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斑草还没有死。”
在目睹着小花匠写下这句话以后，沈寒贞总算在心中松了口气。
在之前的一盏茶时间里，她和那个哑巴小花匠都在竭尽全力地抢救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刚刚突如其来的那场打斗不仅破坏了兰斑草本身的枝桠，周围的种种其余植物也被不幸波及到，倒下了一大片。
根据小花匠之前匆匆写下的只言片语来看，刚刚突然从她背后袭击的是一种向家花圃里特有的植物。它生性凶猛却懒惰，平时喜欢在幽暗的丛林深处待着不动，但一旦有陌生的生物进入了自己的领地，它就会蛮横地对其发起攻击。
“听起来真是不太妙。”穆灵皋歪着头朗读着他写下来的字，继续道，“这东西成精了吧。”
向家本来就是一个很玄妙的家族，有些奇怪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寒贞摇了摇头，让灵皋继续往下读。
“这种植物长成以后花盘硕大，足足有人脸大小。当她的花瓣由浅紫色变成亮紫色的时候，也就说明着她步入了盛年期。在决心发动进攻时，她往往会毫无声息地逼近对方，先喷吐出一股芳香好闻的气息，使对手为其所麻痹……”灵皋念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而向寒贞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寒贞虽然及时避过了这朵奇花的气息喷吐，可事出突然，到底还是吸了小半口进鼻子。穆灵皋不提这个倒还好，被她这么一说，寒贞倒还真的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她一把抓住了几角，定了定神神，喉头适时地泛起了一阵火辣辣的胀痛感。
小花匠见状，也急了，抓起笔在纸上小心地写道，“哪里不舒服？”
寒贞张了张口，刚想要回答他的话，却觉得喉咙极痛，只发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嘶声出来，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讲出来。
“五感相连，你受此花的攻击，过大约一个时辰就会好了。”小花匠见她的样子，心下也有了几分数，“您不必太过担忧。”
换作其他人，说话的能力骤然被剥夺，定然会吃惊愤怒。不过沈寒贞觉得事情竟然已成定局，那再推来推去的互相责怪也是于事无比。她也伸手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在白纸上虚点了点。
“兰斑草的汁水也没有毒性。”小花匠本来缩起脖子等着她打他，见她没出手，便怯怯地睁开眼睛望着她。猛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继续在纸上写道，“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它就会自己干掉。它既然干了，就不会再有痕迹了。”
寒贞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袖，果然如他所言，大片的墨点似的痕迹已经变淡了一些，不再如之前一般明显了。
小花匠站起身来，走过去摸了摸兰斑草的枝干，它受创未愈，被竹笔碎片击断的地方还一滴滴地淌着汁水，看起来从篶巴巴的，格外可怜。
他着实是个爱花惜花之人，抚摸花木时，眼里的那种疼惜是假不了的。寒贞轻轻用竹笔往桌面上点了几下，才吸引回了他的注意力，两人以笔代口，交流起正题来。
这写字的交流速度，比起说话来不知道慢了多少。等到沈寒贞把该问的问题一一问完了，揣着他的回答走出花房的时候，日已西沉，路边都一盏盏的点起灯来。
她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口哨声。一回头，就见到于零双坐在小亭子的栏杆上，脸上被夕阳映得发红，依旧笑眯眯的，冲她挥了挥手。
他来得倒巧。在五个人中，寒贞只差他没有接触过了。她走近于零双，取出纸笔，就着石桌写道，“于大哥为什么在这里？”
她跟于零双不是很熟悉，索性也跟秦歌一样叫他于大哥了事。零双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笑道，“沈姑娘喉咙不好？”
这一长串事解释起来太过繁琐，沈寒贞只简单地写道，“突发不适。”
“嚯，那倒不要紧。”于零双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语气好像在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沈姑娘问话的速度便一定会变得很慢了。”
还没等沈寒贞继续在纸上写上什么画，于零双便从亭子的栏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让我猜猜您的思路，沈姑娘。昨天出了那么大一场事，几十双眼睛盯着，您当然会气不过，要自证清白。”
他话中圆滑地把指向事件本身的描述抹去了，省的惹得沈寒贞不快。不过，这位于零双一直敬而远之的正道子弟，冷面女侠倒没有怒气难平，只是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很黑，那双眼睛里没有逞强斗狠的负面情感，却无端让人感觉被威慑了。
于零双咳嗽两声，接着道，“你想要调查这码事，必然会从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身上下手。这人如何在向家之中来去自如？难不成是有内鬼向他泄露了情报——您是这么想的，没错吧？所以，才会来找我。”
他三言两语，便把寒贞心里想的说完了。倘若这人是朋友，那必定是极为可靠的一大助力，但倘若他是敌人，那也一定棘手得很了。可是于零双在说完这一番论断之后，又没心没肺地笑开了，“不过，我可不想应对您的问话。”
“我又不是您的下属，也不是您的朋友，您受不受冤枉，讲实在的，不干我的事。”他耸了耸肩，“您想像审犯人一样审我，这事没门。”
他话刚说完，沈寒贞也把字给写完了。于零双抓起那纸头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向家防御有纰漏，你难道不想抓出内鬼？”
于零双一愣，登时气急，沈寒贞没有和他拉扯什么审不审问，冤不冤枉的话题，反而点出了那个他绝不可能拒绝的部分，使他无法再装作不在乎下去。
“另外寻个时间吧。”于零双力求速战速决，避开了这个话题，敲了敲石桌道，“咱们在这件事情上立场是一致的。明日晚上，您来我住处找我，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我也给您弄一些我对这件事情的发现。”
寒贞还没点头，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吆喝声。远处的一扇小门被人擂动了三下，驶进一辆驴车来。
堆积如山的垃圾很快都被装载上了车，这大概是向家人运送垃圾出府的时间。寒贞遥遥地看着几个人互相交谈，上了驴车，又缓缓驶出了小门，整个过程相当训练有素。于零双笑道，“您也看到了？”
他想让她看到什么？
“咱们向小少爷啊，大概就是乘着它走的。”
在目睹着小花匠写下这句话以后，沈寒贞总算在心中松了口气。
在之前的一盏茶时间里，她和那个哑巴小花匠都在竭尽全力地抢救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刚刚突如其来的那场打斗不仅破坏了兰斑草本身的枝桠，周围的种种其余植物也被不幸波及到，倒下了一大片。
根据小花匠之前匆匆写下的只言片语来看，刚刚突然从她背后袭击的是一种向家花圃里特有的植物。它生性凶猛却懒惰，平时喜欢在幽暗的丛林深处待着不动，但一旦有陌生的生物进入了自己的领地，它就会蛮横地对其发起攻击。
“听起来真是不太妙。”穆灵皋歪着头朗读着他写下来的字，继续道，“这东西成精了吧。”
向家本来就是一个很玄妙的家族，有些奇怪的东西也无可厚非。寒贞摇了摇头，让灵皋继续往下读。
“这种植物长成以后花盘硕大，足足有人脸大小。当她的花瓣由浅紫色变成亮紫色的时候，也就说明着她步入了盛年期。在决心发动进攻时，她往往会毫无声息地逼近对方，先喷吐出一股芳香好闻的气息，使对手为其所麻痹……”灵皋念到这里，停了下来，转而向寒贞问道，“你没事吧？”
刚刚寒贞虽然及时避过了这朵奇花的气息喷吐，可事出突然，到底还是吸了小半口进鼻子。穆灵皋不提这个倒还好，被她这么一说，寒贞倒还真的觉得头晕目眩起来。她一把抓住了几角，定了定神神，喉头适时地泛起了一阵火辣辣的胀痛感。
小花匠见状，也急了，抓起笔在纸上小心地写道，“哪里不舒服？”
寒贞张了张口，刚想要回答他的话，却觉得喉咙极痛，只发了一声似是而非的嘶声出来，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讲出来。
“五感相连，你受此花的攻击，过大约一个时辰就会好了。”小花匠见她的样子，心下也有了几分数，“您不必太过担忧。”
换作其他人，说话的能力骤然被剥夺，定然会吃惊愤怒。不过沈寒贞觉得事情竟然已成定局，那再推来推去的互相责怪也是于事无比。她也伸手从笔架上拿了一支笔来，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写什么，在白纸上虚点了点。
“兰斑草的汁水也没有毒性。”小花匠本来缩起脖子等着她打他，见她没出手，便怯怯地睁开眼睛望着她。猛地，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样，继续在纸上写道，“再过不到一盏茶时间，它就会自己干掉。它既然干了，就不会再有痕迹了。”
寒贞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衣袖，果然如他所言，大片的墨点似的痕迹已经变淡了一些，不再如之前一般明显了。
小花匠站起身来，走过去摸了摸兰斑草的枝干，它受创未愈，被竹笔碎片击断的地方还一滴滴地淌着汁水，看起来从篶巴巴的，格外可怜。
他着实是个爱花惜花之人，抚摸花木时，眼里的那种疼惜是假不了的。寒贞轻轻用竹笔往桌面上点了几下，才吸引回了他的注意力，两人以笔代口，交流起正题来。
这写字的交流速度，比起说话来不知道慢了多少。等到沈寒贞把该问的问题一一问完了，揣着他的回答走出花房的时候，日已西沉，路边都一盏盏的点起灯来。
她还没往前走两步，就听到一声口哨声。一回头，就见到于零双坐在小亭子的栏杆上，脸上被夕阳映得发红，依旧笑眯眯的，冲她挥了挥手。
他来得倒巧。在五个人中，寒贞只差他没有接触过了。她走近于零双，取出纸笔，就着石桌写道，“于大哥为什么在这里？”
她跟于零双不是很熟悉，索性也跟秦歌一样叫他于大哥了事。零双盯着那张纸看了一会，笑道，“沈姑娘喉咙不好？”
这一长串事解释起来太过繁琐，沈寒贞只简单地写道，“突发不适。”
“嚯，那倒不要紧。”于零双对此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语气好像在说，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沈姑娘问话的速度便一定会变得很慢了。”
还没等沈寒贞继续在纸上写上什么画，于零双便从亭子的栏杆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让我猜猜您的思路，沈姑娘。昨天出了那么大一场事，几十双眼睛盯着，您当然会气不过，要自证清白。”
他话中圆滑地把指向事件本身的描述抹去了，省的惹得沈寒贞不快。不过，这位于零双一直敬而远之的正道子弟，冷面女侠倒没有怒气难平，只是抬起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很黑，那双眼睛里没有逞强斗狠的负面情感，却无端让人感觉被威慑了。
于零双咳嗽两声，接着道，“你想要调查这码事，必然会从那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身上下手。这人如何在向家之中来去自如？难不成是有内鬼向他泄露了情报——您是这么想的，没错吧？所以，才会来找我。”
他三言两语，便把寒贞心里想的说完了。倘若这人是朋友，那必定是极为可靠的一大助力，但倘若他是敌人，那也一定棘手得很了。可是于零双在说完这一番论断之后，又没心没肺地笑开了，“不过，我可不想应对您的问话。”
“我又不是您的下属，也不是您的朋友，您受不受冤枉，讲实在的，不干我的事。”他耸了耸肩，“您想像审犯人一样审我，这事没门。”
他话刚说完，沈寒贞也把字给写完了。于零双抓起那纸头一看，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向家防御有纰漏，你难道不想抓出内鬼？”
于零双一愣，登时气急，沈寒贞没有和他拉扯什么审不审问，冤不冤枉的话题，反而点出了那个他绝不可能拒绝的部分，使他无法再装作不在乎下去。
“另外寻个时间吧。”于零双力求速战速决，避开了这个话题，敲了敲石桌道，“咱们在这件事情上立场是一致的。明日晚上，您来我住处找我，我们好好说道说道这件事。我也给您弄一些我对这件事情的发现。”
寒贞还没点头，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吆喝声。远处的一扇小门被人擂动了三下，驶进一辆驴车来。
堆积如山的垃圾很快都被装载上了车，这大概是向家人运送垃圾出府的时间。寒贞遥遥地看着几个人互相交谈，上了驴车，又缓缓驶出了小门，整个过程相当训练有素。于零双笑道，“您也看到了？”
他想让她看到什么？
“咱们向小少爷啊，大概就是乘着它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