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紧赶慢赶了十几日,终于踏入了鹅城地界。萧迟骑在马上,望着灰蒙蒙的前方,神态显得极为疲惫。身旁的一名兵士道:“萧公子,我们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晚,明日再入城。现在时辰已晚,城门估计已经关上了。”

    萧迟勒住马缰绳,想了想道了声“好”。一行人又赶了一程,在官路拐弯的地方发现了一家客栈,随即走了进去。店伙计热情地上来招呼,三人在大堂里用过饭食,各自回房歇息。

    由于是山村野店,客房里布置得很简单,除了一张床具和桌椅之外,几乎没有别的摆设。萧迟洗漱过后斜躺在床上,并无睡意。照这个速度再走上半日,应该就能进入鹅城了。过了这么久,不知母亲的近况如何。

    一想到此处,萧迟就分外悬心,连睡觉的心思都没有了。胡思乱想了片刻,萧迟起身推开桌子前面的一扇椭圆形窗户,只见夜凉如水,显得格外幽暗。

    萧迟在桌边坐了下来,心里忽然思念起了路阮,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也不知战况如何了。他的鼻翼动了动,忽闻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幽香飘了过来。萧迟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猛地一骨碌转了起来,将身后的来人抱在怀中。

    是路阮来了,此刻正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萧迟得意地道:“阮姐姐,我厉害吧?虽然没用眼睛看,凭感觉就知道是你来了。”

    路阮故意道:“没发现,你居然还有这种本事。若是别的女孩子进你的屋,你也都这样来者不拒紧紧抱住吗?”

    她的一句话,吓得萧迟慌忙松开怀抱,委屈道:“我哪有哦!那是因为阮姐姐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香气,像栀子花散发出来的。我方才闻到了所以才回头抱你的。再者说,除了抱你别人就算主动投怀送抱我还不稀得抱呢!”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有女孩子对你主动投怀送抱是吗?”萧迟故意道:“那可不!本少爷在鹅城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多少女孩子家踏破门槛要来提亲呢。”

    路阮在一把椅子上落了座,随口揭穿他:“‘响当当’这个词用的不恰当,应该换成‘臭名昭著’较为合适。”萧迟本想再争辩,又一想算了,慌忙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她身旁,温言软语道:“阮姐姐,你怎么忽然来了?是不是你放心不下我,所以才赶来看我。”

    在赶来见萧迟之前,路阮已经飞身进入鹅城的萧府查看,发现果然不出颜姬所料,竹盘英只是偶然小疾而已,可能是因为思念儿子吧。

    萧、左两家都在全力准备,就等着萧迟一回去立马完婚。在左巧儿的闺房里,路阮亲眼目睹对方把喜服都穿上身了,满脸上洋溢着幸福,立在一面铜镜前左看右看。

    长夜漫漫,桌上的一盏油灯发出昏黄的光芒。路阮并未作答,而是言道:“我方才去了左家,在左小姐的闺房里看到了左小姐。”

    萧迟一听到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不自在,特别是在路阮的面前,讪讪道:“阮姐姐,你怎么去她那里了?”问得小心翼翼,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我看到左小姐穿着一件崭新的大红喜服站在铜镜前,正在那里孤芳自赏。你还别说她穿了喜服越发衬得本人小巧玲珑、灵动可爱了。”萧迟有些疑惑,不解道:“喜服?看来她已经许配人家了,这是要出阁吧。”

    路阮望着萧迟,言道:“不错。她要嫁入你们萧府,做少夫人呢。换句话说,就是要做你萧迟的新娘子。”萧迟惊诧道:“怎么可能?”

    路阮道:“怎么不可能?我去过萧府,萧夫人只是偶然小疾而已,并未卧床不起。这都是你的二姐姐和那位左小姐故弄玄虚,专门用家书将你哄骗回去。只要你入了萧府大门,立刻就要换上喜服做新郎官了。”

    萧迟愣了片刻,猛地一拳捶了自己的手掌,后悔道:“应该就是这样!我还纳闷母亲一直身子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患了沉疴呢?都怪我自己太大意了,险些中了她们的计。”

    路阮道:“这也不能怪你。萧家上上下下为了能够让你跟左小姐成婚,可以说是万众一心了。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他们。”

    萧迟站了起来,表情凝重,在房中来回踱着步子。路阮的视线随着对方在房中来回游走,并未发声。

    好一会儿,萧迟止步道:“阮姐姐,我想过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需从巧儿姑娘身上着手。只要她打了退堂鼓,萧家也就闹不起来了。”

    路阮打趣道:“我看人家不会轻易打退堂鼓,她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呢。”萧迟想了想道:“这样吧,你现在陪我入城一趟,我跟她见一面,当面把话讲清楚,顺道把那本古籍还给她,也算是做个了断,绝了她的念想。”路阮有些迟疑:“这样不太好吧,她也不是什么坏人,这样有点太伤人自尊了。”

    “既然阮姐姐这般心疼她,那我明日乖乖回府,跟她成婚白首偕老好了。”路阮急道:“你敢!”两个字脱口而出,立刻又觉得失言。

    萧迟却格外开心,故意盯着路阮道:“看来我萧迟在阮姐姐的心里蛮重要的,生怕我被别的女孩儿抢跑了。没想到啊!我这个混世小魔王还挺抢手的。嘿嘿!”

    “不要脸!”路阮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萧迟丝毫不以为意,油嘴滑舌地道:“打是亲,骂是爱!我一点都不生气!”随即又正色道:“你就陪我去一趟吧,我会尽量斟酌用词,尽量不伤害对方。反正早些说清楚为好,也好彻底断了她的念想。”路阮想了想,应道:“那好吧。到时候我不露面,你直接跟她谈吧。省得场面尴尬。”

    “多谢夫人宽宏大度,为夫谢过。”萧迟装模作样地拱手弯腰施了一礼。“德行!”路阮还是没忍住,开心地笑了出来。二人出了客栈,萧迟牵出自己白日里骑的马匹,问道:“阮姐姐,你也骑马吗?”

    路阮正在考虑,不料被他手一拉就坐在了马背上。萧迟笑道:“阮姐姐,我们同骑一匹马吧。一边赶路,一边还可以说说话儿。”路阮坐在他怀里,闻着那股熟悉的男子气息,不禁心驰神往,只觉得幸福极了。

    初冬的夜显得格外寂静,夜空里的月亮也显得格外宁静。马儿上了官道,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萧迟擤擤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路阮略略回头,关怀道:“我看你的衣服穿的有点少,是不是很冷?”

    萧迟道:“还真是有点。没发现已经入冬了,这天气还真不是闹着玩的。”一抬眼,发现怀里的人依旧着一身轻薄的衣衫,完全像是在过盛夏一般。

    萧迟忍不住感慨道:“阮姐姐,我还真羡慕你。再冷的天也不怕,再热的天也无惧。”忽觉贴着对方的后背的地方传过来一股舒适的暖流,身子立时暖和起来。

    萧迟一手攥着马缰绳,一手紧紧环住对方的纤腰,开心地道:“阮姐姐,你就是我的小暖炉啊!赶明儿我们成了婚,冬日里暖床就靠你了。”路阮没好气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将你踹下马去!”

    “我信!谁让你是神通广大的双子星呢!哎!这辈子我是任你宰割了,想想就觉得好悲伤啊!”萧迟还故意感慨了一番。路阮得意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后给我怪怪听话,否则有你的苦头吃。”

    冬寒料峭,月亮的清晖铺洒在这一对俊男靓女身上,多了几分唯美。萧迟继续感叹道:“本来我对小两口的婚姻生活还蛮期待的。听你这么一说,顿时兴味索然。好像有一大堆苦头在等着我似的,本少爷心里那个苦啊!”

    见路阮默不作声,萧迟以为自己的话惹到对方生气了,赶忙旗帜鲜明地道歉:“阮姐姐,我信口胡说的,你别生气。其实我巴不得跟你早日拜堂呢,那样就可以日日夜夜守着你,哪儿都不用去。”

    “我没有生气。只是你方才提及婚姻,我在想我以后的婚姻生活是怎么样的。”萧迟定定地道:“那还用想,自然是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啊!我要用满满的幸福包围着你,让你成为两界里最幸福的女人。”路阮听了心里万分欢喜,嘴上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这些话都是跟谁学的?”

    “没办法,本少爷自学成才!”路阮嫌弃道:“正经有用的就没见你用功,这些歪门邪道你倒是学得快!”

    萧迟得意道:“谁说这些没用?我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把媳妇儿哄到手了么,完全没让大人操心,这应该也算本事吧?”路阮用胳膊肘向后顶了一下,刚好顶在萧迟的胸口上。

    萧迟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哎呦”一声道:“阮姐姐,我想订条规矩,我们以后说话能不能遵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武功那么了得,我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会,明显我吃亏嘛!”路阮道:“谁让你油腔滑调的,没个正形,活该挨打!”

    二人一路上打情骂俏的工夫,不知不觉早已来到鹅城西门。只见城垛高耸,大门死死地紧闭着。

    萧迟笑道:“夫人,有劳你施展神通打开城门。”忽觉怀中一空,路阮早已不见人影。片刻之后,城门就开了。萧迟骑马入城,身后的城门又缓缓闭合上了。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木坊门前,只见关门闭户,很显然左家的人早已入了梦乡。萧迟下了马,凑到路阮身旁,期期艾艾地道:“阮姐姐,跟你在一起我真觉得自己百无一用了。翻个墙都翻不过去。”路阮携了他一只胳膊,身形一闪,两人早已稳稳落在了院中。

    萧迟一眼瞥见有间房舍还亮着灯,正好就是左巧儿的闺房,不禁道:“看来对方还没睡,正好谈话。”抬步就要往前走,路阮跟了上来,冒出一句:“看来这个地方你是熟门熟路啊!以前应该来过不少次。”

    萧迟慌忙止住脚步,小声道:“女人啊,对这种事情怎么都这般敏感。我敢对天发誓,也就来过一木坊两三回。”

    “这笔账日后再跟你算。你进去吧。”萧迟点了下头,走到左巧儿的房门旁,犹豫地回望了路阮一眼,然后极不情愿地敲门。接着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是谁在外面?”萧迟答道:“是我,萧迟。”

    只听一阵慌乱的响动,像是撞倒了凳子发出的声音。房门被拉开,左巧儿果真穿了一身喜服站在门边,一见到萧迟就冷不丁扑进了他怀里,喜极而泣道:“萧迟!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想你!”

    萧迟一想到路阮说不定就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惊出了一声冷汗,赶忙扯开对方,急道:“巧儿姑娘,你别这样,我此来是有话对你说。”左巧儿方才放开对方,以手帕拭去泪水,慌忙将对方让进了房里。

    闺房里还是以前的摆设,全部都是精巧的家具,不过添置了红绸和窗花一类,平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再看左巧儿本人,一袭红妆,俨然是一副即将出阁的新人打扮。

    左巧儿亲自端过一把椅子示意对方坐下,然后道:“我听萧姐姐说了,也就是这一两日到家。不想你比我想象得还要早。”

    萧迟并未落座,直眉瞪眼地盯着对方,发问道:“巧儿姑娘,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母亲是不是只是偶染小疾,并不是书信里说的身染沉疴,多日卧床不起。因为你们要哄骗我回来成婚,所以才故意夸大其词的?”

    不料对方已经得知了内情,左巧儿显得有些震惊,随后道:“是的,萧夫人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食欲不振而已。是他们知道了你的行踪,但是你却一直不肯回来。所以才想到用这个法子骗你回来的。”

    萧迟坐了下来,瞥了眼烛台上燃烧的红烛,意有所指地问道:“巧儿姑娘,这么说来你也是此事的参与者?”左巧儿望着对方,目含深情:“我不想骗你,这个点子就是我想出来的。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千万不要去怪萧姐姐和萧夫人。”

    “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知道真相。”左巧儿理了理宽大的衣袖,也坐了下来,然后娓娓道来:“那是从什么时候起呢,连我自己也记不得了。我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你,是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只要脑海里一浮现出你的身影,我就会无限欢喜。虽然我们同在鹅城,但是却不常见面,所以每一次与你会面我都特别珍视,恨不得日日能见着你。”

    萧迟听得格外心惊,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灼热的目光。左巧儿道:“怎么?你既然来了,连看都不愿看我?”萧迟只得万般无奈地抬起头,眼神却游离到了一旁。

    左巧儿续道:“当萧夫人有一次私下里跟我说,想把我娶进萧府做她的儿媳妇时,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我在想自己终于美梦成真了。接下来媒人上门说媒,我阿爹一听说是你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自从木艺状元大会后,他就对你印象很好,所以很放心把自己的独生女儿交给你。”

    话到这里,左巧儿却停下了话头,心事重重地站了起来,转而又道:“谁知道就在两家的长辈准备正式见面,商量你我的婚事的时候,你又再一次逃婚了。而且逃得无踪无迹,让我们根本无处找寻。”

    闺房里红烛摇曳,红光映照在对方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几分淡淡的幽怨。

    “巧儿姑娘,首先,我为我的不告而别向你道歉。但是我如果留下来跟你勉强成婚,我认为那才是对你最大的不尊重,也是最大的欺骗。因为我的心里自始至终装着另外一个女孩儿,从未更改过。现在是这样,将来也不会更改。除了她之外,我不会再喜欢任何人。”

    “萧哥哥,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点?”左巧儿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脱口问了出来。

    萧迟镇定地道:“巧儿姑娘,我对你的喜欢只是欣赏,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我欣赏你在木艺方面的才华和巧思,能够制作出那么多精巧的木器。而且我很感激你在木艺方面对我的点拨。”随即自怀里掏出那本《左氏宝典》双手递了过来。

    “我听说这本古籍是你们左家的祖传之物,太贵重了。我现在物归原主。”左巧儿伸出一只手,颤抖地去接古籍,颤抖着道:“萧哥哥,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吗?不过就是一本书而已,你都不肯收下?”

    萧迟有些窘迫,忙道:“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是可以成为好朋友的,没事的时候探讨探讨木艺制作。但是这本古籍太贵重了,我确实不能收。”

    左巧儿接过古籍拿在手里,两行清泪不禁滑落了下来,木然地道:“萧哥哥,你瞧我身上穿的什么?那是我们二人成婚时穿的喜服。你现在却跟我说我们只能做一对好朋友,是不是太残忍了?”

    “巧儿姑娘,你冷静一点。虽然儿女婚事都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我萧迟打小就是个不守规矩、离经叛道之人。我要娶的媳妇必须是我自己真心喜欢的。这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女方负责。请你理解。”

    左巧儿越发激动,呜呜地道:“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是不肯要我,你让我怎么冷静?”

    萧迟忙道:“巧儿姑娘,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我说几句?”声音有些沉重。左巧儿收敛了情绪,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抬眼望着对方。

    “巧儿姑娘,我希望你能主动出面,跟萧家退了这桩婚事。这样对你我都好。若是再这样闹下去,你我都会很难堪。”萧迟的目光扫向了门外,目光坚定,“我的心里只有阮姐姐。等过一段日子,我就准备向对方求婚。”

    “求婚”二字像两记重锤,敲在了她的心上,震得她浑身眩晕,几乎要跌倒下去。左巧儿强行让自己站稳,心里却恨死了路阮,随后冷冷道:“萧迟,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不会去退婚。有本事你自己把这桩婚事搅黄了。反正你已经搅黄过一次,这次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见对方一副得势不让的口吻,萧迟本想发火,最终还是忍住了,耐心地劝道:“巧儿姑娘,你这样又何必呢?我是不可能娶你的,若是再这样下去,弄得萧、左两家都非常难堪。再者说,若是继续闹下去,对你的清誉也会有影响。”

    左巧儿长袖一甩,冷若冰霜地盯视着对方:“萧公子,你害怕影响我的清誉?如今萧、左两家内部都传开了,都在积极筹备你我二人的婚事。你现在忽然说不娶了,别人会怎么看我?”

    略微停顿了一下,左巧儿目光锐利,复道:“结果就是我会跟洛府的洛冰清一样,沦为鹅城的一个笑柄。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姐,被准夫君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萧迟显得颇为无奈,有气无力地道:“巧儿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再这样闹下去,我们以后连朋友都没法做了。既然你不肯退婚,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聊了。打扰了,你休息吧。”

    萧迟扭头准备离开,不料被对方一把拉扯住了,急声道:“萧迟,你把话说清楚,否则我就不放你走!”两只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胳膊,让他不能移动分毫。

    萧迟本想用力挣脱开,又怕伤了对方,一时间骑虎难下。左巧儿得了势,方欲攥紧对方的胳膊,忽觉虎口发麻,赶忙松开了对方的胳膊。

    只见眼前白影闪动,接着显出一个清丽的身影,一袭白衫,面容冷峻,手持一截古怪的兵刃。是她!那个路家的狐媚子!

    左巧儿揉了揉自己的虎口,直眉瞪眼地盯着对方,像是要用眼神将对方吞噬了一般。路阮先开口奚落道:“左姑娘,都说你木艺功夫了得,不成想死缠烂打的功夫也不弱啊!”左巧儿一见到对方就恨得牙根痒痒,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抬起胳膊就要上前用手抽打对方。

    不料路阮手中的白骨杖轻轻一点,立时一阵酥麻传遍了全身。左巧儿发现四肢居然动不了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旁的萧迟害怕路阮下手重了,方欲开口。路阮抢先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她虽然有点惹人厌烦,但是只不过是个凡人,不值得我动手。”

    左巧儿身子不能动,嘴上却不肯闲着,恶狠狠地道:“路家的狐狸精!若不是你从中搅合,我跟萧公子早就成婚了!你真是不要脸,专门抢人家的夫君!”

    不等路阮说话,萧迟已经护在路阮身前,声色俱厉:“左巧儿!注意你的言辞!你若是再这般无礼,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我与阮姐姐五六岁时就相识了,可以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渐渐长大以后,我们就互相吸引、两情相悦了。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我们彼此敬重,互相依偎,任何人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似的。

    路阮都不好意思听下去了,蹭了下对方示意他住口,然后望着左巧儿道:“巧儿姑娘,我不想与你做口舌之争。请你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否则吃亏的是你自己。至于萧迟,他是我路阮的人,你是抢不走的。失陪!”

    转身向门外走去,萧迟瞥了眼左巧儿,慌忙跟了上去。方到门口,路阮回身丢下一句道:“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动了。”左巧儿目睹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恨自己不能动,只得心里干着急。

    路阮、萧迟二人出了左府,萧迟凑上前道:“阮姐姐,我几时成为你的人了?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夜色凝重,透着无边的寒意。长街上空无一人,显得格外静寂。路阮白了他一眼,萧迟赶忙堆上笑脸:“能成为阮姐姐的人,是我萧迟今生最大的福分啊!估计今晚做梦都会笑醒。”

    路阮没理会,直接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萧迟道:“既然都是你的人了,自然是跟你回潜力世界了。母亲好好的,我就不用担心了。若是现在回府岂不是自投罗网?我还没傻到那个地步。”

    路阮迟疑了片刻,又道:“毕竟都回到鹅城了。要不你还是回去探望一下吧?”萧迟决绝道:“不了。若是见面后母亲大人一哭二闹的,我肯定无法脱身。等安顿下来后,我回一封家书报个平安也就没事了。”

    二人说话的工夫,已经来到城门口。路阮下马扫了他一眼,萧迟依旧道:“我真不回了,赶紧出城吧。”路阮见对方主意已定,再次施展神通打开城门,二人顺利出了城。

    待马儿跑出一截,路阮下了马,道:“萧迟,我要即刻赶回前线。宇文弋罗的大军已经全线溃败,目前向京都方向逃去。几路援军正在奋力追赶。”

    萧迟摊开了手,惊讶道:“阮姐姐,那我怎么办?”路阮正自犹疑,忽见一道白光窜出,潜灵伸了个懒腰钻将出来,打着哈欠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由我沿路护送你回去了。”

    路阮想了想道:“也只好如此了。你带他直接去京都,但是不要入城,先在城外找个地方安顿下来。我估计京都里还要有一场恶战。宇文家族是不会轻易服输的。”

    “遵命!”潜灵顽皮地立正作答。路阮道:“那就这样了。时间紧迫,我先走了。”不待萧迟答言,人已经化作一道白影冲天而去,眨眼无影无踪了。萧迟招了招手,口中的“阮姐姐”三个字只喊出了一个“阮”字。

    见萧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潜灵打趣道:“萧公子,你此刻是不是在后悔找了一位神通广大的潜力师做心上人?”

    萧迟懊恼地道:“不是。我在恨我自己体内的潜力为何不能苏醒。倘若我也是一位潜力师,不就可以跟阮姐姐一样羽化高飞了。”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说了,你赶紧找个地方歇息吧,天亮再赶路。有事的话喊一声‘阮妹妹’,我自会现身。”只见眼前的白影一闪,倏忽不见。萧迟忍不住笑了笑,自言自语道:“阮妹妹,这个名字倒是蛮贴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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