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馨不知道自己以后不去烦顾莲生了，他会不会高兴，反正她是挺难过的。
她一厢情愿了大半年，到头来发现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努力作废的感觉任谁都会难过的。
元馨不是没想过再努力努力，可是她的“一击致胜”失败了，后来的“徐徐图之”也一直没奏效过，顾莲生始终如以前那般对她，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而且，心动没看见一丝一毫，元馨倒看到了不少嫌弃。
元馨大概明白，顾莲生是嫌弃她蠢的。
本来想着好好打扮，顾莲生怎么的看着美色的份也会心动的，但她粗陋的美人计一直没有奏效过，昨天反被顾莲生将了一军。
元馨睡前顾莲生氤氲在水汽中清俊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觉得尴尬又羞愧，心道，顾莲生要是想看美人，揽镜自照不就得了，她上去凑什么热闹？
有些事不想还好，一翻出来越想越尴尬，元馨苦恼地埋在单薄的被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这段时间花枝招展的自己，尴尬蜷成一团。
在顾莲生眼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元馨不敢想，她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大晚上不睡觉，从大通铺里爬起来，借着月色，摸索到自己的梳妆盒里，找出专程从内务府的小太监手里买的木兰簪子，就着盒子一起，出了房间，在御膳房里找了个花盆，把簪子连同她不轨的心思一齐埋到土里，埋的死死的。
从今以后她一定好好做人，不再动歪心思了，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想，不管是老路还是新路她都不走了。
元馨睁开一只眼，看着花坛，喃喃道：“他应该没发现我的心思吧？”
怎么可能？
元馨立即反驳自己，顾莲生那么聪明，自己天天在他面前花枝招展，花孔雀一样烦着人家，他能不知道吗？
救命啊。
元馨又一次紧紧闭上双眼，心道，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元馨以后打算当个缩头乌龟，反正顾莲生再过一段日子肯定就离宫继续做他的督公了，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见到了，这段时间好好躲着，时间会淡忘一切的。
顾莲生人那么好，这么长时间烦着人家，他也没有戳破过，想来以后也不因为这件事难为自己，既然勾引不成，那就当做没这件事，别搞得最后两个人都尴尬，元馨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以后就好了。”
她之后开始故意躲着顾莲生，可是不知怎的，以前老是找不到的顾莲生忽然之间又变得到处都是了。
元馨将食盒高高捧起，挡在脸前，悄咪咪地站在队伍末尾，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今天第三次撞见了顾莲生了，元馨懊恼地想，御马监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吗？为什么现在去哪都能碰见啊？
元馨身在宫中，顾莲生办差却尝尝往来宫廷内外，两个人的工作根本不重合，平时要见上一面全靠元馨扣时间去主动找顾莲生。
可是元馨不找他了，正常来讲，他们就是不会再见着面了。
所以，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当然是顾莲生刻意为之。
可是顾莲生因她几夜未睡，他一开始觉得元馨是因为自己调侃了她几句，有点生气了，想着气几天可能自己就想好了，毕竟以前自己调侃元馨蠢笨，元馨连气都不生的，所以元馨说不会再找他之后，他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元馨这气生的很有骨气，真的连着好几日没再来了。
他私底下派去监视元馨动向的人告诉他，元馨这几天状态异常，像是心里揣着什么事一样，每天无精打采，差点办砸了好几件差事。
难道真的很生气吗？
顾莲生忽然有些心虚。
顾莲生在宫中长大，哄贵人主子们是一把好手，但是面对元馨，他却真正像个无措的小少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哄被他气到的元馨。
他踌躇了两天，然后又是两夜未眠。
他连着几天因为元馨辗转难眠，精神差的圣上都看出来了，圣上以为他是为了朝局上的事，安慰他道：“现在都只是暂时的，待到时机成熟，你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的。”
顾莲生含糊应是，满脑子却都是元馨。
他以前可不敢在圣上面前想元馨，但现在因为和元馨闹起别扭，弄得他心神不宁，竟然公私混淆起来。
出了乾清宫，他也念着元馨。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一日的玩笑话生气的话，他以后会小心对待元馨，不再把她的蠢笨当做笑话调侃。
他回到冷清的小院里，他已七天没有见过元馨了。
他无心处理手里堆积的差事，坐在书房里，靠在桌子上，撑着头假寐，脑海里元馨的影子萦绕不散。
他真的很后悔。
可他想要道歉，却不知道如何入手。
何况现在都七天了，在宫里七天都够死一堆人了，还不够死一个人对他的真心吗？
像是印证着他的猜想，他的人在御膳房的花坛里挖出一个梳妆盒，里面躺着一个木兰木簪，是元馨每次见他都会戴的。
他知道，元馨是在笨拙地迎合他风雅的喜好。
她以前常常会戴着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找自己，但现在她把这个埋到土里去了。
……她也把对自己的心埋到土里了吗？
顾莲生再也等不了了，他拿着簪子掉头就去御膳房找元馨去。
可是元馨故意躲着不见他，一听到他来了，想尽办法也要溜走。
顾莲生心里坠得慌，脸色很差，大家见了害怕，纷纷躲着他走。
御膳房的人已经接连因为元馨被他堵了好多次了，大家害怕被他拉到慎刑司里走一遭，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问他：“顾公公，您是有事要找我们吗？”
顾莲生冷眼看着故意将食盒挡在脸前，不肯见他的元馨，嘴里发苦，想说的道歉全都咽下去了，也跟着赌气起来，说：“没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自然瞧见队尾的元馨，他们都是被顾莲生敲打过的，就没有不怕他的，眼见着元馨惹了顾莲生，哪还敢带着元馨办差，万一被顾莲生莫名其妙记恨怎么办，几个人对视几眼，赶紧抢走了元馨手里的食盒，跟顾莲生行礼后很有眼色地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掉头就跑。
元馨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伙都走了，元馨心里一紧，抬头扫了眼神色莫测的顾莲生，条件反射式地转过身，想继续跑，却听顾莲生沉声喊她的名字：“元馨。”
元馨僵在了原地，僵直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讪讪地朝他打了一声招呼，喊：“顾公公。”
顾莲生死死盯着她。
元馨不明所以，她看看天，看看地，然后说：“顾公公，我们今天见了好几次了，好巧啊。”
顾莲生沉默片刻，淡道：“不巧。”
元馨一顿，听他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说罢，他在元馨疑惑的目光中，从袖口抽出一根木质的木兰簪子，亮在元馨眼前，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馨差点当场尖叫起来。
她明明已经埋到土里了，这是怎么翻出来的啊？！！
天哪，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之前心怀不轨了？不不不，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可如果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她麻烦……
元馨心中乱成一团，但尴尬的情绪战胜了一切，她抱着头，蜷成一团，蹲到了地上。
顾莲生见不得元馨逃避他的样子，快步向前，拽起元馨的手，竟一把将元馨提了起来，元馨被猛地一拽，手差点脱臼了，疼得大叫了一声，顾莲生皱起眉，却因为害怕元馨跑了，迟迟没有松手。
元馨疼得眼睛里冒泪花。
顾莲生在她心里一直温和有礼的样子，这样实在是太少见了，元馨觉得顾莲生或许是真的生气了。
元馨害怕极了，越发后悔自己头脑发热，非要去招惹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她本能地求饶道：“顾公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顾莲生还是不肯松手，他将她逼到一座假山边，元馨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想要往前逃，前面却又堵着顾莲生，元馨进退不得，泪眼莹莹，懊悔不已。
她就不该贪心，她想，上辈子贪心落了个凄惨的下场还没吸取教训，这辈子又犯起贪心的毛病，招惹起顾莲生来。
她觉得顾莲生是个大好人，所以就算有错，也错在招惹他的自己身上。
元馨哭道：“顾公公，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招惹你了，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顾莲生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原先要问出口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觉得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打断了元馨没头没脑的话，问：“一时鬼迷心窍？”
元馨到了这份儿上，哪敢再隐瞒，倒豆子一样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九九全都倒给了顾莲生。
顾莲生听完了她的“勾引论”，抽了抽嘴角。
好吧，元馨不算完全蠢笨，她还是有点心眼的。
就是显得很多余。
他觉得辗转反侧七天，不，挣扎了半年的自己像个笑话。
愚蠢的不是元馨，是他自己。
顾莲生心里闷着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下不得，他冷着脸，掉头就走。
他看着动作利落洒脱，实际上走得很慢，大概走到假山口时终于听到元馨的挽留。
她喊：“顾公公。”
顾莲生立即停住了脚步。
元馨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心惊胆战地问：“您不会生我气吧？”
顾莲生冷笑着反问：“你说呢？”
元馨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您以前明明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该算计您的。”
她压抑着哭声道：“我是真的感谢您，不管怎样，您能不能别记恨我？”
顾莲生捂着发疼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脾气，终于缓缓转过头，认真地问元馨：“你对我是否真心？”
元馨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顾莲生一愣，僵直的身体感受到元馨温软的怀抱竟然立即软了下来，他双手悬在两边，正在犹豫是否要抱住元馨。
“真心，我是真心感谢你，”她哭道，“也是真心勾引你的。”
“但你完全不动心，我知道你烦我了，我不想惹你心烦，我想着我走了，不烦你了，你会不会就高兴了……”
顾莲生犹豫的手最终抬了起来，隔空虚虚拥住了元馨。
“元馨，”他认真地说，“你走了，我并不高兴。”
元馨愣了愣，将他抱得更紧，埋在他怀里，哭着说：“我也不高兴。”
“顾公公，”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以后不勾引你了。”
顾莲生一愣，又听元馨恳切地问：“我以后还能跟着你吗？”
顾莲生沉默许久，在元馨整个人紧张得发抖时，说：“我需要真心。”
元馨笃定地说：“我有真心！”
顾莲生低下头，看着元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那双眼热切又真诚，含着对他满满的依赖和信任，他不知道以后再去哪里找到这样一双眼。
他松开环住元馨的手，将那根曾被埋在地底的木簪插在元馨浓密的发间，温声道：“我只要你喜欢我的真心。”
元馨瞪大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水滚了下来，被顾莲生轻轻接住。
元馨不知道自己以后不去烦顾莲生了，他会不会高兴，反正她是挺难过的。
她一厢情愿了大半年，到头来发现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努力作废的感觉任谁都会难过的。
元馨不是没想过再努力努力，可是她的“一击致胜”失败了，后来的“徐徐图之”也一直没奏效过，顾莲生始终如以前那般对她，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而且，心动没看见一丝一毫，元馨倒看到了不少嫌弃。
元馨大概明白，顾莲生是嫌弃她蠢的。
本来想着好好打扮，顾莲生怎么的看着美色的份也会心动的，但她粗陋的美人计一直没有奏效过，昨天反被顾莲生将了一军。
元馨睡前顾莲生氤氲在水汽中清俊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觉得尴尬又羞愧，心道，顾莲生要是想看美人，揽镜自照不就得了，她上去凑什么热闹？
有些事不想还好，一翻出来越想越尴尬，元馨苦恼地埋在单薄的被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想着这段时间花枝招展的自己，尴尬蜷成一团。
在顾莲生眼前的自己是怎么样的？
元馨不敢想，她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大晚上不睡觉，从大通铺里爬起来，借着月色，摸索到自己的梳妆盒里，找出专程从内务府的小太监手里买的木兰簪子，就着盒子一起，出了房间，在御膳房里找了个花盆，把簪子连同她不轨的心思一齐埋到土里，埋的死死的。
从今以后她一定好好做人，不再动歪心思了，她双手合十，紧闭双眼想，不管是老路还是新路她都不走了。
元馨睁开一只眼，看着花坛，喃喃道：“他应该没发现我的心思吧？”
怎么可能？
元馨立即反驳自己，顾莲生那么聪明，自己天天在他面前花枝招展，花孔雀一样烦着人家，他能不知道吗？
救命啊。
元馨又一次紧紧闭上双眼，心道，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
元馨以后打算当个缩头乌龟，反正顾莲生再过一段日子肯定就离宫继续做他的督公了，到时候就没那么容易见到了，这段时间好好躲着，时间会淡忘一切的。
顾莲生人那么好，这么长时间烦着人家，他也没有戳破过，想来以后也不因为这件事难为自己，既然勾引不成，那就当做没这件事，别搞得最后两个人都尴尬，元馨深吸一口气，道：“没关系，以后就好了。”
她之后开始故意躲着顾莲生，可是不知怎的，以前老是找不到的顾莲生忽然之间又变得到处都是了。
元馨将食盒高高捧起，挡在脸前，悄咪咪地站在队伍末尾，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今天第三次撞见了顾莲生了，元馨懊恼地想，御马监的事情不是很多吗？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吗？为什么现在去哪都能碰见啊？
元馨身在宫中，顾莲生办差却尝尝往来宫廷内外，两个人的工作根本不重合，平时要见上一面全靠元馨扣时间去主动找顾莲生。
可是元馨不找他了，正常来讲，他们就是不会再见着面了。
所以，现在这样尴尬的情况当然是顾莲生刻意为之。
可是顾莲生因她几夜未睡，他一开始觉得元馨是因为自己调侃了她几句，有点生气了，想着气几天可能自己就想好了，毕竟以前自己调侃元馨蠢笨，元馨连气都不生的，所以元馨说不会再找他之后，他虽然生气，但是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元馨这气生的很有骨气，真的连着好几日没再来了。
他私底下派去监视元馨动向的人告诉他，元馨这几天状态异常，像是心里揣着什么事一样，每天无精打采，差点办砸了好几件差事。
难道真的很生气吗？
顾莲生忽然有些心虚。
顾莲生在宫中长大，哄贵人主子们是一把好手，但是面对元馨，他却真正像个无措的小少年，他不知道该怎么哄被他气到的元馨。
他踌躇了两天，然后又是两夜未眠。
他连着几天因为元馨辗转难眠，精神差的圣上都看出来了，圣上以为他是为了朝局上的事，安慰他道：“现在都只是暂时的，待到时机成熟，你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的。”
顾莲生含糊应是，满脑子却都是元馨。
他以前可不敢在圣上面前想元馨，但现在因为和元馨闹起别扭，弄得他心神不宁，竟然公私混淆起来。
出了乾清宫，他也念着元馨。
如果真的是因为那一日的玩笑话生气的话，他以后会小心对待元馨，不再把她的蠢笨当做笑话调侃。
他回到冷清的小院里，他已七天没有见过元馨了。
他无心处理手里堆积的差事，坐在书房里，靠在桌子上，撑着头假寐，脑海里元馨的影子萦绕不散。
他真的很后悔。
可他想要道歉，却不知道如何入手。
何况现在都七天了，在宫里七天都够死一堆人了，还不够死一个人对他的真心吗？
像是印证着他的猜想，他的人在御膳房的花坛里挖出一个梳妆盒，里面躺着一个木兰木簪，是元馨每次见他都会戴的。
他知道，元馨是在笨拙地迎合他风雅的喜好。
她以前常常会戴着它，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找自己，但现在她把这个埋到土里去了。
……她也把对自己的心埋到土里了吗？
顾莲生再也等不了了，他拿着簪子掉头就去御膳房找元馨去。
可是元馨故意躲着不见他，一听到他来了，想尽办法也要溜走。
顾莲生心里坠得慌，脸色很差，大家见了害怕，纷纷躲着他走。
御膳房的人已经接连因为元馨被他堵了好多次了，大家害怕被他拉到慎刑司里走一遭，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问他：“顾公公，您是有事要找我们吗？”
顾莲生冷眼看着故意将食盒挡在脸前，不肯见他的元馨，嘴里发苦，想说的道歉全都咽下去了，也跟着赌气起来，说：“没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自然瞧见队尾的元馨，他们都是被顾莲生敲打过的，就没有不怕他的，眼见着元馨惹了顾莲生，哪还敢带着元馨办差，万一被顾莲生莫名其妙记恨怎么办，几个人对视几眼，赶紧抢走了元馨手里的食盒，跟顾莲生行礼后很有眼色地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掉头就跑。
元馨反应过来的时候，大家伙都走了，元馨心里一紧，抬头扫了眼神色莫测的顾莲生，条件反射式地转过身，想继续跑，却听顾莲生沉声喊她的名字：“元馨。”
元馨僵在了原地，僵直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讪讪地朝他打了一声招呼，喊：“顾公公。”
顾莲生死死盯着她。
元馨不明所以，她看看天，看看地，然后说：“顾公公，我们今天见了好几次了，好巧啊。”
顾莲生沉默片刻，淡道：“不巧。”
元馨一顿，听他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说罢，他在元馨疑惑的目光中，从袖口抽出一根木质的木兰簪子，亮在元馨眼前，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馨差点当场尖叫起来。
她明明已经埋到土里了，这是怎么翻出来的啊？！！
天哪，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之前心怀不轨了？不不不，他一定早就知道了，可如果早就知道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她麻烦……
元馨心中乱成一团，但尴尬的情绪战胜了一切，她抱着头，蜷成一团，蹲到了地上。
顾莲生见不得元馨逃避他的样子，快步向前，拽起元馨的手，竟一把将元馨提了起来，元馨被猛地一拽，手差点脱臼了，疼得大叫了一声，顾莲生皱起眉，却因为害怕元馨跑了，迟迟没有松手。
元馨疼得眼睛里冒泪花。
顾莲生在她心里一直温和有礼的样子，这样实在是太少见了，元馨觉得顾莲生或许是真的生气了。
元馨害怕极了，越发后悔自己头脑发热，非要去招惹一个不该招惹的人。
她本能地求饶道：“顾公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顾莲生还是不肯松手，他将她逼到一座假山边，元馨靠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想要往前逃，前面却又堵着顾莲生，元馨进退不得，泪眼莹莹，懊悔不已。
她就不该贪心，她想，上辈子贪心落了个凄惨的下场还没吸取教训，这辈子又犯起贪心的毛病，招惹起顾莲生来。
她觉得顾莲生是个大好人，所以就算有错，也错在招惹他的自己身上。
元馨哭道：“顾公公，我真的错了，我以后不会招惹你了，我，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
顾莲生听着她前言不搭后语，原先要问出口的话全堵了回去。
他觉得事情可能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打断了元馨没头没脑的话，问：“一时鬼迷心窍？”
元馨到了这份儿上，哪敢再隐瞒，倒豆子一样把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小九九全都倒给了顾莲生。
顾莲生听完了她的“勾引论”，抽了抽嘴角。
好吧，元馨不算完全蠢笨，她还是有点心眼的。
就是显得很多余。
他觉得辗转反侧七天，不，挣扎了半年的自己像个笑话。
愚蠢的不是元馨，是他自己。
顾莲生心里闷着一口气，哽在胸口，上下不得，他冷着脸，掉头就走。
他看着动作利落洒脱，实际上走得很慢，大概走到假山口时终于听到元馨的挽留。
她喊：“顾公公。”
顾莲生立即停住了脚步。
元馨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心惊胆战地问：“您不会生我气吧？”
顾莲生冷笑着反问：“你说呢？”
元馨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您以前明明帮了我那么多，我不该算计您的。”
她压抑着哭声道：“我是真的感谢您，不管怎样，您能不能别记恨我？”
顾莲生捂着发疼的胸口，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脾气，终于缓缓转过头，认真地问元馨：“你对我是否真心？”
元馨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顾莲生一愣，僵直的身体感受到元馨温软的怀抱竟然立即软了下来，他双手悬在两边，正在犹豫是否要抱住元馨。
“真心，我是真心感谢你，”她哭道，“也是真心勾引你的。”
“但你完全不动心，我知道你烦我了，我不想惹你心烦，我想着我走了，不烦你了，你会不会就高兴了……”
顾莲生犹豫的手最终抬了起来，隔空虚虚拥住了元馨。
“元馨，”他认真地说，“你走了，我并不高兴。”
元馨愣了愣，将他抱得更紧，埋在他怀里，哭着说：“我也不高兴。”
“顾公公，”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以后不勾引你了。”
顾莲生一愣，又听元馨恳切地问：“我以后还能跟着你吗？”
顾莲生沉默许久，在元馨整个人紧张得发抖时，说：“我需要真心。”
元馨笃定地说：“我有真心！”
顾莲生低下头，看着元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那双眼热切又真诚，含着对他满满的依赖和信任，他不知道以后再去哪里找到这样一双眼。
他松开环住元馨的手，将那根曾被埋在地底的木簪插在元馨浓密的发间，温声道：“我只要你喜欢我的真心。”
元馨瞪大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水滚了下来，被顾莲生轻轻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