况。”
“即是如此，我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司马复微微蹙眉，“张大人，我与你同去。”
张稳不疑有他，忙不迭答应了。
等到一行人到了城门口，再驱散流民返回城中时，宫中已然大变。
皇宫中传来一阵阵密集的钟声，急促而杂乱。
“张大人，宫中可能有异，我要立刻赶回宫中，我们便在此分别吧。”司马复转头对同行的张稳说。
“殿下，我带兵与你同去，今日这钟声实在奇怪。”张稳担忧地看着皇宫的方向。
司马复笑笑，“也好，走吧。”
昭文帝这次的寿宴摆在了桂苑，此时正是桂花开放的时节，馥郁的花香溢了满园，金黄的落花落在地上、桌面，又随风飘去，宴席间管弦声声，君臣觥筹交错，好不热闹——本该如此。
然而等到司马复和张稳到了宫中时，已然是另一幅景象：沿途的士兵守卫几乎死绝，还有惊恐着大叫、四散奔跑的宫女，而桂苑中更是惨不忍睹。
园中尸体七横八竖，皇室贵族、宫女侍卫以各种姿势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血洒在青石地板，如同鲜红的河流，而沿着长阶一路向上，便能看到那源头。
三皇子司马文德坐在长阶之上——那本该是皇帝的位置，然而昭文帝此刻正无声无息地躺在三皇子的脚下。
“十二弟，终于来了。”司马文德手中还握着一柄大剑的剑柄，那把剑还沾着血，顺着剑身流淌到死去的昭文帝头边。
“就差你一个了。”三皇子说话平稳冷静，却让人莫名感到一股恶寒。
张稳被眼前这场面吓得不轻，指着司马文德怒喝：“三皇子殿下，你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三皇子笑了一声，“父皇寿宴，各位兄弟姊妹竟联合几位大臣一同逼宫，本宫为了救驾和他们输死拼搏，然力有不足，没能救下陛下。”
“父皇念我救驾有功，崩逝前传位于我。”司马文德说着提着大剑走了下来，“这个解释，如何？”
“荒谬！”张稳虽然只是个昭都令，甚至连这次的寿宴都参加不了，但他却是个忠臣，眼下看见三皇子竟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来，他简直又震惊又愤怒，“没有人会相信你的鬼话！”
他破口大骂，“你简直丧心病狂！”
“哦？信与不信倒是不重要。本宫作为胜利者，自会书写合适的结局。”司马文德无视张稳的愤怒，漫不经心地笑了，“而你们，可惜没命看到了。”
说着，司马文德向两人袭来。
张稳上前挡住了他的攻击，司马复掷出数道灵气刃冲向司马文德，司马文德立刻后退躲避。
“张大人，你先走。”司马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立刻去调集守城将士来平乱。”守在皇帝身边的暗影卫和御林军全都了无踪影，肯定是被控制住了，眼下也只有昭都的守城将士能立刻过来支援。
张稳转头看他，司马复蹙着眉，脸色阴沉，像是对三皇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和悲痛，同时还有决一死战的决然。
“那殿下，你怎么办？三皇子灵术高强……”
“张大人放心，三皇兄若有帮手，只怕也忙着对抗暗影卫，他只一人，又刚应对了这么多兄弟姊妹，很大可能已经没有多少灵力了，我能应付。”司马复给了张稳一个安定的眼神，“你快去般救兵，势不容缓。”
张稳犹豫了几息，看着司马复坚定的眼神，终于咬咬牙答应，“是，殿下！”
“你们都跟着保护张大人。”司马复对着跟他们一起来的官兵说，“切记张大人安危。”
“是！”
等他们都走后，偌大的桂苑就只剩下司马复和司马文德了，司马复朝司马文德伸手，一道红色的光芒立刻从司马文德心口飞过来，那光芒飞出来后司马文德的心口也留下了一个血窟窿。
司马复略一收手，司马文德便喷了一口血出来，应声倒地。
望着手中消散的红光，司马复嘴角勾起了笑，“这傀儡术还真是好用啊。”
“可惜了，以后没有朱雀血脉这么强大的傀儡给我用了。”
傀儡术的实行，必须要上古神兽血脉为引，司马复以自身血液为引，在某次借着和三皇子道歉的机会，趁其放松警惕将傀儡引种入他体内。
刚才同张稳和司马复对话的，其实正是司马复本人。
只是但凡禁术，必有使用代价，傀儡术的代价便是实施之人修为半废，而若想将傀儡的力量提升数倍，则要花费更大的代价，司马复不愿付这个代价。
于是他利用傀儡术，让司马文德自己给自己用燃魂术——这也是司马复从藏书阁学来的禁术。
燃魂术燃烧自身神魂来迅速提升修为，司马复燃尽了司马文德的神魂才有了与寿宴中众多灵术佼佼者抗衡的力量。当然，这也有司马复提前让紫芙在桂花香中混入毒香的原因。
这种毒香的制法是紫芙从夜国学到的，气味很淡，毒香混在浓郁的桂花香内，几乎不会有人闻得出来。短时间闻闻没有大碍，但是闻久了修为就会一点点地散失。
不过这种散失和傀儡术的修为减半的代价不一样，毒香只能让修为暂时散失到一定程度，等离开毒香再恢复一阵子修为便可以恢复。
等到张稳找了人来，只会发现中了毒、重伤倒地、修为大跌的司马复还有灵力穿心而过的司马文德。
不过此时张稳还没来，紫芙的弟弟洗砚过来和他汇报，“殿下，御林军突破司马文德豢养的私兵，已经往桂苑来了，暗影卫十六人，全部被姐姐和我杀光，并伪造成暗影卫指挥司的手笔。”
司马复点点头，“做的不错。”
原本以紫芙和洗砚的修为要对抗皇帝身边最精锐的修士十六暗影卫是几乎不可能的，然而今日皇帝寿宴，所有暗影卫都潜伏在了桂苑中，他们都闻到了毒香。
紫芙和洗砚提前吃了解药，然后分别攻击其中一个暗影卫，沿着相反方向逃走，让听到动静过来支援的暗影卫也分散开来。
这些暗影卫在宫中待久了，天下又太平了许久，几乎忘记了保持警惕心。他们自诩是皇城最厉害的修士，盲目自大，更何况他们是以八人对一人，从未想过自己会输，于是就这么追着紫芙或洗砚跑。
等到发现自己中毒，已经为时已晚。
“你去将指挥司的尸首处理掉，不要留下任何踪迹。”司马复吩咐道。
洗砚单膝跪地，“是，属下领命。”
他正要离开时，司马复却叫住了他，“等等。”
“殿下可是还有吩咐？”洗砚维持着恭敬的跪地姿势，良久却没听到司马复再说话。
正当洗砚以为司马复不会开口时，司马复突然出声问：“十七公主，怎么样了？”
“姐姐已经去找她了，”洗砚说着，怕说的不够详细，他又道:“一定会按殿下说的废去她的全部修为。”
司马复此时背过了身，他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他又转过来吩咐道：“将她关于我的记忆也一并抹去。”
洗砚领命，“是，殿下。”
洗砚走后，司马复一个人站在桂苑尸山血海中，桂花香、血腥味还有极浅的毒香混在空气中。本该是大仇得报的日子，他明明应该无比畅快，然而胸口却像是堵了一块淤泥，让他呼吸不畅。
秋风迎送，带走了他皮肤上的温热。
司马复突然觉得，今天的天好像过于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