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无极殿偏厅里的长桌上,一道道美食摆了上来。待膳食全部上完后,一名小太监负责试吃,确定没有问题后向胡公公禀告了一声。

    胡公公略微欠了身子,道:“禀君上、娘娘,可以进膳了。若是还缺什么,老奴即刻吩咐膳房准备。”

    宫弼端坐在上首位,平静地道:“你们都下去吃小年饭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胡公公应了声,领着一众太监、婢女出了偏厅。

    尹馥坐在对坐的位置,扫了眼空荡荡的偏厅,不禁悲从中来。去年过小年的时候,宫叠叠、宫辰都还在身边,如今却都已睡在了冷冰冰的墓室里,为人父母怎能不暗自垂泪呢?

    宫弼望了对方一眼,黯然道:“小尹,可是又想起叠儿、辰儿了?”尹馥的眼眶里有些湿润,话音有些哽咽:“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去年还鲜活烂蹦的,如今都不在了,你让我如何不想念他们呢?恨不能就直接随他们去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满桌的珍馐冒着丝丝香气,可是勾不起二人的一丁点食欲。宫弼握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盅,端起来倒入口中,登时一股彻骨的冰凉。尹馥掏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问道:“君上,今晚究竟是怎么了?”

    “没怎么,不过是有人想改朝换代而已。宫氏家族统御两界已满两百多年,按理说也够长了。常言道:君王轮流坐,今日到我家。此事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可说的。”宫弼又将一盅酒倒入自己口中,由于喝得太急,一下子呛到了嗓子眼里,不禁连连咳嗽。尹馥赶忙起身上前,拍打着对方的后背。

    “你不必忧虑,本君对这事看得很开。”宫弼说这话的时候像是担心对方不信,故意追加了一句,“本君真的看得很开。前人田地,后人来收。后人收得勿欢喜,尚有收人在后头。就像两百多年前,宫氏家族强收了穆氏家族的田地一般,如今别人再来收了宫氏家族的田地。天道循环,皆是一个道理。”

    尹馥黯然神伤道:“什么天道不天道的我不懂。我只知道,叠儿和辰儿都不在了,他们都是那么听话的孩子,还那么年轻。叠儿才刚刚做了母亲,小誉儿还不到一周岁——”

    “你住口!”宫弼急火火地厉声叫了一句,紧紧攥住手里的酒盅,片刻后化成了齑粉如细沙一般流淌下来。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靠在舒适的椅背上。尹馥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相爱多年的夫君,细声细语地道:“你我夫妻多年,今晚还是头一次当面凶我,让我终于看到了你发怒的样子。”

    宫弼抬起头,脸色恢复了平静,充满愧疚道:“小尹,对不住。我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生生连累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叠儿和辰儿双双含冤而死,身为父亲我却不能替他们报仇雪恨。我根本没资格做他们的父亲!”

    尹馥闻言愣了一下,疑惑道:“你说他们双双含冤而死是什么意思?叠叠不是因为受不了打击吞金而亡的吗?”

    宫弼摇了摇头:“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真相肯定不是这样。我有一种预感,问题八成出在上官家族身上。至于叠儿留下的那封遗书,不过是他们用来掩人耳目的障眼法而已。”

    尹馥目瞪口呆地瘫软在椅子上,忧伤道:“可怜我的叠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听说人吞金之后很快就会把肠子坠断,临死之际非常痛苦。我薄命的叠儿啊!”

    夜色浓郁,依稀可以听到宫外传来的炮仗声,应该是小民百姓在欢度小年夜。宫弼握着酒壶,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巴直接倒了起来。尹馥望着对方问道:“君上,你打算怎么办?”

    宫弼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无奈道:“我不知道。还有屈指可数的几位忠臣都被那帮人支开了,等他们重返京都时,大局已定。他们什么也做不了。更何况现在兵权都在那帮人手里牢牢攥着,而且又有圣旨在手,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尹馥环视了一下偏殿,黯然道:“难道这座无极殿就是你我夫妻的归葬之地?按说此殿应该充满了祥光瑞气才是,不料却成了你我夫妻的禁锢之所。亏他宇文玺铭想得出来。”

    宫弼冷笑道:“你太小看人家了。我听闻左相大人私底下有个绰号叫‘万花筒’,代指他有十八个心眼子,眼眼想通,瞬息万变。”

    尹馥听了,并未作声。宫弼又道:“小尹,想必你也听过前任秉笔摘星司司正卜吉关于两界的神秘大预言吧?”尹馥点了点头。

    “宝塔无量阶,天罡落星辰。妖风文刀长,日月颠倒短。”宫弼沉吟道,“这是神秘大预言的前半部分,目前已经证实,太子殿下谋刺事件就是两界失衡的开端,而且局势会进一步恶化。你看大预言的第二句——妖风文刀长,日月颠倒短。其中的‘妖风’、‘颠倒’一词,由此可见一斑。”

    尹馥在口中默念了这两个词语,感慨道:“局势如果继续恶化,两界的潜力师、凡人们恐怕要遭罪了。”她转而望着宫弼,忧心忡忡地问道:“难道这场大动乱会一直持续下去,永远没有截止的日子?”

    宫弼道:“关于这一点,大预言里也有批示。可以看第三句——天命双子星,两界复平衡。只是,这‘双子星’指代什么呢?是两件神兵?还是两个人?本君至今还参不透。”

    尹馥沉吟片刻,言道:“君上的意思是只有‘双子星’降临,才能终结这场大动乱?”宫弼道:“这不过是本君的一家之言罢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想知道大预言的真实奥秘,也只有找到卜吉出来答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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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罢一顿丰盛的小年饭后,瓶儿帮着母亲收拾碗筷,又在厨灶间忙活了好一阵子,才走了出来。老母摘下她身上的围裙,随口道:“出去街上看花灯吧!我看你心早就飞出去了。”

    瓶儿嘻嘻一笑:“还是阿娘了解女儿。阿娘,要不你跟女儿一道出去看热闹吧?”老母摇了摇手:“母亲年岁大了,不喜热闹,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母亲在屋里熬一锅红枣莲子汤,等你们玩累了回来吃。”

    瓶儿遂换了身新衣裳,带了些散碎银两,一个人出了院门。穿过两条巷子,已经到了热闹去处,只见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

    各种小把戏、玩杂耍的全部出来了,小商贩更是老远就吆喝起来,招揽生意。瓶儿这里瞧瞧那里看看,走到一个卖糖瓜的小贩面前,买了两文钱的糖瓜用纸包了,边走边吃起来。

    逛过一条街,只见街角的地方围了一大帮人,不知在瞧什么稀奇。瓶儿好奇地挤进人堆里,看见当中间站着一个耍把式的大汉,左手拿着一个火把,右手握着一个酒瓶子,猛喝了一口对着火头一喷,立时一条火龙窜了出来,照亮了周围人们的脸颊,个个脸上洋溢着节日的气氛。

    随着那耍把式的汉子再一次喷火,周围跟着亮堂起来。瓶儿目光一闪,在对面的人堆里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是路阮!

    对方正在注视着自己,面带一抹淡淡的笑意。瓶儿几乎要哭出来了,勉强忍住了没挪动。随着那耍把式的向前挪动,人群也跟了过去,二人直接被撇了下来。

    路阮几步走过来,打趣道:“大过节的又哭鼻子,莫非是方才在家里争东西吃争恼了不成?”瓶儿故意甩脸:“我以为你永远不会来了呢!一走这么多日,连封书信都没有,太无情了!”

    路阮拉了对方的胳膊,道:“好啦好啦,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瓶儿立时又开心起来,拿出纸包里的糖瓜道:“大小姐,你尝一块,我刚买的。”路阮道:“还是算了吧,别把我的牙齿粘掉了。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说话。”

    二人穿过大街,进了一间茶楼。由于是大节下,到处都挤满了茶客,喝着茶吃着点心,天南海北地瞎聊着。瓶儿给对方倒了一盅热茶,好奇道:“大小姐,你怎么入城来了?”

    “路、萧两家的‘翻身局’本身就不公平,萧家暗中耍了手段才赢下赌局的,我为什么还要墨守成规呢?岂不是太迂腐了。”

    瓶儿并未细问,又道:“大小姐,这次回来不走了吧?留在土楼村过年吗?我要搬回土屋里跟你一起住。”路阮想了想道:“暂时还不确定。我想明日先把年坟上了,祭奠一下父母。还有——”言语忽然就吞吞吐吐起来。

    瓶儿打趣道:“还有什么?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对吧?萧家的小魔王。”话毕故意嘻嘻地笑了起来。路阮一时有些害羞,否认道:“谁说我要见他了?”瓶儿收了笑容,正色道:“大小姐,你确实应当见对方一面,而且很有必要。”

    路阮面带疑惑之色,瓶儿一本正经地道:“自从与你断了联络后,萧少爷隔三差五就去我家打听消息,而且每回都带上一堆礼物,倒是把我母亲和几个小孩子高兴坏了,就盼着对方天天来呢。俗话说: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我无论如何也要还萧少爷一个人情不是?毕竟那些东西我也吃了不少。”

    “好你个臭妮子!我还偏偏不见他了!”瓶儿笑道:“我是无所谓的,只怕有些人许久不见心上人要害相思病。大过年的看病可不吉利哟!”

    路阮被她一番打趣,气急道:“你再胡说,我马上就回土楼村去,明儿拜祭完父母就走,再也不来见你!”作势准备起身,瓶儿赶忙一把按住了她,哀求道:“我的大小姐,瓶儿错了还不行!”

    路阮复又坐了下来,瓶儿剥了一粒花生放入口中,继而道:“玩笑归玩笑。我看萧少爷对你是真心的。你离开的这段日子,确实把他害得不轻。我听墨斗说前段时间萧少爷参加了一个什么木艺状元大会,制作的木艺作品都是专门为你而作的,居然还获得了一个好名次。如今这件木器在鹅城里卖得火得很。”路阮听了神色凝重,却默不作声。

    “大小姐,你就不想知道萧少爷制作了什么物件么?”路阮心里自然很想知道,可是怕着急问出来又让她取笑自己,所以才强行忍住了。瓶儿接着道:“这件木器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月牙相思枕’。”

    “月牙相思枕?那是何物?”路阮终究没有忍住,脱口问了出来。

    瓶儿解释道:“说白了就是用香樟木制作的一个月牙状木质枕头,用来晚上枕头睡觉的。听墨斗说,月牙相思枕两端还雕刻了小兔子,刚好大小姐也是属兔的,月宫里的嫦娥仙子怀里也有一只小兔子。寓意深刻哟!”

    路阮不禁陷入思索之中,他为何要送自己一个枕头呢?瓶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遂道:“大小姐,你肯定很好奇萧少爷为何会巴巴的制作一个精巧的枕头送你吧?这里面可大有文章呢,听我慢慢给你讲。”于是将“月牙相思枕”的故事详细说了,当然这些都是墨斗说给她听的。

    “听墨斗说,大会的执事们现场问萧少爷为何要制作枕头时,萧少爷就说了上面那番话,而且当场情不自禁地落了泪。可见他时时刻刻都在念着大小姐的,他的心一直在大小姐身上,一刻也未曾离开。”

    路阮听了内心里不禁动容,回想起自己在开始逃亡的前夜与他见面的场景,这些日子他也肯定一直悬着心吧。

    瓶儿突发奇想道:“大小姐,干脆我们现在就去找萧少爷吧?”见路阮愣了一下,瓶儿补充道:“前两日墨斗还过来找我,约我小年夜一起去南城看大戏,说是新开了一家同盛班,有几个新角儿现在火得很。他们主仆二人一向是秤不离砣,八成萧少爷也在那里。”

    路阮尚在犹豫,瓶儿一把拉起她,催促道:“我们赶紧去吧!反正你回来一趟时间也很紧,还是及早见一面心里踏实。”

    见对方依旧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瓶儿直接拉住她的手,丢了茶钱到桌面上,嚷了一句:“店家!茶钱放桌上了!”拉着对方向外面走去。出了茶楼来到街市上,快步朝南城赶去。

    难得这样好的夜色,一轮月牙儿高挂半空,虽然气温有些低,但是丝毫掩盖不住小民百姓的热情和过年的气氛。

    不多时早已来到同盛班门口,只见是一座三层高的戏楼子,来往看戏的络绎不绝。瓶儿扫了眼道:“大小姐,应该就是这里了,还挺热闹的。”拉着对方就往入口的地方走去,却被一名胖乎乎的汉子拦住了,直截了当地道:“两位姑娘,交钱了吗?”

    瓶儿才忽然想起来,情急道:“我们不看戏,只是进去找人。”那汉子呵呵笑道:“姑娘,好戏正在上演。你说只进去找人不看戏,那要把你眼睛蒙上才能进去。”路阮拉了下对方的手,小声道:“瓶儿,要不我们先别进去。”

    “你别管!我非要进去不可!”瓶儿灵机一动,气呼呼道,“今晚萧府的小少爷在里面看戏吧?我们是萧少爷的朋友,是他请我们来的。你不让我们进去,改日萧少爷知道了可没你同盛班好果子吃。”

    那汉子听了,迟疑道:“你口中说的是哪个萧少爷?”瓶儿不耐烦道:“就是鹅城首富萧会首的儿子。你说是哪个萧少爷?”

    那汉子一听,即刻满脸堆笑,嘴里忙陪不是:“两位姑娘别介意,小的眼睛不好使,是用来擤鼻涕用的。还望两位姑娘大人有大量。”

    瓶儿得意地冲路阮看了一眼,那汉子做了个摆手的姿势,道:“两位姑娘里边请!萧少爷坐在二楼的雅座,小的带两位过去。”瓶儿摆了摆手:“不用了,你还是把你的大门吧。”

    二人入了门,走过一截,立时听到正前方戏台子上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声音。只见园子里黑压压的挤满了人,不时发出一阵阵喝彩之声。

    二人找到楼梯口,踩着木梯拾级而上。瓶儿道:“首富儿子的名头就是好用,到哪里都畅通无阻。你看方才那个把门的,说自己眼睛是擤鼻涕用的,也亏他想得出来。”

    “这有什么稀奇,有钱能使鬼推磨,无论到哪里都是一个道理。”路阮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随着她上了二楼。绕过几个雅间,果然看到了墨斗、萧迟等人。

    只见正对戏台的方向摆了一个长条形软榻,两旁加了几把椅子,软榻前面摆了一张矮几,放了一些水果和花生瓜子之类的干货。

    萧迟居中而坐,身旁坐着一位小巧玲珑的妙龄少女,墨斗及另外几个人都坐在一旁,应该是跟着过来的几位相熟的好友。除了那位少女,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一楼大厅里的戏台子上。那少女像是在剥着瓜子,目光不时地望一眼身旁的萧迟。

    瓶儿显然也看到了,回头望着两步外的路阮,一时不知该如何发声。路阮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见那少女将瓜子仁剥在一个小碟子里,然后贴心地端到萧迟手中。萧迟眼睛始终盯着戏台子,不时地拿一粒塞入口中。

    路阮强行克制住自己不再去看,扭过脸道:“瓶儿,我有点饿了,想去吃点东西。”瓶儿立时会意,忽听有人唤了一声:“路大小姐!”是墨斗眼尖,瞧见了过来的路阮、瓶儿二人。

    萧迟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到路阮后充满惊喜,立时快步走了过来,开心地唤道:“阮姐姐!”说话的工夫,人已经到了面前。

    路阮的目光冷冷的:“萧少爷,多日不见,不想在这里碰见了。”瓶儿嘴快,阴阳怪气地脱口道:“不愧是首富的儿子,就是排场大,看个戏身旁都有佳人作陪。萧少爷的日子过得好滋润啊!”

    萧迟瞥了眼身后走过来的左巧儿,知道对方误会了,忙冲路阮道:“阮姐姐,你误会了!我们俩……你听我给你解释!”

    “不必!你是我的什么人?不必跟我解释,想见什么人是你的自由!”左巧儿上前一步,目光倾注在路阮身上,言道:“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的路家的那位‘古怪大小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左巧儿’,是萧少爷的朋友。”

    路阮分明已经看出对方眼中的敌意,正色道:“幸会!你们继续看戏吧。告辞!”转身方欲离开,不料萧迟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急道:“阮姐姐,怎么刚一见面就要走呢?你不在的这些日子,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不料路阮抢声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左巧儿却插了进来,言道:“路大小姐,我差点忘了个事儿。自萧、路两家的‘翻身局’后,按规矩你身为路氏一族的人好像不能再入鹅城吧。路老爷离世不久,路家的后人都不遵守规矩了吗?恐怕传扬出去会让人笑话路家不守承诺,赌得起却输不起!”

    萧迟忙道:“巧儿姑娘,你别乱说!”路阮接口道:“左姑娘说的没错,可是我路阮天生的古怪性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岂是规矩能拦得住的?”语气咄咄逼人,自有一股凌厉的气势。

    左巧儿被她突然填了一句,一时不知该如何答言。萧迟冲着左巧儿道:“巧儿姑娘,我求求你,先别说话了。”转而望着路阮道:“阮姐姐,你先别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眼神里写满了殷切和期盼,忽听一个温和的声音道:“阮阮。”只见迎面走来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飘飘然有出尘之姿。

    路阮颇为意外:“朱叔叔!你怎么在这儿?”来人正是朱明烨。他缓步走上前来,瞥了眼路阮身旁的萧迟,随后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对方登时脸色大变,煞白煞白的,像是听到了极为惊恐的消息。只听朱明烨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回去。”路阮点了点头,转而望着瓶儿道:“瓶儿,我这就要走,父母的年坟只能由你代我去了。”

    不待对方说话,她已跟着朱明烨快步向楼下走去。萧迟愣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可是前面的二人像是脚不沾地一般,身法极快,一眨眼已经出了戏班的门楼子。待他小跑着追到门外,只见街面上熙熙攘攘的全是过节的人群,对方早已不见了芳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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