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许雯锦沉着一张脸，“我是你表姐，知不知道什么叫礼貌！”
“礼貌？”余芽垂眼，手里加快洗衣服速度，“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什么叫看看我自己！”许雯锦“腾”地一下来了火，“噔噔蹬——”疾步过来。手一抬，掰过余芽肩膀。
“每次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好好回。那件事，你还要记多久。我还没问你要道歉，你倒先记上仇了。再说，我说得又没错，你爸——”
“许雯锦！”
余芽瞳孔猛然一缩，黑眸森冷。
空气静默几秒。
“你吼什么！”许雯锦皱眉，瞥见余芽握紧的双拳。她眼神充满讥嘲，“怎么，还想打我？”伸手指着余芽鼻子，“余芽，我告诉你，你就跟你——”
“啦啦啦啦啦，累死了，上个厕所睡觉吧，睡——觉——吧——”
走廊上，女生自娱自乐的歌声由远及近。
一瞬，两人分别看清对方眼中的情绪。
刹那间，余芽松开拳。转身，拿起衣服继续搓。
而许雯锦敛下双目，快速回到水盆处。拧开水龙头，佯装洗漱。
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单就这一点，她们默契十足。
待女生走进里面的卫生间。
身后，一阵丁零咣啷。
许雯锦收了东西，关掉水龙头。回头瞪余芽一眼，带着怒气离开。
余芽捞起衣服，用力死命搓。
那架势，仿佛不是在洗衣服，倒像是要把衣服搓出个大洞。
越想越来火，“啪——”她抬手朝着衣服，就是一巴掌。
下秒，她理智回归。盯着盆里的衣服，顷刻，火气消了一大半儿。
安静几秒。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认真洗完衣服。
-
当晚，每个人累得一句废话都没有，全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5点半。
“????——”一阵哨声划破天际。
各个宿舍，独属于黎明的香甜酣睡，被尖锐打破。
女生宿舍，上铺。
余芽警醒，麻利起身，摸黑拿衣服往身上套。
“啪——”不知是谁把灯打开。
乍然，宿舍大亮。
“我的妈呀，这才几点！”
“天啊，接下来几天都要起这么早！”
“扰人清梦，杀了我吧！”
……
一时之间，怨言不断。
可一眼望去，每个人都急速穿着军训服，不敢有丝毫耽搁。
除了一人。
时间紧迫，实在看不下去安桉的不慌不忙。余芽穿好衣服后，迅速上手帮忙。2分钟后，帮她戴好帽子，拉起人往楼下飞奔。
一出宿舍楼，八月底的凉气直冲脖颈。
余芽身形一顿，下一秒，更快速往广场跑。
基地广场，方阵前。教官双手抱胸，精神抖擞。眼神犹如猎鹰，敏锐盯着学生跑来的方向。
余芽松开拉着安桉的手，朝最后一排最后位置看了眼。
他还没来。
余芽掩下目光，跑进方阵站好。目光倒是清明，只不过看起来心事重重。
没有外套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越想，眉心越凝重。
待最后一名同学入列，教官看了眼时间，神色严峻。
“5点半吹的哨，光集合就花了15分钟。那些晚到的同学，你们是去洗了个澡吗？”
方阵，一片寂静。
教官迈着步子，目光犀利，“再看看你们的着装，衣领衣领没系好，帽子帽子没戴正。有些人，腰带也能忘。”
顿时，队列窸窸窣窣，有同学低头检查。
“不要动”，教官大吼，怒目横竖，“昨天有没有说过，队列中有任何动作，都要打报告？”
方阵，一阵沉默。
“说话！”
“报告教官，是！”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的眼神与语气极具威慑，“现在，所有人，相邻两人彼此检查帽子，是否戴正。”
他又追加一句，极为郑重，“记住，戴军帽，帽子一定要戴正。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更要懂得这一点背后的意义。”
余芽帮同学扶正帽子，浑身一个颤栗。
教官凶是凶，怎么帅得飞起。
突地，最后排。
教官：“穿个短袖，不冷？你外套呢？”
登时，余芽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趁转身功夫，迅速往斜对角看了一眼。
可惜个子不高，视线轻易被遮挡。她站直身体，目视前方。咽了咽口水，眉宇之间涌上担忧之色。
外套被余芽抢去洗，程止上身只一件迷彩短袖。眼皮耷拉，神色困倦，满脸被叫醒的烦躁。
听到教官问话，他轻抬眼帘。一瞥，直视教官双眼，像是挑衅般，“不冷，起太早”，他停顿一下，轻飘飘道：“忘了。”
此话一出，顿时，其他人的瞌睡被吓得无影无踪，纷纷倒抽一股凉气。
旁边，季风忍不住伸手，向下猛扽程止衣服。
完了，一大早被叫醒，起床气发作，大爷脾气犯了！
教官往前一步，直逼程止，正欲开口。
第一排。
“报告教官，昨天来时我晕车，吐了他一身。他人很好，非但没怪我，还拒绝了我洗衣服的要求。是我自作主张，抢了他衣服洗，他才被迫没穿衣服。”
这段话，余芽喊得大声，说得郑重，一字一顿。像是为了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她特意加重其中某几个字的音调。
只是话一说完，没几秒。
“噗——”
方阵中，笑声接连四起。
余芽静默，眉头紧锁，不明所以。
最后排，程止起床气淡了不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
没穿衣服，我是暴露狂吗？
“不许笑！”教官脸色冷硬，冲队伍大吼。
笑声一瞬消失，所有人感受到教官的气势，立刻严肃正经。
余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本以为详细说明来龙去脉，教官能念在chéngzhǐ是个好人的份上，“网开一面”。
可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种“赶尽杀绝”的意思。
教官后退一步，冷冷看着程止，“你，二十个俯卧撑，准——”
闻言，余芽立马紧急截断，“报告教——”
“再说一句，他加双倍！”
余芽急速闭嘴。
下秒，后斜对角。
“二十个俯卧撑，准备。自己数，做完自行起身。”
余芽右耳微动，隐约听到人趴地的声音。
她垂眸，唇角抿直，双手紧紧抓着裤子。
“记住”，教官声音凛然，他不紧不慢走到方阵前中央，“这是军训，不是在学校，更不是在家里。脾气再大，也得给我忍着。”
“今天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下次，谁若再犯，可不单单是做俯卧撑这么简单。”
眼睛一扫，瞥到程止做完，起身站好。
“现在，全体都有。向左转，目标操场，跑步——走”
“一 二三四”
“一 二三四”
-
解散后，余芽跟安桉打了个招呼，马不停蹄冲回宿舍。
昨晚，怕衣服不干。她专门去楼下的公共洗衣房，用洗衣机脱了水。
伸手上下摸了摸，衣领、袖口、衣摆，厚的地方都干了。她便立刻摘了衣服，往食堂跑。
门口，安桉在等她。看了眼她手里的衣服，抬手指向食堂一处排队的队伍。
正值早饭时间，食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余芽顺着手指，探着头。轻易看到人潮中显眼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的许雯锦。
许雯锦似乎在说些什么，他侧身歪头去听。神情慵懒，散漫自在。
余芽不觉握紧手中的衣服。
两人只是站着说话，却让余芽瞬间没了还衣服的勇气。
看了几秒，她别过眼，“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拿给他。”
极大的内疚，迫使余芽在解散的那一刻，急欲还回他的衣服。而这一刻，时间晚一点，好像也不再那么重要。
安桉看看她，又望了眼远处说话的人。眼眸轻眨，随即抬脚跟上。
上午军训八点开始。吃完饭，没什么事，余芽和安桉早早到了操场。
操场没有阴凉地，两人坐在操场外路边的石沿上，等待集合。刚认识，又都不是话多的人，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余芽怀里抱着衣服，时不时看眼路口。
两人坐的位置背对操场，头上戴着帽子，周围又清一色的橄榄绿。
身后有同班同学经过，应该是没认出余芽，几个人旁若无人的吐槽。
“真不知道怎么说她，人家都不愿意，还非要抢衣服洗。这下好了，害程止白白被骂一顿。”
“就是，你说要不是她抢了程止衣服，程止怎么会被教官盯上。”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吐程止身上。”
“也不看看她那样，土里土气的。还敢打程止主意，癞蛤蟆吃天鹅肉。”
……
余芽：“……”
癞蛤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童话故事里的癞蛤蟆。第一是公的，第二它最后吃上了天鹅肉。
癞蛤蟆都有理想目标，她怎么就不能有。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扯回注意，余芽扭头。
只见安桉朝路口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看。
余芽转眼。
路口，chéngzhǐ缓慢而闲散地出现。身形修长，姿态散漫。左手提一饮料，指节分明白的发光。头稍稍低着，唇角微漾。
只这一眼，余芽眸底暗淡。
好吧，她们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耳边，安桉：“不去还衣服？”
余芽收眼，扫一圈周围的人。缩了缩脑袋，“等会儿吧。”
这会儿路边坐的都是人，众目睽睽。她这只癞蛤蟆终究是没胆量，接近如此高贵美丽的白天鹅一步。
听罢，安桉不禁侧目。
又拖？
很快，程止和季风从两人身前掠过。
余芽低垂下头，等他们经过后。她抬起头，看着右侧那个背影，一步步走远。
路边都坐满了人，两人直接进了操场。走到八班集合区域，随地而坐。
八班集合区域，在操场另一边。距离这里，看着有些远。
余芽瞥眼他们周围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回过头。想了一会儿，“我去还衣服。”
话未说完，人猛地起身，瞬间跑远。
安桉：“……”
怎么又突然要还衣服？
不过，她这个‘等会儿”会不会太短了些。
操场，程止背对大门坐着。双腿舒展，双手撑在背后。
余芽跑得风驰电掣，没几秒，便冲到程止身后。手一抬，衣服一扔，留下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跑。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程止侧头，瞥见右肩上的衣服：“……”
旁边，季风围观全程，此刻目瞪口呆。看看余芽跑远的背影，又瞅瞅近在咫尺还回来的衣服，“这小矮子——准头真好。”
随手一扔，衣服就搭在肩上。
程止：“……”
他直起身，拿掉衣服。回头，看眼跑远的身影。转过头，嘴角不受控扬起。
怎么每次不是道歉，就是跑。
道歉...
下秒，脑中白光一闪，他穿衣服的手不觉一顿。
片刻。
他眯了眯眸子，重新转回头。
这个身影，到底在哪里见过？
“礼貌？”余芽垂眼，手里加快洗衣服速度，“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
“什么叫看看我自己！”许雯锦“腾”地一下来了火，“噔噔蹬——”疾步过来。手一抬，掰过余芽肩膀。
“每次跟你说话，你能不能好好回。那件事，你还要记多久。我还没问你要道歉，你倒先记上仇了。再说，我说得又没错，你爸——”
“许雯锦！”
余芽瞳孔猛然一缩，黑眸森冷。
空气静默几秒。
“你吼什么！”许雯锦皱眉，瞥见余芽握紧的双拳。她眼神充满讥嘲，“怎么，还想打我？”伸手指着余芽鼻子，“余芽，我告诉你，你就跟你——”
“啦啦啦啦啦，累死了，上个厕所睡觉吧，睡——觉——吧——”
走廊上，女生自娱自乐的歌声由远及近。
一瞬，两人分别看清对方眼中的情绪。
刹那间，余芽松开拳。转身，拿起衣服继续搓。
而许雯锦敛下双目，快速回到水盆处。拧开水龙头，佯装洗漱。
不想让别人知道两人的关系。
单就这一点，她们默契十足。
待女生走进里面的卫生间。
身后，一阵丁零咣啷。
许雯锦收了东西，关掉水龙头。回头瞪余芽一眼，带着怒气离开。
余芽捞起衣服，用力死命搓。
那架势，仿佛不是在洗衣服，倒像是要把衣服搓出个大洞。
越想越来火，“啪——”她抬手朝着衣服，就是一巴掌。
下秒，她理智回归。盯着盆里的衣服，顷刻，火气消了一大半儿。
安静几秒。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继续认真洗完衣服。
-
当晚，每个人累得一句废话都没有，全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5点半。
“????——”一阵哨声划破天际。
各个宿舍，独属于黎明的香甜酣睡，被尖锐打破。
女生宿舍，上铺。
余芽警醒，麻利起身，摸黑拿衣服往身上套。
“啪——”不知是谁把灯打开。
乍然，宿舍大亮。
“我的妈呀，这才几点！”
“天啊，接下来几天都要起这么早！”
“扰人清梦，杀了我吧！”
……
一时之间，怨言不断。
可一眼望去，每个人都急速穿着军训服，不敢有丝毫耽搁。
除了一人。
时间紧迫，实在看不下去安桉的不慌不忙。余芽穿好衣服后，迅速上手帮忙。2分钟后，帮她戴好帽子，拉起人往楼下飞奔。
一出宿舍楼，八月底的凉气直冲脖颈。
余芽身形一顿，下一秒，更快速往广场跑。
基地广场，方阵前。教官双手抱胸，精神抖擞。眼神犹如猎鹰，敏锐盯着学生跑来的方向。
余芽松开拉着安桉的手，朝最后一排最后位置看了眼。
他还没来。
余芽掩下目光，跑进方阵站好。目光倒是清明，只不过看起来心事重重。
没有外套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冷。
越想，眉心越凝重。
待最后一名同学入列，教官看了眼时间，神色严峻。
“5点半吹的哨，光集合就花了15分钟。那些晚到的同学，你们是去洗了个澡吗？”
方阵，一片寂静。
教官迈着步子，目光犀利，“再看看你们的着装，衣领衣领没系好，帽子帽子没戴正。有些人，腰带也能忘。”
顿时，队列窸窸窣窣，有同学低头检查。
“不要动”，教官大吼，怒目横竖，“昨天有没有说过，队列中有任何动作，都要打报告？”
方阵，一阵沉默。
“说话！”
“报告教官，是！”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的眼神与语气极具威慑，“现在，所有人，相邻两人彼此检查帽子，是否戴正。”
他又追加一句，极为郑重，“记住，戴军帽，帽子一定要戴正。你们是祖国的未来，更要懂得这一点背后的意义。”
余芽帮同学扶正帽子，浑身一个颤栗。
教官凶是凶，怎么帅得飞起。
突地，最后排。
教官：“穿个短袖，不冷？你外套呢？”
登时，余芽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趁转身功夫，迅速往斜对角看了一眼。
可惜个子不高，视线轻易被遮挡。她站直身体，目视前方。咽了咽口水，眉宇之间涌上担忧之色。
外套被余芽抢去洗，程止上身只一件迷彩短袖。眼皮耷拉，神色困倦，满脸被叫醒的烦躁。
听到教官问话，他轻抬眼帘。一瞥，直视教官双眼，像是挑衅般，“不冷，起太早”，他停顿一下，轻飘飘道：“忘了。”
此话一出，顿时，其他人的瞌睡被吓得无影无踪，纷纷倒抽一股凉气。
旁边，季风忍不住伸手，向下猛扽程止衣服。
完了，一大早被叫醒，起床气发作，大爷脾气犯了！
教官往前一步，直逼程止，正欲开口。
第一排。
“报告教官，昨天来时我晕车，吐了他一身。他人很好，非但没怪我，还拒绝了我洗衣服的要求。是我自作主张，抢了他衣服洗，他才被迫没穿衣服。”
这段话，余芽喊得大声，说得郑重，一字一顿。像是为了把战火往自己身上引，她特意加重其中某几个字的音调。
只是话一说完，没几秒。
“噗——”
方阵中，笑声接连四起。
余芽静默，眉头紧锁，不明所以。
最后排，程止起床气淡了不少，双唇扬起微小的弧度。
没穿衣服，我是暴露狂吗？
“不许笑！”教官脸色冷硬，冲队伍大吼。
笑声一瞬消失，所有人感受到教官的气势，立刻严肃正经。
余芽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
本以为详细说明来龙去脉，教官能念在chéngzhǐ是个好人的份上，“网开一面”。
可这声音，听着怎么有种“赶尽杀绝”的意思。
教官后退一步，冷冷看着程止，“你，二十个俯卧撑，准——”
闻言，余芽立马紧急截断，“报告教——”
“再说一句，他加双倍！”
余芽急速闭嘴。
下秒，后斜对角。
“二十个俯卧撑，准备。自己数，做完自行起身。”
余芽右耳微动，隐约听到人趴地的声音。
她垂眸，唇角抿直，双手紧紧抓着裤子。
“记住”，教官声音凛然，他不紧不慢走到方阵前中央，“这是军训，不是在学校，更不是在家里。脾气再大，也得给我忍着。”
“今天的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下次，谁若再犯，可不单单是做俯卧撑这么简单。”
眼睛一扫，瞥到程止做完，起身站好。
“现在，全体都有。向左转，目标操场，跑步——走”
“一 二三四”
“一 二三四”
-
解散后，余芽跟安桉打了个招呼，马不停蹄冲回宿舍。
昨晚，怕衣服不干。她专门去楼下的公共洗衣房，用洗衣机脱了水。
伸手上下摸了摸，衣领、袖口、衣摆，厚的地方都干了。她便立刻摘了衣服，往食堂跑。
门口，安桉在等她。看了眼她手里的衣服，抬手指向食堂一处排队的队伍。
正值早饭时间，食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余芽顺着手指，探着头。轻易看到人潮中显眼的那个人，以及——他身后的许雯锦。
许雯锦似乎在说些什么，他侧身歪头去听。神情慵懒，散漫自在。
余芽不觉握紧手中的衣服。
两人只是站着说话，却让余芽瞬间没了还衣服的勇气。
看了几秒，她别过眼，“走吧，先吃饭。吃完饭，我再拿给他。”
极大的内疚，迫使余芽在解散的那一刻，急欲还回他的衣服。而这一刻，时间晚一点，好像也不再那么重要。
安桉看看她，又望了眼远处说话的人。眼眸轻眨，随即抬脚跟上。
上午军训八点开始。吃完饭，没什么事，余芽和安桉早早到了操场。
操场没有阴凉地，两人坐在操场外路边的石沿上，等待集合。刚认识，又都不是话多的人，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余芽怀里抱着衣服，时不时看眼路口。
两人坐的位置背对操场，头上戴着帽子，周围又清一色的橄榄绿。
身后有同班同学经过，应该是没认出余芽，几个人旁若无人的吐槽。
“真不知道怎么说她，人家都不愿意，还非要抢衣服洗。这下好了，害程止白白被骂一顿。”
“就是，你说要不是她抢了程止衣服，程止怎么会被教官盯上。”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吐程止身上。”
“也不看看她那样，土里土气的。还敢打程止主意，癞蛤蟆吃天鹅肉。”
……
余芽：“……”
癞蛤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童话故事里的癞蛤蟆。第一是公的，第二它最后吃上了天鹅肉。
癞蛤蟆都有理想目标，她怎么就不能有。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胳膊被人撞了一下。扯回注意，余芽扭头。
只见安桉朝路口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去看。
余芽转眼。
路口，chéngzhǐ缓慢而闲散地出现。身形修长，姿态散漫。左手提一饮料，指节分明白的发光。头稍稍低着，唇角微漾。
只这一眼，余芽眸底暗淡。
好吧，她们说得没错，她确实是痴心妄想的癞蛤蟆。
耳边，安桉：“不去还衣服？”
余芽收眼，扫一圈周围的人。缩了缩脑袋，“等会儿吧。”
这会儿路边坐的都是人，众目睽睽。她这只癞蛤蟆终究是没胆量，接近如此高贵美丽的白天鹅一步。
听罢，安桉不禁侧目。
又拖？
很快，程止和季风从两人身前掠过。
余芽低垂下头，等他们经过后。她抬起头，看着右侧那个背影，一步步走远。
路边都坐满了人，两人直接进了操场。走到八班集合区域，随地而坐。
八班集合区域，在操场另一边。距离这里，看着有些远。
余芽瞥眼他们周围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回过头。想了一会儿，“我去还衣服。”
话未说完，人猛地起身，瞬间跑远。
安桉：“……”
怎么又突然要还衣服？
不过，她这个‘等会儿”会不会太短了些。
操场，程止背对大门坐着。双腿舒展，双手撑在背后。
余芽跑得风驰电掣，没几秒，便冲到程止身后。手一抬，衣服一扔，留下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跑。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程止侧头，瞥见右肩上的衣服：“……”
旁边，季风围观全程，此刻目瞪口呆。看看余芽跑远的背影，又瞅瞅近在咫尺还回来的衣服，“这小矮子——准头真好。”
随手一扔，衣服就搭在肩上。
程止：“……”
他直起身，拿掉衣服。回头，看眼跑远的身影。转过头，嘴角不受控扬起。
怎么每次不是道歉，就是跑。
道歉...
下秒，脑中白光一闪，他穿衣服的手不觉一顿。
片刻。
他眯了眯眸子，重新转回头。
这个身影，到底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