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之处
裴子钦站在原地看着宁玉离开的背影不知所措。
旁人所猜想的宁玉以权势威逼利诱他服从，画馆之事就是他拒官后宁玉的报复，裴子钦何尝没有想过，所以今日他上门自荐做面首，是服软，也是求饶。
裴子钦无所谓男子的脸面，也不想做什么别人口中的君子，只求她能放过依靠画馆吃饭的老老少少。
可是，裴子钦如今也怀疑事实是否如此了。
宁玉在公主府门外对众人所说的话，看似符合她平日作风，却有怪异之处。
他们早已割席断交，婚姻大事以她的身份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牵扯进来，以请旨赐婚作托辞哄骗众人也太过了。
除非……除非是画馆最近遭遇的事，即便是贵为帝姬的宁玉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帮到他。
这两种说法都能说通，可裴子钦听多了她嘴里的假话，之前受她欺骗太深，他不敢再轻易交托自己的信任。
“到底什么是真的？”
裴子钦闭了闭眸，向她离开的方向走去。
回到亭中的宁玉坐在流水尽头的湖边，看着鱼儿在水中嬉戏，时不时喂些鱼食下去。
此刻无忧无虑，宁玉就在湖边尽兴地看着鱼儿吃食和游戏，时不时为它们在她附近来去而拥有一抹笑颜。
裴子钦过来时看见这样一副景象，觉得自己此刻和那些湖中游鱼没有两样，依靠她才能活着。
他敛下情绪躬身道：“殿下，裴某有一事想问。”
宁玉却未转身，她对裴子钦会跟过来毫不意外，“你是想问背后是什么人在针对画馆？”
提及此事，裴子钦躬身躬得更低，语气淡漠道：“想必与拒官之事有关。”
“你在怀疑我。”宁玉直白地点出了这个事实。
前世宁玉就是这样被他误会针对，之后二皇姐害她入狱还有裴子钦的一份功劳，所以裴子钦就去监牢说要救她时，宁玉便轻而易举知道他终于查出了真相。
可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想起这些事情，宁玉也没了看鱼的心情。
不如直白些，趁现在把所有引起误会的事一桩一件都说清楚，之后对他们都好。
宁玉起身，走近质问他：“裴子钦，我在你那里就是如此不堪之人？所以画馆有事你第一个就怀疑是我。”
“你可还记得我们是以画交友，第一次同赏的画就是你以入仕题所作的那幅。我以为你有为官之意，一直记了很久。知道母皇微服私访，我首先就记起了你那幅画，我不想让你怀才不遇，遗憾终身。
“你若是早在赏画之后与我说清，我知你毫无入仕之意，又怎会大费周章？当日你拒官之后又是否认为是我多管闲事，别有用心？
“是，我与你交友在身份上有所欺瞒，是我不对，可我身为皇女到底是有什么惹你厌恶的不堪之处，让你在知道我真实身份后如此厌恶我？”
这是拒官之事后他们第一次将话说开来，裴子钦听了后更止不住气愤和恨意，就像本来就在寒冬之时，又被宁玉泼了一盆冰水。
她永远不会意识到她自己的问题。
裴子钦之前是有为官的意向，他认为自己虽然是男子，未尝不如那些女子，所以他办了画馆，还与身为女子的宁玉结交好友。
若是宁玉没有不堪之处，又为何要隐瞒身份与他交友？
拒官一事，是他意气用事。因为宁玉的欺瞒，裴子钦是认为她这样做是别有用心，而且他不想欠人情，所以也不再想和她有牵扯。
可今日，他还是来了这里求她……
面对宁玉的诘问，裴子钦低着头沉默许久，直到握紧的手心被指甲刺痛。
他刚想答话，不巧有人跑来此地打扰他们谈话。
“殿下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绿衣男子装扮艳丽，脸上涂脂抹粉，身上的香味已经浓烈到隐约飘出臭味来，但他自己毫不知情。
男子视裴子钦如无物，路过时将裴子钦撞了也不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宁玉一人，靠近她之后还一个劲地往宁玉身上贴。
看见这个前世害惨了她的卧底，宁玉才生气，偏偏他还愚笨到看不懂别人眼色，在她身上做别的小动作火上浇油，“何管春，我未曾叫你，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何管春扯着她的袖子来回摆动，娇憨的轻笑后又佯装嗔怒：“哼，殿下，你我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心里想我，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你还一点不领情，下次你唤我我也不来了。”
哼哼唧唧，真是恶心，裴子钦移开视线，一刻不想再看这对令人作呕的狗女男。
“滚！”宁玉咬牙忍着怒火从他手里扯着袖子，奈何对方还假装和她怄气抓死了不放。
被他摸过的袖子散发着臭鱼烂虾的味道，宁玉也不想要这件衣服了，一把将被他扯着的布料撕给他。
听到布料撕裂开来的声音，裴子钦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宁玉。
如此，何管春也知道宁玉是真生气了，不是他以为的情趣，着急忙慌地抛下手中的破布立马低头跪下：“请殿下饶恕管春。”
宁玉收那么多面首，竟然连个男子都对付不了，还将衣服弄破了，裴子钦在旁边看得发笑。
在何管春听来，这声笑是刺耳的嘲讽和鄙夷。
何管春眼神怨毒地瞥向一旁的裴子钦，殿下定是因为这人迁怒于他。
“你看他做什么？”
贼眉鼠眼，眼睛还乱瞟，真是不安分，宁玉拿着鱼食猛砸偷看裴子钦的何管春。
宁玉厉声呵斥道：“本宫最近待你们太宽容，你们如今一个个的都不将本宫的话放在眼里了。”
闻声赶来的青禾青叶正巧听见了这句话。
最近一直无所顾忌的青叶头都低了下去，站也站得更加笔直。
“来人，将何管春先打二十大板，再禁足三月，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再出房门半步。”
气急的宁玉不想马上将他处理了，毕竟是别人处心积虑送上门来的，不给点“回礼”她难消气。
被护卫拖下去时，何管春还在娇里娇气地请求：“饶命啊殿下，打二十大板管春会死的……”
然而他脸上涂的脂粉被流下来的眼泪水洗得不彻底，红不红白不白的实在难看。
宁玉厌烦得很，离开之后还吵吵嚷嚷的，本来看到他就眼睛疼，现在没看他但听到声音耳朵也开始疼起来了。
一定是气的。
见一旁裴子钦还站着，宁玉还记得自己原本在问裴子钦什么事，答案肯定是她不喜欢听的话，宁玉不想找气受。
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他：“你要说的话，我不想听。青禾给他安排个住处，带他下去。”
“青叶，去将府中名册拿过来。”
看到何管春，宁玉才想起来一件更要紧的事，她府上之前收了不少面首，美丑都有，鱼龙混杂，急需清理清理。
前世宁玉入狱才知府上不干活光吃白饭的太多，她收面首本意是想借此暗收门客，谁知潇洒风流没有学到，得到的骂名倒是颇多，更重要的是，其中能人之士没有一个。
也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收面首只能收到平民男子，如今凤国的平民男子没一个比得上裴子钦。
实在是无一人可用，宁玉懒得再翻下去，将名册交给青禾，“除了禁足的何管春，其余面首愿意签契做仆从就留下，不愿的给些银钱通通遣散。”
宁玉走回自己院中，发现裴子钦也在。
“殿下说不日要请旨赐婚，青禾便安排裴郎君住在偏殿中。”
请旨赐婚确实不假，但她要先与父后说好，半月后外祖母祭日过了再提才合适，“请旨赐婚还要过些日子，但这样安排也好。”
本来宁玉还担心裴子钦住得离他太远不好保护，要再让青禾调整一下的。
裴子钦皱着眉头，“一定要请旨赐婚，没有别的办法应对背后的人？”
有是有，可要是好应对，前世的你也不至于查十年才查到。
宁玉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对他说的，只好用其他的事应付过去，“你不想？这么说来，你今日在府门外说的仰慕我其实是假话了。”
根本没有什么背后之人不好对付的原因，全是她私心如此。
裴子钦顿感屈辱倍增，之前想说未说的话此时说出口毫不犹疑，“你狠厉决绝，好色成性，这还不算是你的不堪之处吗？”
狠厉决绝，就是不顾情义；好色成性，就是人不专一。
且今日一见，他人所言非虚。
“连你也是这般想我的？”
难怪画馆出事，裴子钦第一个想到是她干的。
要是说听了不难受不委屈不生气不失望，宁玉就是在说假话。
她原以为裴子钦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因为他身为男子，做得了如玉君子，也能做令别人恐惧的裴大人。
可他对宁玉两世的厌恶仅仅因为这些传言给她的定性，她只觉得荒谬。
宁玉对裴子钦扯着唇笑道：“你所谓不堪之处，也不过如此。”
前世作为权臣的裴子钦，恶名和手段比她有过之而不及。
她这不堪的程度跟前世的裴大人相比，简直差得太远了。
宁玉坐在石凳上，拿起水壶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不过裴子钦没有接她倒的水，也没有坐下。
裴子钦直直站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淡漠无情，不愿意领她的情，和他拒官那天势要与她一刀两断再也不来往一样。
“我曾经信过你，但事到如今，你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我如何能信你？”
凉风吹过，裴子钦发间的带子被吹得一晃一晃，他苍白着脸色，瘦削的身体显得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至少我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见裴子钦越发冷下来的脸，宁玉也不想过多解释，愿意信就信，不信她也不想再强求。
“你想知道背后谋划者是谁，今晚必须和我出去一趟。”
她补充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一定要去。”
旁人所猜想的宁玉以权势威逼利诱他服从，画馆之事就是他拒官后宁玉的报复，裴子钦何尝没有想过，所以今日他上门自荐做面首，是服软，也是求饶。
裴子钦无所谓男子的脸面，也不想做什么别人口中的君子，只求她能放过依靠画馆吃饭的老老少少。
可是，裴子钦如今也怀疑事实是否如此了。
宁玉在公主府门外对众人所说的话，看似符合她平日作风，却有怪异之处。
他们早已割席断交，婚姻大事以她的身份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牵扯进来，以请旨赐婚作托辞哄骗众人也太过了。
除非……除非是画馆最近遭遇的事，即便是贵为帝姬的宁玉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帮到他。
这两种说法都能说通，可裴子钦听多了她嘴里的假话，之前受她欺骗太深，他不敢再轻易交托自己的信任。
“到底什么是真的？”
裴子钦闭了闭眸，向她离开的方向走去。
回到亭中的宁玉坐在流水尽头的湖边，看着鱼儿在水中嬉戏，时不时喂些鱼食下去。
此刻无忧无虑，宁玉就在湖边尽兴地看着鱼儿吃食和游戏，时不时为它们在她附近来去而拥有一抹笑颜。
裴子钦过来时看见这样一副景象，觉得自己此刻和那些湖中游鱼没有两样，依靠她才能活着。
他敛下情绪躬身道：“殿下，裴某有一事想问。”
宁玉却未转身，她对裴子钦会跟过来毫不意外，“你是想问背后是什么人在针对画馆？”
提及此事，裴子钦躬身躬得更低，语气淡漠道：“想必与拒官之事有关。”
“你在怀疑我。”宁玉直白地点出了这个事实。
前世宁玉就是这样被他误会针对，之后二皇姐害她入狱还有裴子钦的一份功劳，所以裴子钦就去监牢说要救她时，宁玉便轻而易举知道他终于查出了真相。
可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想起这些事情，宁玉也没了看鱼的心情。
不如直白些，趁现在把所有引起误会的事一桩一件都说清楚，之后对他们都好。
宁玉起身，走近质问他：“裴子钦，我在你那里就是如此不堪之人？所以画馆有事你第一个就怀疑是我。”
“你可还记得我们是以画交友，第一次同赏的画就是你以入仕题所作的那幅。我以为你有为官之意，一直记了很久。知道母皇微服私访，我首先就记起了你那幅画，我不想让你怀才不遇，遗憾终身。
“你若是早在赏画之后与我说清，我知你毫无入仕之意，又怎会大费周章？当日你拒官之后又是否认为是我多管闲事，别有用心？
“是，我与你交友在身份上有所欺瞒，是我不对，可我身为皇女到底是有什么惹你厌恶的不堪之处，让你在知道我真实身份后如此厌恶我？”
这是拒官之事后他们第一次将话说开来，裴子钦听了后更止不住气愤和恨意，就像本来就在寒冬之时，又被宁玉泼了一盆冰水。
她永远不会意识到她自己的问题。
裴子钦之前是有为官的意向，他认为自己虽然是男子，未尝不如那些女子，所以他办了画馆，还与身为女子的宁玉结交好友。
若是宁玉没有不堪之处，又为何要隐瞒身份与他交友？
拒官一事，是他意气用事。因为宁玉的欺瞒，裴子钦是认为她这样做是别有用心，而且他不想欠人情，所以也不再想和她有牵扯。
可今日，他还是来了这里求她……
面对宁玉的诘问，裴子钦低着头沉默许久，直到握紧的手心被指甲刺痛。
他刚想答话，不巧有人跑来此地打扰他们谈话。
“殿下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绿衣男子装扮艳丽，脸上涂脂抹粉，身上的香味已经浓烈到隐约飘出臭味来，但他自己毫不知情。
男子视裴子钦如无物，路过时将裴子钦撞了也不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只容得下宁玉一人，靠近她之后还一个劲地往宁玉身上贴。
看见这个前世害惨了她的卧底，宁玉才生气，偏偏他还愚笨到看不懂别人眼色，在她身上做别的小动作火上浇油，“何管春，我未曾叫你，你过来这里做什么？”
何管春扯着她的袖子来回摆动，娇憨的轻笑后又佯装嗔怒：“哼，殿下，你我之间心有灵犀一点通，你心里想我，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你还一点不领情，下次你唤我我也不来了。”
哼哼唧唧，真是恶心，裴子钦移开视线，一刻不想再看这对令人作呕的狗女男。
“滚！”宁玉咬牙忍着怒火从他手里扯着袖子，奈何对方还假装和她怄气抓死了不放。
被他摸过的袖子散发着臭鱼烂虾的味道，宁玉也不想要这件衣服了，一把将被他扯着的布料撕给他。
听到布料撕裂开来的声音，裴子钦也有些意外地看向宁玉。
如此，何管春也知道宁玉是真生气了，不是他以为的情趣，着急忙慌地抛下手中的破布立马低头跪下：“请殿下饶恕管春。”
宁玉收那么多面首，竟然连个男子都对付不了，还将衣服弄破了，裴子钦在旁边看得发笑。
在何管春听来，这声笑是刺耳的嘲讽和鄙夷。
何管春眼神怨毒地瞥向一旁的裴子钦，殿下定是因为这人迁怒于他。
“你看他做什么？”
贼眉鼠眼，眼睛还乱瞟，真是不安分，宁玉拿着鱼食猛砸偷看裴子钦的何管春。
宁玉厉声呵斥道：“本宫最近待你们太宽容，你们如今一个个的都不将本宫的话放在眼里了。”
闻声赶来的青禾青叶正巧听见了这句话。
最近一直无所顾忌的青叶头都低了下去，站也站得更加笔直。
“来人，将何管春先打二十大板，再禁足三月，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再出房门半步。”
气急的宁玉不想马上将他处理了，毕竟是别人处心积虑送上门来的，不给点“回礼”她难消气。
被护卫拖下去时，何管春还在娇里娇气地请求：“饶命啊殿下，打二十大板管春会死的……”
然而他脸上涂的脂粉被流下来的眼泪水洗得不彻底，红不红白不白的实在难看。
宁玉厌烦得很，离开之后还吵吵嚷嚷的，本来看到他就眼睛疼，现在没看他但听到声音耳朵也开始疼起来了。
一定是气的。
见一旁裴子钦还站着，宁玉还记得自己原本在问裴子钦什么事，答案肯定是她不喜欢听的话，宁玉不想找气受。
她现在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他：“你要说的话，我不想听。青禾给他安排个住处，带他下去。”
“青叶，去将府中名册拿过来。”
看到何管春，宁玉才想起来一件更要紧的事，她府上之前收了不少面首，美丑都有，鱼龙混杂，急需清理清理。
前世宁玉入狱才知府上不干活光吃白饭的太多，她收面首本意是想借此暗收门客，谁知潇洒风流没有学到，得到的骂名倒是颇多，更重要的是，其中能人之士没有一个。
也是她一开始就想错了，收面首只能收到平民男子，如今凤国的平民男子没一个比得上裴子钦。
实在是无一人可用，宁玉懒得再翻下去，将名册交给青禾，“除了禁足的何管春，其余面首愿意签契做仆从就留下，不愿的给些银钱通通遣散。”
宁玉走回自己院中，发现裴子钦也在。
“殿下说不日要请旨赐婚，青禾便安排裴郎君住在偏殿中。”
请旨赐婚确实不假，但她要先与父后说好，半月后外祖母祭日过了再提才合适，“请旨赐婚还要过些日子，但这样安排也好。”
本来宁玉还担心裴子钦住得离他太远不好保护，要再让青禾调整一下的。
裴子钦皱着眉头，“一定要请旨赐婚，没有别的办法应对背后的人？”
有是有，可要是好应对，前世的你也不至于查十年才查到。
宁玉这些话肯定是不能对他说的，只好用其他的事应付过去，“你不想？这么说来，你今日在府门外说的仰慕我其实是假话了。”
根本没有什么背后之人不好对付的原因，全是她私心如此。
裴子钦顿感屈辱倍增，之前想说未说的话此时说出口毫不犹疑，“你狠厉决绝，好色成性，这还不算是你的不堪之处吗？”
狠厉决绝，就是不顾情义；好色成性，就是人不专一。
且今日一见，他人所言非虚。
“连你也是这般想我的？”
难怪画馆出事，裴子钦第一个想到是她干的。
要是说听了不难受不委屈不生气不失望，宁玉就是在说假话。
她原以为裴子钦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因为他身为男子，做得了如玉君子，也能做令别人恐惧的裴大人。
可他对宁玉两世的厌恶仅仅因为这些传言给她的定性，她只觉得荒谬。
宁玉对裴子钦扯着唇笑道：“你所谓不堪之处，也不过如此。”
前世作为权臣的裴子钦，恶名和手段比她有过之而不及。
她这不堪的程度跟前世的裴大人相比，简直差得太远了。
宁玉坐在石凳上，拿起水壶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不过裴子钦没有接她倒的水，也没有坐下。
裴子钦直直站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淡漠无情，不愿意领她的情，和他拒官那天势要与她一刀两断再也不来往一样。
“我曾经信过你，但事到如今，你说的话有几句是真的，我如何能信你？”
凉风吹过，裴子钦发间的带子被吹得一晃一晃，他苍白着脸色，瘦削的身体显得弱不禁风，摇摇欲坠。
“至少我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见裴子钦越发冷下来的脸，宁玉也不想过多解释，愿意信就信，不信她也不想再强求。
“你想知道背后谋划者是谁，今晚必须和我出去一趟。”
她补充道：“你可以不信我，但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