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件件地翻开堆积如山的杂物的时候，沈寒贞心中一直坠着几分隐隐的不安。
如果要将全部的东西都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的话，再怎么想，这工程量也太大了。饶是沈寒贞从小对吃苦并不发怵，现在也不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简单地将扒拉开来的种种杂物分了类，方便之后翻找。
第一类是坏掉的桌椅板凳等大件物品，这些东西体型大且沉重，要想往里面夹带情报，大概是会放在椅腿之中或者桌子的夹层里。
第二类则是些破损的瓶瓶罐罐，比如什么磕破了一角的镜子和摔碎了的脂粉瓶子。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小且精致，个个上面都印着圈精雕细绘的花纹。
平日里沈寒贞看它们，只会觉得小巧可爱，可现在她存了疑心，那些繁复的图案望上去就都好像蕴藏着什么奇妙的哲理似的，怎么看怎么惹人生疑。
第三类就是归不到前两类去的物品，数量很少，东西也很怪。沈寒贞甚至从杂物堆里拖拽出一根铁链，根本不明白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想了想，把它扔到了一边。
直到又一车货物被不怎么规整的分成了三类，沈寒贞才停了下来，按了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叹了口气，从新一车杂物里抓出一件新的物品来。
这东西质地细软，寒贞拿到蜡烛下一照，便有些怀疑的低语起来，“裙子？”
仔细一瞧，那果然是条淡绿色的裙子，前腰那儿有一大块已经干涸了的污渍，使它减色了不少。
寒贞的记性并不差，她一边把这条绸裙丢去了第三类的分类区，脑中便回想起了小玉的话来，“那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颜色能叫人想起早春时节呢。”
接着，是她有些惋惜的语气，“这件新裙子我很喜欢，这几日一直穿着它。谁能想到一转眼功夫就被那菜农弄脏了呢？但是既然已经被弄脏了……那就没法穿了。”
“丢了？”沈寒贞还记得自己当时这样问道。
“丢了。”小玉点点头，有点沮丧似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压在衣柜里自己看了也不高兴。既然已经不能穿了，那还是丢了吧，丢了省事。”
那条被归为鸡毛蒜皮的琐事中的裙子居然真的又在此地再次出现了。沈寒贞愣了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一边沉思着，一边又去车上抓了一件东西下来。
等到把所有东西都分类完了，寒贞的脑中依然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效率的方法。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大声呼喊，叫来了老板娘。
“我还是想问您一件事。前几日那位客人来的时候，他在库房里可有发出什么另类的响动？譬如什么掰碎东西的声响，或者别的异样，有吗？”
单看老板娘脸上那股笑得好模好样的神情，还真看不出她到底知道多少。说辞也是同样的老一套，“客人，这……”
一锭银子又被送出了，沈寒贞深知这是一个自己必须抓住的机会。她眼睛眨也不眨，也不再劝说了，只是沉默地望着老板娘。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压迫了吧，那老板娘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讪笑着接过了沈寒贞递出的银子。一眨眼功夫，那银子就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去了，“瞧您说的，您太客气了。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您若知道什么，请务必如实告诉我。”
“那位客人一来就带着他的东西钻进仓库去了，和我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其余的，他出来过一趟，问我要了套纸笔……”
他要临摹下来那巡值图，自然是需要纸笔的。这倒不出乎寒贞的意料，她略一沉吟，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还有……他倒是有个怪要求，叫我打了盆水，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姑娘你说他怪不怪？”
老板娘说这话，原本是想谋得共鸣的。她大概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那烦请您也给我打一盆来。”
依照寒贞的吩咐，一盆晃荡的清水很快被打来了。虽然，在老板娘放下水，站到一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真像她遇到了一群疯人似的。
“姑娘，你想做什么呀？”她又习惯性第把双手往裙子上擦了一擦，神色更微妙了，“先前的那位客人，他不会犯了什么事了吧……他……”
“我只是个普通客人。”沈寒贞心不在焉地说。
单看她说出来的话，很明显是胡说八道，可因为这人的语气太过肯定，反而让人举棋不定了。老板娘也很明显一梗，“这……”
没有再过多理会老板娘奇怪的目光，沈寒贞的全副精力已经集中在了那盆清水上。接头人打来了一盆清水……他打来清水是用来做什么呢？
奇怪的是，虽然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她心头产生了，但沈寒贞却再也没有了混沌和迷茫的感受。在她心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的，沈寒贞上前几步，从第三类分区抓起了那条被主人遗弃的绸裙，丢进了水盆里。
那件裙子的料子，当真是十分的好，捏在手里十足的轻薄柔软，整块像水一样。沈寒贞几乎不能确信，是自己将它丢进盆子里，还是那件裙子自己从指间滑进水里的。
这件苦难深重的裙子一进水中，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徐徐展开了。老板娘在旁边不无可惜地“哎”了一声，可能在惋惜那块好料子。
但是沈寒贞只是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那件绸裙在清水中展开的裙摆。
她很快等到了她所要的答案。
某一些被墨色勾勒出的，规整笔直的线条，也像有生命般浮现在裙摆上。随着那条淡绿色的绸裙一起，在清水中无知无觉地飘摇。
如果要将全部的东西都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检查一遍的话，再怎么想，这工程量也太大了。饶是沈寒贞从小对吃苦并不发怵，现在也不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怀着这样的心思，她简单地将扒拉开来的种种杂物分了类，方便之后翻找。
第一类是坏掉的桌椅板凳等大件物品，这些东西体型大且沉重，要想往里面夹带情报，大概是会放在椅腿之中或者桌子的夹层里。
第二类则是些破损的瓶瓶罐罐，比如什么磕破了一角的镜子和摔碎了的脂粉瓶子。它们的共同特点是小且精致，个个上面都印着圈精雕细绘的花纹。
平日里沈寒贞看它们，只会觉得小巧可爱，可现在她存了疑心，那些繁复的图案望上去就都好像蕴藏着什么奇妙的哲理似的，怎么看怎么惹人生疑。
第三类就是归不到前两类去的物品，数量很少，东西也很怪。沈寒贞甚至从杂物堆里拖拽出一根铁链，根本不明白是用来干什么的。她想了想，把它扔到了一边。
直到又一车货物被不怎么规整的分成了三类，沈寒贞才停了下来，按了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叹了口气，从新一车杂物里抓出一件新的物品来。
这东西质地细软，寒贞拿到蜡烛下一照，便有些怀疑的低语起来，“裙子？”
仔细一瞧，那果然是条淡绿色的裙子，前腰那儿有一大块已经干涸了的污渍，使它减色了不少。
寒贞的记性并不差，她一边把这条绸裙丢去了第三类的分类区，脑中便回想起了小玉的话来，“那是一件很漂亮的裙子！颜色能叫人想起早春时节呢。”
接着，是她有些惋惜的语气，“这件新裙子我很喜欢，这几日一直穿着它。谁能想到一转眼功夫就被那菜农弄脏了呢？但是既然已经被弄脏了……那就没法穿了。”
“丢了？”沈寒贞还记得自己当时这样问道。
“丢了。”小玉点点头，有点沮丧似的把双手放在膝盖上，“压在衣柜里自己看了也不高兴。既然已经不能穿了，那还是丢了吧，丢了省事。”
那条被归为鸡毛蒜皮的琐事中的裙子居然真的又在此地再次出现了。沈寒贞愣了愣，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她一边沉思着，一边又去车上抓了一件东西下来。
等到把所有东西都分类完了，寒贞的脑中依然没有什么能快速提升效率的方法。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大声呼喊，叫来了老板娘。
“我还是想问您一件事。前几日那位客人来的时候，他在库房里可有发出什么另类的响动？譬如什么掰碎东西的声响，或者别的异样，有吗？”
单看老板娘脸上那股笑得好模好样的神情，还真看不出她到底知道多少。说辞也是同样的老一套，“客人，这……”
一锭银子又被送出了，沈寒贞深知这是一个自己必须抓住的机会。她眼睛眨也不眨，也不再劝说了，只是沉默地望着老板娘。
可能是她的目光过于压迫了吧，那老板娘在裙子上擦了擦手，讪笑着接过了沈寒贞递出的银子。一眨眼功夫，那银子就不知道被她放到哪里去了，“瞧您说的，您太客气了。这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您若知道什么，请务必如实告诉我。”
“那位客人一来就带着他的东西钻进仓库去了，和我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其余的，他出来过一趟，问我要了套纸笔……”
他要临摹下来那巡值图，自然是需要纸笔的。这倒不出乎寒贞的意料，她略一沉吟，道，“就没有别的了吗？”
“还有……他倒是有个怪要求，叫我打了盆水，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姑娘你说他怪不怪？”
老板娘说这话，原本是想谋得共鸣的。她大概万万没有料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复，“那烦请您也给我打一盆来。”
依照寒贞的吩咐，一盆晃荡的清水很快被打来了。虽然，在老板娘放下水，站到一边的时候，脸上的神情真像她遇到了一群疯人似的。
“姑娘，你想做什么呀？”她又习惯性第把双手往裙子上擦了一擦，神色更微妙了，“先前的那位客人，他不会犯了什么事了吧……他……”
“我只是个普通客人。”沈寒贞心不在焉地说。
单看她说出来的话，很明显是胡说八道，可因为这人的语气太过肯定，反而让人举棋不定了。老板娘也很明显一梗，“这……”
没有再过多理会老板娘奇怪的目光，沈寒贞的全副精力已经集中在了那盆清水上。接头人打来了一盆清水……他打来清水是用来做什么呢？
奇怪的是，虽然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在她心头产生了，但沈寒贞却再也没有了混沌和迷茫的感受。在她心里，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已经自然而然地诞生了。
没有过多的犹豫的，沈寒贞上前几步，从第三类分区抓起了那条被主人遗弃的绸裙，丢进了水盆里。
那件裙子的料子，当真是十分的好，捏在手里十足的轻薄柔软，整块像水一样。沈寒贞几乎不能确信，是自己将它丢进盆子里，还是那件裙子自己从指间滑进水里的。
这件苦难深重的裙子一进水中，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徐徐展开了。老板娘在旁边不无可惜地“哎”了一声，可能在惋惜那块好料子。
但是沈寒贞只是一言不发，紧紧地盯着那件绸裙在清水中展开的裙摆。
她很快等到了她所要的答案。
某一些被墨色勾勒出的，规整笔直的线条，也像有生命般浮现在裙摆上。随着那条淡绿色的绸裙一起，在清水中无知无觉地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