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吏部侍郎日日上门拜访。
招待他的船停在湖中心，左右五六艘小船环绕，侍从捧着瓜果佳肴通过甲板走上去，不知哪艘里坐着乐师，琴声悠扬传来，俞江琴在湖边也听得到。
韩冲不得空，俞江琴跟着清净下来。
趁着这几天她把府上转了好几圈，可三五步便有侍卫把守，不是这个院子不能进就是那道门不能出，处处透露着规矩指令，比宫里还森严。
俞江琴蔫蔫的，她竟连督公府的大门在哪里都没探到，像困在一团迷雾中，外界她看不到，内里也摸不清，时间越久心中越是急躁。
余光瞥见主船上层人影攒动，透着窗依稀可见是韩冲先为首，刘大人坐在其侧手，底下是几个生脸，梁以澄亦在席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没什么比看到死对头春风得意更让人郁结的事，被勒令停职的韩冲不但整日流连于声色，就连摆在明面上的结党对他也毫无影响。
那天因卸职醉酒的韩冲仿佛只是个幻象，若不是那根浮云簪子还摆在梳妆台上，俞江琴真要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她烦躁，烦得是找不到出府的途径，而另有人急于怕再得不到韩冲的恩宠。
譬如迎面而来的陶荷，手捧小簸箕，里面是刚采的茉莉花。
她也是韩冲后院的人，最近常在俞江琴面前晃悠。就在前几日，她忽然拦在俞江琴面前，很直白的说：“要不要同我联合？”
对付的自然是梁以澄，一个进府三两日就全然占据韩冲的人。
为着个太监争宠，俞江琴想也没想便回绝。陶荷不急不躁，带着股过来人的老道，等着她撞到南墙再回头。
俞江琴不承认是为恩宠低头，但确实是被韩冲所限，此时她对着陶荷笑笑：“借一步说话。”
像是为表诚意，陶荷领着俞江琴去了自己院里。她院子很大，只有树下阴凉的地方放着陶盘，其余的地方一尘不染，显得很空旷。
“我爱做些小玩意。”陶荷打开盘子，是一层显得干瘪的茉莉花，她轻轻拂去那一层，耐心地往上摆刚摘来的新朵儿。
俞江琴认得：“香膏。”她过去在宫里时也做过，只是她对这些兴趣不大，都是由着宫女们随意发挥。
陶荷点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她很有耐心，挑的全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再把它们一个个放在蜡面上，由茉莉花的香味渗透进去。
不知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俞江琴又不是为争宠，要怎么开口商讨去讨好一个太监？
“这些细碎的事偶尔做一做还能说是陶冶情操。”陶荷像是察觉了俞江琴的局促，并不戳破，笑着道，“哪里真有时时刻刻愿将心思放在死物上的，你说是不是？”
督公府的后宅跟宫里一样，女人看脸色靠恩宠过活，韩冲的一个笑脸让她们好过一阵子，韩冲不把她们放在心上，日子怕就很难了。
何况他还是个太监，无人能孕有血脉，她们便连虚无的念想也滋生不出。
这点俞江琴在宫里时深有体会。如今因韩冲给出的恩宠过于集中，于是便有了落差，差距隔阂出不平，腌臜事就显露了。
既然低了头就要跟陶荷目的一致，俞江琴叹了口气，怅然道：“督公好几日不去我那里了。”
陶荷手上一顿，随后灿然地笑起来。
终于遇到知心人似的，她总算有地方抱怨：“梁夫人进了府，督公的心思就全在她身上了。”
俞江琴侧过脸，一副看不惯人的样子，话出口便是自怨自艾：“梁夫人性子好，又会伺候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我是比不上她。”
陶荷惊讶：“你同她打过交道？”
“何止。”俞江琴摆手叹息，“她专挑着督公在我那儿的时候去，殷勤侍奉，督公走她也跟着走，一刻不多待。”
她将梁以澄说得很讨嫌，一点没显露当时是如何急迫地盼着他们快走的。
俞江琴耷拉着眉眼，一副真似吃了很大亏后的窝囊，她像不满梁以澄的作态，也暗自跟韩冲怄气。
“所以我说，你得有个跟你站一边儿的人。”陶荷拍拍她的手，给她下决心，“督公之前最是宠你，你难不成真甘心居于梁夫人之下？”
她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俞江琴别过头缓了缓，片刻抬了抬眼，有心动也有不确定：“你既然有这份心，为何不找梁夫人？”
笑着摇头，陶荷听她把话往下说：“她如今风头正盛，你若想要督公常来，大可去求她。”
“梁夫人何等高贵的人。”陶荷嘴角带笑，可眼里是讥讽，“我连她院子大门都进不去。”
俞江琴想起梁以澄，初见时明明是怯懦胆小的?一个人，富贵了没几天就已目中无人了。
拉踩了别个，陶荷要跟俞江琴一条绳，自然要说她的好话：“且做事要长远的来看，梁夫人不合适。”
俞江琴不知她哪里看出来的这点，她“哦”了一声，是在反问，那怎么就确定她会是？
陶荷很聪明，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琴娘你与我们都不同。”
这话俞江琴听来耳熟，是韩冲同梁以澄讲过，她纳闷了，韩冲难不成同每个人都讲过？
“督公后宅的女人都是底下人为讨好他送来的。你不一样。”陶荷握住她的手，“你是督公亲自带进府的。”
静默了一瞬，俞江琴问：“你进府比我早？”
陶荷没说话。
俞江琴坦然：“你该知道我失忆了。”她觉得能从陶荷身上问出些东西，思绪一转，“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督公总说我变了，也不再常来。非是我不想上心，而是有心无力。”
陶荷一下被说动了，轻柔地抚了抚她：“难怪，督公可不会迁就咱们。”
俞江琴点头，终于听到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想听的话：“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欣喜地几乎要跳起来，俞江琴眼睛猛地睁大，求证道：“真的？”
“自然。”陶荷诚恳道，“自督公府建成，我算是第一批入府的，对你知无不言。”
“只是……”她有难言之隐，想了想还是没有拐弯抹角，“话既说到这里，我就开门见山了。”
“花无百日红，更何况督公一向不怎么喜欢我。”陶荷很直白，“以往他还念着旧情，偶尔过来看我几次，如今算来，督公已有十四个月未踏足我这儿了。”
日头是很久了。俞江琴没多说话，她想问的是这一年多陶荷都忍下来了，为何梁以澄才进府几天她却急不可耐地找她同盟。
“过去我没有办法，只能劝自己认命。”陶荷看着俞江琴自嘲笑道，“督公对你是最特殊的，我们谁也比不过。可梁夫人来了，我才觉得不尽然。”
她倒是实诚，也不怕惹俞江琴不痛快，她还十分敏锐，看得出俞江琴有疑虑，一番说辞摆出来却也说得通。
话到这里陶荷直言道：“我所求不多，”她眨眨眼，怕俞江琴为难似的，倾身过来带着恳求的意味，“你得见督公的时候能否顺带提我一句，我不求督公将我放在心上，只要能偶尔想起我，来看看我就行。”
这等于把人往外赶，还是在俞江琴如今见韩冲的机会也不多的情况下，陶荷殷切注视着俞江琴，十分怕她不乐意。
可俞江琴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她甚至觉得韩冲若能听了这话就离开，那陶荷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因此她毫不犹豫：“可以。”
没料到俞江琴如此爽快，陶荷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发着懵：“好……好。督公来了我这里，我也会替你说好话的。”
多此一举了不是，俞江琴抬手：“不必。”没管陶荷的疑惑，她昂首道，“你只需告诉我我失忆之前的事情，我有信心让督公回心转意。”
似乎是惊讶于她的魄力，陶荷先是一愣，而后笑了：“我很期待琴夫人你的好消息。”
二人达成一致天已快黑了，俞江琴心中着急，但十分明白急迫不能成事，她得再琢磨琢磨这个陶荷，再想想以什么话语去问她想知道的问题。
相约第二天再见面，俞江琴告辞。
陶荷将剩下的茉莉花摆在其他的蜡上，一一封存好后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府上侍卫是很多，却不像见到俞江琴的时候处处阻拦，陶荷一路通畅，直直进了韩冲的院子，等在他书房门口。
等韩冲传她进去，这位嘴上说一年多未见督公的人信步踏入书房：“带了些茉莉花茶，给督公润嗓子。”
桌上是一堆书信，韩冲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陶荷站了一会儿，见韩冲仍忙于手上的事不知要让她等多久：“今日我与琴娘搭上话了。”
韩冲终于抬了下头：“怎么说？”
陶荷回想着：“她很谨慎。”想起韩冲找到她的缘由，“依我看她失忆这事不像是装的。”
韩冲对此不下定论，思考了一会只说：“再探。”
陶荷点头，忽而问道：“督公不好奇我是如何跟她搭上话的？”
韩冲并不好奇这个，可陶荷没看他眼色：“我说要与她联合，夺回督公的恩宠。”
视线从书信上移开，韩冲捏了捏眉头，看陶荷打趣的神色：“这位琴夫人一听就应下了，似乎对督公你……情根深种！”
“不要胡说。”韩冲接连处理事物，又得抽空应付上门的朝臣，紧绷着一根弦，实在没心思同她说笑，“失忆的事还得靠你查探，但你刚才说的我如今便能答复你。”
“她装的。”
招待他的船停在湖中心，左右五六艘小船环绕，侍从捧着瓜果佳肴通过甲板走上去，不知哪艘里坐着乐师，琴声悠扬传来，俞江琴在湖边也听得到。
韩冲不得空，俞江琴跟着清净下来。
趁着这几天她把府上转了好几圈，可三五步便有侍卫把守，不是这个院子不能进就是那道门不能出，处处透露着规矩指令，比宫里还森严。
俞江琴蔫蔫的，她竟连督公府的大门在哪里都没探到，像困在一团迷雾中，外界她看不到，内里也摸不清，时间越久心中越是急躁。
余光瞥见主船上层人影攒动，透着窗依稀可见是韩冲先为首，刘大人坐在其侧手，底下是几个生脸，梁以澄亦在席上，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笑。
没什么比看到死对头春风得意更让人郁结的事，被勒令停职的韩冲不但整日流连于声色，就连摆在明面上的结党对他也毫无影响。
那天因卸职醉酒的韩冲仿佛只是个幻象，若不是那根浮云簪子还摆在梳妆台上，俞江琴真要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她烦躁，烦得是找不到出府的途径，而另有人急于怕再得不到韩冲的恩宠。
譬如迎面而来的陶荷，手捧小簸箕，里面是刚采的茉莉花。
她也是韩冲后院的人，最近常在俞江琴面前晃悠。就在前几日，她忽然拦在俞江琴面前，很直白的说：“要不要同我联合？”
对付的自然是梁以澄，一个进府三两日就全然占据韩冲的人。
为着个太监争宠，俞江琴想也没想便回绝。陶荷不急不躁，带着股过来人的老道，等着她撞到南墙再回头。
俞江琴不承认是为恩宠低头，但确实是被韩冲所限，此时她对着陶荷笑笑：“借一步说话。”
像是为表诚意，陶荷领着俞江琴去了自己院里。她院子很大，只有树下阴凉的地方放着陶盘，其余的地方一尘不染，显得很空旷。
“我爱做些小玩意。”陶荷打开盘子，是一层显得干瘪的茉莉花，她轻轻拂去那一层，耐心地往上摆刚摘来的新朵儿。
俞江琴认得：“香膏。”她过去在宫里时也做过，只是她对这些兴趣不大，都是由着宫女们随意发挥。
陶荷点头：“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她很有耐心，挑的全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再把它们一个个放在蜡面上，由茉莉花的香味渗透进去。
不知自己是不是病急乱投医，俞江琴又不是为争宠，要怎么开口商讨去讨好一个太监？
“这些细碎的事偶尔做一做还能说是陶冶情操。”陶荷像是察觉了俞江琴的局促，并不戳破，笑着道，“哪里真有时时刻刻愿将心思放在死物上的，你说是不是？”
督公府的后宅跟宫里一样，女人看脸色靠恩宠过活，韩冲的一个笑脸让她们好过一阵子，韩冲不把她们放在心上，日子怕就很难了。
何况他还是个太监，无人能孕有血脉，她们便连虚无的念想也滋生不出。
这点俞江琴在宫里时深有体会。如今因韩冲给出的恩宠过于集中，于是便有了落差，差距隔阂出不平，腌臜事就显露了。
既然低了头就要跟陶荷目的一致，俞江琴叹了口气，怅然道：“督公好几日不去我那里了。”
陶荷手上一顿，随后灿然地笑起来。
终于遇到知心人似的，她总算有地方抱怨：“梁夫人进了府，督公的心思就全在她身上了。”
俞江琴侧过脸，一副看不惯人的样子，话出口便是自怨自艾：“梁夫人性子好，又会伺候人，挑不出一点错处，我是比不上她。”
陶荷惊讶：“你同她打过交道？”
“何止。”俞江琴摆手叹息，“她专挑着督公在我那儿的时候去，殷勤侍奉，督公走她也跟着走，一刻不多待。”
她将梁以澄说得很讨嫌，一点没显露当时是如何急迫地盼着他们快走的。
俞江琴耷拉着眉眼，一副真似吃了很大亏后的窝囊，她像不满梁以澄的作态，也暗自跟韩冲怄气。
“所以我说，你得有个跟你站一边儿的人。”陶荷拍拍她的手，给她下决心，“督公之前最是宠你，你难不成真甘心居于梁夫人之下？”
她不由起了鸡皮疙瘩，俞江琴别过头缓了缓，片刻抬了抬眼，有心动也有不确定：“你既然有这份心，为何不找梁夫人？”
笑着摇头，陶荷听她把话往下说：“她如今风头正盛，你若想要督公常来，大可去求她。”
“梁夫人何等高贵的人。”陶荷嘴角带笑，可眼里是讥讽，“我连她院子大门都进不去。”
俞江琴想起梁以澄，初见时明明是怯懦胆小的?一个人，富贵了没几天就已目中无人了。
拉踩了别个，陶荷要跟俞江琴一条绳，自然要说她的好话：“且做事要长远的来看，梁夫人不合适。”
俞江琴不知她哪里看出来的这点，她“哦”了一声，是在反问，那怎么就确定她会是？
陶荷很聪明，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琴娘你与我们都不同。”
这话俞江琴听来耳熟，是韩冲同梁以澄讲过，她纳闷了，韩冲难不成同每个人都讲过？
“督公后宅的女人都是底下人为讨好他送来的。你不一样。”陶荷握住她的手，“你是督公亲自带进府的。”
静默了一瞬，俞江琴问：“你进府比我早？”
陶荷没说话。
俞江琴坦然：“你该知道我失忆了。”她觉得能从陶荷身上问出些东西，思绪一转，“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督公总说我变了，也不再常来。非是我不想上心，而是有心无力。”
陶荷一下被说动了，轻柔地抚了抚她：“难怪，督公可不会迁就咱们。”
俞江琴点头，终于听到了她这些日子以来最想听的话：“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我。”
欣喜地几乎要跳起来，俞江琴眼睛猛地睁大，求证道：“真的？”
“自然。”陶荷诚恳道，“自督公府建成，我算是第一批入府的，对你知无不言。”
“只是……”她有难言之隐，想了想还是没有拐弯抹角，“话既说到这里，我就开门见山了。”
“花无百日红，更何况督公一向不怎么喜欢我。”陶荷很直白，“以往他还念着旧情，偶尔过来看我几次，如今算来，督公已有十四个月未踏足我这儿了。”
日头是很久了。俞江琴没多说话，她想问的是这一年多陶荷都忍下来了，为何梁以澄才进府几天她却急不可耐地找她同盟。
“过去我没有办法，只能劝自己认命。”陶荷看着俞江琴自嘲笑道，“督公对你是最特殊的，我们谁也比不过。可梁夫人来了，我才觉得不尽然。”
她倒是实诚，也不怕惹俞江琴不痛快，她还十分敏锐，看得出俞江琴有疑虑，一番说辞摆出来却也说得通。
话到这里陶荷直言道：“我所求不多，”她眨眨眼，怕俞江琴为难似的，倾身过来带着恳求的意味，“你得见督公的时候能否顺带提我一句，我不求督公将我放在心上，只要能偶尔想起我，来看看我就行。”
这等于把人往外赶，还是在俞江琴如今见韩冲的机会也不多的情况下，陶荷殷切注视着俞江琴，十分怕她不乐意。
可俞江琴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个，她甚至觉得韩冲若能听了这话就离开，那陶荷算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因此她毫不犹豫：“可以。”
没料到俞江琴如此爽快，陶荷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发着懵：“好……好。督公来了我这里，我也会替你说好话的。”
多此一举了不是，俞江琴抬手：“不必。”没管陶荷的疑惑，她昂首道，“你只需告诉我我失忆之前的事情，我有信心让督公回心转意。”
似乎是惊讶于她的魄力，陶荷先是一愣，而后笑了：“我很期待琴夫人你的好消息。”
二人达成一致天已快黑了，俞江琴心中着急，但十分明白急迫不能成事，她得再琢磨琢磨这个陶荷，再想想以什么话语去问她想知道的问题。
相约第二天再见面，俞江琴告辞。
陶荷将剩下的茉莉花摆在其他的蜡上，一一封存好后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府上侍卫是很多，却不像见到俞江琴的时候处处阻拦，陶荷一路通畅，直直进了韩冲的院子，等在他书房门口。
等韩冲传她进去，这位嘴上说一年多未见督公的人信步踏入书房：“带了些茉莉花茶，给督公润嗓子。”
桌上是一堆书信，韩冲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陶荷站了一会儿，见韩冲仍忙于手上的事不知要让她等多久：“今日我与琴娘搭上话了。”
韩冲终于抬了下头：“怎么说？”
陶荷回想着：“她很谨慎。”想起韩冲找到她的缘由，“依我看她失忆这事不像是装的。”
韩冲对此不下定论，思考了一会只说：“再探。”
陶荷点头，忽而问道：“督公不好奇我是如何跟她搭上话的？”
韩冲并不好奇这个，可陶荷没看他眼色：“我说要与她联合，夺回督公的恩宠。”
视线从书信上移开，韩冲捏了捏眉头，看陶荷打趣的神色：“这位琴夫人一听就应下了，似乎对督公你……情根深种！”
“不要胡说。”韩冲接连处理事物，又得抽空应付上门的朝臣，紧绷着一根弦，实在没心思同她说笑，“失忆的事还得靠你查探，但你刚才说的我如今便能答复你。”
“她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