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元馨很是茫然。
顾莲生用那双带着血的眼睛，蛇一样，审视着她。
元馨眨了眨眼睛，反问过来：“除了你，我勾引谁了？”
顾莲生冷笑道：“你别装傻了，前几日你是不是在乾清宫撞见了孙芝？”
元馨想了想，答道：“前几日，我好像确实见了一个外臣。”
她更好奇了：“怎么你和皇后娘娘问一个问题？”
“你见的外臣是新进的武状元，孙芝。”
元馨“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顾莲生阴阳怪气：“武状元你见到了，觉得如何？是否比寻常男子伟岸？”
元馨扫了顾莲生一眼，老实答：“个头确实要大些，看起来怪吓人的。”
顾莲生冷哼了一声。
元馨回忆道：“我那时候是想等着见你一面，但没想到撞上了他，他简直是个傻大个，直接把我撞到了，撞倒就算了，还尽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怎么是我，为什么还活着之类的，”元馨看着顾莲生，寻求认同，“你说他奇不奇怪？”
“就这些？”
“我也不敢跟他多说啊，那可是外臣，万一不小心惹上麻烦怎么办？”说着说着元馨反应过来顾莲生大抵实在试探她的忠贞，顿时生气了，她狠狠在顾莲生身上拍了一下，气恼道，“我都说了就只有这些，我除了你，勾引谁了？！”
“我选人也是有眼光的好吗！”
顾莲生心里舒服了一些，但还是不信她，继续阴阳怪气道：“你若没勾引他，他何故要找到皇后娘娘，请旨赐婚？”
请旨赐婚。
元馨瞪大眼睛怔住了。
顾莲生心中一滞，见元馨没有立即驳斥，恨意再次蔓出，他攥着拳头，竭力克制住自己，嘴上却控制不住地冒酸味儿：“这么高兴呢？”
元馨没见过顾莲生这么刻薄的时候，简直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气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啊，”顾莲生脸上的冷意骤然一空，全化作了怒意，他指着门，吼道，“那你滚吧！”
“你滚了，我们就算是完了！”
元馨愣着神，一言不发。
顾莲生却陡然发怒，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砰地一下发出巨响，竟然直接倒了，桌上名贵茶具全都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烂，元馨被他吓到了，尖叫着往后躲。
顾莲生看着元馨眼中熟悉的惧意，心中又恨又悔，心道，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当初！当初就不该上了她的当！
后来！后来更不该将错就错！
顾莲生猛地站了起来，攥着拳头，故作豁达：“那孙芝刚被我提拔成武状元，现已被陛下封为辽东巡抚，即将远征，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前途无量，是个良人。”
“你若嫁了他，这辈子富贵荣华无忧，不用再委屈自己找个阉人做靠山。”
元馨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莲生已经别过头，不看她了。
元馨只能看到顾莲生挺拔的背影，听他说：“你放心，你跟过我的事，宫中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人敢说，没人会知道你我的事。”
“你嫁给孙芝，会是清清白白地出嫁，没人可以戳你的脊梁骨。”
他道：“我这里曾经给你存了一份聘礼，既然你要嫁给别人，那这正好做你的嫁妆。”
“也不枉你跟我一遭。”
说罢，他转头破门而出。
屋外的风雪突然吹来，将倒在地上的元馨吹得一个激灵，她还穿着睡觉时的单衣，十分单薄，被这寒风一吹，骤然清醒。
明明要滚的该是元馨，但走得却是顾莲生。
他们很少吵架，仅有的几次顾莲生也走得很慢，生怕迟钝又蠢笨的元馨反应不过来，叫他最后下不来台，可这回他走得极快，好像已经无所谓元馨愿不愿意喊他了。
元馨心中猛地下坠，她意识到如果这一次喊不住顾莲生，他们就真的完了。
顾莲生想要见她轻轻松松，元馨想要见顾莲生却难如登天。
元馨想起她苦苦等待的这两年，也觉得委屈了，她眼中含着泪，沙哑地喊道：“你站住！”
顾莲生背着风雪，步履不停。
元馨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往外头奔，也不喊了，直接跑上前，赤着脚踩进雪里，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不准他走。
顾莲生被元馨绊住脚步，没办法走了。
元馨哭着说：“你刚回来，凭什么又要走？”
顾莲生见元馨还肯挽留他，心中酸涩难当，他低下头，看着元馨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哑着嗓子说：“我若不走，你怎么嫁给孙芝？”
元馨不懂：“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顾莲生道：“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又前途无量，若是嫁给他，你未来便是一片坦途……不管怎样总比跟着我好。”
元馨怼道：“他再好，也跟我没关系！我若因为一个人足够厉害、足够优秀就选择嫁给他，那我干脆嫁给圣上好了！跑去后宅当什么官太太？”
顾莲生听到元馨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转过身，蒙住了元馨的嘴，低声道：“不可将圣上与孙芝那等混账做比。”
元馨被他蒙住嘴，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流着泪，狠狠地瞪着他。
顾莲生松手了。
他道：“皇后娘娘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孙芝了，你不必顾忌我，孙芝……是个好去处，一切顺理成章。”
元馨继续瞪着他，说：“少故作大方了！你要是愿意，刚刚就不会大发脾气了。”
顾莲生眉眼低垂，那一通脾气发出去后，人就沉了下来，他在风雪中，自嘲道：“我不大方怎么办？我不是个正常男人，在孙芝和我之间，一般女子都会选他。”
元馨说：“可我想选你，只选你。”
她踮起脚，诚恳地问：“行不行？”
顾莲生眼睛发烫，元馨抬起手，去摸他发红的眼眶，说：“不管是谁，我只要你，莲生，你是我真心的喜欢，你护着我，别将我嫁给别人，好不好？”
顾莲生充血的眼睛里滚着泪，他低头，元馨美丽的面庞变得模糊，他哽咽道：“你懂什么真心的喜欢？”
“我懂！”元馨急道，“我怎么不懂？！”
说罢，她踮起脚，捧着顾莲生低下的头颅，将吻落在了他的脸颊边，舔干了他落下来的眼泪。
顾莲生浑身猛地一震，元馨踮不住了，她往下缩，顾莲生却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从寒冷的室外，踏进被砸的一塌糊涂的卧室里，他关上门，堵住了风雪，而后将元馨放在小榻上，捧着她的脸，偏过头，深深地吻了进去。
元馨侍奉过圣上，但没被人吻过，她表现得十分生疏，但是尽量配合，她顺从地抬起双手，搂住了顾莲生的脖颈，将整个人往他那里送，顾莲生本以为元馨会排斥，结果她意外的主动，心中欲念更是滚烫，吻变得更为缠绵。
元馨被他吻得浑身燥热难当，难耐地在他怀中挣扎，顾莲生却将她抵在了墙边，让她无处可逃，元馨吻得缺氧，整个软倒下来，搂着脖子的手滑下来，落在了顾莲生的衣襟处，她意识朦胧，但还急着证明自己，于是纤细的手指一勾，妄图将顾莲生繁复的衣扣勾下来。
顾莲生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一把抓住了元馨，缠绵的吻忽得停了下来。
元馨眼中带着水汽，疑惑地看着他，顾莲生低着头，说：“我年幼入宫，早就净身了，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你不一定能接受。”
“莲生……”
“你听我说，”顾莲生打断了她，道，“我被去势，只余残根，这不但意味着你以后不可能有孩子，而且你与我欢好时永远不可能拥有和正常男人那样的感觉。”
“而且，”顾莲生想到宫中那些老太监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语，艰难道，“而且，我身体残缺，欲念难消，在床笫上只会尽情地折腾你，你会比一般女子艰难。”
元馨红着脸，宫中那么多人，只有顾莲生给她好好说明了太监行房时跟正常男人有何不一样。
这个关口了，她还在心中盛赞，顾莲生真是个大好人。
顾莲生羞愧地低下头，说：“我知道，我再好，也不如普通的男人。”
“我入了宫，就不可能奢求正常男子那样的生活了。”
“就算我看不起孙芝，但与他做比，我还是自惭形秽。”
“元馨，”他鼓起勇气抬眸，问，“如果是这样的我，你可以接受吗？”
元馨坚定地道：“我可以。”
顾莲生眸光一亮，心跳如鼓，心中的怒气和恨意一扫而空。
只是这样其实就够了，但元馨远比他想象的热烈、真诚，她捧着顾莲生的脸，红着脸，用十二万分的情意说：“莲生，你特别好，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我真心喜欢你。”
元馨很是茫然。
顾莲生用那双带着血的眼睛，蛇一样，审视着她。
元馨眨了眨眼睛，反问过来：“除了你，我勾引谁了？”
顾莲生冷笑道：“你别装傻了，前几日你是不是在乾清宫撞见了孙芝？”
元馨想了想，答道：“前几日，我好像确实见了一个外臣。”
她更好奇了：“怎么你和皇后娘娘问一个问题？”
“你见的外臣是新进的武状元，孙芝。”
元馨“哦”了一声，没有放在心上。
顾莲生阴阳怪气：“武状元你见到了，觉得如何？是否比寻常男子伟岸？”
元馨扫了顾莲生一眼，老实答：“个头确实要大些，看起来怪吓人的。”
顾莲生冷哼了一声。
元馨回忆道：“我那时候是想等着见你一面，但没想到撞上了他，他简直是个傻大个，直接把我撞到了，撞倒就算了，还尽说些奇怪的话。”
“什么奇怪的话？”
“怎么是我，为什么还活着之类的，”元馨看着顾莲生，寻求认同，“你说他奇不奇怪？”
“就这些？”
“我也不敢跟他多说啊，那可是外臣，万一不小心惹上麻烦怎么办？”说着说着元馨反应过来顾莲生大抵实在试探她的忠贞，顿时生气了，她狠狠在顾莲生身上拍了一下，气恼道，“我都说了就只有这些，我除了你，勾引谁了？！”
“我选人也是有眼光的好吗！”
顾莲生心里舒服了一些，但还是不信她，继续阴阳怪气道：“你若没勾引他，他何故要找到皇后娘娘，请旨赐婚？”
请旨赐婚。
元馨瞪大眼睛怔住了。
顾莲生心中一滞，见元馨没有立即驳斥，恨意再次蔓出，他攥着拳头，竭力克制住自己，嘴上却控制不住地冒酸味儿：“这么高兴呢？”
元馨没见过顾莲生这么刻薄的时候，简直觉得他莫名其妙，她气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好啊，”顾莲生脸上的冷意骤然一空，全化作了怒意，他指着门，吼道，“那你滚吧！”
“你滚了，我们就算是完了！”
元馨愣着神，一言不发。
顾莲生却陡然发怒，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桌子砰地一下发出巨响，竟然直接倒了，桌上名贵茶具全都掉到地上，摔了个稀烂，元馨被他吓到了，尖叫着往后躲。
顾莲生看着元馨眼中熟悉的惧意，心中又恨又悔，心道，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当初！当初就不该上了她的当！
后来！后来更不该将错就错！
顾莲生猛地站了起来，攥着拳头，故作豁达：“那孙芝刚被我提拔成武状元，现已被陛下封为辽东巡抚，即将远征，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前途无量，是个良人。”
“你若嫁了他，这辈子富贵荣华无忧，不用再委屈自己找个阉人做靠山。”
元馨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莲生已经别过头，不看她了。
元馨只能看到顾莲生挺拔的背影，听他说：“你放心，你跟过我的事，宫中谁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人敢说，没人会知道你我的事。”
“你嫁给孙芝，会是清清白白地出嫁，没人可以戳你的脊梁骨。”
他道：“我这里曾经给你存了一份聘礼，既然你要嫁给别人，那这正好做你的嫁妆。”
“也不枉你跟我一遭。”
说罢，他转头破门而出。
屋外的风雪突然吹来，将倒在地上的元馨吹得一个激灵，她还穿着睡觉时的单衣，十分单薄，被这寒风一吹，骤然清醒。
明明要滚的该是元馨，但走得却是顾莲生。
他们很少吵架，仅有的几次顾莲生也走得很慢，生怕迟钝又蠢笨的元馨反应不过来，叫他最后下不来台，可这回他走得极快，好像已经无所谓元馨愿不愿意喊他了。
元馨心中猛地下坠，她意识到如果这一次喊不住顾莲生，他们就真的完了。
顾莲生想要见她轻轻松松，元馨想要见顾莲生却难如登天。
元馨想起她苦苦等待的这两年，也觉得委屈了，她眼中含着泪，沙哑地喊道：“你站住！”
顾莲生背着风雪，步履不停。
元馨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往外头奔，也不喊了，直接跑上前，赤着脚踩进雪里，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不准他走。
顾莲生被元馨绊住脚步，没办法走了。
元馨哭着说：“你刚回来，凭什么又要走？”
顾莲生见元馨还肯挽留他，心中酸涩难当，他低下头，看着元馨那双冻得发红的手，哑着嗓子说：“我若不走，你怎么嫁给孙芝？”
元馨不懂：“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了？”
顾莲生道：“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又前途无量，若是嫁给他，你未来便是一片坦途……不管怎样总比跟着我好。”
元馨怼道：“他再好，也跟我没关系！我若因为一个人足够厉害、足够优秀就选择嫁给他，那我干脆嫁给圣上好了！跑去后宅当什么官太太？”
顾莲生听到元馨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转过身，蒙住了元馨的嘴，低声道：“不可将圣上与孙芝那等混账做比。”
元馨被他蒙住嘴，说不出话来，眼睛里流着泪，狠狠地瞪着他。
顾莲生松手了。
他道：“皇后娘娘已经决定将你嫁给孙芝了，你不必顾忌我，孙芝……是个好去处，一切顺理成章。”
元馨继续瞪着他，说：“少故作大方了！你要是愿意，刚刚就不会大发脾气了。”
顾莲生眉眼低垂，那一通脾气发出去后，人就沉了下来，他在风雪中，自嘲道：“我不大方怎么办？我不是个正常男人，在孙芝和我之间，一般女子都会选他。”
元馨说：“可我想选你，只选你。”
她踮起脚，诚恳地问：“行不行？”
顾莲生眼睛发烫，元馨抬起手，去摸他发红的眼眶，说：“不管是谁，我只要你，莲生，你是我真心的喜欢，你护着我，别将我嫁给别人，好不好？”
顾莲生充血的眼睛里滚着泪，他低头，元馨美丽的面庞变得模糊，他哽咽道：“你懂什么真心的喜欢？”
“我懂！”元馨急道，“我怎么不懂？！”
说罢，她踮起脚，捧着顾莲生低下的头颅，将吻落在了他的脸颊边，舔干了他落下来的眼泪。
顾莲生浑身猛地一震，元馨踮不住了，她往下缩，顾莲生却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从寒冷的室外，踏进被砸的一塌糊涂的卧室里，他关上门，堵住了风雪，而后将元馨放在小榻上，捧着她的脸，偏过头，深深地吻了进去。
元馨侍奉过圣上，但没被人吻过，她表现得十分生疏，但是尽量配合，她顺从地抬起双手，搂住了顾莲生的脖颈，将整个人往他那里送，顾莲生本以为元馨会排斥，结果她意外的主动，心中欲念更是滚烫，吻变得更为缠绵。
元馨被他吻得浑身燥热难当，难耐地在他怀中挣扎，顾莲生却将她抵在了墙边，让她无处可逃，元馨吻得缺氧，整个软倒下来，搂着脖子的手滑下来，落在了顾莲生的衣襟处，她意识朦胧，但还急着证明自己，于是纤细的手指一勾，妄图将顾莲生繁复的衣扣勾下来。
顾莲生感受到了她的动作，他一把抓住了元馨，缠绵的吻忽得停了下来。
元馨眼中带着水汽，疑惑地看着他，顾莲生低着头，说：“我年幼入宫，早就净身了，跟正常的男人不一样，你不一定能接受。”
“莲生……”
“你听我说，”顾莲生打断了她，道，“我被去势，只余残根，这不但意味着你以后不可能有孩子，而且你与我欢好时永远不可能拥有和正常男人那样的感觉。”
“而且，”顾莲生想到宫中那些老太监那些难以入耳的话语，艰难道，“而且，我身体残缺，欲念难消，在床笫上只会尽情地折腾你，你会比一般女子艰难。”
元馨红着脸，宫中那么多人，只有顾莲生给她好好说明了太监行房时跟正常男人有何不一样。
这个关口了，她还在心中盛赞，顾莲生真是个大好人。
顾莲生羞愧地低下头，说：“我知道，我再好，也不如普通的男人。”
“我入了宫，就不可能奢求正常男子那样的生活了。”
“就算我看不起孙芝，但与他做比，我还是自惭形秽。”
“元馨，”他鼓起勇气抬眸，问，“如果是这样的我，你可以接受吗？”
元馨坚定地道：“我可以。”
顾莲生眸光一亮，心跳如鼓，心中的怒气和恨意一扫而空。
只是这样其实就够了，但元馨远比他想象的热烈、真诚，她捧着顾莲生的脸，红着脸，用十二万分的情意说：“莲生，你特别好，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我真心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