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莲生将擦干眼泪的元馨送回了御膳房。
元馨走到御膳房，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回头看了顾莲生一眼，半天不肯走。
她不知道什么叫真心的喜欢。
她生得卑微，死得草率，活得艰难。
真心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一件遥远的事，遥远的就像戏台子上唱的才子佳人，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做的很多事都遵循着活着的本能。
“顾公公，”她反复确认，“你真的不生我气了吗？”
顾莲生神情平和，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休息。
元馨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我是不是以后还能经常去找你？”
顾莲生点了点头，给予了她肯定，然后又催促她回去休息。
元馨心中大石头落地，索性不想回去了，她远比以前要亲昵地抱住了顾莲生的胳膊，说：“那我不回御膳房了，我要去你那。”
顾莲生顿了顿，目光落到她抱住自己臂膀的手上，说：“若是叫人瞧见了，不成体统。”
元馨只得松了手，转而去拽他的衣袖，顾莲生借着两人宽大的衣袖，牵住了元馨的手。
元馨心道，难道这就成体统了吗？
但她犯了大错，实在理亏，不好反驳顾莲生，反倒将他的手握得很紧。
顾莲生一怔，低下头，脸上带了淡淡的笑。
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小院里，夏日炎热，手牵一会儿就出汗了，他们也不嫌热，就要一直牵着。
元馨回到了阔别七天的小院子里，长舒了口气，她在院子里像个女主人左逛逛右瞧瞧，试图看出阔别七天之后的不同，然后发现了书房里依旧堆积成山的公文，以及冷冷清清的厨房。
见元馨一直盯着厨房，顾莲生在一边说：“我这刚好有江南的花糕，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个吧。”
元馨眼睛一亮，乐颠颠地跑进厨房，然后果然在橱柜里找到了被油纸包起来的花糕，喜道：“是御膳房的？”
顾莲生摇了摇头，道：“京都最新开了一家糕点房，那里的厨师是苏州人，我尝过，味道很像江南那边的味道。”
元馨忙去拆开油纸，然后往嘴里扔了一个，眼睛更亮了，她道：“吃着比御膳房的那还要软糯。”
她幸福地捧着脸，转过头，含糊着问顾莲生：“公公是专程给我买的吗？”
顾莲生本来是买来哄元馨高兴用的，虽然中途出了大差错，但最终结果没变。
顾莲生见她吃得开心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元馨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跑过来，扑到顾莲生身上，又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顾莲生的手悬在她的腰后，始终没有落下去。
从那以后，小院里常常备有元馨最喜欢的糕点，她常常跑过来蹭新鲜的糕点和茶水吃，变得比以前懒了很多，人是照样热情，但活儿是不太爱干了，也不爱打扮了。
顾莲生看着元馨在小院里的耳房里小睡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小院子迷迷糊糊地走来走去，无奈地翻看手里的文书，然后朝元馨招了招手。
元馨朝他昂了昂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然后看到他手里的公文，扒着门半天不肯动。
元馨对政事非常敏锐，却也非常排斥，这是个好习惯，顾莲生将手中的公文放到一边，走出了书房，走到小院里，给元馨斟茶，寻常地问：“中午吃什么？”
元馨想了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偏过头来问他：“酸汤鱼可以放糖吗？”
可真是古怪的做法，顾莲生挑了挑眉，端着茶，说“可以”。
元馨攥起拳头，对这种古怪的做法来了劲儿，跑到厨房大干一场。
顾莲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厨房的烟火味儿，在波诡云谲的朝局之外，有了点活着的实感，他转过头看着元馨忙活，心里一暖，捋了捋袖子，问：“我能做点什么？”
元馨拿着菜刀，剁了几刀，转过头，奇道：“你不是忙着处理那堆公文吗？”
顾莲生双手抱胸，道：“明日我就重新调回东厂了，御马监掌印转交我手下的人了，手里的东西做不做都一样。”
元馨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低下头，菜刀的频率变慢了很多，顾莲生与她相处日久，知道她这会儿又在自己琢磨些什么了。
顾莲生手靠到案板上，侧过身，低头去捉元馨的表情，问：“在想什么？”
元馨闷闷地回：“没什么。”
顾莲生笑了笑，问：“不开心了？”
元馨小声反驳：“没有。”
顾莲生笑道：“你放心，虽然我不在宫中，但是院子里的糕点还是管够。”
元馨猛抬头，怒瞪顾莲生一眼，气道：“我又不是只念着糕点！”
顾莲生故作好奇地问：“啊，那你还念着什么呢？”
元馨抬起菜刀，咚地一下放下，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说：“念你啊，行不行？”
顾莲生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他心里想，被人念着的感觉，真是不错。
元馨听他笑，不明所以。
顾莲生自上次被褫夺厂公之位后，已有连着半年常住宫中了，御马监掌宫中禁军，以及京都十二卫，在顾莲生手中，几乎包揽了京营，但毕竟势力范围只在京都，跟东厂不一样，顾莲生基本不出京都，而且得圣上眷顾，连宫中也很少出，十分低调，给足了百官面子。
元馨因为顾莲生常住宫中，这半年来除了执勤的日子也一直在小院里待着，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去休息，而轮到她休沐的时候，甚至她会直接在院子过夜，她都习惯这种生活了，顾莲生忽然要重掌东厂之权，元馨也会跟着改变生活状态。
元馨喜欢原来那种生活，当然不喜欢改变。
然而她越是不高兴，顾莲生却越是高兴，一晚上都笑着哄她。
元馨觉得顾莲生是在笑话他，明明今天是她休沐，她却闹着要回御膳房，顾莲生怎么劝都没用，眼看着她要走了，顾莲生牵住她的手，心想着，就算是拖也得把她拖回来。
不过，元馨给个台阶就下，根本不用拖她。
她转过身，就委屈地抱住了顾莲生，问：“你成了东厂督公，以后还会回宫里吗？”
顾莲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圣上如果有诏，当然要回宫。”
“只能是圣上有诏的时候，才可以回来？”
顾莲生见元馨可怜的不行，这下子也不逗她了，哄道：“想你的时候，也会回来的。”
元馨听到这甜言蜜语，还是愁眉苦脸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辗转难眠，最后索性抱着被子，在顾莲生的卧室前晃荡。
顾莲生晚上本来在看各地校尉送来的情报，灯火一闪，忽的瞅见了人影，若不是这是他治下的紫禁城，他可能已经挥刀斩向不速之客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收好，打开门，看到了抱着被子在门口踌躇的元馨。
他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思考眼前的情景，最后得出了元馨是要跟他睡的结论。
顾莲生脑袋一懵，晃了晃头，立即把自己否定了，结果踌躇许久的元馨忐忑不安地见他沉默太久了，终于忍不住问：“我今晚上能跟你睡吗？”
顾莲生刚清醒的脑袋顿时又被这句话搅成了一团浆糊。
顾莲生将擦干眼泪的元馨送回了御膳房。
元馨走到御膳房，摸了摸头上的发簪，回头看了顾莲生一眼，半天不肯走。
她不知道什么叫真心的喜欢。
她生得卑微，死得草率，活得艰难。
真心的喜欢对她来说是一件遥远的事，遥远的就像戏台子上唱的才子佳人，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
她做的很多事都遵循着活着的本能。
“顾公公，”她反复确认，“你真的不生我气了吗？”
顾莲生神情平和，摆了摆手，让她回去休息。
元馨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道：“我是不是以后还能经常去找你？”
顾莲生点了点头，给予了她肯定，然后又催促她回去休息。
元馨心中大石头落地，索性不想回去了，她远比以前要亲昵地抱住了顾莲生的胳膊，说：“那我不回御膳房了，我要去你那。”
顾莲生顿了顿，目光落到她抱住自己臂膀的手上，说：“若是叫人瞧见了，不成体统。”
元馨只得松了手，转而去拽他的衣袖，顾莲生借着两人宽大的衣袖，牵住了元馨的手。
元馨心道，难道这就成体统了吗？
但她犯了大错，实在理亏，不好反驳顾莲生，反倒将他的手握得很紧。
顾莲生一怔，低下头，脸上带了淡淡的笑。
两个人手牵着手回到了小院里，夏日炎热，手牵一会儿就出汗了，他们也不嫌热，就要一直牵着。
元馨回到了阔别七天的小院子里，长舒了口气，她在院子里像个女主人左逛逛右瞧瞧，试图看出阔别七天之后的不同，然后发现了书房里依旧堆积成山的公文，以及冷冷清清的厨房。
见元馨一直盯着厨房，顾莲生在一边说：“我这刚好有江南的花糕，你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个吧。”
元馨眼睛一亮，乐颠颠地跑进厨房，然后果然在橱柜里找到了被油纸包起来的花糕，喜道：“是御膳房的？”
顾莲生摇了摇头，道：“京都最新开了一家糕点房，那里的厨师是苏州人，我尝过，味道很像江南那边的味道。”
元馨忙去拆开油纸，然后往嘴里扔了一个，眼睛更亮了，她道：“吃着比御膳房的那还要软糯。”
她幸福地捧着脸，转过头，含糊着问顾莲生：“公公是专程给我买的吗？”
顾莲生本来是买来哄元馨高兴用的，虽然中途出了大差错，但最终结果没变。
顾莲生见她吃得开心便也笑着点了点头。
元馨喜笑颜开，乐颠颠地跑过来，扑到顾莲生身上，又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顾莲生的手悬在她的腰后，始终没有落下去。
从那以后，小院里常常备有元馨最喜欢的糕点，她常常跑过来蹭新鲜的糕点和茶水吃，变得比以前懒了很多，人是照样热情，但活儿是不太爱干了，也不爱打扮了。
顾莲生看着元馨在小院里的耳房里小睡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小院子迷迷糊糊地走来走去，无奈地翻看手里的文书，然后朝元馨招了招手。
元馨朝他昂了昂头，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然后看到他手里的公文，扒着门半天不肯动。
元馨对政事非常敏锐，却也非常排斥，这是个好习惯，顾莲生将手中的公文放到一边，走出了书房，走到小院里，给元馨斟茶，寻常地问：“中午吃什么？”
元馨想了想，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偏过头来问他：“酸汤鱼可以放糖吗？”
可真是古怪的做法，顾莲生挑了挑眉，端着茶，说“可以”。
元馨攥起拳头，对这种古怪的做法来了劲儿，跑到厨房大干一场。
顾莲生跟着走了进来，看着厨房的烟火味儿，在波诡云谲的朝局之外，有了点活着的实感，他转过头看着元馨忙活，心里一暖，捋了捋袖子，问：“我能做点什么？”
元馨拿着菜刀，剁了几刀，转过头，奇道：“你不是忙着处理那堆公文吗？”
顾莲生双手抱胸，道：“明日我就重新调回东厂了，御马监掌印转交我手下的人了，手里的东西做不做都一样。”
元馨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低下头，菜刀的频率变慢了很多，顾莲生与她相处日久，知道她这会儿又在自己琢磨些什么了。
顾莲生手靠到案板上，侧过身，低头去捉元馨的表情，问：“在想什么？”
元馨闷闷地回：“没什么。”
顾莲生笑了笑，问：“不开心了？”
元馨小声反驳：“没有。”
顾莲生笑道：“你放心，虽然我不在宫中，但是院子里的糕点还是管够。”
元馨猛抬头，怒瞪顾莲生一眼，气道：“我又不是只念着糕点！”
顾莲生故作好奇地问：“啊，那你还念着什么呢？”
元馨抬起菜刀，咚地一下放下，双手抱胸，气鼓鼓地说：“念你啊，行不行？”
顾莲生脸上的笑容变得真实了许多，他心里想，被人念着的感觉，真是不错。
元馨听他笑，不明所以。
顾莲生自上次被褫夺厂公之位后，已有连着半年常住宫中了，御马监掌宫中禁军，以及京都十二卫，在顾莲生手中，几乎包揽了京营，但毕竟势力范围只在京都，跟东厂不一样，顾莲生基本不出京都，而且得圣上眷顾，连宫中也很少出，十分低调，给足了百官面子。
元馨因为顾莲生常住宫中，这半年来除了执勤的日子也一直在小院里待着，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回去休息，而轮到她休沐的时候，甚至她会直接在院子过夜，她都习惯这种生活了，顾莲生忽然要重掌东厂之权，元馨也会跟着改变生活状态。
元馨喜欢原来那种生活，当然不喜欢改变。
然而她越是不高兴，顾莲生却越是高兴，一晚上都笑着哄她。
元馨觉得顾莲生是在笑话他，明明今天是她休沐，她却闹着要回御膳房，顾莲生怎么劝都没用，眼看着她要走了，顾莲生牵住她的手，心想着，就算是拖也得把她拖回来。
不过，元馨给个台阶就下，根本不用拖她。
她转过身，就委屈地抱住了顾莲生，问：“你成了东厂督公，以后还会回宫里吗？”
顾莲生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圣上如果有诏，当然要回宫。”
“只能是圣上有诏的时候，才可以回来？”
顾莲生见元馨可怜的不行，这下子也不逗她了，哄道：“想你的时候，也会回来的。”
元馨听到这甜言蜜语，还是愁眉苦脸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辗转难眠，最后索性抱着被子，在顾莲生的卧室前晃荡。
顾莲生晚上本来在看各地校尉送来的情报，灯火一闪，忽的瞅见了人影，若不是这是他治下的紫禁城，他可能已经挥刀斩向不速之客了。
他将手里的东西一一收好，打开门，看到了抱着被子在门口踌躇的元馨。
他用了半柱香的时间思考眼前的情景，最后得出了元馨是要跟他睡的结论。
顾莲生脑袋一懵，晃了晃头，立即把自己否定了，结果踌躇许久的元馨忐忑不安地见他沉默太久了，终于忍不住问：“我今晚上能跟你睡吗？”
顾莲生刚清醒的脑袋顿时又被这句话搅成了一团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