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后宫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说不清楚的，最好是全权交由皇后娘娘管。
但眼下顾莲生没办法平静的将事情妥帖地处理好。
顾莲生也是从低贱的位子上走过来的，所以年纪轻轻谨小慎微，谦逊稳重远比大多数士人沉稳，所以他远比宫中的贵人们理解宫人们的难处。
元馨实在可怜。
何况，他上次见元馨的时候，她还是个胆大莽撞却鲜活可爱的少女，转眼就成了塞到箱子里凄惨死去的死人了。
顾莲生心口发闷，说不出的愤恨。
他阴沉着脸，丢下了手头所有案牍，驾马一路快步赶到了宫门处，然后看到被他们团团包围的箱子。
内务府的人见到掌管慎刑司和诏狱的他，涕泗横流，直呼饶命。
顾莲生下马，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在孙芝的带领下，看到箱子里的元馨。
她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身后还沾着骇人的血渍，看起来死得就很惨。
顾莲生伸出手来，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中，将元馨从中抱了出来，感受到了身体温软的触感和微不可见的呼吸，心中的愤恨一扫而空，他横抱着元馨，停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慌乱的现场，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上蠢人怎么会这么多。
连死人还是活人都分不清楚？
不过确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元馨确实看起来惨的太像个死人了。
呼吸微弱、心跳微弱、沉睡不醒。
宫中不能纵马，顾莲生当机立断，抱上元馨，抢走了内务府的马车，转头就往太医院跑。
待将人准确无误地递到太医院熟悉的吏目后，他转头就带着人去了坤宁宫。
然而，圣上正在宫中描摹丹青，皇后在一边品赏，气氛和谐，浓情蜜意，顾莲生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守在门口，待圣上雅兴发完，才派人小心将今日的事传告的皇后。
皇后知道了就等于圣上知道了。
宫人们将贵人们赏赐的东西借着内务府卖出去本不合规，然而皇后是宫女出身，知道大家也不容易，对这种事几乎都是默许的，她态度是默许，加之这背后确实有太多利益牵扯，不好动刀，圣上最后也选择了纵容。
但这事闹到明面上就不能不处理了。
圣上一边派人将画挂起来欣赏，一边问：“内务府和禁军里应外合倒空宫中财物不是合作的挺好吗？怎么今日把事情闹大了？”
顾莲生单膝跪地，回道：“禁军里有个新人叫孙芝的闹着要查。”
顾莲生顿了一下，强调道：“这是他第一天执勤。”
好好好，第一天就捅娄子，掀了所有人的饭碗，不知道之后要被多少人记恨呢。
圣上哈哈大笑：“孙家人！朕看他们就不像是能干能捞油水事的，哎，还是老实去辽东吹风比较好。”
皇后在一旁咳了一声，圣上立马改口：“但朕就需要这样刚正的臣子，不过过刚易折，我看孙芝这孩子还是得再磨砺磨砺，趁这个机会，将他掉出禁军升为承信校尉吧。”
承信校尉只是虚职，这是明升暗降了。
“至于其他涉事者按照情节轻重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圣上顿了顿，又朝顾莲生道，“不过不用查太深。”
顾莲生知道这是要放过大多数人的意思。
皇后很满意这样的决议，在一旁笑道：“陛下乃古今少有的仁善之君。”
圣上笑呵呵地说：“仁善的君主是要被臣子欺负的，适时武力威慑很有必要。”
皇后应和道：“圣上心有乾坤，非臣妾这等浅薄之人所能及。”
圣上摆了摆手，道：“行了，别吹了，再吹朕就得飞到天上去了。”
皇后笑出声来。
圣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自己的画作，道：“你说内务府运送的货物里还有个死人？”
“不是死人，”顾莲生道，“但也离死不远了，现下人已经拉到太医院急救了。”
圣上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莲生看向了一旁的皇后，拱手道：“她是甘泉宫中的宫女。”
“后宫的人？”圣上也看向了皇后。
皇后疑惑不解：“甘泉宫的宫女怎么会被人当成死人拖出宫去？”
顾莲生含糊其辞：“她是李美人的奴婢，之前办砸了差事，惹得李美人不快，挨了几板子。”
皇后皱眉：“那就挨得要死了？”
顾莲生沉默。
圣上双手插进衣袖里，满不在乎道：“挨几板子就要死，看来身体不大行，放在太医院好好养养吧。”
皇后却道：“陛下，人了生病就要看大夫，没有将人拖出去当死人丢的，这李美人太不像话了！”
圣上心虚地别过眼，摆了摆手，盯着画，说：“你是皇后，你看着办吧。”
皇后看着办就比较凶狠，虐待宫人是皇后的大忌，李美人再一次被降了位份，接连处理了宫中许多失职的宫人，又给她多加了半年的禁足期。
不管是内务府一案还是李美人一案后来都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直到一个月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元馨也在太医院呆了一个月。
她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前些时候差点没救活，顾莲生觉得太医院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可能会懈怠，连着来了几次，暗中打点了给元馨治病的几个医师。
那几人得了好处之后果然对元馨变得殷勤多了。
元馨在他们悉心的看顾下，终于转醒。
元馨一醒，太医院的人就赶紧派人向顾莲生通报。
顾莲生人没来，但银子来了，几位医师心里高兴，对元馨态度好的不得了。
热情的态度，让元馨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怀龙种，做娘娘。
元馨下床活蹦乱跳的时候，她听到一直照顾她的太医笑着说：“这下子顾公公可以放心了。”
顾公公？
元馨转过脸，问：“可是东厂的顾督主？”
太医点了点，然后难掩艳羡道：“你命好，虽然被贵人主子折腾，但得了这位的怜惜，之后在宫中定然要走坦途了。”
元馨愣了愣，然后心中升起暖流，她又向太医打听了很多事，得知顾莲生将自己从李美人手里救出来，没让自己沦落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又花了银子打点太医院上下，叫她硬生生从阎王爷那里被拉回来后大为感动。
顾莲生是个天底下难得的大好人。
元馨现在对这个判断深信不疑。
她一直想要谢谢顾莲生，但她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见他。
顾莲生几乎都在宫外奔波，很忙，见不上她，况且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随手一救，就跟救助路上的流浪猫一样，都无所谓她是否回报。
可是顾莲生的大恩大德元馨却记在了心里。
元馨拿了自己身上所有攒的微薄的俸禄去贿赂了御膳房的人偷偷拿了点膳食，然后提着食盒，等在乾清宫阶下，瘸着腿在大雪之中，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冻得满脸通红，眼睛却是亮的。
她打听到顾莲生这两日会回京述职，特意在这里等着。
她很懂事，顾莲生进去的时候，她刻意藏着，待到顾莲生出来的时候，她才露头。
但是顾莲生早就看到她了。
他出来时轻蹙着眉，出了乾清宫直接往她这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瞧着蹲成一团的元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元馨蹲的腿有点麻，她又很兴奋地蹦了起来，差点一个踉跄栽到了雪里。
顾莲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元馨漂亮得像只布偶猫，眼睛还亮晶晶地望着他，满心满眼里好像都是他了。
“公公。”元馨抓着顾莲生，感激地说，“你是个大好人，谢谢你！”
顾莲生被发了好人卡，并不是那么开心，他低下头，瞧着元馨伸出来的爪子，在思考要不要将其扒开。
但他还没纠结完，元馨就已经松手了，顾莲生心里一空，元馨又献宝一样亮出手里的食盒，小声道：“这是江南的花糕，不甜，很好吃的，您尝尝呢。”
顾莲生一顿，掀开食盒，看到精美排列的粉色花糕，沉默片刻，问：“你哪里拿的？”
元馨噎了半晌，还是老实说了：“御膳房里。”
她抬起头，强调道：“都是做多了的，我没有偷贵人主子的，而且御膳房一直自己开小灶，大家都知道，这是我花银子买的！”
顾莲生：“……”
她知不知道刚刚跟掌管宫中慎刑司的领事说了什么？
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还是这么莽撞吗？
顾莲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自己吃了吧。”
说罢，转头就要走。
元馨见好不容易蹲到的人走了，急了，也顾不上腿瘸着，支着一只脚就往顾莲生那里蹦。
“公公，”元馨忍不住声音放大，喊道，“我是真的想感谢你的。”
顾莲生停了步子，转过头，看了眼乾清宫，然后又看了眼停在原地的元馨，见她固执地看着自己，看来今天不收，这愚蠢的小宫女得闹到圣上那里去。
顾莲生接过了元馨递过来的食盒，元馨顿时喜笑颜开。
顾莲生看到元馨笑，心中一动，眨了眨眼，心里想，人傻，笑得也傻。
怪不得在宫里受欺负呢，一点心眼都没有。
顾莲生又叹了口气，道：“天太冷了，先去我那暖一暖身子吧。”
后宫的事情怎么说都是说不清楚的，最好是全权交由皇后娘娘管。
但眼下顾莲生没办法平静的将事情妥帖地处理好。
顾莲生也是从低贱的位子上走过来的，所以年纪轻轻谨小慎微，谦逊稳重远比大多数士人沉稳，所以他远比宫中的贵人们理解宫人们的难处。
元馨实在可怜。
何况，他上次见元馨的时候，她还是个胆大莽撞却鲜活可爱的少女，转眼就成了塞到箱子里凄惨死去的死人了。
顾莲生心口发闷，说不出的愤恨。
他阴沉着脸，丢下了手头所有案牍，驾马一路快步赶到了宫门处，然后看到被他们团团包围的箱子。
内务府的人见到掌管慎刑司和诏狱的他，涕泗横流，直呼饶命。
顾莲生下马，没有理会他们的求饶，在孙芝的带领下，看到箱子里的元馨。
她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身后还沾着骇人的血渍，看起来死得就很惨。
顾莲生伸出手来，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中，将元馨从中抱了出来，感受到了身体温软的触感和微不可见的呼吸，心中的愤恨一扫而空，他横抱着元馨，停在原地，眯起眼睛，打量慌乱的现场，陷入了沉思。
……这个世界上蠢人怎么会这么多。
连死人还是活人都分不清楚？
不过确实也不能完全怪他们。
元馨确实看起来惨的太像个死人了。
呼吸微弱、心跳微弱、沉睡不醒。
宫中不能纵马，顾莲生当机立断，抱上元馨，抢走了内务府的马车，转头就往太医院跑。
待将人准确无误地递到太医院熟悉的吏目后，他转头就带着人去了坤宁宫。
然而，圣上正在宫中描摹丹青，皇后在一边品赏，气氛和谐，浓情蜜意，顾莲生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守在门口，待圣上雅兴发完，才派人小心将今日的事传告的皇后。
皇后知道了就等于圣上知道了。
宫人们将贵人们赏赐的东西借着内务府卖出去本不合规，然而皇后是宫女出身，知道大家也不容易，对这种事几乎都是默许的，她态度是默许，加之这背后确实有太多利益牵扯，不好动刀，圣上最后也选择了纵容。
但这事闹到明面上就不能不处理了。
圣上一边派人将画挂起来欣赏，一边问：“内务府和禁军里应外合倒空宫中财物不是合作的挺好吗？怎么今日把事情闹大了？”
顾莲生单膝跪地，回道：“禁军里有个新人叫孙芝的闹着要查。”
顾莲生顿了一下，强调道：“这是他第一天执勤。”
好好好，第一天就捅娄子，掀了所有人的饭碗，不知道之后要被多少人记恨呢。
圣上哈哈大笑：“孙家人！朕看他们就不像是能干能捞油水事的，哎，还是老实去辽东吹风比较好。”
皇后在一旁咳了一声，圣上立马改口：“但朕就需要这样刚正的臣子，不过过刚易折，我看孙芝这孩子还是得再磨砺磨砺，趁这个机会，将他掉出禁军升为承信校尉吧。”
承信校尉只是虚职，这是明升暗降了。
“至于其他涉事者按照情节轻重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圣上顿了顿，又朝顾莲生道，“不过不用查太深。”
顾莲生知道这是要放过大多数人的意思。
皇后很满意这样的决议，在一旁笑道：“陛下乃古今少有的仁善之君。”
圣上笑呵呵地说：“仁善的君主是要被臣子欺负的，适时武力威慑很有必要。”
皇后应和道：“圣上心有乾坤，非臣妾这等浅薄之人所能及。”
圣上摆了摆手，道：“行了，别吹了，再吹朕就得飞到天上去了。”
皇后笑出声来。
圣上目光又重新投向了自己的画作，道：“你说内务府运送的货物里还有个死人？”
“不是死人，”顾莲生道，“但也离死不远了，现下人已经拉到太医院急救了。”
圣上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顾莲生看向了一旁的皇后，拱手道：“她是甘泉宫中的宫女。”
“后宫的人？”圣上也看向了皇后。
皇后疑惑不解：“甘泉宫的宫女怎么会被人当成死人拖出宫去？”
顾莲生含糊其辞：“她是李美人的奴婢，之前办砸了差事，惹得李美人不快，挨了几板子。”
皇后皱眉：“那就挨得要死了？”
顾莲生沉默。
圣上双手插进衣袖里，满不在乎道：“挨几板子就要死，看来身体不大行，放在太医院好好养养吧。”
皇后却道：“陛下，人了生病就要看大夫，没有将人拖出去当死人丢的，这李美人太不像话了！”
圣上心虚地别过眼，摆了摆手，盯着画，说：“你是皇后，你看着办吧。”
皇后看着办就比较凶狠，虐待宫人是皇后的大忌，李美人再一次被降了位份，接连处理了宫中许多失职的宫人，又给她多加了半年的禁足期。
不管是内务府一案还是李美人一案后来都在宫中闹得沸沸扬扬，直到一个月后才慢慢平复下来。
元馨也在太医院呆了一个月。
她身体亏空得太厉害，前些时候差点没救活，顾莲生觉得太医院对一个身份卑微的宫女可能会懈怠，连着来了几次，暗中打点了给元馨治病的几个医师。
那几人得了好处之后果然对元馨变得殷勤多了。
元馨在他们悉心的看顾下，终于转醒。
元馨一醒，太医院的人就赶紧派人向顾莲生通报。
顾莲生人没来，但银子来了，几位医师心里高兴，对元馨态度好的不得了。
热情的态度，让元馨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怀龙种，做娘娘。
元馨下床活蹦乱跳的时候，她听到一直照顾她的太医笑着说：“这下子顾公公可以放心了。”
顾公公？
元馨转过脸，问：“可是东厂的顾督主？”
太医点了点，然后难掩艳羡道：“你命好，虽然被贵人主子折腾，但得了这位的怜惜，之后在宫中定然要走坦途了。”
元馨愣了愣，然后心中升起暖流，她又向太医打听了很多事，得知顾莲生将自己从李美人手里救出来，没让自己沦落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又花了银子打点太医院上下，叫她硬生生从阎王爷那里被拉回来后大为感动。
顾莲生是个天底下难得的大好人。
元馨现在对这个判断深信不疑。
她一直想要谢谢顾莲生，但她后来一直没有机会见他。
顾莲生几乎都在宫外奔波，很忙，见不上她，况且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物，随手一救，就跟救助路上的流浪猫一样，都无所谓她是否回报。
可是顾莲生的大恩大德元馨却记在了心里。
元馨拿了自己身上所有攒的微薄的俸禄去贿赂了御膳房的人偷偷拿了点膳食，然后提着食盒，等在乾清宫阶下，瘸着腿在大雪之中，一瘸一拐地走来走去，冻得满脸通红，眼睛却是亮的。
她打听到顾莲生这两日会回京述职，特意在这里等着。
她很懂事，顾莲生进去的时候，她刻意藏着，待到顾莲生出来的时候，她才露头。
但是顾莲生早就看到她了。
他出来时轻蹙着眉，出了乾清宫直接往她这边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瞧着蹲成一团的元馨，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元馨蹲的腿有点麻，她又很兴奋地蹦了起来，差点一个踉跄栽到了雪里。
顾莲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元馨漂亮得像只布偶猫，眼睛还亮晶晶地望着他，满心满眼里好像都是他了。
“公公。”元馨抓着顾莲生，感激地说，“你是个大好人，谢谢你！”
顾莲生被发了好人卡，并不是那么开心，他低下头，瞧着元馨伸出来的爪子，在思考要不要将其扒开。
但他还没纠结完，元馨就已经松手了，顾莲生心里一空，元馨又献宝一样亮出手里的食盒，小声道：“这是江南的花糕，不甜，很好吃的，您尝尝呢。”
顾莲生一顿，掀开食盒，看到精美排列的粉色花糕，沉默片刻，问：“你哪里拿的？”
元馨噎了半晌，还是老实说了：“御膳房里。”
她抬起头，强调道：“都是做多了的，我没有偷贵人主子的，而且御膳房一直自己开小灶，大家都知道，这是我花银子买的！”
顾莲生：“……”
她知不知道刚刚跟掌管宫中慎刑司的领事说了什么？
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还是这么莽撞吗？
顾莲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如果你喜欢的话就自己吃了吧。”
说罢，转头就要走。
元馨见好不容易蹲到的人走了，急了，也顾不上腿瘸着，支着一只脚就往顾莲生那里蹦。
“公公，”元馨忍不住声音放大，喊道，“我是真的想感谢你的。”
顾莲生停了步子，转过头，看了眼乾清宫，然后又看了眼停在原地的元馨，见她固执地看着自己，看来今天不收，这愚蠢的小宫女得闹到圣上那里去。
顾莲生接过了元馨递过来的食盒，元馨顿时喜笑颜开。
顾莲生看到元馨笑，心中一动，眨了眨眼，心里想，人傻，笑得也傻。
怪不得在宫里受欺负呢，一点心眼都没有。
顾莲生又叹了口气，道：“天太冷了，先去我那暖一暖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