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是风寒。
大夫也说：“女郎身子不好，日后还是少吹风吧。”
段兰时记下，又问：“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大夫道：“忌寒物，忌伤怀，忌动怒，忌大补，还有，药也不要吃太多，吃多伤身，日头好了，可以出来晒晒太阳。”
段兰时一一记下，着丁暮送大夫出门。
他推门进去，凌樵神色不济坐在床上，戌雀拉着她的手在说些什么，他便止了步子，又退出去了。
凌樵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冲戌雀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
又摸了摸她的头，“夜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
段兰时等在门外，廊下的灯投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戌雀走远，他才又推开门进去。
隔着一面轻薄的屏风，他知道凌樵在看他，可他却不敢像刚刚那样越过屏风去了，好像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第一回的时候，说做就做了，第二回的时候，便再也没有第一回的勇气了。
他就站在这头，道：“对不起，师姐，我先前吩咐人搜了她的身，我也没想到她还藏了一把小刀。”
那边久久没有回话。
段兰时轻轻开口：“你是不是想走了。”
凌樵没有回答是不是，也轻声道：“你是不是怕我。”
段兰时猛地抬头，急声道：“没有，师姐怎么会这样想。”
凌樵道：“你不害怕吗？那你下午跑什么？”
段兰时道：“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乌吉穆要杀你，可我却不能杀了她。”
凌樵道：“不杀也可以，我本也不想杀她。”
她低了下头，有些自嘲，若是从前，乌吉穆的刀哪里有机会掉在地上，它只会回到她身上，以一种见血的方式，回到她身上。
可捏住乌吉穆手腕的那一瞬，她想过要捏断她的腕骨，却没想过杀她。
段兰时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
“你听谁说的。”凌樵道，“江湖传言，我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你也说了，那是传言。”
凌樵抬眼，透过薄薄的屏风看他，像是叹息：“你总觉得我是个好人，你真的很奇怪。”
段兰时道：“因为，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教我武功，教我是非，教我做一个好人的。”
“如果我都是装的呢。”凌樵转头看向窗外，“段兰时，下雪了，今夜是个雪夜呢。”
她收回目光，声音很轻，“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很简单，比如下雨了是雨天，下雪了是雪天，有太阳是晴天，没有太阳是阴天，但有些事情却很复杂，比如人要走多少路才算见多识广，要吃多少苦才算命运多舛，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些东西，谁说得清呢。”
那样轻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里，绕过屏风，也绕过段兰时，散在风雪中。
“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评定是非好坏，你眼里的好人，落到别人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段兰时，你可以轻易觉得一个人是坏人，但不要轻易觉得一个人是好人，否则，有一天，你会很难过的。”
段兰时固执道：“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凌樵与他对峙良久，打更声响起，凌樵近乎妥协般地道：“不能把你怎么样。”
段兰时道：“你看。”
还说你不是好人。
凌樵只觉他顽固，摇了摇头，不欲再说，便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
“诶，郎君要不要算一卦。”
段兰时看了老道一眼，果断拒绝：“不要。”
老道也不强求，径直越过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辟邪除灾，逢凶化吉嘞。”
段兰时闻言又追上去，“如果一个人，总是生病，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老道停下脚步，斜他一眼，“具体什么情况啊。”
段兰时道：“这两日的话，就是风寒。”
老道白他一眼，道：“那还能因为什么，身体不好呗，去找大夫。”
说完他就往前走。
段兰时跟上去，“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经常睡不好，诶，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物件，能戴在身上辟邪的。”
“睡不好？”
“对对。”
“总是生病，怎么睡得好。”老道叹了口气，道：“年轻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段兰时道：“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老道从怀里掏出一块灰蓝绢布，他打开，里面是一根红绳，绳上挂有一木葫芦，拇指指甲盖大小，他道：“葫芦，福禄，能驱邪，能改运，倒是很符合你的要求。”
段兰时刚要伸手拿，老道却又收回去，摊开另一只手道：“二十钱。”
“二十钱？你这么不去抢！”
老道皱眉，道：“你这人好生无赖，我刚刚是不是劝过你，又是不是你自己执意要买的。”
段兰时一噎。
老道扫他一眼，“还买不买，不买别打扰我做生意。”
段兰时道：“买！”
这下轮到老道惊了，他不确定道：“你真买？”
“真买。”
.
段兰时回到落雪居时，凌樵已醒了，用过膳，喝过药，便坐在床上看话本子。
段兰时有些奇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看这些玩意儿。”
凌樵道：“那你以后会遇到很多次。”
段兰时道：“你从前不都喜欢看那些正经书。”
凌樵哦了一声，笑道：“这书不正经？”
段兰时坐在床边，挠挠头，道：“也不是，就是……”
凌樵饶有兴致地看他慢慢胀红了脸，才合上话本子，道：“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段兰时掏出手串，“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人，他说此物可以辟邪，保平安。”
凌樵看了看手串，抬头道：“给我买的？”
段兰时点头，“我给你戴上。”
“可以吗？”他这样问。
“可以。”凌樵这样答。
段兰时执起凌樵的手，将红绳戴到她腕间，那绳红的鲜艳，衬得凌樵手腕愈发莹白。
凌樵晃了晃红绳，道：“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你是救命恩人，还是我是救命恩人。”
段兰时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又摸了摸鼻子，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凌樵道，“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
凌樵道：“我在想，与其与乌獴部结仇，不如与乌獴部结缘。”
段兰时又坐下来，“师姐不妨详说。”
凌樵道：“你是不是担忧，乌獴部会联合草原部族来犯。”
段兰时神色肃穆，“确有此顾虑。”
凌樵摇头，“乌獴部不会与其他任何部族联合。你应该知道，回岩部一直想一统各部，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
段兰时点头。
凌樵继续道：“然而乌獴部自由散漫惯了，一直不愿意俯首称臣，多年前乌獴本来也占据一块十分好的地界，后来乌獴部首领病重，回岩部联合几部，趁乌獴群龙无首之际，将乌獴部驱逐，更为过分的是，回岩部的首领砍下了乌獴部首领的头颅做酒器，乌獴部众人极为仇恨，然双拳难敌四手，乌獴部被打得几欲灭族，无奈之下，新首领带部族幸存的人西迁来到了这里，又发展至如今的规模，这些年来，回岩部几乎已经统一了草原，只除了乌獴部，而乌獴部也一直面对着其余几部的打压，但乌獴部的人骨头硬，直至今日也没被打垮。”
段兰时道：“可他们也与我们斗了这么多年，真的会愿意归顺我大姜吗？”
凌樵微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呢，他们如今很需要粮食，你从前见过乌吉穆吗？”
段兰时摇头。
凌樵道：“我从前去草原，到了一户人家做客，那家人知道乌吉穆，他们提起她，喜欢叫她胖姑娘，可我见到她，她分明一点也不胖，首领的女儿尚且如此，其他人便更不必说了。”
段兰时道：“若真能让他们归顺，免去百姓战乱之苦，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凌樵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得到一样东西。”
段兰时试探道：“你是说，乌獴部的马？”
“不错。”凌樵道，“乌獴部的马最是彪悍，这也是回岩部一直想要乌獴部归顺的原因之一，乌獴部要粮，可以，归顺我们，拿马匹来换。”
段兰时沉吟片刻，道：“此事，还需得上奏京师，乌獴部那边也需要派人去谈判。”
凌樵不置可否，“你营中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乌吉穆？她是个不安分的，只怕刚把她放回去，她转头就能带人来打我们。”段兰时道。
凌樵道：“喂一颗毒药。”
段兰时道：“她若是个惜命的，这法子倒可行，她若不惜命呢。”
凌樵微笑：“那就告诉她，月前所有被俘的乌獴人，都被喂了毒药，他们能不能活，全在她一念之间。”
她道：“她会答应的，首领也没有理由拒绝，那些人可都是族中最年轻力壮的男子，是乌獴部的顶梁柱。”
段兰时点点头，给凌樵掖了一下被角，道：“如此，师姐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太守府。”
他出了门，戌雀捏着两卷纸条进来，“主子，亥鸦回信。”
凌樵接过，展开第一个。
——属下去取秋水刀，青拂不给。
又展开第二个。
——青拂尚不知主子还活着，也不信主子已死。
戌雀凑过来，辨认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
凌樵把字条拿给她看，“认出什么了。”
戌雀接过纸条，道：“嗯……下，水，刀，不，还有……主子！”
凌樵被她逗笑了。
戌雀见她笑，也笑起来。
院里戌雀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树枝为手，大的雪人牵住了小的雪人，两个雪人静立风雪中，透过窗户看屋内的一大一小，冰冷的面孔似乎也泛起了浅浅的笑意。
大夫也说：“女郎身子不好，日后还是少吹风吧。”
段兰时记下，又问：“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大夫道：“忌寒物，忌伤怀，忌动怒，忌大补，还有，药也不要吃太多，吃多伤身，日头好了，可以出来晒晒太阳。”
段兰时一一记下，着丁暮送大夫出门。
他推门进去，凌樵神色不济坐在床上，戌雀拉着她的手在说些什么，他便止了步子，又退出去了。
凌樵朝他的背影看了一眼，冲戌雀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注意身体的。”
又摸了摸她的头，“夜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
段兰时等在门外，廊下的灯投在他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戌雀走远，他才又推开门进去。
隔着一面轻薄的屏风，他知道凌樵在看他，可他却不敢像刚刚那样越过屏风去了，好像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第一回的时候，说做就做了，第二回的时候，便再也没有第一回的勇气了。
他就站在这头，道：“对不起，师姐，我先前吩咐人搜了她的身，我也没想到她还藏了一把小刀。”
那边久久没有回话。
段兰时轻轻开口：“你是不是想走了。”
凌樵没有回答是不是，也轻声道：“你是不是怕我。”
段兰时猛地抬头，急声道：“没有，师姐怎么会这样想。”
凌樵道：“你不害怕吗？那你下午跑什么？”
段兰时道：“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乌吉穆要杀你，可我却不能杀了她。”
凌樵道：“不杀也可以，我本也不想杀她。”
她低了下头，有些自嘲，若是从前，乌吉穆的刀哪里有机会掉在地上，它只会回到她身上，以一种见血的方式，回到她身上。
可捏住乌吉穆手腕的那一瞬，她想过要捏断她的腕骨，却没想过杀她。
段兰时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杀人。”
“你听谁说的。”凌樵道，“江湖传言，我是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你也说了，那是传言。”
凌樵抬眼，透过薄薄的屏风看他，像是叹息：“你总觉得我是个好人，你真的很奇怪。”
段兰时道：“因为，一个真正的坏人，是不会教我武功，教我是非，教我做一个好人的。”
“如果我都是装的呢。”凌樵转头看向窗外，“段兰时，下雪了，今夜是个雪夜呢。”
她收回目光，声音很轻，“这个世界上，有的事情很简单，比如下雨了是雨天，下雪了是雪天，有太阳是晴天，没有太阳是阴天，但有些事情却很复杂，比如人要走多少路才算见多识广，要吃多少苦才算命运多舛，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这些东西，谁说得清呢。”
那样轻的声音，飘荡在寂静的夜里，绕过屏风，也绕过段兰时，散在风雪中。
“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来评定是非好坏，你眼里的好人，落到别人眼里，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段兰时，你可以轻易觉得一个人是坏人，但不要轻易觉得一个人是好人，否则，有一天，你会很难过的。”
段兰时固执道：“我就是觉得你是个好人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凌樵与他对峙良久，打更声响起，凌樵近乎妥协般地道：“不能把你怎么样。”
段兰时道：“你看。”
还说你不是好人。
凌樵只觉他顽固，摇了摇头，不欲再说，便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
.
“诶，郎君要不要算一卦。”
段兰时看了老道一眼，果断拒绝：“不要。”
老道也不强求，径直越过他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辟邪除灾，逢凶化吉嘞。”
段兰时闻言又追上去，“如果一个人，总是生病，会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老道停下脚步，斜他一眼，“具体什么情况啊。”
段兰时道：“这两日的话，就是风寒。”
老道白他一眼，道：“那还能因为什么，身体不好呗，去找大夫。”
说完他就往前走。
段兰时跟上去，“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经常睡不好，诶，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物件，能戴在身上辟邪的。”
“睡不好？”
“对对。”
“总是生病，怎么睡得好。”老道叹了口气，道：“年轻人，你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段兰时道：“你就说有没有吧。”
“有。”老道从怀里掏出一块灰蓝绢布，他打开，里面是一根红绳，绳上挂有一木葫芦，拇指指甲盖大小，他道：“葫芦，福禄，能驱邪，能改运，倒是很符合你的要求。”
段兰时刚要伸手拿，老道却又收回去，摊开另一只手道：“二十钱。”
“二十钱？你这么不去抢！”
老道皱眉，道：“你这人好生无赖，我刚刚是不是劝过你，又是不是你自己执意要买的。”
段兰时一噎。
老道扫他一眼，“还买不买，不买别打扰我做生意。”
段兰时道：“买！”
这下轮到老道惊了，他不确定道：“你真买？”
“真买。”
.
段兰时回到落雪居时，凌樵已醒了，用过膳，喝过药，便坐在床上看话本子。
段兰时有些奇道：“还是第一次见你看这些玩意儿。”
凌樵道：“那你以后会遇到很多次。”
段兰时道：“你从前不都喜欢看那些正经书。”
凌樵哦了一声，笑道：“这书不正经？”
段兰时坐在床边，挠挠头，道：“也不是，就是……”
凌樵饶有兴致地看他慢慢胀红了脸，才合上话本子，道：“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段兰时掏出手串，“我回来的路上碰到一个人，他说此物可以辟邪，保平安。”
凌樵看了看手串，抬头道：“给我买的？”
段兰时点头，“我给你戴上。”
“可以吗？”他这样问。
“可以。”凌樵这样答。
段兰时执起凌樵的手，将红绳戴到她腕间，那绳红的鲜艳，衬得凌樵手腕愈发莹白。
凌樵晃了晃红绳，道：“我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你是救命恩人，还是我是救命恩人。”
段兰时咳了一声，移开目光，又摸了摸鼻子，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等等。”凌樵道，“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事。”
凌樵道：“我在想，与其与乌獴部结仇，不如与乌獴部结缘。”
段兰时又坐下来，“师姐不妨详说。”
凌樵道：“你是不是担忧，乌獴部会联合草原部族来犯。”
段兰时神色肃穆，“确有此顾虑。”
凌樵摇头，“乌獴部不会与其他任何部族联合。你应该知道，回岩部一直想一统各部，成为真正的草原霸主。”
段兰时点头。
凌樵继续道：“然而乌獴部自由散漫惯了，一直不愿意俯首称臣，多年前乌獴本来也占据一块十分好的地界，后来乌獴部首领病重，回岩部联合几部，趁乌獴群龙无首之际，将乌獴部驱逐，更为过分的是，回岩部的首领砍下了乌獴部首领的头颅做酒器，乌獴部众人极为仇恨，然双拳难敌四手，乌獴部被打得几欲灭族，无奈之下，新首领带部族幸存的人西迁来到了这里，又发展至如今的规模，这些年来，回岩部几乎已经统一了草原，只除了乌獴部，而乌獴部也一直面对着其余几部的打压，但乌獴部的人骨头硬，直至今日也没被打垮。”
段兰时道：“可他们也与我们斗了这么多年，真的会愿意归顺我大姜吗？”
凌樵微笑：“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呢，他们如今很需要粮食，你从前见过乌吉穆吗？”
段兰时摇头。
凌樵道：“我从前去草原，到了一户人家做客，那家人知道乌吉穆，他们提起她，喜欢叫她胖姑娘，可我见到她，她分明一点也不胖，首领的女儿尚且如此，其他人便更不必说了。”
段兰时道：“若真能让他们归顺，免去百姓战乱之苦，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凌樵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能得到一样东西。”
段兰时试探道：“你是说，乌獴部的马？”
“不错。”凌樵道，“乌獴部的马最是彪悍，这也是回岩部一直想要乌獴部归顺的原因之一，乌獴部要粮，可以，归顺我们，拿马匹来换。”
段兰时沉吟片刻，道：“此事，还需得上奏京师，乌獴部那边也需要派人去谈判。”
凌樵不置可否，“你营中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人吗？”
“乌吉穆？她是个不安分的，只怕刚把她放回去，她转头就能带人来打我们。”段兰时道。
凌樵道：“喂一颗毒药。”
段兰时道：“她若是个惜命的，这法子倒可行，她若不惜命呢。”
凌樵微笑：“那就告诉她，月前所有被俘的乌獴人，都被喂了毒药，他们能不能活，全在她一念之间。”
她道：“她会答应的，首领也没有理由拒绝，那些人可都是族中最年轻力壮的男子，是乌獴部的顶梁柱。”
段兰时点点头，给凌樵掖了一下被角，道：“如此，师姐在家好好休息，我去一趟太守府。”
他出了门，戌雀捏着两卷纸条进来，“主子，亥鸦回信。”
凌樵接过，展开第一个。
——属下去取秋水刀，青拂不给。
又展开第二个。
——青拂尚不知主子还活着，也不信主子已死。
戌雀凑过来，辨认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了。
凌樵把字条拿给她看，“认出什么了。”
戌雀接过纸条，道：“嗯……下，水，刀，不，还有……主子！”
凌樵被她逗笑了。
戌雀见她笑，也笑起来。
院里戌雀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树枝为手，大的雪人牵住了小的雪人，两个雪人静立风雪中，透过窗户看屋内的一大一小，冰冷的面孔似乎也泛起了浅浅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