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桃桃站在村路边上,目送一辆驴车渐渐远去,赶车的是自己的公公,坐在车上的是自己的婆婆还有一对小孩。依稀可见,车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还在冲自己招手。

    她身旁站了一个十六七的女孩,脸颊上一抹山楂红,眼神怯生生的,穿着一件灰色的袄子,身后一条麻花辫儿。梁桃桃道:“枣儿,我们回去吧。”那叫“枣儿”的丫头应了一声,跟着对方重新回到小院里。

    梁桃桃取出尚未做好的棉鞋,吩咐道:“你去将厨屋收拾一下,完了之后再将换下的衣裳浆洗了。”枣儿应了,麻溜地开始收拾木桌上的碗筷。梁桃桃端了一把靠背椅子放到屋檐下,向着日头坐了,手上开始穿针引线。

    旭日升高了一大截,已经有了几分暖意,大地沐浴在明媚的日光里,显得生机勃□□来。过了一会儿,梁桃桃正埋头做着棉鞋,忽听院中浆洗衣裳的枣儿惊叫了一声:“阿娘!”手中的水桶也掉在了地上。梁桃桃抬头道:“枣儿,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院中忽然凭空多了一名男子,一身玄色长袍,整个人显得英武挺拔,来人正是她的哥哥梁郁!

    梁桃桃高兴坏了,叫唤道:“阿哥!”枣儿显然是吓得不轻,仍旧蹲在地上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梁桃桃走到梁郁身旁,狠狠捶了他一拳,埋怨道:“你就不能从院门好好走进来,每次回来都是突然出现,你看把人家吓成什么样了!”

    梁郁冲枣儿露出抱歉的神色,道:“抱歉,没吓着你吧?”枣儿有些怕生面孔,红着脸赶忙跑进了厨屋里。梁桃桃亲昵地拉着梁郁进了屋,随口道:“阿哥,怎么今日舍得回来看我了?”梁郁坐在椅子上,四下望了望道:“心里有些烦闷,想找人说说话。所以就回来了。”梁桃桃抬头唤道:“枣儿,泡一杯槐花茶过来!”

    “唉!”厨屋里传来了一声。没一会儿,只见枣儿端着一杯热茶过来了,依旧低着头。梁郁接过茶杯,道了谢,先问道:“爹娘的身子都还好吧?”梁桃桃道:“都还好。你上次送了那么多银子,二老看了高兴坏了。就是想你想得厉害。”梁郁稍稍放下心来,道:“等到合适的时间,我自然会回去看望他们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阿哥!我就不爱听你这样说话。现在你回都回来了,几步路不就过去看望了。还非要分什么‘合适的时间’?”梁郁无奈地道:“桃桃,我有我的苦衷。总之,我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二老。”梁桃桃听得糊里糊涂的,道:“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每次回来都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说起话来也遮遮掩掩的,是不是你们当官的都这样子?”

    梁郁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四下瞄了一眼道:“我上次不是给你银子了吗?干嘛还住在这茅屋里,翻盖几间砖瓦房,让我的小外甥和外甥女住好一点嘛。”梁桃桃心满意足地道:“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了。想吃肉就吃肉,想打酒就打酒。他现在忙着在外面做小买卖,家里置办了几十亩地全部租了出去,一年光收租子也有不少进项。两位老人忙活了一辈子现在倒是闲下来了,没事就赶着大车去集市上闲逛。你看今天又带着小孩们去了。”梁郁饶有兴趣地听着这些家务琐事,打趣道:“难怪!家里都雇起丫头了!”

    梁桃桃道:“什么丫头呀?去年大雪天在村口救下的,也是个苦命人,就留在家里了,没事帮我做些杂活。话不多,干起活来倒是挺麻利的。”忽又压低了声音道:“阿哥,我还缺一位嫂嫂,我看她蛮合适的。”梁郁立时瞪了她一眼,斥责道:“都是当娘的人了,净胡说八道!”

    梁桃桃嘻嘻笑了两声,然后正色道:“阿哥,你心里还是想着篱落姑娘么?”梁郁避开对方的视线,抱着手中的茶杯抿了几口,槐花的清香四溢扩散开来。梁桃桃惊讶道:“这位篱落姑娘真是了不得,只花了两三年时间,三跳两跳居然成了朝中的右相大人。民间的男人们一起侃大山,说现在的女子了不起,出将入相,上马管军下马管民,将来说不定还会出一位女领主呢!”

    梁郁吹开水皮上的茶叶,又抿了几口,一股熟悉的茶味荡漾在心田间。梁桃桃又道:“你们现在经常见面吗?”梁郁点了点头:“她成为中枢大臣以后,上疏称思念长公主殿下,请求将长乐宫作为自己的官邸。君上应允了,她就搬回了长乐宫里。我有时会过去,一起吃吃饭,说说话。”

    梁桃桃抿了下嘴唇,提议道:“阿哥,既然你心里还有她,为何不表明心迹呢?以前你忌惮她有夫之妇的身份,现在那位上官公子已经身故,她恢复了自由身。你又何必再委屈自己呢?”

    梁郁没有说话,放下手中的茶杯,缓步走到了院子里。井轱辘旁,枣儿姑娘正蹲在木盆边浆洗衣裳,两只衣袖捋得老高,露出两截白藕似的胳膊。梁郁望着天空里的日头,适时地感慨道:“她已经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篱落了。”

    梁桃桃分析道:“是人都会变的。以前她是长公主殿下身旁的贴身侍女,现在是朝廷里位高权重的女相国。身份已经有了天壤之别,你还能指望她跟以前一样吗?重要的是她对你怎么样,还有你心里是不是还在乎她。有这两点不就行了。”

    梁郁驻足停在院中,目光深沉,像是在思考着对方的话。梁桃桃带着一丝埋怨道:“阿哥,我看你浑身最大的缺点就是犹犹豫豫,凡事总喜欢三思而后行,一点也不果诀。也不知爹娘当初是怎么想的,非要给你名字取一个‘郁’字。”

    “她现在跟从前在长乐宫里完全变了一个人,有时候让我感到很陌生。我们当时步入仕途,结交人脉是为了壮大自己替长公主殿下雪恨。可是现在心愿已了,她仍然不肯收手,比以前更加努力地结交朝臣。现在朝廷里的文武大臣有一多半已经倒向了她。我真不知道她究竟要干什么。”梁桃桃随口道:“还能做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就连小民百姓都在传言了,两界即将诞生一位女领主。篱落姑娘是天命双子星,现在又身居相位,自然是在奋力争取了。”

    “不可胡言!”梁郁断喝了一句。梁桃桃却口无遮拦地道:“你管得了我,能管得了悠悠众口吗?这几年来兵祸滔滔,天下不宁。老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我们的君王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梁郁盯着梁桃桃,显得格外震惊,对方只不过是一位乡村妇人,终日在方圆五里之内转悠,连县上都很少去,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呢?梁桃桃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解释道:“这样的话我自然说不出。是我听教你外甥的教书先生说的,仔细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的。”

    “这位教书先生胆子不小,居然敢公然非议领君。若是被官府的人听到了,说不定马上就会抓他去蹲大牢。”梁郁又紧盯着对方,警告道,“桃桃,这种话你跟我说说也就算了。在外面千万不能乱说,以免祸从口出。”

    梁桃桃点了点头:“也就是话赶话说到这儿了。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这种小民百姓该操心的。不过,阿哥,我也要提醒你。篱落姑娘是位难得的好姑娘,你又喜欢她那么多年。希望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在我心里,早已默认她当我的嫂嫂了。若是换了别人,我可不依。”梁郁笑了下,好奇地道:“你们二人不过就见了一面而已,你怎么就认定她了呢?”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凭感觉吧。反正我就觉得她是个好姑娘,人长得好看,心思也聪敏。尤其是说话的声音可好听了,不紧不慢的,跟她相处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梁郁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随后道:“好了,我该走了。你以后若有急事找我,可去县上找县主周大人,他会帮你安排妥当的。”梁桃桃质疑道:“周大人?我一个小老百姓,恐怕连县衙的大门都进不去,又怎么能见得到我们的父母官哟!”

    梁郁道:“我都交待好了。你去了就说是戍卫兵马司木渊的妹妹,他就会见你。说不定还会百般讨好你呢。”梁桃桃依旧有些不大相信,见梁郁摆摆手,身子化作一道黑色的光影钻入了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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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府门外,两名虎背熊腰的守门侍卫腰悬佩刀,如木桩子似的掩映在夜色里。一顶小轿停到了廊檐下,侍女掀开轿帘子,内务统辖司副司正风眠烛走了出来。对方身上罩了一件薄裘,抬头忘了眼头顶的夜空,随即走了上去。

    来到府门口,那侍女道:“我家副司正大人乃是左相大人的朋友,今日特来拜访,还请通传一声。”那名侍卫一见来人气度不凡,也不敢怠慢,忙道:“大人稍待,小的即刻通传。”随即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多时,那名侍卫领着一位老者走了出来,是府里的管家。管家看到风眠烛,招呼道:“风大人,许久不见你了。”风眠烛微微一笑:“左相大人在府里吗?”管家面露为难之色:“相国这几日不知因为什么,心情很糟糕,今日又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厢房里,借酒浇愁,吩咐了不准人打扰。”风眠烛想了想道:“那我去劝劝吧。左相大人执掌中枢,国事繁重,肩上的压力很大。”

    管家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未去厢房之前,风眠烛先去准备了一壶解酒茶,然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立时一股刺鼻的酒气弥漫了过来,只见地上胡乱扔了好几个空酒坛子,朱明烨趴在桌边上,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桌子上杯盘狼藉,各种吃食早已凉透。面前的人早已不是一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柱国大臣,而是一个活脱脱的烂酒鬼。

    风眠烛进来后,看到对方那样一副尊荣,陷入了沉思之中:“明烨叔叔,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副烂醉如泥的样子,大概是遇到了天大的伤心事了吧?”

    坐在桌边的朱明烨扭过头,发现了风眠烛,醉醺醺地道:“小烛,是你来了哈。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最近都忙些什么呢?”风眠烛走到桌边放下了托盘,舀了一碗解酒茶端了过去,柔声道:“明烨叔叔,你喝点解酒茶,会觉得舒服一点。”

    由于对方确实喝高了,她担心对方端不稳茶碗,自己亲手端了茶碗喂食。朱明烨“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了,咂嘴道:“酸酸甜甜的,蛮好喝的啊!”对方舌头打颤,说起话来有些吐字不清。风眠烛坐了下来,问道:“明烨叔叔,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一个男子欲成大事,就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所以你极少饮酒,偶尔一次也是浅尝辄止。怎么这一次会喝这么多呢?”

    厢房里烛火明亮,映照在朱明烨的脸颊上,额头上的几根束发凌乱地耷拉下来。只见朱明烨将身旁的一个酒坛子抱在怀中,然后嘿嘿笑道:“以前是我太愚蠢,没发现酒确实是个好东西。因为只要喝多了它,可以止痛。比如你遇到了一些伤心事,心痛得难受,喝下几坛子酒,心就感觉不那么痛了。你说说,它是不是一个好东西?”

    话毕又两手端起酒坛子往嘴里灌,由于用力过猛,一股酒水泼了出来,全洒到了他脸上,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几声。

    风眠烛慌忙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坛子,掏出手帕小心地擦拭了对方的脸颊。朱明烨嘿嘿笑道:“看来我真的喝多了,连酒坛子都拿不稳了。”风眠烛将酒坛子放到身后的矮几上,以防对方看到了,然后言语宽慰道:“明烨叔叔,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能跟我说说吗?”

    朱明烨四下乱瞅,糊里糊涂地道:“唉!酒坛子呢?我的佳酿呢?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随即醒转道:“你方才说什么?我遇到了什么伤心事?我告诉你吧,是小阮要成婚了!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是她临行之前亲口跟我说的。”接着打了一个酒嗝。

    小阮!是双子星路阮!肯定就是她!虽然风眠烛与对方并无交往,却时时刻刻关心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知道她因为触犯龙颜,刚刚被剥夺官职逐出了京都。她的人虽然离开了京都,但是非还在。宫氏家族的一帮宗室们认为君上对路阮的处罚过轻。对方私自放走了参与谋刺太子殿下一案和逼死长公主一案的萧沉鱼,实属罪大恶极,应该从重惩处。

    那帮宗室大臣们近日纷纷上疏,可是君上显然还是存心袒护路阮,只称此案已有结论,不再理会。可是宗室大臣们不愿意,依旧纷纷继续上疏,大有不查处了路阮就誓不罢休的架势。宫弼迫于无奈,只得对外宣称龙体欠安,对那些人来了个避而不见。

    想想这个路阮也是了不得,朝堂里为了她的事吵翻天,她却一个人远走异地,居然要马上成婚了。只是对方成婚,面前之人为何会如此伤心呢?

    风眠烛望着对坐的朱明烨,心道:“明烨叔叔,多年以前你痴恋阮娘子。对方被刺身亡以后,你依然对人家念念不忘。现在你又喜欢上了阮娘子的女儿,多么畸形的恋情啊!”只见朱明烨口齿不清地道:“小阮……小阮就要嫁人了。她马上要成为萧夫人了。”

    对方的表情时而痛苦,时而欢笑,看样子确实是喝高了。常言说:酒后吐真言。风眠烛心想眼前倒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遂问道:“明烨叔叔,路阮姑娘要嫁人,你为何会这般伤心呢?她嫁人是喜事,你应该替她开心才对呀!”朱明烨摇晃着脑袋,昏昏沉沉地答道:“不!小阮要嫁人,我一点都不高兴!一点都不!”

    果然印证了自己内心里的猜测,对方确实恋上了路阮。但是因为其母阮娘子的关系,这份爱必定深藏在心底里,从未表露出来过。

    只见朱明烨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回走动,自说自话道:“小烛,你说这个小阮跟过去的那个小阮怎么那么相像啊?不愧是母女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有时见她们都分不清谁是谁了。经常把现在的小阮当成过去的小阮了。”旋即又傻乎乎地笑了出来。

    风眠烛一边仔细倾听,一边思考着对方的话语。看来对方的这份畸形之恋很复杂,他不一定就是喜欢上了路阮。但是因为陷入了对阮娘子长久的痴恋无法自拔,现在又见到了对方的女儿。而且母女二人又如此相像,难免内心里就会产生一些莫名的情愫。正如他自己所说,已经分不清面前之人是路阮还是阮娘子了。

    好一会儿,风眠烛试问道:“明烨叔叔,路阮姑娘的婚礼你会去吗?”朱明烨坚决道:“当然要去!罗刹娘子临终前托我照顾小阮,她现在长大成人出阁,我自然要去现场道喜的。”猛然之间愣住了。他看到了藏在风眠烛身后的酒坛子,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抱在了怀中,随后又坐到了椅子上。

    望着对方极度痛苦的样子,就知道对方的内心里此刻肯定非常难受。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样一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也逃不过感情的折磨啊!风眠烛两手紧紧交握在一处,心里不禁对阮娘子生出了一丝恨意。明烨叔叔是多么出类拔萃的男子啊!可是你却狠心拒绝了人家,临死之际还让人照顾自己的女儿,岂不是太过自私了?

    忽听一阵“咕噜噜”的灌酒声,朱明烨又猛喝了几口,神志像是清醒了几分,郑重地道:“小烛,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件疑难之事找不到人办,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风眠烛赶忙回过神来,问道:“明烨叔叔,你要我做什么?只管吩咐。”朱明烨言道:“路姑娘的婚礼我就不去了,你也知道现在国事纷繁,我确实脱不开身。我准备了一份礼物,劳你去显力世界的鹅城走一趟,帮我送给路姑娘,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看来对方终究是不敢面对一身喜服的路阮吧?见风眠烛没有即刻回答,朱明烨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风眠烛脱口道:“我愿意!只要是明烨叔叔吩咐的事,我都愿意做!”朱明烨笑了下,道:“那就辛苦你了。”又猛灌了几口酒,头一歪彻底大醉了过去。

    夜已深了,府内静悄悄的。风眠烛静坐了一会儿,起身搀扶起对方来到了寝室里,将对方放到了床上,又除去鞋袜躺平,然后盖上被褥。风眠烛又吩咐侍女打来一盆热水,小心地擦拭了对方的脸。

    朱明烨睡得很沉,看来是彻底醉了,躺到床上后即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风眠烛摆了下手,身后的侍女立刻会意,轻轻地退了出去,随手关上了房门。风眠烛放下手中的巾布,轻轻坐到床沿边上,目光倾注在床上的男子身上。

    烛光被灯罩罩住,显得有点昏暗。朱明烨的脸隐藏在昏暗里,有些看不清楚。风眠烛望着躺着的男子,在心里问道:“明烨叔叔,那个人已经亡了将近二十年,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可是你依然对她念念不忘。那个人走了,你又将对她的爱转移到了她女儿身上,让她的女儿在朝堂上平步青云、出将入相。而我这个眼前人呢?你甚至连正眼都没瞧过一眼。我这个活着的人还抵不上那堆朽烂的白骨,有时心里想想真是觉得好不公平啊!”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寂静无声。望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庞,闻着那股熟悉的男子气息,风眠烛轻咬着下嘴唇,内心里像是在下一个决定,最后身子歪了下去,躺在朱明烨的身旁。或许只有这一刻,她是距离心仪的男子最近的时候。

    寝室内光线幽暗,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风眠烛轻轻靠着对方的胳膊躺着,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心道:“若是这一刻时间停滞了该有多好啊!这样自己就可以永远依偎着明烨叔叔了。”她闭上了眼睛,却听到耳畔传来朱明烨睡梦中的梦呓声。

    “小阮——小阮——”风眠烛睁开了眼睛,脸上的笑容瞬时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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