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一场声势浩大的秋雨过后，余热终于被沁人心脾的凉爽取而代之。
枯黄的树叶被瑟瑟秋风卷着飘零落下，层层堆叠在山间小路上，马蹄和车轮驶过时，深厚的枯枝落叶上被压出两道车辙，痕迹顺着路径不断延长，似乎没有尽头。
年轻些的马车夫站起身子不断瞭望，远处层峦叠嶂，植被半青半黄，怎么看怎么人迹罕至。“越走越偏，就不该绕远路。”
秦戍小声嘀咕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刘琨耳朵里，换来对方的骂骂咧咧：“妈的，老子想绕路吗？老子真服了，那群臭王八蛋在屁股后面追三月了，阴魂不散！”
“刘琨，不准说脏话，还有，小声点。”车厢里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如同小狮子王面露威严对着自己的虎豹大臣下命令。
刘琨：……
长久的沉默被秦戍的笑打断，“哈哈哈，师兄啊，也就世子殿下可以治住你了。”
刘琨憋得满脸通红，到嘴边的咒骂又吞回去，瞪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秦戍。
林间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刘琨和秦戍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别掏出各自的刀剑来。
车外的两人终于消停，箫烨转头，却见柳如雪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接着便缓缓睁开了眼，她挺俏鼻梁下的嘴唇毫无血色，眉头紧皱，似乎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箫烨一脸歉意，“姐姐，抱歉，吵醒你了。”
“没……啊，嘶！”，柳如雪坐起身刚要开口，传来一丝刺疼，她低头一看，右臂上的纱布又沾了血。
几天前，他们遭遇了一场劫杀，柳如雪再一次挡在了箫烨面前，胳膊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疼吗？我给姐姐重新上遍药。”箫烨连忙拿出一瓶只剩三分之一的白芷散，正要揭开纱布。
马车蓦地停下，“咚”，毫无防备的箫烨一头撞在车厢上。坐着的柳如雪身形晃了晃，再一次牵拉倒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药瓶摔碎在地上，所剩不多的白芷散也全洒了出来，箫烨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抱歉，姐姐。”
柳如雪刚要说“没事”，忽然听见四周都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叮叮铮铮”的打斗声，不由得一愣。
箫烨也是脸色忽然沉下来，他掀开帷幔看了眼，数月来不断上演的场面让他渐渐厌恶甚至是痛恨……
“秦戍，刘琨，快点结束，下山买药。”他说。
“遵命，哪敢让您等太久。”秦戍打斗中不忘扭头冲箫烨调皮一笑，下一秒，他的笑却僵住了。
“咻！”
一支利箭疾速从东南方向箫烨射去，秦戍连忙飞去试图砍断，却还是晚了一步。
箫烨刚转头准备回车厢，脸旁忽然划过一道风，余光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色。
“铮”利箭死死钉在了木板上，箫烨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有弓箭手要杀他！若不是将才他身体偏了一下准备缩回车厢，以这样的力度和准度，他早就死了。
“殿下，小心。”在箫烨愣神间，柳如雪见到那支利箭，慢半拍地把箫烨搂在怀里，又一次救下了箫烨的命。
“咔嚓”另一侧木板忽然被长刀贯穿，柳如雪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刀刃，陷入了惊愕中，这次的刺杀和之前有所不同，明显更急躁更想要箫烨的性命。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因将才的大幅度动作，又流血了。
只有箫烨望着柳如雪右臂上的伤，忽然鼻子发酸。
昨夜，他们经过一个村庄，郎中为柳如雪重新包扎后，柳如雪问郎中：“齐郎中，你家需要狗吗？”
大黄被留在了那里，对此，柳如雪的解释是：“它跟着我们不安全，不如给他找户好人家收养。”
箫烨从回忆中抽出，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跟着我们不安全”，其实是跟着他不安全，大黄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姐姐你呢？
“我艹。”秦戍吓得头皮发麻，踹开身边凑上来送死的刺客，下一个又扑上来，他撤不开手脚，
车厢边的杀手拔出刀，没血，他准备再次第二刀，但转念一想，对着那小世子刺岂不是更好话？
杀手动作迅速地上了车，掀开帷幔，准备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登场，他甚至连柔弱的世子殿下惊恐害怕的表情都想到了。
“扑哧”
一把剑没入了杀手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顺着剑望去，握着剑的世子殿下面无表情，眼里只有满腔的怒意和杀气。
杀手轰然倒地，秦戍也终于摆脱了其他的杀手，“殿下，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有齐叔给的剑。”箫烨很是淡定。
“秦戍，快带世子殿下离开，我来断后。”刘琨一边招架，一边急切吩咐道。
“好。”秦戍立即退回到车上，调转方向，迅速撤离，“师兄你自己小心。”
前方的路越来越陡峭，一侧怪石磷磷，一侧是悬崖，后方追兵紧追不舍，秦戍骂道：“妈的。”
车内的箫烨和柳如雪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感觉到车停下了，接着马车遽然晃动，两个人在车厢里滚来滚去。柳如雪摔得眼泪直飙，“秦戍，怎么回事？”
“前面有落石，走不了。”秦戍费力喊道，同时传来的还有杂乱的打斗声。
“姐姐，你别动，伤口又流血了。”箫烨忍着疼痛，刚要爬出车厢，忽然车身又猛地往后翻，箫烨猝不及防地摔了回去。
“殿下！”秦戍一手紧拽车厢阻止其下坠，一手用刀与几个杀手血拼。
整辆马车已经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秦戍手里紧拉着的，整个车厢已有四分之一悬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秦戍心急如焚，“殿下，听我说，车厢不太安全，你慢慢地爬出来。”
然而未等箫烨他们有所动作，杀手已经齐齐举刀对准了秦戍。
“啊。”秦戍青筋鼓起的手臂血肉模糊，在他疼出声的霎那间，车轮又后退了一点，“我&#·**”
刘琨已经冲出重围，往这边赶了，但还未等他支援到，杀手们一边举刀凶悍地砍向秦戍，一边猛砍秦戍抓的横木。
秦戍放弃手中的刀，改为两手抓着车厢，身中数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不能放手！
刘琨终于赶到，秦戍失去意识前，远远对他道：“对不起，我没坚持到你来，快去找世子殿下。”
*
“扑通！”
车厢坠入湍急的水流中，两人立即被冷冰的水裹挟，汹涌的浪推着柳如雪和箫烨前进，两人的手紧紧拉着，而箫烨手里还紧拽着齐寅给他的那把剑。
——
从水里爬出来，两人冷得浑身发抖，柳如雪问：“殿下，这里不安全，那些人很可能找过来，但是刘琨和秦戍也可能来寻我们，你是不是会和齐寅做些暗号？”
“嗯。”箫烨点头，问：“姐姐，我们从哪儿走？你说，我来留记号。”
柳如雪环顾四周，皆是密林，她连方向都分不清，随手指了指自己站立方向的东北方。
她们找到了一个山洞，也拾了些木头，但是没有火折子，生不了火。
这里离漠城已经很近了，夜晚的温度降得很低，两人日间的湿衣还未干透，只能瑟缩在洞里面发抖。
“殿下，要不要我试试钻木取火？”柳如雪说着已经动起了手，然而，她手都搓红了，也没半点火星。
“姐姐，没事，我不冷。”箫烨颤抖着道。
柳如雪生气，丢了手里的木棍，蹲回了角落，“殿下，明早我们去采点野果，再看能不能守株待兔，哦，不对，没有火，就算真有笨兔子晕在了我们面前，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没事，他们俩应该最晚明天就找来了，要是我们抓不到兔子，就让他俩去抓。”箫烨说着，朝柳如雪的方向靠了靠。
柳如雪拉过箫烨冰凉的手，试图给他捂暖，“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诶，殿下你有没有吃过生鱼？要是……我是说万一，万一秦戍和刘大哥明天没来，我们可以试着去河里捉几条鱼吃。”
“好。”箫烨开心答道。
这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世子殿下吗？柳如雪感到挺惊喜，“殿下，你比我想象中的懂事许多。”
谁知，箫烨突然紧张恐慌起来，“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不拖你后腿，你别……”
黑暗中，柳如雪看不到箫烨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他很无措，柳如雪摸摸他脑袋，道：“殿下，别怕，我在。”
翌日，秦戍和刘琨没找来，柳如雪也没能捉到鱼，就连充饥的果子都是酸不溜秋的。
祸不单行，下午时分，天降小雪，柳如雪望着盐粒般大小的雪花，稀奇道：“见鬼了，这才十一月份，竟然就下雪了。”
“姐姐……”箫烨今早起，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却始终跟屁虫一样跟在柳如雪后面。
柳如雪看他迷迷糊糊的眼睛，心道不妙，一摸头，“完蛋，发烧了。”
她想让箫烨在山洞里休息，自己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户人家。
但箫烨始终不依不挠地跟着，他好像很没安全感，一直，眼里直冒泪花。
柳如雪问：“殿下，你还能走吗？我可能背不动你。”
箫烨狂点头，于是柳如雪只好拉着他一起翻山，两人穿的衣服都不厚，雪却越下越大，冷风又直灌，两人瑟瑟发抖，在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地上艰难跋涉。
身后的一大一小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覆盖，他们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
本就发着烧的箫烨，状态越来越差，一开始他还说两句话，后面已经眼睛半闭着，跟着柳如雪乱走了。
柳如雪忽然很后悔冒着大雪出来，尤其是带着箫烨出来，这冰天雪地之下，她连方向都分不清，自己都很难活……
“啪！”
箫烨手中的剑沉闷落入雪中，他自己也摇摇晃晃。
“我就不该心软，我自己都快走不动了，还得背你。”柳如雪长叹一声，认命地捡起剑，然后背起箫烨。
饭都没得吃，还让她被一个几十斤重的孩子，柳如雪很想哭，但又不甘心就此倒下。
赌一次吧，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那么我一定义无反顾地去漠城，完成那个剧本……
也可能是上天的怜惜吧，在柳如雪也快要倒地不起时，她们竟然碰到了一个猎户的女儿。
枯黄的树叶被瑟瑟秋风卷着飘零落下，层层堆叠在山间小路上，马蹄和车轮驶过时，深厚的枯枝落叶上被压出两道车辙，痕迹顺着路径不断延长，似乎没有尽头。
年轻些的马车夫站起身子不断瞭望，远处层峦叠嶂，植被半青半黄，怎么看怎么人迹罕至。“越走越偏，就不该绕远路。”
秦戍小声嘀咕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刘琨耳朵里，换来对方的骂骂咧咧：“妈的，老子想绕路吗？老子真服了，那群臭王八蛋在屁股后面追三月了，阴魂不散！”
“刘琨，不准说脏话，还有，小声点。”车厢里传来一道稚嫩的嗓音，如同小狮子王面露威严对着自己的虎豹大臣下命令。
刘琨：……
长久的沉默被秦戍的笑打断，“哈哈哈，师兄啊，也就世子殿下可以治住你了。”
刘琨憋得满脸通红，到嘴边的咒骂又吞回去，瞪着一旁幸灾乐祸的秦戍。
林间忽然传来异样的响动，刘琨和秦戍对视一眼，默契地分别掏出各自的刀剑来。
车外的两人终于消停，箫烨转头，却见柳如雪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接着便缓缓睁开了眼，她挺俏鼻梁下的嘴唇毫无血色，眉头紧皱，似乎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箫烨一脸歉意，“姐姐，抱歉，吵醒你了。”
“没……啊，嘶！”，柳如雪坐起身刚要开口，传来一丝刺疼，她低头一看，右臂上的纱布又沾了血。
几天前，他们遭遇了一场劫杀，柳如雪再一次挡在了箫烨面前，胳膊就是在那时候受的伤。
“疼吗？我给姐姐重新上遍药。”箫烨连忙拿出一瓶只剩三分之一的白芷散，正要揭开纱布。
马车蓦地停下，“咚”，毫无防备的箫烨一头撞在车厢上。坐着的柳如雪身形晃了晃，再一次牵拉倒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药瓶摔碎在地上，所剩不多的白芷散也全洒了出来，箫烨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抱歉，姐姐。”
柳如雪刚要说“没事”，忽然听见四周都是凌乱的脚步声和“叮叮铮铮”的打斗声，不由得一愣。
箫烨也是脸色忽然沉下来，他掀开帷幔看了眼，数月来不断上演的场面让他渐渐厌恶甚至是痛恨……
“秦戍，刘琨，快点结束，下山买药。”他说。
“遵命，哪敢让您等太久。”秦戍打斗中不忘扭头冲箫烨调皮一笑，下一秒，他的笑却僵住了。
“咻！”
一支利箭疾速从东南方向箫烨射去，秦戍连忙飞去试图砍断，却还是晚了一步。
箫烨刚转头准备回车厢，脸旁忽然划过一道风，余光只看见一团模糊的黑色。
“铮”利箭死死钉在了木板上，箫烨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有弓箭手要杀他！若不是将才他身体偏了一下准备缩回车厢，以这样的力度和准度，他早就死了。
“殿下，小心。”在箫烨愣神间，柳如雪见到那支利箭，慢半拍地把箫烨搂在怀里，又一次救下了箫烨的命。
“咔嚓”另一侧木板忽然被长刀贯穿，柳如雪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刀刃，陷入了惊愕中，这次的刺杀和之前有所不同，明显更急躁更想要箫烨的性命。
她都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因将才的大幅度动作，又流血了。
只有箫烨望着柳如雪右臂上的伤，忽然鼻子发酸。
昨夜，他们经过一个村庄，郎中为柳如雪重新包扎后，柳如雪问郎中：“齐郎中，你家需要狗吗？”
大黄被留在了那里，对此，柳如雪的解释是：“它跟着我们不安全，不如给他找户好人家收养。”
箫烨从回忆中抽出，大颗的眼泪从眼眶里流出，“跟着我们不安全”，其实是跟着他不安全，大黄送到了安全的地方，那姐姐你呢？
“我艹。”秦戍吓得头皮发麻，踹开身边凑上来送死的刺客，下一个又扑上来，他撤不开手脚，
车厢边的杀手拔出刀，没血，他准备再次第二刀，但转念一想，对着那小世子刺岂不是更好话？
杀手动作迅速地上了车，掀开帷幔，准备来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登场，他甚至连柔弱的世子殿下惊恐害怕的表情都想到了。
“扑哧”
一把剑没入了杀手的心脏，他不可置信地顺着剑望去，握着剑的世子殿下面无表情，眼里只有满腔的怒意和杀气。
杀手轰然倒地，秦戍也终于摆脱了其他的杀手，“殿下，你没事儿吧？”
“没事，我有齐叔给的剑。”箫烨很是淡定。
“秦戍，快带世子殿下离开，我来断后。”刘琨一边招架，一边急切吩咐道。
“好。”秦戍立即退回到车上，调转方向，迅速撤离，“师兄你自己小心。”
前方的路越来越陡峭，一侧怪石磷磷，一侧是悬崖，后方追兵紧追不舍，秦戍骂道：“妈的。”
车内的箫烨和柳如雪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感觉到车停下了，接着马车遽然晃动，两个人在车厢里滚来滚去。柳如雪摔得眼泪直飙，“秦戍，怎么回事？”
“前面有落石，走不了。”秦戍费力喊道，同时传来的还有杂乱的打斗声。
“姐姐，你别动，伤口又流血了。”箫烨忍着疼痛，刚要爬出车厢，忽然车身又猛地往后翻，箫烨猝不及防地摔了回去。
“殿下！”秦戍一手紧拽车厢阻止其下坠，一手用刀与几个杀手血拼。
整辆马车已经被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秦戍手里紧拉着的，整个车厢已有四分之一悬空，下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秦戍心急如焚，“殿下，听我说，车厢不太安全，你慢慢地爬出来。”
然而未等箫烨他们有所动作，杀手已经齐齐举刀对准了秦戍。
“啊。”秦戍青筋鼓起的手臂血肉模糊，在他疼出声的霎那间，车轮又后退了一点，“我&#·**”
刘琨已经冲出重围，往这边赶了，但还未等他支援到，杀手们一边举刀凶悍地砍向秦戍，一边猛砍秦戍抓的横木。
秦戍放弃手中的刀，改为两手抓着车厢，身中数刀，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只有一个强烈的信念：不能放手！
刘琨终于赶到，秦戍失去意识前，远远对他道：“对不起，我没坚持到你来，快去找世子殿下。”
*
“扑通！”
车厢坠入湍急的水流中，两人立即被冷冰的水裹挟，汹涌的浪推着柳如雪和箫烨前进，两人的手紧紧拉着，而箫烨手里还紧拽着齐寅给他的那把剑。
——
从水里爬出来，两人冷得浑身发抖，柳如雪问：“殿下，这里不安全，那些人很可能找过来，但是刘琨和秦戍也可能来寻我们，你是不是会和齐寅做些暗号？”
“嗯。”箫烨点头，问：“姐姐，我们从哪儿走？你说，我来留记号。”
柳如雪环顾四周，皆是密林，她连方向都分不清，随手指了指自己站立方向的东北方。
她们找到了一个山洞，也拾了些木头，但是没有火折子，生不了火。
这里离漠城已经很近了，夜晚的温度降得很低，两人日间的湿衣还未干透，只能瑟缩在洞里面发抖。
“殿下，要不要我试试钻木取火？”柳如雪说着已经动起了手，然而，她手都搓红了，也没半点火星。
“姐姐，没事，我不冷。”箫烨颤抖着道。
柳如雪生气，丢了手里的木棍，蹲回了角落，“殿下，明早我们去采点野果，再看能不能守株待兔，哦，不对，没有火，就算真有笨兔子晕在了我们面前，我们也只能干看着。”
“没事，他们俩应该最晚明天就找来了，要是我们抓不到兔子，就让他俩去抓。”箫烨说着，朝柳如雪的方向靠了靠。
柳如雪拉过箫烨冰凉的手，试图给他捂暖，“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诶，殿下你有没有吃过生鱼？要是……我是说万一，万一秦戍和刘大哥明天没来，我们可以试着去河里捉几条鱼吃。”
“好。”箫烨开心答道。
这还是那个娇生惯养的世子殿下吗？柳如雪感到挺惊喜，“殿下，你比我想象中的懂事许多。”
谁知，箫烨突然紧张恐慌起来，“姐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保证不拖你后腿，你别……”
黑暗中，柳如雪看不到箫烨的表情，但从声音判断，他很无措，柳如雪摸摸他脑袋，道：“殿下，别怕，我在。”
翌日，秦戍和刘琨没找来，柳如雪也没能捉到鱼，就连充饥的果子都是酸不溜秋的。
祸不单行，下午时分，天降小雪，柳如雪望着盐粒般大小的雪花，稀奇道：“见鬼了，这才十一月份，竟然就下雪了。”
“姐姐……”箫烨今早起，就有些晕晕乎乎的，却始终跟屁虫一样跟在柳如雪后面。
柳如雪看他迷迷糊糊的眼睛，心道不妙，一摸头，“完蛋，发烧了。”
她想让箫烨在山洞里休息，自己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一户人家。
但箫烨始终不依不挠地跟着，他好像很没安全感，一直，眼里直冒泪花。
柳如雪问：“殿下，你还能走吗？我可能背不动你。”
箫烨狂点头，于是柳如雪只好拉着他一起翻山，两人穿的衣服都不厚，雪却越下越大，冷风又直灌，两人瑟瑟发抖，在积了厚厚一层雪的地上艰难跋涉。
身后的一大一小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雪覆盖，他们连回去的路都不记得。
本就发着烧的箫烨，状态越来越差，一开始他还说两句话，后面已经眼睛半闭着，跟着柳如雪乱走了。
柳如雪忽然很后悔冒着大雪出来，尤其是带着箫烨出来，这冰天雪地之下，她连方向都分不清，自己都很难活……
“啪！”
箫烨手中的剑沉闷落入雪中，他自己也摇摇晃晃。
“我就不该心软，我自己都快走不动了，还得背你。”柳如雪长叹一声，认命地捡起剑，然后背起箫烨。
饭都没得吃，还让她被一个几十斤重的孩子，柳如雪很想哭，但又不甘心就此倒下。
赌一次吧，如果这次我们能活着，那么我一定义无反顾地去漠城，完成那个剧本……
也可能是上天的怜惜吧，在柳如雪也快要倒地不起时，她们竟然碰到了一个猎户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