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广场。
高一全体师生下车，清点完人数，大巴车陆续离开。
简单整队后，班主任退场，各班队列前纷纷多了一个迷彩服身影。
八班队列前。
教官个头很高，大概二十多岁。他军姿标准，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左右来回扫视着队伍。
“我姓张，单名一个鹏字，接下来由我担任你们的教官。”
阳光下，他肩头的一杠二星耀眼夺目。
季风等一众男生眼睛发亮。
“这七天，我会严格按照新兵入伍的标准，对你们进行体系化训练。记住，不论你们之前有多松散。从今天开始，都给我把皮绷紧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现在，来个开胃小菜”，他微微一笑，“所有人，向左——转。目标操场，五圈，跑步——走。”
“啊？五圈？”
“教官，我们书包还没放。”
“刚来就跑步啊。”
……
队列，抱怨四起。
教官：“再嚷嚷，加跑五圈。”
顿时，鸦雀无声。陌生的环境，严格的教官，不容拒绝的口令，让每位同学不敢有丝毫违背。
操场，早有班级开跑。
一开始，方阵跑得还比较整齐。
可跑着跑着，就变得稀稀拉拉。不断有人掉队，人数越来越少。
余芽在班里算矮的，四排队列。按照个头，她位列第二排。
前三圈还好，前面没人掉队。
到了第四圈，她发现第一排的女生越跑越慢。步伐明显跟不上旁边的男生，跟他们差了一大截。
没过多久。
余芽前面的女生左手捂着小腹，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行，我跑不动了。”
话未说完，她自觉下了队伍，让出位置。
于是，自然而然，余芽到了第一排。她立马加速，跟上右侧的男生。心里装着事儿，她跑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紧皱眉头。
队伍最后排。
季风撸起军训服袖子，露出半截古铜色手臂。扬了扬头，“第一排那小矮子还挺能跑，这身影——”他仔细想了下，“是不是就是抢你塑料袋那个？”
身旁，程止额头淌汗，呼吸步伐明显乱了节奏。
他略一抬头，轻易看到季风口中的小矮子。
个头不高，又有不少人掉队。她还在第一排，丝毫不落下风地跟着男生的步子。
程止收回视线，“她没有抢我塑料袋，要我说几遍？还有”，他抬腿，一脚踢过去，“留点口德吧，神枪手。”
没有防备，季风小腿被踢中。疼倒是不疼，只是他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有病吧你！”他急忙稳住身形，骂骂咧咧，作势就要还一脚。
程止见状，立刻闪身一躲。
随之，一出你追我赶，在队列后排上演。
前方，余芽一大步一大步跑，却始终面色苦恼。
很快，五圈跑完，余芽下了操场。头顶艳阳高照，周围没有一片阴凉地。
终点线旁，教官双手抱胸，眼睛如匕首般锐利盯着跑道。
余芽经过他身旁，心里想着其他的事儿。丝毫没发现，教官眼睛一转，看了她一眼。
教官身后不远处，余芽放下书包，随地而坐。塑胶地面晒得发热，但身心疲累，她懒得管那么多。
面向操场一瞬，一抹清懒身影迎面走来。
余芽抱紧双腿，低下眼。
下秒，她又立刻看过去。
迷彩服上衣下摆偏左侧，以及左腿上方湿润部分，此时看着颜色跟周围一般无二。应该是天气太热，被晒干了，味道大概也会消散一大半儿。
就是...多脏啊！
余芽皱紧眉头。
无缘无故被陌生人吐了一身不说，还亲手处理了那摊脏东西——
余芽还未想完。
突然，那抹迷彩服身前，挡了一个人，双手叉腰。
余芽视线上移，“……”
只见一直跟chéngzhǐ形影不离的男生，正直勾勾盯着她，看着有点儿像瞪人。
余芽眼眸微微一动，下秒，对上一双倦怠黑眸。
他个子很高，她又坐着，他眼眸不得不低垂。这样看，他整个人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只是，可能是跑了五圈，他额发微湿，神情疲累。
不足一秒，余芽迅速低头垂眼，双脚不自在地动了动。
程止累得微喘，不在意收眼，绕过季风。
季风瞬间收势，跟上，“这小矮子抢你塑料袋就算了，怎么还直勾勾盯着你看。你到底怎么她了，难道又是你无意招惹的桃花债？”
不怪季风这么说，实在是程止太招女孩儿喜欢。从上幼儿园开始，他什么都没做，只要一出现，身后就有女生追着塞情书。
程止累得想死，扔掉书包，弯腰手一撑坐在地上。还是太累，他直接仰面躺下，用帽子盖住脸。
“问你话呢”，季风在他旁边坐下。侧身，拿开程止脸上的帽子。
光线刺眼，程止眯了眯眸子，懒得抢回帽子。他侧到另一边，闭眼，“我是桃花吗？还桃花债，我们压根不认识。别吵，我眯一会儿。”
“你看我像傻子？”季风趴在他耳朵上方，“不认识，她抢你塑料袋，土匪吗！”
程止：“……”
“??——”哨声起。
教官大喊：“集合！”
程止：“……”
他睁眼，眉眼烦躁。慢悠悠起身，一脚踹过去。
季风：“我靠，你大爷的，真踹啊！”
余芽朝教官走，瞥见：怎么就打起来了？
站队完毕。
张鹏教官简单整队后，“你们正值青春年少，体力竟然这么差，简直没眼看！”像是为了回应那句“没眼看”，他极其嘲讽地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了起来。
全体同学：“……”
“不过不用担心，相信我，接下来你们的体能”，他停顿一下，稍稍低头，眼睛越过墨镜上方，冷冷说道：“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全体同学：我们能说不用吗？
紧接着，他给出一系列指令。很快，四排队列变为八排方阵。
抬头看眼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光线充足。这么好的天儿，浪费可惜”，他推推墨镜，大大伸个懒腰，“现在全体都有，1小时军姿，开始。”
全体同学：军训第一天，他想累死谁！
第一排第四个位置，余芽瞟了眼天空。阳光毒辣，光线强烈。
好家伙，好一个天气不错。
似想到什么，教官阴恻恻声音再度响起，“装晕一个，全体追加1小时。”
余芽：豁，彻底把路堵死。
这该是多么深刻的领悟。
最后排最后一个，程止瞅了瞅头顶的大太阳，眉头紧蹙。
真真是天气不错，晒死爷得了。
-
熬过一小时站军姿，没有休息，又开始基本队列训练。教官脸黑心狠，同学们是有苦不能言。
终于，斜阳西沉，一声“解散！”
前一秒严阵以待的方阵，下一秒瞬间崩溃瓦解，松松散散。
“我的天啊，累死了。”
“这才第一天，还有十三天，怎么熬！”
“教官也太狠了！”
“没涂防晒，完蛋，肯定晒黑不少。”
……
余芽捡起书包，背上，转身。眼睛掠过几个人，直直看向左前方清懒的身影。犹豫片刻，她跟安桉说了声。深吸口气，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
“chéng...zhǐ”，不知是哪两个字。他的名字，余芽吐字听着有些别扭。
程止太热，解散后，便脱了外套，搭在肩上。听到有人叫他，他拧瓶盖的手一顿，眼睫轻抬。
见是余芽，他意识到什么事。指尖一松，放下瓶子，拿在手里，疏懒一笑，“同学，一下午了，还不死心？”
季风看到小矮子走过来，本就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一听这话，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目光定在余芽身上，上下打量。
那表情，有同情，有遗憾，有惋惜。
季风摇摇头：好好的一双眼，怎么就往石头上撞？
这些年，程止是受女生欢迎没错，情书也收了不少。
但这个人，情感方面就跟缺根筋似的。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动过心，跟个石头似的。
身边的异性朋友也就许雯锦一个，若不是从小两家邻居，大概连一个都没有。
余芽感受到目光，不光有季风，还有周围距离近的几个人。
程止这话，谁听了，都像是余芽对程止情有独钟，追着人不放。
可余芽深知内情，没有丝毫想歪。她无视四周视线，手揪着裤子，“你脱了给我吧，我洗完，明天早上立刻给你。”
她咬重“立刻”两个字。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急利吊嗓。
“脱？”季风一整个震惊，双眼瞪得滚圆。
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
余芽、程止：“……”
余芽扫眼季风表情，又看了看他的脑袋，神色复杂。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坐车来的时候，我晕车吐了他一身。想让他把衣服脱了，我洗完还给他。”
再说，她是流氓吗？大庭广众，无缘无故让人脱衣服。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几秒后。
理清其中逻辑，“哦——”季风拉长音调，恍然大悟，“这样啊。”随即，一个屈肘捣了程止一下，“这你不早说，害我乱想。”
程止瞥他脑袋，懒得搭理。
“不过”，季风皱眉，“有件事我还是想不通。”他面朝余芽，指着程止，“你抢他塑料袋干嘛？”
余芽、程止：“……”
说到这个，余芽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跟脑抽了似的。她下意识看向程止，见他也正盯着她看。一瞬慌乱，脚趾紧紧抓地。别过眼，看着季风，“扔垃圾，你想要？”
说完，视线余光中，她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一个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起程止肩上的衣服，转身，撒腿就跑。
程止、季风：“……”
这番操作，弄得程止、季风忘了反应。
等余芽跑出两米远。
季风：“我靠，她属兔子的！还有，她刚刚是不是在嘲讽我！”
程止盯着跑远的身影，扬唇轻笑。旋即垂眼，眉眼含笑，抬手拧开瓶盖。
此时，许雯锦走过来。神色不明，朝余芽跑走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转头，待看到程止嘴角的那抹笑，瞳孔一沉。而后装作平常的样子，看着懒懒喝水的人，自然开口，“刚刚那女生是谁，她怎么拿你衣服？”
明明问的是程止，这话一落。季风跟等不及似的，立马应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你说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一字不落听完，许雯锦眉眼冷了几分。没回季风的话，她看向程止。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出了操场，一条梧桐树铺满的大道。余芽抱着衣服，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密密麻麻的军绿色身影，彻底挡住操场的一切。
她个子太矮，什么都没看到。转回头，她视线低垂，手不自觉抓紧了怀中的衣服。
-
到底是军训第一天，考虑到学生的身体接受能力，晚上没安排训练项目。
吃完饭，余芽和安桉回到宿舍楼。记挂着洗衣服，余芽简单收拾了东西，把chéngzhǐ衣服往盆里一放。提起洗衣粉，端起盆，出了宿舍。
洗漱公共区，许雯锦正在擦脸。
余芽一脚踏入，看到她，脚步一顿。
同时，许雯锦对上她的目光，嘴角轻扯了一下。视线下移，停在那抹军绿色，眉头紧拧三分。
余芽注意到她的目光，端着盆的那只手顿觉不自在，仿佛这东西是从她那儿偷来的一样。
余芽指尖微动，将盆抓紧了些。撇过头，往里走，选了个背对她的位置。
许雯锦盯着她的背影，轻嗤了声，回头。
四下无人。
楼道内，女生们打闹声不断，时不时传来追逐、大笑。
而这一方之地，安静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别人都不想让你洗，你还抢来洗，真不害臊。”
余芽搓衣服的手一顿。
不用回头看，她都能想象出许雯锦的表情。权当没听到，她双手继续搓起衣服。
等了几秒，无人应声。空气中，搓洗声音不断入耳。
许雯锦脸色陡然一变，“啪”，她扬手一砸。毛巾重重撞进装满水的水盆，水花四溅，晃动不止。
她转过身，“跟你说话呢，别在这装哑巴！”
余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眉宇之间平淡无波，“你说话我就要回吗？”
高一全体师生下车，清点完人数，大巴车陆续离开。
简单整队后，班主任退场，各班队列前纷纷多了一个迷彩服身影。
八班队列前。
教官个头很高，大概二十多岁。他军姿标准，神情严肃。目光锐利，左右来回扫视着队伍。
“我姓张，单名一个鹏字，接下来由我担任你们的教官。”
阳光下，他肩头的一杠二星耀眼夺目。
季风等一众男生眼睛发亮。
“这七天，我会严格按照新兵入伍的标准，对你们进行体系化训练。记住，不论你们之前有多松散。从今天开始，都给我把皮绷紧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现在，来个开胃小菜”，他微微一笑，“所有人，向左——转。目标操场，五圈，跑步——走。”
“啊？五圈？”
“教官，我们书包还没放。”
“刚来就跑步啊。”
……
队列，抱怨四起。
教官：“再嚷嚷，加跑五圈。”
顿时，鸦雀无声。陌生的环境，严格的教官，不容拒绝的口令，让每位同学不敢有丝毫违背。
操场，早有班级开跑。
一开始，方阵跑得还比较整齐。
可跑着跑着，就变得稀稀拉拉。不断有人掉队，人数越来越少。
余芽在班里算矮的，四排队列。按照个头，她位列第二排。
前三圈还好，前面没人掉队。
到了第四圈，她发现第一排的女生越跑越慢。步伐明显跟不上旁边的男生，跟他们差了一大截。
没过多久。
余芽前面的女生左手捂着小腹，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说道：“不行，我跑不动了。”
话未说完，她自觉下了队伍，让出位置。
于是，自然而然，余芽到了第一排。她立马加速，跟上右侧的男生。心里装着事儿，她跑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紧皱眉头。
队伍最后排。
季风撸起军训服袖子，露出半截古铜色手臂。扬了扬头，“第一排那小矮子还挺能跑，这身影——”他仔细想了下，“是不是就是抢你塑料袋那个？”
身旁，程止额头淌汗，呼吸步伐明显乱了节奏。
他略一抬头，轻易看到季风口中的小矮子。
个头不高，又有不少人掉队。她还在第一排，丝毫不落下风地跟着男生的步子。
程止收回视线，“她没有抢我塑料袋，要我说几遍？还有”，他抬腿，一脚踢过去，“留点口德吧，神枪手。”
没有防备，季风小腿被踢中。疼倒是不疼，只是他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有病吧你！”他急忙稳住身形，骂骂咧咧，作势就要还一脚。
程止见状，立刻闪身一躲。
随之，一出你追我赶，在队列后排上演。
前方，余芽一大步一大步跑，却始终面色苦恼。
很快，五圈跑完，余芽下了操场。头顶艳阳高照，周围没有一片阴凉地。
终点线旁，教官双手抱胸，眼睛如匕首般锐利盯着跑道。
余芽经过他身旁，心里想着其他的事儿。丝毫没发现，教官眼睛一转，看了她一眼。
教官身后不远处，余芽放下书包，随地而坐。塑胶地面晒得发热，但身心疲累，她懒得管那么多。
面向操场一瞬，一抹清懒身影迎面走来。
余芽抱紧双腿，低下眼。
下秒，她又立刻看过去。
迷彩服上衣下摆偏左侧，以及左腿上方湿润部分，此时看着颜色跟周围一般无二。应该是天气太热，被晒干了，味道大概也会消散一大半儿。
就是...多脏啊！
余芽皱紧眉头。
无缘无故被陌生人吐了一身不说，还亲手处理了那摊脏东西——
余芽还未想完。
突然，那抹迷彩服身前，挡了一个人，双手叉腰。
余芽视线上移，“……”
只见一直跟chéngzhǐ形影不离的男生，正直勾勾盯着她，看着有点儿像瞪人。
余芽眼眸微微一动，下秒，对上一双倦怠黑眸。
他个子很高，她又坐着，他眼眸不得不低垂。这样看，他整个人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感觉。只是，可能是跑了五圈，他额发微湿，神情疲累。
不足一秒，余芽迅速低头垂眼，双脚不自在地动了动。
程止累得微喘，不在意收眼，绕过季风。
季风瞬间收势，跟上，“这小矮子抢你塑料袋就算了，怎么还直勾勾盯着你看。你到底怎么她了，难道又是你无意招惹的桃花债？”
不怪季风这么说，实在是程止太招女孩儿喜欢。从上幼儿园开始，他什么都没做，只要一出现，身后就有女生追着塞情书。
程止累得想死，扔掉书包，弯腰手一撑坐在地上。还是太累，他直接仰面躺下，用帽子盖住脸。
“问你话呢”，季风在他旁边坐下。侧身，拿开程止脸上的帽子。
光线刺眼，程止眯了眯眸子，懒得抢回帽子。他侧到另一边，闭眼，“我是桃花吗？还桃花债，我们压根不认识。别吵，我眯一会儿。”
“你看我像傻子？”季风趴在他耳朵上方，“不认识，她抢你塑料袋，土匪吗！”
程止：“……”
“??——”哨声起。
教官大喊：“集合！”
程止：“……”
他睁眼，眉眼烦躁。慢悠悠起身，一脚踹过去。
季风：“我靠，你大爷的，真踹啊！”
余芽朝教官走，瞥见：怎么就打起来了？
站队完毕。
张鹏教官简单整队后，“你们正值青春年少，体力竟然这么差，简直没眼看！”像是为了回应那句“没眼看”，他极其嘲讽地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了起来。
全体同学：“……”
“不过不用担心，相信我，接下来你们的体能”，他停顿一下，稍稍低头，眼睛越过墨镜上方，冷冷说道：“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全体同学：我们能说不用吗？
紧接着，他给出一系列指令。很快，四排队列变为八排方阵。
抬头看眼天空，“今天天气不错，光线充足。这么好的天儿，浪费可惜”，他推推墨镜，大大伸个懒腰，“现在全体都有，1小时军姿，开始。”
全体同学：军训第一天，他想累死谁！
第一排第四个位置，余芽瞟了眼天空。阳光毒辣，光线强烈。
好家伙，好一个天气不错。
似想到什么，教官阴恻恻声音再度响起，“装晕一个，全体追加1小时。”
余芽：豁，彻底把路堵死。
这该是多么深刻的领悟。
最后排最后一个，程止瞅了瞅头顶的大太阳，眉头紧蹙。
真真是天气不错，晒死爷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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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一小时站军姿，没有休息，又开始基本队列训练。教官脸黑心狠，同学们是有苦不能言。
终于，斜阳西沉，一声“解散！”
前一秒严阵以待的方阵，下一秒瞬间崩溃瓦解，松松散散。
“我的天啊，累死了。”
“这才第一天，还有十三天，怎么熬！”
“教官也太狠了！”
“没涂防晒，完蛋，肯定晒黑不少。”
……
余芽捡起书包，背上，转身。眼睛掠过几个人，直直看向左前方清懒的身影。犹豫片刻，她跟安桉说了声。深吸口气，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
“chéng...zhǐ”，不知是哪两个字。他的名字，余芽吐字听着有些别扭。
程止太热，解散后，便脱了外套，搭在肩上。听到有人叫他，他拧瓶盖的手一顿，眼睫轻抬。
见是余芽，他意识到什么事。指尖一松，放下瓶子，拿在手里，疏懒一笑，“同学，一下午了，还不死心？”
季风看到小矮子走过来，本就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一听这话，顿时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目光定在余芽身上，上下打量。
那表情，有同情，有遗憾，有惋惜。
季风摇摇头：好好的一双眼，怎么就往石头上撞？
这些年，程止是受女生欢迎没错，情书也收了不少。
但这个人，情感方面就跟缺根筋似的。没见他对哪个女生动过心，跟个石头似的。
身边的异性朋友也就许雯锦一个，若不是从小两家邻居，大概连一个都没有。
余芽感受到目光，不光有季风，还有周围距离近的几个人。
程止这话，谁听了，都像是余芽对程止情有独钟，追着人不放。
可余芽深知内情，没有丝毫想歪。她无视四周视线，手揪着裤子，“你脱了给我吧，我洗完，明天早上立刻给你。”
她咬重“立刻”两个字。
谁知，话音刚落，一道急利吊嗓。
“脱？”季风一整个震惊，双眼瞪得滚圆。
其他人纷纷停下动作：！！！
余芽、程止：“……”
余芽扫眼季风表情，又看了看他的脑袋，神色复杂。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坐车来的时候，我晕车吐了他一身。想让他把衣服脱了，我洗完还给他。”
再说，她是流氓吗？大庭广众，无缘无故让人脱衣服。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几秒后。
理清其中逻辑，“哦——”季风拉长音调，恍然大悟，“这样啊。”随即，一个屈肘捣了程止一下，“这你不早说，害我乱想。”
程止瞥他脑袋，懒得搭理。
“不过”，季风皱眉，“有件事我还是想不通。”他面朝余芽，指着程止，“你抢他塑料袋干嘛？”
余芽、程止：“……”
说到这个，余芽有些尴尬，毕竟当时跟脑抽了似的。她下意识看向程止，见他也正盯着她看。一瞬慌乱，脚趾紧紧抓地。别过眼，看着季风，“扔垃圾，你想要？”
说完，视线余光中，她扫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于是，一个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抓起程止肩上的衣服，转身，撒腿就跑。
程止、季风：“……”
这番操作，弄得程止、季风忘了反应。
等余芽跑出两米远。
季风：“我靠，她属兔子的！还有，她刚刚是不是在嘲讽我！”
程止盯着跑远的身影，扬唇轻笑。旋即垂眼，眉眼含笑，抬手拧开瓶盖。
此时，许雯锦走过来。神色不明，朝余芽跑走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
转头，待看到程止嘴角的那抹笑，瞳孔一沉。而后装作平常的样子，看着懒懒喝水的人，自然开口，“刚刚那女生是谁，她怎么拿你衣服？”
明明问的是程止，这话一落。季风跟等不及似的，立马应声，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你说她是不是在嘲讽我！”
一字不落听完，许雯锦眉眼冷了几分。没回季风的话，她看向程止。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出了操场，一条梧桐树铺满的大道。余芽抱着衣服，回头望了一眼。
身后，密密麻麻的军绿色身影，彻底挡住操场的一切。
她个子太矮，什么都没看到。转回头，她视线低垂，手不自觉抓紧了怀中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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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军训第一天，考虑到学生的身体接受能力，晚上没安排训练项目。
吃完饭，余芽和安桉回到宿舍楼。记挂着洗衣服，余芽简单收拾了东西，把chéngzhǐ衣服往盆里一放。提起洗衣粉，端起盆，出了宿舍。
洗漱公共区，许雯锦正在擦脸。
余芽一脚踏入，看到她，脚步一顿。
同时，许雯锦对上她的目光，嘴角轻扯了一下。视线下移，停在那抹军绿色，眉头紧拧三分。
余芽注意到她的目光，端着盆的那只手顿觉不自在，仿佛这东西是从她那儿偷来的一样。
余芽指尖微动，将盆抓紧了些。撇过头，往里走，选了个背对她的位置。
许雯锦盯着她的背影，轻嗤了声，回头。
四下无人。
楼道内，女生们打闹声不断，时不时传来追逐、大笑。
而这一方之地，安静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别人都不想让你洗，你还抢来洗，真不害臊。”
余芽搓衣服的手一顿。
不用回头看，她都能想象出许雯锦的表情。权当没听到，她双手继续搓起衣服。
等了几秒，无人应声。空气中，搓洗声音不断入耳。
许雯锦脸色陡然一变，“啪”，她扬手一砸。毛巾重重撞进装满水的水盆，水花四溅，晃动不止。
她转过身，“跟你说话呢，别在这装哑巴！”
余芽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眉宇之间平淡无波，“你说话我就要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