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爷常年经商在外,便在外面收了外室,他去世前,留给外室何氏许多银子和铺子,可保何氏母女一世富足。

    只是何氏贪心又会算计,想着若是回了乔家,便可依附正室生活,不必自己出银子,且也有了依靠。便投奔过来。

    李氏心善,又看在亡夫和孩子的面上便收留了何氏母女。

    何氏生的女儿今年十七,比乔苑小五个月,排行第四,名乔湘。

    李氏听是何姨娘来了,眉心微皱,“让她进来吧。”

    乔大爷极疼爱何氏,又觉得正妻李氏有娘家帮扶,便将大半财产留给何氏母女。

    待乔大爷一没,何氏便携女找到乔家,求李氏照抚,李氏以为她们无处可依,便让她进门。

    进门后才知道 ,这何姨娘极为算计贪婪,自己的家底一分不动,凡事都向李氏伸手。

    而她那边每月都会有外边的掌柜来报账,时间久了李氏才知,丈夫将大半家产给了何氏,生怕何氏母女受苦。

    李氏为了名声,也不能再将她们母女撵出去了。只能忍着她。

    母子重又坐好,中间桌子上有茶,乔苑抿了一口,味道不正,是旧茶,其实她知道母亲日子过得艰难,二婶将铺子里的收益大半都贪了,只给大房一小部分,大房也要养活主仆十几口子,自然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李家也是名门望族书香门第出身,只是没想到她当初以为的好亲事,竟是个遭了透的,母家让她改嫁,乔大夫人不肯,定要独自带着女儿过日子。

    李氏的娘家原在吉州城北,八年前,李家大哥李正升迁至户部郎中,李氏之母随长子迁到京中定居,不回吉州了。

    而李氏的二哥李德在沅州任推官,从六品,一家也搬到了那里。

    娘家人不在吉州,李氏没有依靠,只得画地为牢,日子过得越发艰难。

    乔苑心中惭愧,前世她回来的晚了,两位姐姐已死,小妹也在她入京后自尽,只留下母亲孤苦一人苦苦煎熬,她因为朝中事多,无暇分身照顾母亲,母亲极是孤独。

    如今自己重生回来,就要撑起这个家,救下姐妹,让母亲享福。

    李氏不知她心中盘算,只见儿子从容淡定,她一想,如今自己有了主心骨,何姨娘最多是向她要些银子,她也就两眉舒展了。

    没一会儿,何姨娘进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个子高挑容貌秀美的姑娘,便是乔湘。

    何姨娘今年三十三岁,鹅蛋脸,柳叶眉,未语先笑,也是个有姿色的。她家里原是做豆腐的,遇到乔大爷便做了他的外室。

    “奴给大公子请安。”原来,她是专门拜见大公子的。

    乔苑知道,此人最爱算计,不过是想看看她这位“兄长”可否对乔湘有利。

    她扫了何姨娘一眼,这位姨娘甚是精明,女儿嫁的也好。乔湘已经订亲了,乔苑记得上辈子乔湘夫君一直对她很好,也不纳妾。

    前世,何姨娘见“乔良工”落难成为众矢之,便要与他划清界限,诬告乔良工奸污她。

    害她险些翻不了身。

    虽不愿意理她,但乔湘终究是她妹妹,为人也敦厚,便应付道:“何姨娘不必多礼,下去歇着吧。”

    何姨娘见大公子话少,并不想再说什么,两人便退了下去。

    出来后,何姨娘对女儿道:“这大公子被老太爷教了那么多年,定是要当官的,我儿可有了依靠了!”

    乔湘不敢多想,兄长太过清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可不敢指望他。

    大公子回家了,李氏召集所有下人前来拜见,也让儿子认认人。

    丫鬟婆子护院在正屋前站了两排,并不算规矩。乔苑知道这些人懒散久了,须得仔细管束,便当着李氏的面,道:“日后大房的事,便由本公子做主,我也不会为难你们,只一样,你们日后行事须勤快,不得耍滑头,不然我可不客气。”

    “是。”

    这些家仆见府中有了男主子,倒也老实了许多。乔苑教训了人就让走了。

    “良哥儿,这是陶嬷嬷,娘的陪嫁。”李氏面带微笑地指了指身边的中年妇人。

    乔苑唤了嬷嬷后,李氏又指了陶嬷嬷身后的小丫鬟,“这是莹儿,自小跟阿茵一起长大,阿茵与她十分亲厚。”

    莹儿长得有些姿色,憨厚本分,与乔茵情同姐妹。

    其实乔苑已经看到了莹儿,也知道前世莹儿陪嫁到赵家,成了赵无忧的妾,在乔茵自尽后她也殉主了。

    李氏见儿子面上没什么反应,当他不喜欢莹儿,便将母女打发下去了。

    儿子过了年便二十了,还未订亲,从前病着,应是没有通房服侍,不然这次也就带回来了。她想着莹儿生的标致,又忠心,乔茵也喜欢,便将她留在家中,做了儿子的妾氏。

    哪知儿子根本不看人。

    “我是暂住几个月,母亲的人让我指使便可。”

    乔苑清冷,不易亲近,李氏不敢多说什么。不过,见儿子回来了,李氏精神好了许多,这就张罗着让儿子住她正屋的西边,她早命人收拾好了。

    没想到乔苑却道:“母亲,祖母那离不了儿子,还请母亲莫怪。”

    在母亲和妹妹身边,她总要端着扮男子行为,累。

    乔老爷子早几日派人来通知了大公子要回来住的事,李氏让人将东厢房收拾一新,没想到儿子还是跟老太爷一个院子住。她心里不舒服,也不敢说出口。

    午饭前,乔苑回了中路陪祖母用饭,用完饭听嬷嬷说老太爷还祠堂跪着呢,她便去了祠堂。

    正房东边最里是祠堂。乔老太爷一回来便去拜祖宗,一直跪着不起。

    面前的香炉里焚着香,老太爷口中振振有词:“不孝子孙心中有愧,让乔家的香火断了,乔氏后继无人,不得已以女充男参加科举,还请祖宗千万莫怪罪。”

    “请列祖列宗保佑乔苑仕途平坦,有朝一日光宗耀祖。”

    他反复念叨这两句,声音越来越小。

    乔苑推门而入,也跪在一边的蒲团上,“列祖列宗在上,我乔苑在祖宗灵前发誓,定以兄长乔良工之名,匡扶社稷,名垂青史,光耀门楣。”

    起身后,乔苑伸手扶起乔老太爷,“祖父,您年纪大了,不能这么跪,孙儿扶您起来。”

    乔老爷子眼见“孙子”懂事,便也站了起来,指着右边墙上挂着的宝剑道:“你把那剑取下来,日后就是你的了。”

    乔苑知,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扶英剑,她曾祖父曾以文官之身单凭口才劝退敌军,当时的皇帝大喜便赏下了扶英剑,是一把难得的利刃。

    得了这剑便是乔家家主,老太爷这是将宝彻底押她身上了。

    乔苑将乔老太爷送回东厢房,便往二房走去。明面上,这么些年是二叔二婶在帮大房支撑家业,如今她做为家中唯一的“男丁”,应该去向二叔二婶道声谢。

    乔二爷为了迎接父亲和侄子回来,今日专门告了假,此刻听说侄子来了很高兴,便从里屋往客厅走。

    “又不是你儿子,瞧把你急的。”

    乔二夫人心情不好,便拿丈夫撒气。

    本来以为大房的家业将来都是她的,她特意过继了儿子,如今乔良工回来了,二房得不到大房的家底了。

    她那傻夫君还喜的眉开眼笑,她怎么这么命苦,嫁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见了面,乔苑装做不知二婶的心意,恭敬道:“二叔二婶这些年辛苦了,请受侄儿一拜,谢二叔二婶多年对母亲和姐妹们的照抚。”说着便下跪磕头。

    乔二爷心中惭愧,看了眼妻子,二夫人立即笑着将乔苑扶了起来。

    “良哥儿,你别见外,我们又不是外人,你娘有难事我们当然得管哪。”

    “二婶辛苦。”

    二夫人见他态度恭敬,便请他坐下,道:“原本还以为你不在世了,没想到又回来了,真是恭喜你娘了。”

    “也是咱乔家的喜事。”二夫人咬牙说道,“你转年就二十了吧,应该娶媳妇儿了,明儿我帮你在姐妹家里找找,定能给你找个贤惠貌美的。”

    乔苑见她故伎重演,心里厌恶她死性不改,口中道:“侄儿如今功不成名不就,无颜娶妻,还是等来日有了建树再议亲事。”

    二夫人脸色发黑,乔苑只当看不见,又道:“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家中铺子便当我来料理,不再劳烦二叔二婶。”

    二夫人一听,脸色难看,又不能直说不还,便看自己丈夫。

    乔二爷向来有些惧内,知道妻子抓着大房的家业不想还回去,可那总归是大房的,如今他侄子回来了,早晚得还给人家。

    但又想到妻子爱闹腾,他还真就受不住。

    “良哥儿,你刚回来,许多事没有经手过,这又是年底正是事情多的时候,不如过了年再说?”

    乔苑知道不能逼太急,总要留些情面。

    “那就等出正月,侄儿再与二婶交接。”

    “良哥儿,你回来可是大事,依二叔的意思家中应摆几桌酒菜,让亲朋四邻知道咱们乔家有男丁。”

    乔二爷很看重这个侄子,也是用了心思。

    乔苑自然答应,只有有了男子撑着门庭,家中母亲和姐妹才能

    "良哥儿,你此番归来,实乃家族之大喜。依二叔之见,咱们家理应大摆宴席,设下几桌丰盛酒菜,广邀亲朋邻里,共庆你归家之喜,也好让众人知晓,咱们乔家后继有人,香火未绝。" 乔二爷对这位侄儿寄予厚望,此番安排,倒也尽显其用心良苦。

    乔苑闻言,自是欣然应允。她深知,家中唯有男子立身,方能撑起门楣,让母亲与姐妹们得以在世人面前挺直腰板做人,活得有尊严与底气。

    她要借着兄长的身份,护好母亲与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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