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一阵风起，扬起二人的长发。
凌樵搁下茶盏，瓷器磕在木案上，“哒”的一声脆响。
“阁下聪慧。”
乌吉穆的头往后退了退，道：“不及阁下。”
凌樵双手交叠，放于膝上，抬眼，温声道：“你说对了一半。”
乌吉穆动作微顿，“此话何意。”
凌樵微微一笑道：“我算半个大姜人。”
乌吉穆面色微沉，“所以你是不肯随我去乌獴部了？”
凌樵只静静看着她。
乌吉穆骤然从腿上摸出一柄小刀，朝凌樵刺来，“那我就留你不得了。”
她出手迅速，凌樵没有反应，乌吉穆心道：“果然只是一介弱女子。”
她这般想着，同时思考怎么逃出去，刀尖却在凌樵眉心前停住，只差一寸。
乌吉穆低头，凌樵纤长的指握住她的手腕，叫她不得寸进。
一切发生只在瞬息之间，乌吉穆反应过来时，已然受制于人。
“乌獴部，果然是一个好斗的部族。”
凌樵手上用劲，乌吉穆脱力，小刀砸在案上，又钉铛摔到地上。
乌吉穆只好用另一手来掰凌樵的手，掰了半天，纹丝不动，她疼得眼圈都红了，却死死忍住了眼泪，心如死灰之际，凌樵却又松了手。
“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吗？”
乌吉穆虚虚握着右手手腕，点了点头。
凌樵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来替谁报仇。”
乌吉穆道：“阿古拉。”
“他是谁？”
“是乌獴部的第一勇士。”
凌樵抬眼，“我的意思，他是你的谁。”
乌吉穆吸吸鼻子，更委屈了，“不是我的谁。”
凌樵目光颇有些难言，“你喜欢他？”
乌吉穆点头。
“他也喜欢你？”
乌吉穆摇头，“我不知道。”
凌樵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甚至都不一定喜欢你，你却愿意为了他不要命？”
乌吉穆哽咽道：“他是为了部族死的，我不愿他尸骨流落在外。”
凌樵默然片刻，挥了挥手，戌雀自树梢上下来。
乌吉穆这才恍然树上还有一个人，一时间又惊又后怕。
戌雀抬手，“请吧，阁下。”
乌吉穆看了凌樵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刀，那是她最心爱的一把小刀。
凌樵又在喝茶了，乌吉穆终是没敢俯身弯腰去捡，握着手腕走了。
不消片刻，段兰时过来，他看到地上的小刀，眉目一沉，“她对你动手了？”
凌樵看着他，微一点头。
段兰时顿时就有些着急，“那你没事吧？”
凌樵笑了一声，道：“如果她都能伤我，那这江湖，我还混不混了。”
段兰时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在蒲团上坐下，道：“你现在不比以前，你现在……”
“比以前弱很多，是吗？”凌樵道。
段兰时才觉方才的话不妥当，试问哪个高手能接受自己内力尽失，等同于废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凌樵探身过去捡起小刀，指尖触了触刀刃，缓声道：“你别紧张，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手指微转，将刀柄递给段兰时，“是把好刀，还给她吧。”
段兰时接过，又随手扔在桌上，捞过凌樵的手看了看，“什么臭毛病，用手摸刀刃。”
凌樵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微笑。
段兰时有些悻悻地放下手，“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冒犯。”
“一时情急，可以理解。”凌樵道，“不过，日后遇着其他人，还是注意一下吧。”
段兰时看她的茶喝完了，给她添了一杯，道：“可问出什么来了。”
凌樵道：“她是来给阿古拉报仇的。”
“阿古拉？”段兰时神色有些古怪。
凌樵道：“说报仇似乎不太准确，这是你昨日的说辞，今日她与我说的是，她是来收尸的。”
段兰时神色更古怪了，“收尸？”
他声音有些大，枝头的麻雀都被惊飞了几只，凌樵看了一眼，目光转回来，“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段兰时道：“阿古拉没死啊。”
“没死？”
段兰时嗯了一声，把月前乌獴部绕道羊河郡，突袭平凉郡，自己连夜带兵过去支援的事情简单跟凌樵讲了一下。
“所以确实是你擒住了阿古拉。”
段兰时点头。
凌樵又道：“你从前便与乌獴部数次交手，也难怪乌吉穆找你报仇了，不过，既然阿古拉没死，那他现在在哪。”
段兰时道：“如无意外，应该在修平凉城的城墙。”
凌樵滞了片刻，那张素来无波无澜的脸都变得可爱起来，“修城墙？”
段兰时道：“是这样的，今岁夏季末，平凉郡的城墙有一处塌了，但是因为秋季丰收，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收粮食，再加上平凉地处腹地，所以众人都没当回事，城墙修补断断续续，一直没完全修好，这次是乌獴部夜袭，加之塌陷处偏僻，乌獴部才没发现那个缺口，不过这也足够平凉郡众人后怕了，当夜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修墙，乌獴部的俘虏也被他们用了进去。”
凌樵道：“他们不怕乌獴部趁机动手脚吗？”
段兰时道：“这一点有人考虑到了，所以他们派了大量监工。”
凌樵转了转茶杯，道：“你想怎么处置乌吉穆。”
段兰时道：“她一个弱女子，这事儿，确实不太好处理。”
凌樵道：“你太仁慈，依我看，杀了也无不可。”
段兰时顿了顿，才道：“若是以往也就罢了，以羊河郡的现状，不宜同乌獴部起战事。”
“没有人见过她来了羊河郡。”凌樵意有所指，“雪原有狼群，她可以是被狼咬死的。”
段兰时垂头不语。
疾风自城外荒原呼啸而来，到了近前，却又放缓了脚步，只轻轻碰了碰廊下青铜檐铃，那声音清脆悦耳，凌樵不由侧目望了几眼。
她道：“罢了，你不愿，也便罢了。”
段兰时偏过头去，唤了一声：“师姐……”
凌樵淡声道：“杀不杀，全在你，你事务繁多，先去忙吧。”
段兰时低低嗯了一声，看也不敢看凌樵，匆匆就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凌樵撑着案起身，膝盖有些疼，她扶着柱子，缓了一会儿，抬脚往屋里走，跨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凌樵偏头过去，来人一身粉衣，穿金戴银，乌发披散，编了几个小辫，挂着银铃铛。
是姬无邪。
凌樵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姬无邪道：“别看了，小雀替我买糕点去了。”
凌樵嗤了一声，“我的人，你用的倒挺顺手。”
姬无邪看她站稳了，收回手，抱臂倚在门边，“她那叫识时务，知道我与你有事情要谈，再说，我的人，你用起来不也很顺手。”
他打量了一下凌樵的神色，道：“以往若有人要杀你，你能叫她当场血溅三尺，如今，这是转了性子？”
凌樵也抱臂，倚在另一边，“你觉得有错吗？”
姬无邪耸肩，无所谓道：“当然没错，又不是你先动的手。”
凌樵勾唇，“所以你我在江湖的名声都不太好。”
姬无邪笑，道：“那又如何，我又不靠名声吃饭。”
凌樵垂眼，有些乏了，便道：“你有何事。”
姬无邪道：“我要回画尘山了。”
凌樵无言，“……这也要来和我汇报吗？”
姬无邪勾了一缕头发把玩，“是啊，不告而别，多少不太礼貌。”
凌樵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作势要往屋里走，身子已经转向里侧，又偏头道：“对了，你喜欢的把柄剑，我会叫人送去给你。”
“又不过节又不过生辰，好端端的，送礼做什么。”姬无邪道。
说完他又补充道：“往年过节过生辰，也没见你给我送礼啊。”
凌樵道：“谢礼。”
姬无邪勾唇，笑得灿烂，“如此，我就收下了。”
凌樵嗯了一声，静静看着姬无邪。
姬无邪站好，理了理衣裳，道：“走之前，想请教凌谷主一件事。”
“什么事。”
姬无邪透过廊檐看向遥远的天际，“你根本不想杀那个女人，又为何要段兰时杀。”
凌樵不语。
姬无邪回头，“你总是这样，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逼走。”
阁下啊，你总是这样，你把所有在乎你，对你好的人都逼走，你让他们觉得你是个坏人，你让自己过得孤独，这样你就随时随地，毫无顾忌地去死。
可是……
“你真的想让段兰时也觉得你残忍无情，是个坏人吗？”
凌樵沉默了。
有只鸟儿飞过来，落到姬无邪的肩膀上，姬无邪摸了摸它的头，道：“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院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青铜檐铃钉铛作响，杂乱无序，振聋发聩，有冷风灌进来，凌樵站在门口，陡然清醒了几分。
她扶着门，缓缓蹲下去，捂住了耳朵。
难道她做错了吗？
可这有什么错，所有人到最后都会走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走。
对，她没有错，人都会走的。
她是逼走所有人，可那又怎么样，她没有伤害他们，后果她也都受了。
她孤单一人，她人人喊打。
后果她都受了啊。
可为什么，那么难受，檐铃的响声钻进耳朵里，怎么也躲不开。
“啊————”
当天夜里，凌樵病了。
凌樵搁下茶盏，瓷器磕在木案上，“哒”的一声脆响。
“阁下聪慧。”
乌吉穆的头往后退了退，道：“不及阁下。”
凌樵双手交叠，放于膝上，抬眼，温声道：“你说对了一半。”
乌吉穆动作微顿，“此话何意。”
凌樵微微一笑道：“我算半个大姜人。”
乌吉穆面色微沉，“所以你是不肯随我去乌獴部了？”
凌樵只静静看着她。
乌吉穆骤然从腿上摸出一柄小刀，朝凌樵刺来，“那我就留你不得了。”
她出手迅速，凌樵没有反应，乌吉穆心道：“果然只是一介弱女子。”
她这般想着，同时思考怎么逃出去，刀尖却在凌樵眉心前停住，只差一寸。
乌吉穆低头，凌樵纤长的指握住她的手腕，叫她不得寸进。
一切发生只在瞬息之间，乌吉穆反应过来时，已然受制于人。
“乌獴部，果然是一个好斗的部族。”
凌樵手上用劲，乌吉穆脱力，小刀砸在案上，又钉铛摔到地上。
乌吉穆只好用另一手来掰凌樵的手，掰了半天，纹丝不动，她疼得眼圈都红了，却死死忍住了眼泪，心如死灰之际，凌樵却又松了手。
“现在，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话了吗？”
乌吉穆虚虚握着右手手腕，点了点头。
凌樵给她倒了一杯茶，“你来替谁报仇。”
乌吉穆道：“阿古拉。”
“他是谁？”
“是乌獴部的第一勇士。”
凌樵抬眼，“我的意思，他是你的谁。”
乌吉穆吸吸鼻子，更委屈了，“不是我的谁。”
凌樵目光颇有些难言，“你喜欢他？”
乌吉穆点头。
“他也喜欢你？”
乌吉穆摇头，“我不知道。”
凌樵这下是真的有些意外了，“他甚至都不一定喜欢你，你却愿意为了他不要命？”
乌吉穆哽咽道：“他是为了部族死的，我不愿他尸骨流落在外。”
凌樵默然片刻，挥了挥手，戌雀自树梢上下来。
乌吉穆这才恍然树上还有一个人，一时间又惊又后怕。
戌雀抬手，“请吧，阁下。”
乌吉穆看了凌樵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刀，那是她最心爱的一把小刀。
凌樵又在喝茶了，乌吉穆终是没敢俯身弯腰去捡，握着手腕走了。
不消片刻，段兰时过来，他看到地上的小刀，眉目一沉，“她对你动手了？”
凌樵看着他，微一点头。
段兰时顿时就有些着急，“那你没事吧？”
凌樵笑了一声，道：“如果她都能伤我，那这江湖，我还混不混了。”
段兰时还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样子，在蒲团上坐下，道：“你现在不比以前，你现在……”
“比以前弱很多，是吗？”凌樵道。
段兰时才觉方才的话不妥当，试问哪个高手能接受自己内力尽失，等同于废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凌樵探身过去捡起小刀，指尖触了触刀刃，缓声道：“你别紧张，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她手指微转，将刀柄递给段兰时，“是把好刀，还给她吧。”
段兰时接过，又随手扔在桌上，捞过凌樵的手看了看，“什么臭毛病，用手摸刀刃。”
凌樵也不说话，就看着他微笑。
段兰时有些悻悻地放下手，“我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冒犯。”
“一时情急，可以理解。”凌樵道，“不过，日后遇着其他人，还是注意一下吧。”
段兰时看她的茶喝完了，给她添了一杯，道：“可问出什么来了。”
凌樵道：“她是来给阿古拉报仇的。”
“阿古拉？”段兰时神色有些古怪。
凌樵道：“说报仇似乎不太准确，这是你昨日的说辞，今日她与我说的是，她是来收尸的。”
段兰时神色更古怪了，“收尸？”
他声音有些大，枝头的麻雀都被惊飞了几只，凌樵看了一眼，目光转回来，“可是有哪里不对劲？”
段兰时道：“阿古拉没死啊。”
“没死？”
段兰时嗯了一声，把月前乌獴部绕道羊河郡，突袭平凉郡，自己连夜带兵过去支援的事情简单跟凌樵讲了一下。
“所以确实是你擒住了阿古拉。”
段兰时点头。
凌樵又道：“你从前便与乌獴部数次交手，也难怪乌吉穆找你报仇了，不过，既然阿古拉没死，那他现在在哪。”
段兰时道：“如无意外，应该在修平凉城的城墙。”
凌樵滞了片刻，那张素来无波无澜的脸都变得可爱起来，“修城墙？”
段兰时道：“是这样的，今岁夏季末，平凉郡的城墙有一处塌了，但是因为秋季丰收，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着收粮食，再加上平凉地处腹地，所以众人都没当回事，城墙修补断断续续，一直没完全修好，这次是乌獴部夜袭，加之塌陷处偏僻，乌獴部才没发现那个缺口，不过这也足够平凉郡众人后怕了，当夜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修墙，乌獴部的俘虏也被他们用了进去。”
凌樵道：“他们不怕乌獴部趁机动手脚吗？”
段兰时道：“这一点有人考虑到了，所以他们派了大量监工。”
凌樵转了转茶杯，道：“你想怎么处置乌吉穆。”
段兰时道：“她一个弱女子，这事儿，确实不太好处理。”
凌樵道：“你太仁慈，依我看，杀了也无不可。”
段兰时顿了顿，才道：“若是以往也就罢了，以羊河郡的现状，不宜同乌獴部起战事。”
“没有人见过她来了羊河郡。”凌樵意有所指，“雪原有狼群，她可以是被狼咬死的。”
段兰时垂头不语。
疾风自城外荒原呼啸而来，到了近前，却又放缓了脚步，只轻轻碰了碰廊下青铜檐铃，那声音清脆悦耳，凌樵不由侧目望了几眼。
她道：“罢了，你不愿，也便罢了。”
段兰时偏过头去，唤了一声：“师姐……”
凌樵淡声道：“杀不杀，全在你，你事务繁多，先去忙吧。”
段兰时低低嗯了一声，看也不敢看凌樵，匆匆就走了，那背影怎么看都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凌樵撑着案起身，膝盖有些疼，她扶着柱子，缓了一会儿，抬脚往屋里走，跨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下，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
凌樵偏头过去，来人一身粉衣，穿金戴银，乌发披散，编了几个小辫，挂着银铃铛。
是姬无邪。
凌樵往他身后看了一眼。
姬无邪道：“别看了，小雀替我买糕点去了。”
凌樵嗤了一声，“我的人，你用的倒挺顺手。”
姬无邪看她站稳了，收回手，抱臂倚在门边，“她那叫识时务，知道我与你有事情要谈，再说，我的人，你用起来不也很顺手。”
他打量了一下凌樵的神色，道：“以往若有人要杀你，你能叫她当场血溅三尺，如今，这是转了性子？”
凌樵也抱臂，倚在另一边，“你觉得有错吗？”
姬无邪耸肩，无所谓道：“当然没错，又不是你先动的手。”
凌樵勾唇，“所以你我在江湖的名声都不太好。”
姬无邪笑，道：“那又如何，我又不靠名声吃饭。”
凌樵垂眼，有些乏了，便道：“你有何事。”
姬无邪道：“我要回画尘山了。”
凌樵无言，“……这也要来和我汇报吗？”
姬无邪勾了一缕头发把玩，“是啊，不告而别，多少不太礼貌。”
凌樵道：“我知道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她作势要往屋里走，身子已经转向里侧，又偏头道：“对了，你喜欢的把柄剑，我会叫人送去给你。”
“又不过节又不过生辰，好端端的，送礼做什么。”姬无邪道。
说完他又补充道：“往年过节过生辰，也没见你给我送礼啊。”
凌樵道：“谢礼。”
姬无邪勾唇，笑得灿烂，“如此，我就收下了。”
凌樵嗯了一声，静静看着姬无邪。
姬无邪站好，理了理衣裳，道：“走之前，想请教凌谷主一件事。”
“什么事。”
姬无邪透过廊檐看向遥远的天际，“你根本不想杀那个女人，又为何要段兰时杀。”
凌樵不语。
姬无邪回头，“你总是这样，把所有对你好的人都逼走。”
阁下啊，你总是这样，你把所有在乎你，对你好的人都逼走，你让他们觉得你是个坏人，你让自己过得孤独，这样你就随时随地，毫无顾忌地去死。
可是……
“你真的想让段兰时也觉得你残忍无情，是个坏人吗？”
凌樵沉默了。
有只鸟儿飞过来，落到姬无邪的肩膀上，姬无邪摸了摸它的头，道：“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院里的风突然大了起来，青铜檐铃钉铛作响，杂乱无序，振聋发聩，有冷风灌进来，凌樵站在门口，陡然清醒了几分。
她扶着门，缓缓蹲下去，捂住了耳朵。
难道她做错了吗？
可这有什么错，所有人到最后都会走的，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走。
对，她没有错，人都会走的。
她是逼走所有人，可那又怎么样，她没有伤害他们，后果她也都受了。
她孤单一人，她人人喊打。
后果她都受了啊。
可为什么，那么难受，檐铃的响声钻进耳朵里，怎么也躲不开。
“啊————”
当天夜里，凌樵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