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交织，仿佛时间凝固，周围的喧嚣如同被无形的屏障隔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拿到榕成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之后再无联系。
久到她以为忘记了他，连同青春年少的那份不成熟的悸动。
值班兽医目光徘徊在两人之间，舒若桐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得入神。
心知肚明此刻的她略显多余，接过猫包：“把它交给我，你们聊。”
舒若桐从前台抽屉里拿出湿巾，带陆屿川去等待，木桶紧紧跟着他们。
往走廊里走，诊所后面截然不同，是铺满假草，打造的室内花园。黑色的金属框架，镶嵌着落地玻璃窗，高达两层楼的宠物游玩圣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舒若桐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抽出湿巾递给他。
陆屿川在她身旁坐下，随意擦拭着脸颊上的污渍：“前天。”
他解开白衬衣最上面的两颗衣扣，白皙的脖颈上透出微凸的青筋，视线往上，温润的脸部线条，光洁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被发现，舒若桐尴尬地清清嗓：“因为工作？”
记得小时候陆屿川总说要带着她去离家远点城市发展，不过她食言了，留在了江宁市。
既然已经离开，她属实想不明白陆屿川回来的原因。
陆屿川缓缓摇头。
见他不愿提及，舒若桐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奶奶生病了，周末要和我回家看看吗？”陆屿川不动声色地提起，观察她的表情。
舒若桐动作愣了几秒，陆奶奶对自己很好，把她当亲生孙女对待。
现在她生病了理应是要去探望的。
但那个地方，的确不让人愉悦。
她没有直接拒绝：“我考虑考虑。”
望着窗外的黑夜，两人无言，寂静得能听见藏匿在枝尖小虫的低鸣。远处的路灯朦胧，昏黄散发着暖意。
霎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挂在透明玻璃上，空气中逐渐带上咸湿，雾气裹挟着凉意打在脸上。
陆屿川打量着舒若桐单薄的衣裳，眉头紧了紧：“你带雨伞了吗？”
舒若桐摇摇头，遛狗是项体力活，特意穿得轻薄，本以为没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哪知耽误这么久。
而他一提醒，更是加剧了凉意，不禁打寒颤。
陆屿川微微叹气，舍不得数落的话语，默默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
不料木桶从走廊助跑蹿过他们中间，故意挤开他。
“木桶，别乱跑。”舒若桐训斥它，随后抱歉地向陆屿川解释，“它今天可能脾气不太好。”
木桶丝毫没把主人的警告放在眼里，在她没看见时，冲陆屿川挑衅似的昂起下巴。
陆屿川招手让它过来。
木桶嘴里咬着玩具，自顾自地扒拉，把他的话权当耳边风。
陆屿川也不恼，留下外套去看小三花。
值班兽医开了点药并告诉陆屿川注意事项，等他走后，才皱起眉头。
“问题很严重？”舒若桐没有细看，不过看陆屿川一点也不着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普通猫癣，但是扩散得有点大。”值班医生见他是舒若桐的朋友，说话含蓄起来，“可能他太忙了，发现猫癣当然越及时检查越好。”
她暗戳戳地数落陆屿川不负责，舒若桐没有反驳，却在心里否认了她的说法。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陆屿川在她心里一直是细心体贴的大哥哥，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情绪。
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忍心看到猫咪受苦。
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先回家了。”
舒若桐带着木桶朝门外走，却被值班兽医拦住。
她指了指沙发椅上的外套：“店长，你朋友好像给你留了东西。”
舒若桐拿起贴在衣服上的字条，上面工整清隽地写着：
顶在头上遮雨，别感冒了。
这字迹从小到大借笔记的舒若桐再熟悉不过，微微一笑，她把字条折起来揣进兜里。
这一举动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她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总是默默地收集有关他的东西，然后把心动藏进罐子里。
-
舒若桐换上舒适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翻找以前的照片。
屏幕里，男孩抱着篮球，女孩梳着麻花辫，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头仰视身旁的男孩。
这是高中时的篮球赛，也是她第一次对他产生情愫的日子。
她一张张翻看着，大多数都是她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注视着他。
回忆如影片在脑海里划过，每一帧都有令她小鹿乱撞的少年。
木桶侧靠在床边，过会儿就抬眸看她一眼，默默陪着舒若桐。
为了理解木桶的想法，舒若桐在家里打造了按钮区，每个按钮对应简单易懂的词语，木桶可以通过踩按钮诉说。
和往常一样，木桶扮演闹钟的角色，零点准时走到了按钮区，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标有“睡觉”的按钮。
它是在告诉舒若桐，时间太晚，应该休息了。
舒若桐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五岁那年。
争吵，永无止境的争吵，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地袭来。碗碟的破碎声，尖锐而刺耳，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声，无情地充斥着耳畔。
那时的小舒若桐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只知道这一切的源头似乎源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幼儿园毕业会。
“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每次都是我去，我上班没空！”母亲拍下筷子，叉腰起身大吼。
父亲不甘示弱：“你存心点我呢？我失业了不用找工作吗？”
……
“能过过，不能过离了！”
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只剩下凌乱的餐具和散落的食物残渣。
争执愈发激烈，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要将整个房子都掀翻。这个家庭早已支离破碎，舒若桐逐渐接受这一切。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惊动了正在气头上的父母。
舒若桐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闲逛，被小男孩吸引了注意力。
小男孩蹲在地上，拿着半截火腿肠，口中念念有词。
舒若桐正巧路过，不禁感到好奇。不过她没打算打扰他，默默靠近。
而此时一只蚊子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忍不住伸手赶走它。
拍到他的那刻，陆屿川立即跳了起来，迅速起身，白净的小脸蛋上沾满泥巴，鼻梁上贴着创口贴，满脸惊恐。
见到是舒若桐长舒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爸妈。”
舒若桐想到自己的父母，每天吵架，吵着就要动手。
她不由得为他担心：“你爸妈要打你吗？”
“他们只会唠叨我，说我把衣服弄脏了。我本来就自己洗衣服，弄脏了也没麻烦他们。”说着，他又趴在地上。
舒若桐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身边。
车底藏着一只小猫咪，蜷缩地躲在深处，耳朵竖起来，明亮的眼睛直视他们。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敢轻举妄动，吓到小猫。
陆小川的手举得酸痛，等到快放弃时，小猫终于放松了警惕，试探性往前移动。
它慢慢探出头来，伸出爪子轻轻触碰火腿肠，敏捷地缩回。
确定不会有危险，它才大快朵颐。
两人对视，屏住呼吸，强忍着喜悦，静静地等它吃完。
火腿肠吃得一干二净，小猫意犹未尽地舔着爪子。
“我只剩巧克力了，你不能吃。”陆小川向小猫解释。
猫咪露出背上的灰毛，白净的脸上也带着尘土。
陆小川一眼认出：“这是品种猫，应该是某家走丢的。”
舒若桐几乎每天都在小区里瞎晃，并没有看到寻猫启事：“会不会是主人不要它了？”
陆屿川宛如听到了天方夜谭，瞪大了双眼：“猫咪是他的家人，有随便抛弃家人的吗？”
这句话像刺一样扎进舒若桐的心里，她就是父母抛弃的小孩。
她安慰着小猫，也安慰着自己：“或许他们没有把它当做家人。”
“可是我不想小猫在外继续流浪了。”陆屿川试探性地触碰它的脑袋，“你看它的爪子，其他流浪猫要欺负它。”
舒若桐现在才注意到它的爪子上有几道红痕，微微颤抖，看上去就很疼。
“也许，我可以悄悄带它回去。
“不过只能一天。”
她拿出纸巾，擦去陆屿川脸上的灰尘。
“足够我搞定爸妈了。”陆屿川从包里递给未开封的巧克力，“看你平时都不吃饭，你不饿吗？”
“我爸妈在闹离婚，没时间管我。”舒若桐忐忑不安，声音带着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袒露自己的秘密。其他小朋友得知这件事都会不自觉远离她，还有不少嘲笑她是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孩子。
正当她习惯了孤独，陆屿川出现了，那些被孤立的日子总算熬了过去，她也有了朋友。
她在心中默念，陆屿川和他们不一样，但难免也会担心。
身处朝阳的他是否会接受沼泽地里的自己。
“陆小川，你还会和我做朋友的，对吧？”
很快她的担心不复存在，她听见陆屿川稚嫩但坚定的嗓音：
“那当然。”
男孩在余晖下，朝霞在天际绽放，映红了云彩，而他小小身躯中藏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昂首挺胸，一幅极有担当的模样，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朝舒若桐伸出手：
“我收养你吧。”
“以后你可以去我家吃饭。”
那时藤蔓垂挂枯枝，天昏地暗，她陷入沼泽，挣扎无果，心灰意冷任由下沉，坠入深处。
蓦然闯入一束光，冲破黑暗。
-
舒若桐望着挂在窗台洗净的外套，衣摆随着风慢慢飘荡。
她拿起手机，翻到最后一栏，点开对话框输入：
【陆哥，谢谢你的外套，等我洗干净了，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思量再三，她删掉前面的称呼。
手指放在“发送”键上没有按下去，反而不停删除。
她反复打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三个字：【送外套。】
许是微弱的屏幕光影响到木桶睡觉，它不满地嚎叫了一声，舒若桐手一抖，发了出去。
直白的三个字显得她特别没有礼貌，对方好心把衣服借给她，她不仅没答谢，语气还冲。
人在紧张时会越忙越乱，本想撤回的她点成了删除，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样也好，她不用再纠结该以怎样的口吻应对陆屿川了。
舒若桐认命地把手机扔在枕头上，任它震动，她闭着眼睛逃避现实。
陆屿川：【？】
陆屿川：【拿我当备忘录？】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拿到榕成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个暑假，之后再无联系。
久到她以为忘记了他，连同青春年少的那份不成熟的悸动。
值班兽医目光徘徊在两人之间，舒若桐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看得入神。
心知肚明此刻的她略显多余，接过猫包：“把它交给我，你们聊。”
舒若桐从前台抽屉里拿出湿巾，带陆屿川去等待，木桶紧紧跟着他们。
往走廊里走，诊所后面截然不同，是铺满假草，打造的室内花园。黑色的金属框架，镶嵌着落地玻璃窗，高达两层楼的宠物游玩圣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舒若桐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抽出湿巾递给他。
陆屿川在她身旁坐下，随意擦拭着脸颊上的污渍：“前天。”
他解开白衬衣最上面的两颗衣扣，白皙的脖颈上透出微凸的青筋，视线往上，温润的脸部线条，光洁白皙的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她毫不掩饰的目光被发现，舒若桐尴尬地清清嗓：“因为工作？”
记得小时候陆屿川总说要带着她去离家远点城市发展，不过她食言了，留在了江宁市。
既然已经离开，她属实想不明白陆屿川回来的原因。
陆屿川缓缓摇头。
见他不愿提及，舒若桐也就没继续问下去。
“奶奶生病了，周末要和我回家看看吗？”陆屿川不动声色地提起，观察她的表情。
舒若桐动作愣了几秒，陆奶奶对自己很好，把她当亲生孙女对待。
现在她生病了理应是要去探望的。
但那个地方，的确不让人愉悦。
她没有直接拒绝：“我考虑考虑。”
望着窗外的黑夜，两人无言，寂静得能听见藏匿在枝尖小虫的低鸣。远处的路灯朦胧，昏黄散发着暖意。
霎时，外面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丝挂在透明玻璃上，空气中逐渐带上咸湿，雾气裹挟着凉意打在脸上。
陆屿川打量着舒若桐单薄的衣裳，眉头紧了紧：“你带雨伞了吗？”
舒若桐摇摇头，遛狗是项体力活，特意穿得轻薄，本以为没一会儿就可以回家了，哪知耽误这么久。
而他一提醒，更是加剧了凉意，不禁打寒颤。
陆屿川微微叹气，舍不得数落的话语，默默脱下外套，想给她披上。
不料木桶从走廊助跑蹿过他们中间，故意挤开他。
“木桶，别乱跑。”舒若桐训斥它，随后抱歉地向陆屿川解释，“它今天可能脾气不太好。”
木桶丝毫没把主人的警告放在眼里，在她没看见时，冲陆屿川挑衅似的昂起下巴。
陆屿川招手让它过来。
木桶嘴里咬着玩具，自顾自地扒拉，把他的话权当耳边风。
陆屿川也不恼，留下外套去看小三花。
值班兽医开了点药并告诉陆屿川注意事项，等他走后，才皱起眉头。
“问题很严重？”舒若桐没有细看，不过看陆屿川一点也不着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
“就是普通猫癣，但是扩散得有点大。”值班医生见他是舒若桐的朋友，说话含蓄起来，“可能他太忙了，发现猫癣当然越及时检查越好。”
她暗戳戳地数落陆屿川不负责，舒若桐没有反驳，却在心里否认了她的说法。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陆屿川在她心里一直是细心体贴的大哥哥，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她的情绪。
这样温柔的人怎么忍心看到猫咪受苦。
一定有其他原因。
“我先回家了。”
舒若桐带着木桶朝门外走，却被值班兽医拦住。
她指了指沙发椅上的外套：“店长，你朋友好像给你留了东西。”
舒若桐拿起贴在衣服上的字条，上面工整清隽地写着：
顶在头上遮雨，别感冒了。
这字迹从小到大借笔记的舒若桐再熟悉不过，微微一笑，她把字条折起来揣进兜里。
这一举动似乎已经形成习惯，她在情窦初开的年龄总是默默地收集有关他的东西，然后把心动藏进罐子里。
-
舒若桐换上舒适的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她坐在床上，抱着笔记本电脑插上U盘，翻找以前的照片。
屏幕里，男孩抱着篮球，女孩梳着麻花辫，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侧头仰视身旁的男孩。
这是高中时的篮球赛，也是她第一次对他产生情愫的日子。
她一张张翻看着，大多数都是她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注视着他。
回忆如影片在脑海里划过，每一帧都有令她小鹿乱撞的少年。
木桶侧靠在床边，过会儿就抬眸看她一眼，默默陪着舒若桐。
为了理解木桶的想法，舒若桐在家里打造了按钮区，每个按钮对应简单易懂的词语，木桶可以通过踩按钮诉说。
和往常一样，木桶扮演闹钟的角色，零点准时走到了按钮区，毫不犹豫地踩下了标有“睡觉”的按钮。
它是在告诉舒若桐，时间太晚，应该休息了。
舒若桐关掉电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五岁那年。
争吵，永无止境的争吵，如同狂风骤雨般猛烈地袭来。碗碟的破碎声，尖锐而刺耳，伴随着愤怒的咆哮声，无情地充斥着耳畔。
那时的小舒若桐听不懂他们在吵什么，只知道这一切的源头似乎源于那个即将到来的幼儿园毕业会。
“她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吗？每次都是我去，我上班没空！”母亲拍下筷子，叉腰起身大吼。
父亲不甘示弱：“你存心点我呢？我失业了不用找工作吗？”
……
“能过过，不能过离了！”
桌子上的菜一扫而空，只剩下凌乱的餐具和散落的食物残渣。
争执愈发激烈，两人的声音越来越高，仿佛要将整个房子都掀翻。这个家庭早已支离破碎，舒若桐逐渐接受这一切。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惊动了正在气头上的父母。
舒若桐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闲逛，被小男孩吸引了注意力。
小男孩蹲在地上，拿着半截火腿肠，口中念念有词。
舒若桐正巧路过，不禁感到好奇。不过她没打算打扰他，默默靠近。
而此时一只蚊子落在他的手臂上，她忍不住伸手赶走它。
拍到他的那刻，陆屿川立即跳了起来，迅速起身，白净的小脸蛋上沾满泥巴，鼻梁上贴着创口贴，满脸惊恐。
见到是舒若桐长舒一口气：“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爸妈。”
舒若桐想到自己的父母，每天吵架，吵着就要动手。
她不由得为他担心：“你爸妈要打你吗？”
“他们只会唠叨我，说我把衣服弄脏了。我本来就自己洗衣服，弄脏了也没麻烦他们。”说着，他又趴在地上。
舒若桐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他身边。
车底藏着一只小猫咪，蜷缩地躲在深处，耳朵竖起来，明亮的眼睛直视他们。
两人都没有说话，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不敢轻举妄动，吓到小猫。
陆小川的手举得酸痛，等到快放弃时，小猫终于放松了警惕，试探性往前移动。
它慢慢探出头来，伸出爪子轻轻触碰火腿肠，敏捷地缩回。
确定不会有危险，它才大快朵颐。
两人对视，屏住呼吸，强忍着喜悦，静静地等它吃完。
火腿肠吃得一干二净，小猫意犹未尽地舔着爪子。
“我只剩巧克力了，你不能吃。”陆小川向小猫解释。
猫咪露出背上的灰毛，白净的脸上也带着尘土。
陆小川一眼认出：“这是品种猫，应该是某家走丢的。”
舒若桐几乎每天都在小区里瞎晃，并没有看到寻猫启事：“会不会是主人不要它了？”
陆屿川宛如听到了天方夜谭，瞪大了双眼：“猫咪是他的家人，有随便抛弃家人的吗？”
这句话像刺一样扎进舒若桐的心里，她就是父母抛弃的小孩。
她安慰着小猫，也安慰着自己：“或许他们没有把它当做家人。”
“可是我不想小猫在外继续流浪了。”陆屿川试探性地触碰它的脑袋，“你看它的爪子，其他流浪猫要欺负它。”
舒若桐现在才注意到它的爪子上有几道红痕，微微颤抖，看上去就很疼。
“也许，我可以悄悄带它回去。
“不过只能一天。”
她拿出纸巾，擦去陆屿川脸上的灰尘。
“足够我搞定爸妈了。”陆屿川从包里递给未开封的巧克力，“看你平时都不吃饭，你不饿吗？”
“我爸妈在闹离婚，没时间管我。”舒若桐忐忑不安，声音带着颤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袒露自己的秘密。其他小朋友得知这件事都会不自觉远离她，还有不少嘲笑她是爸爸妈妈都不要的孩子。
正当她习惯了孤独，陆屿川出现了，那些被孤立的日子总算熬了过去，她也有了朋友。
她在心中默念，陆屿川和他们不一样，但难免也会担心。
身处朝阳的他是否会接受沼泽地里的自己。
“陆小川，你还会和我做朋友的，对吧？”
很快她的担心不复存在，她听见陆屿川稚嫩但坚定的嗓音：
“那当然。”
男孩在余晖下，朝霞在天际绽放，映红了云彩，而他小小身躯中藏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昂首挺胸，一幅极有担当的模样，仿佛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他朝舒若桐伸出手：
“我收养你吧。”
“以后你可以去我家吃饭。”
那时藤蔓垂挂枯枝，天昏地暗，她陷入沼泽，挣扎无果，心灰意冷任由下沉，坠入深处。
蓦然闯入一束光，冲破黑暗。
-
舒若桐望着挂在窗台洗净的外套，衣摆随着风慢慢飘荡。
她拿起手机，翻到最后一栏，点开对话框输入：
【陆哥，谢谢你的外套，等我洗干净了，过几天给你送过去。】
思量再三，她删掉前面的称呼。
手指放在“发送”键上没有按下去，反而不停删除。
她反复打字又删掉，最后只留下三个字：【送外套。】
许是微弱的屏幕光影响到木桶睡觉，它不满地嚎叫了一声，舒若桐手一抖，发了出去。
直白的三个字显得她特别没有礼貌，对方好心把衣服借给她，她不仅没答谢，语气还冲。
人在紧张时会越忙越乱，本想撤回的她点成了删除，这下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样也好，她不用再纠结该以怎样的口吻应对陆屿川了。
舒若桐认命地把手机扔在枕头上，任它震动，她闭着眼睛逃避现实。
陆屿川：【？】
陆屿川：【拿我当备忘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