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刚才粗嗓门的人又问，“陈超，你讲了那么多，知道原因吗？”
陈超冷笑，“我要是知道，还能陪你们在这侃大山。”
“要不，我们联手？”
“联手……大家有钱一起赚，我看联手就算了，还是各查各的吧。”
“嘁，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们。”
“老海，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看你们一直盯着她，她从公安局出来，你们一路跟到这里，也很辛苦……你们没瞒我，我也没瞒你们，往后，各看本事了。”
“这个顾晚星身上料真多，原来还觉得她干净。”
“她是干净，大家在她身上花的时间都不少，查到什么了吗？还不是连点花边都没有。”
“陈超，你到底啥意思，想说啥？”
“不是她不干净，是这里不干净。”
“这个陈江是谁，你听说过吗？”
陈超摇摇头，“别管是谁，肯定跟她有关，还有这个老太太……这都是大新闻。”
说完，他转身往一侧走，其他人跟着他，渐行渐远，之后说了什么，陆鸣再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走进另一侧的树林里，找了一个矮墙，接连翻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四周再无人声，陆鸣才从树后出来，站在墓碑前，打开闪光灯，看了两遍碑文。
他不是狗仔，关注的地方跟狗仔也毫不相同，对谁立的碑，谁埋的人，一点也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一串数字——2008.2.21。
那是老人的死亡时间。
盯着这个时间，他沉思了一会，关上闪光灯，然后沿着原路回去。
围墙一侧，马路边上有一株合欢，刚才的狗仔还聚在一起，靠在深色的跟拍车旁，黑夜里，烟头起起落落，发出火红的萤光。
·
翌日一早，专案组例会。
因为案件进入死胡同，所有人兴致不高，老邢问起天涯胡同，这一次，柳青和陆鸣罕见穿起了一条裤子，一致要求再找一位缚师。
老邢不禁苦笑，这三条腿的男人好找，两条腿的缚师难寻，真把组织当菩萨，以为开了通天眼，随随便便就能再找一个
陆鸣是个人精，平时就会察言观色，组织的难处一下看进眼里，马上建言献策，“刑队，咱们要找的是缚师，但不一定是欢城的缚师，对吧？”
老邢点头，“对啊。”
“每年扫黄打非，进进出出那么多人……”
“你是说……”
“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人不好找，但“鸟”却容易抓，毕竟有网。
当年黄昏，天还没黑透，这“鸟”就被提溜出来，姓马，叫马晓东，家住北京丰台，喜赌，好嫖，懂点摄影，对绳缚特别沉迷。
从法律上讲，嫖不算大罪，交点罚款，关几天就出去了，但马晓东不同，他喜欢嫖，却又不止于嫖，私欲膨胀，竟然想着靠嫖赚钱——□□，摄影，剪片，上传，赚钱，再□□，再摄影，再剪片，再上传，再赚钱……
牛顿都没琢磨出来的永动机，就这么被马晓东琢磨出来了。
在这方面，马晓东简直是个天才，不仅手法高明，剪片技术一流，弄到最后，甚至还实行起了会员制，只有交了钱，成了VIP，才能看全片。
弄这事的，一个月赚个万儿八千，政|府可能不管你，毕竟传播量有钱，用官方语言解读，就是社会危害性不大，但马晓东的水平实在太高，作品精彩程度超出其他人一大截，尽管自己没露脸，但女主角都是露脸的，只要抓到一个，就能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那些他经年累月剪辑的“作品”，也就不再是作品，全成了定罪的证据，并且是铁证。
戴着手铐，站在法庭上，马晓东忽然发现自己制作的永动机不灵了，开始慌，开始痛哭流涕，也开始琢磨减刑立功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不愿放过。
丰台监狱审讯室，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脑，陆鸣从欢城把照片传过去，马晓东矮胖，趴在审讯椅上，肚皮凸出来，像是皮带扣着西瓜，看姿势，应该是不舒服的，但双眼紧盯屏幕，看得目不转睛。
所有照片放完，他闷头想了想，似乎有些细节没看清，要求回放。
管教有点不耐烦，站着不想动，但考虑到案情重大，又不能不配合，只好拖动鼠标，又重新放了一遍。
半个小时过去，马晓东把照片看了两遍，身体往后一仰，长吁一口气，陆鸣赶紧问，“怎么样，你觉得这两名死者是同一个人杀的吗？”
马晓东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好说。”
“哪里不好说？”
“警官，这是杀人案，对吧？”
“对。”
“杀人的时候，人都会紧张，是吧？”
“当然。”
“人一紧张，犯点错，很正常吧？”
马晓东的意思，陆鸣听明白了，眉头一皱，“你说……犯错？”
“嗯，杀男人的时候比较冷静，杀女人的时候……有点慌。”
“怎么个慌法？”
马晓东不答反问，“这女人是不是窒息死的？”
陆鸣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马晓东头一歪，忽然不说话了。
陆鸣笑笑，“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按照程序，我们肯定会帮你申请立功表现。”
这话一说完，马晓东的眼又亮了起来，腰板一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首先呐，您得知道，这绳子不是谁都能玩的。我们入行，都有师傅带，自己在家鼓捣，很容易搞出事情。
“你就比方说，这下绳的地方，它就有讲究，必须选肌肉厚，牢靠，结实的位置，有骨头保护最好，切记一定要避开内脏，尤其是脖颈两侧，因为那地方血管多，万一捆到动脉，也就十几秒，大脑直接缺氧，人立刻就会昏厥……这时候，能发现还好，把绳子松开，人还能活，但万一发现不了，不用多，再停个三四分钟，就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再停一分钟，直接脑死亡……到那时候，神仙难救。”
“你说这些有依据吗？”陆鸣问。
“有啊，”马晓东指指屏幕，“从前往后翻，我记得……第四张，应该是第四张，那是后高手缚，简单点说，就是把人吊起来，悬在空中，可下绳的人找错了位置，有一道绳，应该是在胸上，贴近胸部边缘就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过锁骨，可他偏偏弄到了锁骨以上，看勒痕的深度，绝对压到了颈动脉。”
陆鸣的眼睛转了转，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光凭这个，可算不上立功。”
马晓东脖子一缩，“为什么？”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机械性窒息，法医早出过验尸报告了。”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线索。”陆鸣的嗓音十分冷静，像一把刚开过刃的刀，“我们想要线索……能抓到他的线索。”
“线索……”马晓东有些颓丧，耷拉着头，垮着脸，光凭几张照片，就想让他发现线索，一些警察都发现不了的线索。
“你再好好想想，”陆鸣出声安慰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你觉得比较奇怪的？”
听见这话，马晓东瞳孔一缩。
“绳子……”他喊道，“绳子好像不一样。”
“绳子？绳子哪里不同？”
马晓东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又把头抬起来，看向陆鸣，“我得再看一遍照片。”
隔着屏幕，陆鸣给管教使了个眼色，照片被再次打开，马晓东聚精会神，就差把头塞进屏幕里，进度条匀速前进，刚放了一半左右，马晓东就喊了停，因为开了录屏，照片双方都能看到，那是白若微的腰部特写。
这张照片，昨天他也跟温言看过，温言戴着面具，端着威士忌，只是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张照片怎么了？”
“这缚师用的绳子，可以说五花八门，不同的国家，甚至不同的地区，用绳子的倾向都不太一样，比如，日本喜欢用黄麻，欧美喜欢用大·麻，因为他们大·麻抽得多，材料比黄麻容易获得，至于咱们国内，很杂，用什么的都有，但大体上跟日本类似，也是黄麻居多。除了黄麻，还有一部分人喜欢用亚麻、吕宋麻、剑麻。除了各种麻之外，还有棉绳，尼龙等等……看照片，这人用的绳子不太像麻绳，反倒是像尼龙。”
“尼龙……有什么说法？”
“尼龙绳，主要是欧美人在用，因为他们喜欢玩水，在泳池，或者海边，一遇到水，麻绳容易变形，尼龙就不会，还有……欧美人骨架比较大，他们选绳子，一般比较粗，八毫米的居多，我们亚洲人，六毫米就够了。看这照片，女人不胖，绳子倒像是八毫米的。”
“男人呢？”
“男人的我熟，纹路跟我用的绳子一样，六毫米的麻绳，绝对没错。”
“你们……喜欢换绳子吗？”
马晓东咂了咂嘴，“这东西，怎么说呢，只能说一个人一个习惯，但大部分人……就跟抽烟一样，你一个牌子抽久了，再抽别的烟，总觉得不对路，谁没事一天抽三四种不同的烟，您说对吧？”
陆鸣点点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一个人不停地喃喃自语，“尼龙……水……水……尼龙……”
老邢关掉麦克风，“你怎么了？”
陆鸣摇摇头，总觉得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剩一层窗户纸，用力一捅，就能看见光了。
他闭上眼，仔细想了想孙哲的保时捷，想了想他下车的地方，想了想港口，又想了想水和尼龙，忽然眼前一亮，低声道：
“刑队，我知道她被关在哪了。”
老邢手一抖，“你说谁……白若微？”
“嗯。”
“啥意思？”
“我们找错地方了，孙哲没带她去市里，而是去了海上。”
“你是说……游艇？”
“对，并且是很大的游艇，带泳池的那种。”
老邢脸一苦，“我让陶然查了，他名下没游艇啊。”
陆鸣摇了摇头，目光坚毅，“肯定没在他自己名下。”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还是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来欢城？”
“为什么？”
“因为上海管得严，出海要登记，各种监控设备齐全……”
陈超冷笑，“我要是知道，还能陪你们在这侃大山。”
“要不，我们联手？”
“联手……大家有钱一起赚，我看联手就算了，还是各查各的吧。”
“嘁，我看你就是瞧不起我们。”
“老海，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看你们一直盯着她，她从公安局出来，你们一路跟到这里，也很辛苦……你们没瞒我，我也没瞒你们，往后，各看本事了。”
“这个顾晚星身上料真多，原来还觉得她干净。”
“她是干净，大家在她身上花的时间都不少，查到什么了吗？还不是连点花边都没有。”
“陈超，你到底啥意思，想说啥？”
“不是她不干净，是这里不干净。”
“这个陈江是谁，你听说过吗？”
陈超摇摇头，“别管是谁，肯定跟她有关，还有这个老太太……这都是大新闻。”
说完，他转身往一侧走，其他人跟着他，渐行渐远，之后说了什么，陆鸣再也听不见，只能看到他们走进另一侧的树林里，找了一个矮墙，接连翻了过去。
又过了一会，四周再无人声，陆鸣才从树后出来，站在墓碑前，打开闪光灯，看了两遍碑文。
他不是狗仔，关注的地方跟狗仔也毫不相同，对谁立的碑，谁埋的人，一点也没有兴趣，他在意的，是一串数字——2008.2.21。
那是老人的死亡时间。
盯着这个时间，他沉思了一会，关上闪光灯，然后沿着原路回去。
围墙一侧，马路边上有一株合欢，刚才的狗仔还聚在一起，靠在深色的跟拍车旁，黑夜里，烟头起起落落，发出火红的萤光。
·
翌日一早，专案组例会。
因为案件进入死胡同，所有人兴致不高，老邢问起天涯胡同，这一次，柳青和陆鸣罕见穿起了一条裤子，一致要求再找一位缚师。
老邢不禁苦笑，这三条腿的男人好找，两条腿的缚师难寻，真把组织当菩萨，以为开了通天眼，随随便便就能再找一个
陆鸣是个人精，平时就会察言观色，组织的难处一下看进眼里，马上建言献策，“刑队，咱们要找的是缚师，但不一定是欢城的缚师，对吧？”
老邢点头，“对啊。”
“每年扫黄打非，进进出出那么多人……”
“你是说……”
“对，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人不好找，但“鸟”却容易抓，毕竟有网。
当年黄昏，天还没黑透，这“鸟”就被提溜出来，姓马，叫马晓东，家住北京丰台，喜赌，好嫖，懂点摄影，对绳缚特别沉迷。
从法律上讲，嫖不算大罪，交点罚款，关几天就出去了，但马晓东不同，他喜欢嫖，却又不止于嫖，私欲膨胀，竟然想着靠嫖赚钱——□□，摄影，剪片，上传，赚钱，再□□，再摄影，再剪片，再上传，再赚钱……
牛顿都没琢磨出来的永动机，就这么被马晓东琢磨出来了。
在这方面，马晓东简直是个天才，不仅手法高明，剪片技术一流，弄到最后，甚至还实行起了会员制，只有交了钱，成了VIP，才能看全片。
弄这事的，一个月赚个万儿八千，政|府可能不管你，毕竟传播量有钱，用官方语言解读，就是社会危害性不大，但马晓东的水平实在太高，作品精彩程度超出其他人一大截，尽管自己没露脸，但女主角都是露脸的，只要抓到一个，就能顺藤摸瓜，把他揪出来。那些他经年累月剪辑的“作品”，也就不再是作品，全成了定罪的证据，并且是铁证。
戴着手铐，站在法庭上，马晓东忽然发现自己制作的永动机不灵了，开始慌，开始痛哭流涕，也开始琢磨减刑立功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自然不愿放过。
丰台监狱审讯室，桌子上放了一台电脑，陆鸣从欢城把照片传过去，马晓东矮胖，趴在审讯椅上，肚皮凸出来，像是皮带扣着西瓜，看姿势，应该是不舒服的，但双眼紧盯屏幕，看得目不转睛。
所有照片放完，他闷头想了想，似乎有些细节没看清，要求回放。
管教有点不耐烦，站着不想动，但考虑到案情重大，又不能不配合，只好拖动鼠标，又重新放了一遍。
半个小时过去，马晓东把照片看了两遍，身体往后一仰，长吁一口气，陆鸣赶紧问，“怎么样，你觉得这两名死者是同一个人杀的吗？”
马晓东愣了一下，摇摇头，“不好说。”
“哪里不好说？”
“警官，这是杀人案，对吧？”
“对。”
“杀人的时候，人都会紧张，是吧？”
“当然。”
“人一紧张，犯点错，很正常吧？”
马晓东的意思，陆鸣听明白了，眉头一皱，“你说……犯错？”
“嗯，杀男人的时候比较冷静，杀女人的时候……有点慌。”
“怎么个慌法？”
马晓东不答反问，“这女人是不是窒息死的？”
陆鸣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马晓东头一歪，忽然不说话了。
陆鸣笑笑，“只要你提供的线索有用，按照程序，我们肯定会帮你申请立功表现。”
这话一说完，马晓东的眼又亮了起来，腰板一挺，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首先呐，您得知道，这绳子不是谁都能玩的。我们入行，都有师傅带，自己在家鼓捣，很容易搞出事情。
“你就比方说，这下绳的地方，它就有讲究，必须选肌肉厚，牢靠，结实的位置，有骨头保护最好，切记一定要避开内脏，尤其是脖颈两侧，因为那地方血管多，万一捆到动脉，也就十几秒，大脑直接缺氧，人立刻就会昏厥……这时候，能发现还好，把绳子松开，人还能活，但万一发现不了，不用多，再停个三四分钟，就会造成永久性脑损伤，再停一分钟，直接脑死亡……到那时候，神仙难救。”
“你说这些有依据吗？”陆鸣问。
“有啊，”马晓东指指屏幕，“从前往后翻，我记得……第四张，应该是第四张，那是后高手缚，简单点说，就是把人吊起来，悬在空中，可下绳的人找错了位置，有一道绳，应该是在胸上，贴近胸部边缘就好，无论如何都不能过锁骨，可他偏偏弄到了锁骨以上，看勒痕的深度，绝对压到了颈动脉。”
陆鸣的眼睛转了转，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光凭这个，可算不上立功。”
马晓东脖子一缩，“为什么？”
“你说的，我们都知道……机械性窒息，法医早出过验尸报告了。”
“那你们想知道什么？”
“线索。”陆鸣的嗓音十分冷静，像一把刚开过刃的刀，“我们想要线索……能抓到他的线索。”
“线索……”马晓东有些颓丧，耷拉着头，垮着脸，光凭几张照片，就想让他发现线索，一些警察都发现不了的线索。
“你再好好想想，”陆鸣出声安慰道，“有没有什么地方，是你觉得比较奇怪的？”
听见这话，马晓东瞳孔一缩。
“绳子……”他喊道，“绳子好像不一样。”
“绳子？绳子哪里不同？”
马晓东低下头，仔细想了想，突然又把头抬起来，看向陆鸣，“我得再看一遍照片。”
隔着屏幕，陆鸣给管教使了个眼色，照片被再次打开，马晓东聚精会神，就差把头塞进屏幕里，进度条匀速前进，刚放了一半左右，马晓东就喊了停，因为开了录屏，照片双方都能看到，那是白若微的腰部特写。
这张照片，昨天他也跟温言看过，温言戴着面具，端着威士忌，只是扫了一眼，什么也没说。
“这张照片怎么了？”
“这缚师用的绳子，可以说五花八门，不同的国家，甚至不同的地区，用绳子的倾向都不太一样，比如，日本喜欢用黄麻，欧美喜欢用大·麻，因为他们大·麻抽得多，材料比黄麻容易获得，至于咱们国内，很杂，用什么的都有，但大体上跟日本类似，也是黄麻居多。除了黄麻，还有一部分人喜欢用亚麻、吕宋麻、剑麻。除了各种麻之外，还有棉绳，尼龙等等……看照片，这人用的绳子不太像麻绳，反倒是像尼龙。”
“尼龙……有什么说法？”
“尼龙绳，主要是欧美人在用，因为他们喜欢玩水，在泳池，或者海边，一遇到水，麻绳容易变形，尼龙就不会，还有……欧美人骨架比较大，他们选绳子，一般比较粗，八毫米的居多，我们亚洲人，六毫米就够了。看这照片，女人不胖，绳子倒像是八毫米的。”
“男人呢？”
“男人的我熟，纹路跟我用的绳子一样，六毫米的麻绳，绝对没错。”
“你们……喜欢换绳子吗？”
马晓东咂了咂嘴，“这东西，怎么说呢，只能说一个人一个习惯，但大部分人……就跟抽烟一样，你一个牌子抽久了，再抽别的烟，总觉得不对路，谁没事一天抽三四种不同的烟，您说对吧？”
陆鸣点点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一个人不停地喃喃自语，“尼龙……水……水……尼龙……”
老邢关掉麦克风，“你怎么了？”
陆鸣摇摇头，总觉得离真相已经很近了，只剩一层窗户纸，用力一捅，就能看见光了。
他闭上眼，仔细想了想孙哲的保时捷，想了想他下车的地方，想了想港口，又想了想水和尼龙，忽然眼前一亮，低声道：
“刑队，我知道她被关在哪了。”
老邢手一抖，“你说谁……白若微？”
“嗯。”
“啥意思？”
“我们找错地方了，孙哲没带她去市里，而是去了海上。”
“你是说……游艇？”
“对，并且是很大的游艇，带泳池的那种。”
老邢脸一苦，“我让陶然查了，他名下没游艇啊。”
陆鸣摇了摇头，目光坚毅，“肯定没在他自己名下。”
“你怎么这么肯定？”
“还是那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来欢城？”
“为什么？”
“因为上海管得严，出海要登记，各种监控设备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