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月在相国寺淘到了不少画材，其中那半刀六尺全开的竹纸，在小妹的强势杀价下，以全款160文拿下。
抱着回家，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婆子用石灰在院子的地面画着什么图案，她瞅着有点像雷云纹。
小妹低呼一句“不好”，抢过许望月怀里的画材：“别被阿娘瞧见，我先替你放一旁木匠粪堆那儿！”
“啊？”
许望月还欲追问，小妹已经一个闪身进了隔壁院子，她回头就见阿娘徐婆惜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死哪儿去了？”
并不肖她回答，徐婆惜直接把人拖到了院中那婆子跟前，“半仙，你看她是不是中了邪？”
婆子只瞥了一眼，立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冷摆子：“呵啊！是遭孤魂野鬼上了身！”
“果真如此！”徐婆惜忙道，“请半仙施法驱鬼！”
“绑起来！”
许望月被捆成了粽子扔到了院子那图案中间，期间她不停地呼唤系统，总算是有了回应。
【本系统只为保护和见证传世名画为宗旨，当前宿主没有积分可以兑换奖品，请再接再厉！】
她问：那我可以使用那什么新手礼包-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宿主，那是被动技能，需满足触发条件。】
什么条件？
系统没有再回答，在脑子里怎么喊都喊不出来，倒是小妹回来了想给她解绑，被阿娘凶开了，差点挨打。
她只有冷眼看着她们打着鼓，响着铃，边跳边唱，神婆唱一句，徐婆惜跟着唱一句。
叮叮当当到天黑，又扎了个纸人，请了魂，抬到望火楼的视角盲区偷偷烧了。
许望月眼皮子沉沉，扛不住眯了会子，被水给泼醒。
她鼻尖动了动：滂臭！
只见那神婆正从泔水桶里舀起“金汤”往她身上泼，嘴里也如喷粪般，骂着什么贱皮、丑奴、撮鸟。
许望月还不敢还口，怕泔水顺到嘴里。
“贼鬼，还不出来！”神婆转头道，“烧的开水何在？提来！”
木桶一拎过来，神婆舀起滚烫的开水就要往她身上泼。
徐婆惜连忙拦下：“哎哟，使不得！”
神婆睨了她一眼：“不让这鬼遭点罪，它哪里肯走？”
“我们唱曲儿的就靠张面皮，要烫坏了，哪个大官人瞧得上？”徐婆惜道，“仙婆你神通广大，施展些别的仙法吧？”
于是找来了只大红公鸡，用鸡冠血在许望月脸上画符，往她嘴里塞生米，逼着她咽下去。
这一番流程下来，许望月人都麻了，她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轻舟已过万重山，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徐月奴？”神婆喊着。
这是原主的名讳，许望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顿时一桶新鲜的泔水泼到了身上，同时柳树条抽了过来，边抽边骂：“直娘贼，你还我女儿！”
许望月疼得大喊：“阿娘，我是月奴儿啊，别打了，别打了！”
“那你可能弹琴唱词儿了？”
“阿娘，你且听我说。”许望月把想好的台词讲了出来，“女儿去了一趟鬼门关，阎王说我要继续唱曲儿，不出一年便香消玉殒。”
“就像大姐那样？”小妹惊骇。
徐婆惜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上了奈何桥，喝了半碗孟婆汤，生前诸事忘却了大半，可?我始终记得阿娘的养育之恩，恳求阎王爷让我重返人间尽孝，娘啊，孩儿舍不得你啊，要再打，我可就真下去了……”许望月呜呜哭道。
徐婆惜神色动容了两分，回头问神婆：“她说的可是真的？”
神婆已黔驴技穷，便顺坡下驴，颔首道：“我已将她体内鬼气祛除，剩下的是一片孝心，徐娘子有福了。”
徐婆惜脸上却并无几分喜色，只客客气气地给了两吊钱，送神出门。
小妹赶紧给许望月松绑，臭气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小声道：“三姐，阿娘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话音刚落，徐婆惜回到了院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污臭的女儿。
“合着意思是，你唱不了曲儿了？”
“女儿不孝。”
“呵，后天必须给我登台！”徐婆惜狞笑一声，“唱不了就跟你二姐一样，挂栀子灯，卖皮鹌鹑去！”
许望月一口答应：“行！”
澡堂是去不得了，好在那桶开水还很烫，她兑了冷水，从头到脚洗了三遍。?
晚间，同床的小妹似乎无话可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一叹穷三年！”许望月眼中光芒不减，“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我们要向前看！”
“向前，你可要去卖……”
“我知道，卖鹌鹑嘛！”
小妹深吸了一口气：“你连卖皮鹌鹑是何意都不记得了？”
“卤鹌鹑蛋？”
“呸！”小妹没好气道，“十字街往东，曰东鸡儿巷，往西，曰西鸡儿巷，都是妓馆，我们管那一带叫鹌儿市！”
“那，卖皮鹌鹑是……”
卖沟子！
许望月舌头都捋不直了：“那什么，我还没满十五吧？”
“二姐也是这个年纪就去挂牌了。”
“！”
翌日，许望月见到了那位二姐，涂着厚重的脂粉，穿戴不俗，头上还插着珠钗，一进来就把声调拉得老长。
“哟~这不是阿娘的心尖尖儿吗？脖子上这一道儿淤紫，可真是好看得紧呐！”
“二姐怎么来了？”小妹热络地给二姐搬来了堂屋的靠背椅。
“还得是四儿，没白疼你！”
徐二娘捏了捏小妹的脸颊，转过头靠着椅背，摇着团扇，语气雀跃，“听说你弹不了曲儿了？正好，我们馆子里有个小姐，人没了，倒可以顶她的缺。”
“怎么没的？”许望月问。
徐二娘却是一笑，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没的？几个月没来葵水都浑然不知，巴巴地跟我抢客，那位客官可不是好伺候的，活该她大出血，天还未亮，人倒先凉透了。”
屋外闷雷滚滚，腾腾热气蔓延至屋内，顿时闷热无比。
许望月抬袖擦掉额间的冷汗：“这真是，造孽。”
“轮不到你来悲天悯人。”徐二娘脸上的水粉亦有些脱落，“打小你的吃穿用度就比我们几姊妹精细得多，只给你起了名儿，别的都是二儿啊四儿的阿猫阿狗……”
她说着，嘴角不住地上扬道：“童大官人正是会疼人的年纪咧！那可是我馆里小姐们想都不敢想的美差，你还寻死觅活的，假清高！我看不过是装装样子，要真死了，我还敬你是个贞洁烈女！”
许望月只当二姐也是个苦命人，便没吭声。
“二姐，喝口水吧！”小妹端来碗绿豆水，“三姐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你再激她，又该想不开了。”
“她自己心气儿高，心眼儿小，怪得了我？”徐二娘反唇相讥，喝了口水，“栀子灯、挂牌都给你做好了，徐月奴，等着你来当小姐！”
语罢，摇着扇子，扭着腰肢走了，刮过了一阵脂粉香。
小妹去送了送，回来便道：“二姐都来了，想必阿娘是真要让你挂牌了，我一直以为三姐会不一样。”
说着嘤嘤哭道：“三姐你以前说过等赚够了钱就赎身出户，嫁如意郎君，清清白白地做人……”
清清白白，这是原主的愿望吗？
“小妹。”许望月煞有介事道，“在地府，阎王爷还赐予了我一门新的手艺。”
“是何手艺？”
“画艺，后日上台可以当众写生，我人物速写可厉害了！”许望月眼里放光，“官家不是设了画学吗？以后我也可以去考！”
这可是历史上画家地位最高的时代，画画纳入了科考，能进翰林书画院做官。
许望月从七岁就开始学画画，以国画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央美，本科毕业跨专业考插图艺术，又是第一名上岸。
可以说她对现场考试作画相当有自信。
小妹却一记白眼：“女子怎能参加科考？”
“女扮男装如何？”
“入贡院需袒衣解发，你能吗？”小妹撇嘴道，“何况你这模样，糊弄得了谁？”
许望月陷入沉默，上辈子她沉迷于画画，每天不修边幅也不乏追求者，从他们的反馈来讲，她应该算个美女。
如今身量不足一米六，横看竖看周身也无半点男子气，是个纯娘们儿，扮男装一眼就识破了。
不能考画学，入画院，这让学院画派的许望月有些懊恼。
她回忆起网络上那些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画师，粉丝超百万，或许她也可以借鉴一二，走群众路线，先打响名气！
白日里趁徐婆惜出门，许望月溜到了隔壁木匠家，把她绘的图纸拿给木匠看，她想要做一个大画架。
“明天下午酉时送到莲花棚的台子上，可以吗？”
木匠家的儿子红着脸应下了。
是日，在徐婆惜的安排下，许望月换上了那条桃粉色的窄袖散花襦裙，梳了个飞天髻，还化了妆。
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用刀片刮去了眉毛，以墨画眉。
算了，入乡随俗。
许望月一挥而就了两道柳叶眉。
徐婆惜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轻蔑一笑：“我把二姐儿也喊了去，你要是唱不了就跟她去鹌儿市，趁早还能卖个好价钱。”
“……”
钱钱钱……
她要去登台的莲花棚，是汴京最大的勾栏之一，可同时容纳上千人，每人只需要缴纳二十文茶水费即可入场，从晌午到深夜都有艺人表演。
勾栏的戏台四四方方，一周设有栏杆。
除了后台的方向，其余方位均设有观众席，一阶高过一阶，许望月觉得颇有古罗马斗兽场的意味。
此时台上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悬丝傀儡，极细的丝线牵引了一尊人类骨架，大骨架手底下还牵引了尊小儿骨架！
一大一小骨架同时表演，动作滑稽，活灵活现，赢得满堂喝彩。
许望月赞叹不已，几乎热泪盈眶。
【恭喜宿主认证了南宋画家李嵩《骷髅幻戏图》的原型，获得2点积分，建议您兑换礼品用以应对接下来的情景。】
接下来她要登台，画画她是没问题，问题是一千多号人不会有耐心看她画。
于是她问：2点积分可以换什么？
【可以换一本书来听，在旁人看来是宿主您亲自在讲。】
这个好！
她脑中出现了一排书架，用意料划拉着，选了一本清代李汝珍的《镜花缘》。
大嗓门的竹竿子（主持人）上台替傀儡艺人讨要彩头，有两个童子手捧托盘从不同方位走进了席间，不断有铜钱落到了盘中，发出脆响。
这便是赏钱，和勾栏对半分，若没上百文艺人还要赔钱，且很难再获得登台的机会。
徐婆惜拉着她往后台去：“快到你了。”
抱着回家，刚到门口，就见一个婆子用石灰在院子的地面画着什么图案，她瞅着有点像雷云纹。
小妹低呼一句“不好”，抢过许望月怀里的画材：“别被阿娘瞧见，我先替你放一旁木匠粪堆那儿！”
“啊？”
许望月还欲追问，小妹已经一个闪身进了隔壁院子，她回头就见阿娘徐婆惜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死哪儿去了？”
并不肖她回答，徐婆惜直接把人拖到了院中那婆子跟前，“半仙，你看她是不是中了邪？”
婆子只瞥了一眼，立刻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冷摆子：“呵啊！是遭孤魂野鬼上了身！”
“果真如此！”徐婆惜忙道，“请半仙施法驱鬼！”
“绑起来！”
许望月被捆成了粽子扔到了院子那图案中间，期间她不停地呼唤系统，总算是有了回应。
【本系统只为保护和见证传世名画为宗旨，当前宿主没有积分可以兑换奖品，请再接再厉！】
她问：那我可以使用那什么新手礼包-冲冠一怒为红颜吗？
【宿主，那是被动技能，需满足触发条件。】
什么条件？
系统没有再回答，在脑子里怎么喊都喊不出来，倒是小妹回来了想给她解绑，被阿娘凶开了，差点挨打。
她只有冷眼看着她们打着鼓，响着铃，边跳边唱，神婆唱一句，徐婆惜跟着唱一句。
叮叮当当到天黑，又扎了个纸人，请了魂，抬到望火楼的视角盲区偷偷烧了。
许望月眼皮子沉沉，扛不住眯了会子，被水给泼醒。
她鼻尖动了动：滂臭！
只见那神婆正从泔水桶里舀起“金汤”往她身上泼，嘴里也如喷粪般，骂着什么贱皮、丑奴、撮鸟。
许望月还不敢还口，怕泔水顺到嘴里。
“贼鬼，还不出来！”神婆转头道，“烧的开水何在？提来！”
木桶一拎过来，神婆舀起滚烫的开水就要往她身上泼。
徐婆惜连忙拦下：“哎哟，使不得！”
神婆睨了她一眼：“不让这鬼遭点罪，它哪里肯走？”
“我们唱曲儿的就靠张面皮，要烫坏了，哪个大官人瞧得上？”徐婆惜道，“仙婆你神通广大，施展些别的仙法吧？”
于是找来了只大红公鸡，用鸡冠血在许望月脸上画符，往她嘴里塞生米，逼着她咽下去。
这一番流程下来，许望月人都麻了，她是犯了什么天条吗？
轻舟已过万重山，乌蒙山连着山外山！
“徐月奴？”神婆喊着。
这是原主的名讳，许望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顿时一桶新鲜的泔水泼到了身上，同时柳树条抽了过来，边抽边骂：“直娘贼，你还我女儿！”
许望月疼得大喊：“阿娘，我是月奴儿啊，别打了，别打了！”
“那你可能弹琴唱词儿了？”
“阿娘，你且听我说。”许望月把想好的台词讲了出来，“女儿去了一趟鬼门关，阎王说我要继续唱曲儿，不出一年便香消玉殒。”
“就像大姐那样？”小妹惊骇。
徐婆惜则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上了奈何桥，喝了半碗孟婆汤，生前诸事忘却了大半，可?我始终记得阿娘的养育之恩，恳求阎王爷让我重返人间尽孝，娘啊，孩儿舍不得你啊，要再打，我可就真下去了……”许望月呜呜哭道。
徐婆惜神色动容了两分，回头问神婆：“她说的可是真的？”
神婆已黔驴技穷，便顺坡下驴，颔首道：“我已将她体内鬼气祛除，剩下的是一片孝心，徐娘子有福了。”
徐婆惜脸上却并无几分喜色，只客客气气地给了两吊钱，送神出门。
小妹赶紧给许望月松绑，臭气熏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小声道：“三姐，阿娘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话音刚落，徐婆惜回到了院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浑身污臭的女儿。
“合着意思是，你唱不了曲儿了？”
“女儿不孝。”
“呵，后天必须给我登台！”徐婆惜狞笑一声，“唱不了就跟你二姐一样，挂栀子灯，卖皮鹌鹑去！”
许望月一口答应：“行！”
澡堂是去不得了，好在那桶开水还很烫，她兑了冷水，从头到脚洗了三遍。?
晚间，同床的小妹似乎无话可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别叹，一叹穷三年！”许望月眼中光芒不减，“凡是过往，皆为序章，我们要向前看！”
“向前，你可要去卖……”
“我知道，卖鹌鹑嘛！”
小妹深吸了一口气：“你连卖皮鹌鹑是何意都不记得了？”
“卤鹌鹑蛋？”
“呸！”小妹没好气道，“十字街往东，曰东鸡儿巷，往西，曰西鸡儿巷，都是妓馆，我们管那一带叫鹌儿市！”
“那，卖皮鹌鹑是……”
卖沟子！
许望月舌头都捋不直了：“那什么，我还没满十五吧？”
“二姐也是这个年纪就去挂牌了。”
“！”
翌日，许望月见到了那位二姐，涂着厚重的脂粉，穿戴不俗，头上还插着珠钗，一进来就把声调拉得老长。
“哟~这不是阿娘的心尖尖儿吗？脖子上这一道儿淤紫，可真是好看得紧呐！”
“二姐怎么来了？”小妹热络地给二姐搬来了堂屋的靠背椅。
“还得是四儿，没白疼你！”
徐二娘捏了捏小妹的脸颊，转过头靠着椅背，摇着团扇，语气雀跃，“听说你弹不了曲儿了？正好，我们馆子里有个小姐，人没了，倒可以顶她的缺。”
“怎么没的？”许望月问。
徐二娘却是一笑，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没的？几个月没来葵水都浑然不知，巴巴地跟我抢客，那位客官可不是好伺候的，活该她大出血，天还未亮，人倒先凉透了。”
屋外闷雷滚滚，腾腾热气蔓延至屋内，顿时闷热无比。
许望月抬袖擦掉额间的冷汗：“这真是，造孽。”
“轮不到你来悲天悯人。”徐二娘脸上的水粉亦有些脱落，“打小你的吃穿用度就比我们几姊妹精细得多，只给你起了名儿，别的都是二儿啊四儿的阿猫阿狗……”
她说着，嘴角不住地上扬道：“童大官人正是会疼人的年纪咧！那可是我馆里小姐们想都不敢想的美差，你还寻死觅活的，假清高！我看不过是装装样子，要真死了，我还敬你是个贞洁烈女！”
许望月只当二姐也是个苦命人，便没吭声。
“二姐，喝口水吧！”小妹端来碗绿豆水，“三姐好不容易活了过来，你再激她，又该想不开了。”
“她自己心气儿高，心眼儿小，怪得了我？”徐二娘反唇相讥，喝了口水，“栀子灯、挂牌都给你做好了，徐月奴，等着你来当小姐！”
语罢，摇着扇子，扭着腰肢走了，刮过了一阵脂粉香。
小妹去送了送，回来便道：“二姐都来了，想必阿娘是真要让你挂牌了，我一直以为三姐会不一样。”
说着嘤嘤哭道：“三姐你以前说过等赚够了钱就赎身出户，嫁如意郎君，清清白白地做人……”
清清白白，这是原主的愿望吗？
“小妹。”许望月煞有介事道，“在地府，阎王爷还赐予了我一门新的手艺。”
“是何手艺？”
“画艺，后日上台可以当众写生，我人物速写可厉害了！”许望月眼里放光，“官家不是设了画学吗？以后我也可以去考！”
这可是历史上画家地位最高的时代，画画纳入了科考，能进翰林书画院做官。
许望月从七岁就开始学画画，以国画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央美，本科毕业跨专业考插图艺术，又是第一名上岸。
可以说她对现场考试作画相当有自信。
小妹却一记白眼：“女子怎能参加科考？”
“女扮男装如何？”
“入贡院需袒衣解发，你能吗？”小妹撇嘴道，“何况你这模样，糊弄得了谁？”
许望月陷入沉默，上辈子她沉迷于画画，每天不修边幅也不乏追求者，从他们的反馈来讲，她应该算个美女。
如今身量不足一米六，横看竖看周身也无半点男子气，是个纯娘们儿，扮男装一眼就识破了。
不能考画学，入画院，这让学院画派的许望月有些懊恼。
她回忆起网络上那些半路出家的野路子画师，粉丝超百万，或许她也可以借鉴一二，走群众路线，先打响名气！
白日里趁徐婆惜出门，许望月溜到了隔壁木匠家，把她绘的图纸拿给木匠看，她想要做一个大画架。
“明天下午酉时送到莲花棚的台子上，可以吗？”
木匠家的儿子红着脸应下了。
是日，在徐婆惜的安排下，许望月换上了那条桃粉色的窄袖散花襦裙，梳了个飞天髻，还化了妆。
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用刀片刮去了眉毛，以墨画眉。
算了，入乡随俗。
许望月一挥而就了两道柳叶眉。
徐婆惜不由多看了她两眼，轻蔑一笑：“我把二姐儿也喊了去，你要是唱不了就跟她去鹌儿市，趁早还能卖个好价钱。”
“……”
钱钱钱……
她要去登台的莲花棚，是汴京最大的勾栏之一，可同时容纳上千人，每人只需要缴纳二十文茶水费即可入场，从晌午到深夜都有艺人表演。
勾栏的戏台四四方方，一周设有栏杆。
除了后台的方向，其余方位均设有观众席，一阶高过一阶，许望月觉得颇有古罗马斗兽场的意味。
此时台上的杂耍艺人正在表演悬丝傀儡，极细的丝线牵引了一尊人类骨架，大骨架手底下还牵引了尊小儿骨架！
一大一小骨架同时表演，动作滑稽，活灵活现，赢得满堂喝彩。
许望月赞叹不已，几乎热泪盈眶。
【恭喜宿主认证了南宋画家李嵩《骷髅幻戏图》的原型，获得2点积分，建议您兑换礼品用以应对接下来的情景。】
接下来她要登台，画画她是没问题，问题是一千多号人不会有耐心看她画。
于是她问：2点积分可以换什么？
【可以换一本书来听，在旁人看来是宿主您亲自在讲。】
这个好！
她脑中出现了一排书架，用意料划拉着，选了一本清代李汝珍的《镜花缘》。
大嗓门的竹竿子（主持人）上台替傀儡艺人讨要彩头，有两个童子手捧托盘从不同方位走进了席间，不断有铜钱落到了盘中，发出脆响。
这便是赏钱，和勾栏对半分，若没上百文艺人还要赔钱，且很难再获得登台的机会。
徐婆惜拉着她往后台去：“快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