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二）
温凛迟疑几秒，回头对上男人的视线。
他目光在与她相碰的那一刻瞬间变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深蓝色西装像冰一样散发寒意，可他明明站在太阳光的影子里。
他问自己，这次还想逃到哪里……
温凛眼神微动，“你是？”
他眼里飞掠过一丝惊异，旋即阴黯下来，语气沉如闷雷，“你再说一遍？”
似是觉得太过荒唐，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一步一步走向温凛，“再说一遍，你问我是谁？”
他的阴影覆盖上来，温凛朝后挪了小半步。但很奇怪，她并不恐惧。
看着他逆光下的冷峻脸庞，温凛有种奇异的温暖的感觉。
许多年前，好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站在她面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她的衣服很快黏稠一片，沾满他温热的血迹。
温凛慢慢摇着头，想把模糊的影像摇出脑袋，可他已经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她飘忽的双眼忽地一定，大声喊出那个掩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周家遇！”
男人蓦地顿住脚步，冷硬如铁的脸庞刚舒展一些，就在听到她话语的一瞬又拧起英眉。
“你回来做什么？”
高中的富二代同桌，十年前不就移民新加坡了么。
周家遇站在半臂之外，眼睑向下，冷冷睨视着她，“处理感情遗留问题。”
温凛本想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她没傻到在这时激怒周家遇，声音心虚地低下去，“可我哪里得罪过你……”
话音刚落，周家遇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这些年怎么变得这样爱皱眉，浓眉之间都快长出一道竖纹。
我哪里得罪过你？
周家遇心头忽然像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攫住，疼得不能呼吸。
“不准你再来找小凛，我们真的会报警！”
“年纪轻轻做这种事，你要遭报应的！”
“别以为你家有权有势就可以只手遮天，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敢对小凛怎么样，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但都不如她这轻飘飘的一句，我哪里得罪过你。
七个字，将他们的过去一笔勾销，判决死刑。
周家遇冷笑一声。
他早该死心的。明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禀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让人为她赴汤蹈火，最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虚伪自私又薄情。
整整十年，他还没有醒悟吗？
温凛视线只到周家遇的肩头，他的气息逐步向自己逼近，是她不曾闻过的极沉极浓的乌木香气，不自觉握紧肩头包带，这一瞬是真的慌了，想要后退，却被周家遇扳住肩膀。
他的脸停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声音带着诱惑的水汽，说出的话却如利剑挑得她心尖一凛。
“你没得罪我，我怎么会专程回到北京——”
“只为整死你。”
温凛全身过电似的发麻。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下一秒，她被周家遇毫不留情地推开，撞上冰凉的瓷砖墙面，手肘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嫌恶地看她一眼，然后阔步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是有护士过来问她怎么了，温凛才茫然地爬起来，呆呆望着空旷的长廊。
金色的阳光安静泼洒在地面，周家遇刚才站过的地方。
医院里每分每秒都在上演生离死别，而她提前被死神宣判死期。
做成年人最悲哀的就是，即便死期在即，周一依旧得挤进早高峰的地铁，站好最后一班岗，写好最后一篇稿。
啪地一声，一沓密密麻麻的稿纸甩上桌面。
淦宁抱起胳膊，躺在巨大的转椅里瞪着温凛，“写的什么玩意儿？回去重写！”
温凛看着那沓皱巴巴的稿子，电风扇摇着头吹过来，哗哗抽打每张薄纸的脸。
“您周末看了说没问题的……”她声音细细，低头站在领导办公桌边，双手交握身前，两根食指绞得又红又热。
“我周末粗略一瞧觉得还行，但你这文章禁得起细读么？”淦宁很不满温凛学会了顶嘴，白她一眼。
“算了，谅你也来不及重写，找新选题吧。”
“这篇就不要了？”温凛飞快看了下淦宁，被她没好气地瞪回来，意思是事已成定局。
她入行财经新闻圈半年，还在艰难摸索的试用期，这辛苦一周写出来的稿子，领导说毙就毙，怎么跟那个人一样，不给人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还有事？”
“没、没，哦对了，淦老师，这个月还剩三天，我如果没完成这个月的绩效，您可不可以……帮忙跟华姐说一下。”
“说什么？”
“就……解释一下这篇废稿的事，我不想被刷，我想留在这里！”
闻言，淦宁呵呵笑了。
“别看咱家媒体规模不大，对试用期的把控可是很严的，后门在我这走不通。你呢，要么三天内写出一个独家选题完成绩效，要么——”
她冲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努努嘴。
“自个找华姐解释去。”
温凛垂头丧气回到工位，同事白杨挪着转椅就过来了，在她手心放了一把酒心巧克力。
“又被淦宁‘咔嚓’了？”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杨比温凛早来一个月，在痛不欲生的绩效压力下勉强通过试用期，两人算是同期，对这家公司的观感也很一致。
温凛还记得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淦宁骂了，中午吃饭时，坐在旁边的白杨冲她吐舌头，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淦宁名字后面少了一个字？”
“什么字？”
她眨眨眼睛，慢吞吞吐出一个音节。
“Niáng！”
此时的温凛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又想说那三个字了。”
下午开会，同事们踊跃报选题，华姐和淦宁一个一个地否决，大家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终于听到个让所有人耳目一新的选题。
传闻全球最大的私募投资集团中凌资本最近在北京成立办事处，空降上任的总裁名叫Nick Chou。
此人履历耀眼，投资眼光毒辣，这几年给集团创造上百亿进账。
淦宁颇为认同地点头，看向主编华姐，等她发话。
华姐环视一桌人眼含期待的面孔，悠悠开口。
“中凌的一举一动都是行业晴雨表，新总裁空降的消息绝对是重磅新闻，嘉欣，你快联系总裁本人，争取超越同行做首发报道。”
叫孙嘉欣的女记者肤白貌美，染一头酒红色卷发，采访过不少投资圈大佬，一向自信满满的她此刻却有些犹豫。
“好的华姐，不过网上没有Nick本人的任何信息和照片，他从未接受媒体采访，这一次也难保……”
剩下半句她没说出口，但言语间透露着对自家媒体的怀疑，华姐脸色沉了一下。
“难保什么，这就知难而退了？一点突破精神没有怎么做记者？”
孙嘉欣连忙解释，“华姐我有突破的！我已经给中凌的官网邮箱发了采访邀请，正在，嗯，等回复。大公司都忙，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很忙么？
温凛对着收件箱的那封邮件陷入迷思。
轮到她发言，踌躇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邮件的事。孙嘉欣是公司小团体的中心，温凛不敢抢她的选题，得罪不起。
冗长的会议持续开着，对面的孙嘉欣和同事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捂嘴笑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白杨听完全程对话，发来微信吐槽。
【无语，她把自己当总裁收割机了！只会采访算什么，有本事采访一个睡一个啊「白眼」】
孙嘉欣的时髦气质很符合温凛对财经记者的想象，混金融圈的俊男靓女哪个不是张扬个性。
【她挺漂亮的，而且，有规定说记者不能和采访对象恋爱吗？】
白杨的微信立刻抵达，光看文字就力透愤怒。
【你你你还帮她说话！每次主编把好选题都给了她，剩给咱们的都是没人关注的破题。”
温凛刚想说什么，白杨又发来一条。
【哈哈，但我看孙嘉欣这次要栽在这个Nick什么Chou身上了。人家压根不搭理她，看她这个月绩效怎么办「狗头」】
对啊，绩效！
温凛脑中灵光一闪，同事之间平等竞争很正常，她藏着掖着做什么？孙嘉欣没完成绩效只是扣钱，而她，是要卷铺盖滚蛋的！
这时华姐随意瞥了眼众人，“今天就到这吧，散——”
“姐，华姐……”
桌上冒出一只仙人掌般的小手。
华姐不满地扫了眼淦宁，她带的新人怎么回事。
淦宁忙欠身赔笑，转过脸狠狠瞪温凛，“温大记者，您有什么指示？”
温凛怔了下，正好对面的孙嘉欣也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盯着自己。
这种目光会激得人产生一股冲动，温凛深吸口气，第一次，眼神不闪不避地与孙嘉欣对视。
“是这样，说来很巧，我也给孙记者提到的中凌资本发了邮件，不巧的是，”温凛顿了顿，不疾不徐地说。
“我收到了邮件回复。”
孙嘉欣的笑容僵住了。
白杨紧抿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只是那嘴角已经快咧到天边。
散了会，白杨正迫不及待找温凛聊八卦，淦宁一招手把温凛招到办公室，让她和孙嘉欣跟着自己一同去中凌采访。
“Nick Chou把回国后的首秀交给我们媒体，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这次采访绝对不能搞砸，都了解了？”
孙嘉欣斜了眼温凛，下巴往旁边一扭。
中凌资本的办公地点在寸土寸金的国贸大厦，租下五层用来办公，宽敞明亮的休息区竟然还有健身房！
淦宁单独叮嘱温凛，“待会你少说话，一切听我和嘉欣指挥。”
“好。”温凛点头，只要能完成绩效，打杂她也愿意。
提前到了公司，温凛被一面照片墙吸引。远远望去，有张集体大合照，人群簇拥中的男人穿藏蓝色西装，身材笔挺，短发凌厉，脸上……似乎没有笑意？
她正想走近看看，特助来了，引她们去总裁办公室，路上不经意问了一句，“哪位是温小姐？”
“我是。”温凛抬起头。
男特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短短数秒，一落即离。
温凛朝他感激一笑。也许是自己的真诚打动了特助，否则论资历，他应该回复的是孙嘉欣。
到了走廊尽头，特助停下脚步，打开那扇厚重的胡桃木色双开大门。
冷气扑面而来，走在最后的温凛皮肤一紧，这里的温度比哪儿都低。
阔大的办公室以蓝灰为主色调，迎面一片视野极佳的透明座地窗，迈步而进的一刹那，天地都跟着透亮。
特助恭敬地说，“先生，您的记者来了。”
立在窗前的人回过身。
下午三点的阳光炽烈，国贸CBD的高楼林立在他身后，闪闪发亮。
他目光在与她相碰的那一刻瞬间变厉，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深蓝色西装像冰一样散发寒意，可他明明站在太阳光的影子里。
他问自己，这次还想逃到哪里……
温凛眼神微动，“你是？”
他眼里飞掠过一丝惊异，旋即阴黯下来，语气沉如闷雷，“你再说一遍？”
似是觉得太过荒唐，男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成拳头，一步一步走向温凛，“再说一遍，你问我是谁？”
他的阴影覆盖上来，温凛朝后挪了小半步。但很奇怪，她并不恐惧。
看着他逆光下的冷峻脸庞，温凛有种奇异的温暖的感觉。
许多年前，好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站在夕阳的余晖里，站在她面前，将她一把抱进怀里，她的衣服很快黏稠一片，沾满他温热的血迹。
温凛慢慢摇着头，想把模糊的影像摇出脑袋，可他已经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她飘忽的双眼忽地一定，大声喊出那个掩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
“周家遇！”
男人蓦地顿住脚步，冷硬如铁的脸庞刚舒展一些，就在听到她话语的一瞬又拧起英眉。
“你回来做什么？”
高中的富二代同桌，十年前不就移民新加坡了么。
周家遇站在半臂之外，眼睑向下，冷冷睨视着她，“处理感情遗留问题。”
温凛本想问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但她没傻到在这时激怒周家遇，声音心虚地低下去，“可我哪里得罪过你……”
话音刚落，周家遇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这些年怎么变得这样爱皱眉，浓眉之间都快长出一道竖纹。
我哪里得罪过你？
周家遇心头忽然像被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攫住，疼得不能呼吸。
“不准你再来找小凛，我们真的会报警！”
“年纪轻轻做这种事，你要遭报应的！”
“别以为你家有权有势就可以只手遮天，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敢对小凛怎么样，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三言两语，蚀骨穿心，但都不如她这轻飘飘的一句，我哪里得罪过你。
七个字，将他们的过去一笔勾销，判决死刑。
周家遇冷笑一声。
他早该死心的。明知道她一直是这样，禀着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让人为她赴汤蹈火，最后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无辜表情，虚伪自私又薄情。
整整十年，他还没有醒悟吗？
温凛视线只到周家遇的肩头，他的气息逐步向自己逼近，是她不曾闻过的极沉极浓的乌木香气，不自觉握紧肩头包带，这一瞬是真的慌了，想要后退，却被周家遇扳住肩膀。
他的脸停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声音带着诱惑的水汽，说出的话却如利剑挑得她心尖一凛。
“你没得罪我，我怎么会专程回到北京——”
“只为整死你。”
温凛全身过电似的发麻。
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下一秒，她被周家遇毫不留情地推开，撞上冰凉的瓷砖墙面，手肘传来尖锐的痛感。
他嫌恶地看她一眼，然后阔步离去。
过了好一会儿，是有护士过来问她怎么了，温凛才茫然地爬起来，呆呆望着空旷的长廊。
金色的阳光安静泼洒在地面，周家遇刚才站过的地方。
医院里每分每秒都在上演生离死别，而她提前被死神宣判死期。
做成年人最悲哀的就是，即便死期在即，周一依旧得挤进早高峰的地铁，站好最后一班岗，写好最后一篇稿。
啪地一声，一沓密密麻麻的稿纸甩上桌面。
淦宁抱起胳膊，躺在巨大的转椅里瞪着温凛，“写的什么玩意儿？回去重写！”
温凛看着那沓皱巴巴的稿子，电风扇摇着头吹过来，哗哗抽打每张薄纸的脸。
“您周末看了说没问题的……”她声音细细，低头站在领导办公桌边，双手交握身前，两根食指绞得又红又热。
“我周末粗略一瞧觉得还行，但你这文章禁得起细读么？”淦宁很不满温凛学会了顶嘴，白她一眼。
“算了，谅你也来不及重写，找新选题吧。”
“这篇就不要了？”温凛飞快看了下淦宁，被她没好气地瞪回来，意思是事已成定局。
她入行财经新闻圈半年，还在艰难摸索的试用期，这辛苦一周写出来的稿子，领导说毙就毙，怎么跟那个人一样，不给人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还有事？”
“没、没，哦对了，淦老师，这个月还剩三天，我如果没完成这个月的绩效，您可不可以……帮忙跟华姐说一下。”
“说什么？”
“就……解释一下这篇废稿的事，我不想被刷，我想留在这里！”
闻言，淦宁呵呵笑了。
“别看咱家媒体规模不大，对试用期的把控可是很严的，后门在我这走不通。你呢，要么三天内写出一个独家选题完成绩效，要么——”
她冲那扇紧闭的办公室大门努努嘴。
“自个找华姐解释去。”
温凛垂头丧气回到工位，同事白杨挪着转椅就过来了，在她手心放了一把酒心巧克力。
“又被淦宁‘咔嚓’了？”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杨比温凛早来一个月，在痛不欲生的绩效压力下勉强通过试用期，两人算是同期，对这家公司的观感也很一致。
温凛还记得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淦宁骂了，中午吃饭时，坐在旁边的白杨冲她吐舌头，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淦宁名字后面少了一个字？”
“什么字？”
她眨眨眼睛，慢吞吞吐出一个音节。
“Niáng！”
此时的温凛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又想说那三个字了。”
下午开会，同事们踊跃报选题，华姐和淦宁一个一个地否决，大家越挫越勇，越勇越挫。
终于听到个让所有人耳目一新的选题。
传闻全球最大的私募投资集团中凌资本最近在北京成立办事处，空降上任的总裁名叫Nick Chou。
此人履历耀眼，投资眼光毒辣，这几年给集团创造上百亿进账。
淦宁颇为认同地点头，看向主编华姐，等她发话。
华姐环视一桌人眼含期待的面孔，悠悠开口。
“中凌的一举一动都是行业晴雨表，新总裁空降的消息绝对是重磅新闻，嘉欣，你快联系总裁本人，争取超越同行做首发报道。”
叫孙嘉欣的女记者肤白貌美，染一头酒红色卷发，采访过不少投资圈大佬，一向自信满满的她此刻却有些犹豫。
“好的华姐，不过网上没有Nick本人的任何信息和照片，他从未接受媒体采访，这一次也难保……”
剩下半句她没说出口，但言语间透露着对自家媒体的怀疑，华姐脸色沉了一下。
“难保什么，这就知难而退了？一点突破精神没有怎么做记者？”
孙嘉欣连忙解释，“华姐我有突破的！我已经给中凌的官网邮箱发了采访邀请，正在，嗯，等回复。大公司都忙，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很忙么？
温凛对着收件箱的那封邮件陷入迷思。
轮到她发言，踌躇一会儿，还是没有说出邮件的事。孙嘉欣是公司小团体的中心，温凛不敢抢她的选题，得罪不起。
冗长的会议持续开着，对面的孙嘉欣和同事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捂嘴笑一下。
坐在另一边的白杨听完全程对话，发来微信吐槽。
【无语，她把自己当总裁收割机了！只会采访算什么，有本事采访一个睡一个啊「白眼」】
孙嘉欣的时髦气质很符合温凛对财经记者的想象，混金融圈的俊男靓女哪个不是张扬个性。
【她挺漂亮的，而且，有规定说记者不能和采访对象恋爱吗？】
白杨的微信立刻抵达，光看文字就力透愤怒。
【你你你还帮她说话！每次主编把好选题都给了她，剩给咱们的都是没人关注的破题。”
温凛刚想说什么，白杨又发来一条。
【哈哈，但我看孙嘉欣这次要栽在这个Nick什么Chou身上了。人家压根不搭理她，看她这个月绩效怎么办「狗头」】
对啊，绩效！
温凛脑中灵光一闪，同事之间平等竞争很正常，她藏着掖着做什么？孙嘉欣没完成绩效只是扣钱，而她，是要卷铺盖滚蛋的！
这时华姐随意瞥了眼众人，“今天就到这吧，散——”
“姐，华姐……”
桌上冒出一只仙人掌般的小手。
华姐不满地扫了眼淦宁，她带的新人怎么回事。
淦宁忙欠身赔笑，转过脸狠狠瞪温凛，“温大记者，您有什么指示？”
温凛怔了下，正好对面的孙嘉欣也带着看好戏的笑容盯着自己。
这种目光会激得人产生一股冲动，温凛深吸口气，第一次，眼神不闪不避地与孙嘉欣对视。
“是这样，说来很巧，我也给孙记者提到的中凌资本发了邮件，不巧的是，”温凛顿了顿，不疾不徐地说。
“我收到了邮件回复。”
孙嘉欣的笑容僵住了。
白杨紧抿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只是那嘴角已经快咧到天边。
散了会，白杨正迫不及待找温凛聊八卦，淦宁一招手把温凛招到办公室，让她和孙嘉欣跟着自己一同去中凌采访。
“Nick Chou把回国后的首秀交给我们媒体，是对我们莫大的信任，这次采访绝对不能搞砸，都了解了？”
孙嘉欣斜了眼温凛，下巴往旁边一扭。
中凌资本的办公地点在寸土寸金的国贸大厦，租下五层用来办公，宽敞明亮的休息区竟然还有健身房！
淦宁单独叮嘱温凛，“待会你少说话，一切听我和嘉欣指挥。”
“好。”温凛点头，只要能完成绩效，打杂她也愿意。
提前到了公司，温凛被一面照片墙吸引。远远望去，有张集体大合照，人群簇拥中的男人穿藏蓝色西装，身材笔挺，短发凌厉，脸上……似乎没有笑意？
她正想走近看看，特助来了，引她们去总裁办公室，路上不经意问了一句，“哪位是温小姐？”
“我是。”温凛抬起头。
男特助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短短数秒，一落即离。
温凛朝他感激一笑。也许是自己的真诚打动了特助，否则论资历，他应该回复的是孙嘉欣。
到了走廊尽头，特助停下脚步，打开那扇厚重的胡桃木色双开大门。
冷气扑面而来，走在最后的温凛皮肤一紧，这里的温度比哪儿都低。
阔大的办公室以蓝灰为主色调，迎面一片视野极佳的透明座地窗，迈步而进的一刹那，天地都跟着透亮。
特助恭敬地说，“先生，您的记者来了。”
立在窗前的人回过身。
下午三点的阳光炽烈，国贸CBD的高楼林立在他身后，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