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瑞惊诧，“是啊，虞女娘这话是怀疑蔺世子？？”
“还要等丁仵作剖验过后才能证实。”虞皎摇头。
“剖尸恐怕是有些难。”申瑞见她有些茫然便解释，“郡公夫人身份贵重，是镇西侯的同宗堂姐，虽然现在荣郡公病重不掌实权，但这等人家讲究……那郡公府的大公子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如今还有蔺世子在府上，怕是不会允许剖尸。”
虞皎轻啧一声道：“为何称呼为大公子，荣家大公子不是郡公世子吗？若真是孝子那更该配合署衙查出他母亲是何人所害。郡公……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有个当街将一名商贩打至伤残的恶人，那人就是郡公府公子吧。”
“那混不吝的是二公子荣书德，蔺夫人是荣郡公的续弦夫人，大公子荣书清是前头夫人所出，蔺夫人生了荣大娘子和二公子。荣大公子既嫡又长，世子之位本该是他的，但这蔺夫人身份贵重，嫁入荣郡公府后独揽大权说一不二，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郡公爵位，世子之位便一直没向京中请封。”
虞皎咋舌，嘟囔道：“多年前荣郡公来到歙县时就已年近古稀，郡公夫人如今才五十岁……”
“什么？”申瑞没听清。
虞皎赶忙挥手，“没什么，将这些证物带到前厅去吧。”
申瑞应声就要往外走，看见虞皎还站在原地望着墙上挂着的《百寿图》绣锦，又喊了一声她，二人一同去往前厅。
前厅之中虞兴正在与荣书清说话，仵作邓逸站在一旁，荣书清面露不悦斥道：“怎能剖尸！绝对不成……”
申瑞见气氛紧张，赶忙插嘴禀报婢女所交代的事情。
虞皎见到了歙州刺史张大人，便上前行礼，张大人抬手示意免礼，又道：“真是虎父无犬女，听闻虞女郎此次是乡贡头名，虞县尉得女如此真是有福气，你以后可愿留在歙州效力？”
虞兴吩咐衙差将去过西院的四人请来，又走到虞皎身边忙道：“小女愚钝，往后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他们寒暄了两句又转回到案情上，虞皎知道那四人身份贵重不便带回署衙，只能在此处堂审，便老老实实地去一旁案几后，和记录卷宗的差役待在一处。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四位皆到。
虞兴按照顺序先问郡公府大少夫人庄氏。
庄少夫人看着仿佛和死者年岁相当，身着宝蓝披帛窄袖间色裙，泣下沾襟，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哽咽道：“我是去请婆母会客的，虽知婆母有小憩的习惯，但今日午后已有不少宾客上门，都在前厅里头听戏呢，我怕怠慢了贵客便去请，但婆母不喜应酬，只说让我安排妥当，问过此事我便出了西院。”
虞兴点头，又问：“庄夫人可有人证？可是在西院后堂的西侧间与郡公夫人谈论此事？”
“是在西侧间内，但婆母平日里不愿让婢女进入西侧间，我的婢女都在屋外，她们可以给我作证。”
荣书清拍了拍夫人的肩膀，也道：“母亲诚心礼佛，从不让人将婢女随从带进西间内，这个规矩全府皆知。”
虞兴再问起第二人，“马夫人为何不在前厅听戏？去西院是做什么？”
“你这是在审问我吗？我可是受了郡公府的帖子上门做客的，现在碰到这样的事情还要将我当犯人审？”
录事参军夫人马氏有些不耐烦，还是参军大人拉过自家夫人说了几句好话，她才开口：“我是来与蔺夫人商议亲事的啊，郡公府的二公子也到了聘妻之龄，我欲将家中小女嫁入荣郡公府。”
“婢女说马夫人在西侧间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你们可是已经商定好了亲事？”
马夫人的脸上带了些恼怒之意，“蔺夫人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尽了好话她也看不上我家的女儿，我自觉没趣就出了西院，若不是我家大人非要留在此处参加宴席，我早就走了。”
荣郡公府二公子荣书德怒道：“谁要娶你家那个庶女！定是我娘不愿答应亲事，你就因此生出歹意，下毒杀害了我娘！你们快将这个毒妇抓起来严刑拷打！”荣书德说罢还要上前拉扯马夫人。
虞兴和几名衙差赶忙上前拦着，吓的马夫人躲在人后骂道：“你……你这竖子！你什么名声谁人不知？若不是投生在郡公之家谁能看得上你？我愿让家中小女嫁给你都是看在老郡公的面子上，你还不领情，当真是可笑！还以为我家女儿嫁不出去，非要塞来你家不成？”
荣书清也上前拦道：“二弟！不得无礼，此处自有张使君做主，哪容得你胡乱打骂！”
荣书德冷哼一声，“你少在这惺惺作态，说不准你也有份参与其中！你当我不知你是个什么德行？惯会在人前做出一副假模假式的孝子模样，心底里不知道多恨我阿娘不肯让你做世子一事！”
虞皎心道这荣二公子虽是在这没个章法的攀扯，但说的也有些道理，凶杀案中大多是为了争权夺利。
这蔺夫人死了最得利的便是这位还没当上世子的大公子，若是哪日荣郡公过世，他便可直接承袭爵位，既是嫡长又有贤名，荣氏的耆老们也不会让这个混蛋二公子袭爵。
张刺史也赶忙出面道：“贤侄莫急，还是等虞县尉查明真相再能定罪。”
虞兴见场面稳住了，再问婺州长史关昂，“关大人来寻郡公夫人又是何事？”
“我从婺州赶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今日午时才到歙州，姨母年初为我商定了亲事，我自当感恩趁着姨母寿辰再前来拜谢，午后见到姨母身体安康，就出了西院，哪知姨母……”关昂面露哀色。
他进入西院时间最短，此刻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虞兴又问向镇西侯世子蔺洵。
蔺洵身旁的侍卫答道：“你们不必问我家少主，我与少主一同进了那后堂的西侧间，我自能给少主作证，绝不可能毒杀郡公夫人。”
虞兴诧异道：“郡公夫人不是不愿小厮进入侧间吗，你又是如何能去的？”
侍卫：“我领侯爷之命，贴身保护少主安全，自是不能离开，别说是郡公府上，便是侯府王府，若没有少主吩咐我也是定然要跟在身边的。蔺夫人是侯爷的堂姐，少主是得了侯爷吩咐前来歙州送贺礼，我和少主进了西侧间后，蔺夫人关切了几句侯爷是否身体健康，少主就出了西院。”
四人皆已问完，最后这位蔺世子竟还有人证，虞兴沉默，陷入了沉思。
荣郡公府二公子荣书德道：“堂兄与表兄绝不可能毒害我娘，定是你们两个妇人之中有人下毒，亦或是你们二人合谋！”
荣书清急忙解释道：“英娘最是温婉贤淑，怎么可能做出下毒一事？你整日在外面胡闹根本不着家，若不是我今早去垂柳巷将你拉回来，怕是你都忘了今日是母亲寿辰吧！英娘每日晨昏定省的照顾母亲，要真下毒哪用的非在今日？”
荣书德冷笑一声又道：“你少在这扯些没用的，你这夫人小门小户的出身，什么都不懂还要请阿娘出面待客，谈什么照顾不照顾？装出一副孝顺模样，我阿娘才看不上从不给你们好脸色，你们夫妇二人早就怀恨在心了吧？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刻意选在今日，对！就是今日人多你们下了毒还可以推在别人身上，定是如此！”
“你个混账，我是你长兄，你竟然敢如此诽谤，真是诛心之言。”
当真是少见亲兄弟互相揭底。厅内又乱作一团，庄少夫人哭的泣不成声，马夫人也借此咒骂荣二公子胡诌。
“你们当中可有人在西侧间内与郡公夫人一同饮过茶？”
虞皎突然高声询问，本吵闹不堪的前厅瞬间安静，都不解的望向她。
蔺洵也是这时才看见这个一直待在角落里帮忙记录卷宗的小姑娘，现下各州县有女官并不少见，但是像她这种像是刚过及笈之年又在县尉这种掌管刑事盗捕的官员手下任职，确实是稀罕。
不过也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庄夫人哽咽道：“我只在侧间坐了片刻，不曾饮过茶。”
“难道那茶水有毒？可那茶是蔺夫人亲手泡的啊！”马夫人大惊失色。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马夫人又道：“她用言语搪塞不肯与我家定亲，见我有些不悦便在炉上烧水，水开后亲手泡了一壶茶，但那热水刚冲进壶中时我已是不耐，直言告辞了。那茶……那茶竟然！还好我没喝！”
虞皎道：“茶还没泡好马夫人就走了吗？可有倒进杯中？”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蔺夫人将水注入壶中先洗了一遍茶，再注水时我就走了，我那时哪还愿意陪她喝什么茶。”马夫人吓得不行，靠在录事参军怀中打着哆嗦。
虞皎点头，将她这话记录在卷宗中，“那关大人可有与蔺夫人饮茶？”
关昂道：“没有，我进去后只和姨母闲聊了几句，我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姨母便让我先去休整片刻，晚间再来参宴。”
蔺世子的侍卫也道：“少主不曾饮茶，我进了侧间是看见桌案正中摆着一个茶壶，但少主与蔺夫人是第一次相见，并不熟络，故而只聊了几句便出来了。”
虞皎又问：“只有一个茶壶，没有别的吗？可有茶则、茶针、茶杯或是水洗？”
侍卫回忆片刻再道：“都没有，只有一个茶壶。”
都说没有喝过茶，但最靠外的两个杯子，她闻过里面有淡淡的茶味，应是有人在这两个杯里倒过茶汤，但却被人擦干了，还将杯子放回茶盘中倒扣着，像是在遮掩什么。
两个杯子，有人与郡公夫人一同饮过茶，这四个人当中有人撒谎了。
不对，是五个人。
虞皎抬头打量着镇西侯世子蔺洵，二十左右的年岁，身姿英挺，眉眼修长疏朗，面若冠玉。虽着常服，但掩盖不住身上的肃杀之气，像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
从头至尾还不曾说过一句话。
“阿邓，麻烦你给我两根银针。”虞皎站起身走到邓仵作身边，邓逸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囊袋中取出一个卷帛，展开后递了过来。
虞皎将银针插入水洗和茶壶之中，厅内不少人也走向摆放证物的桌案旁。
“还要等丁仵作剖验过后才能证实。”虞皎摇头。
“剖尸恐怕是有些难。”申瑞见她有些茫然便解释，“郡公夫人身份贵重，是镇西侯的同宗堂姐，虽然现在荣郡公病重不掌实权，但这等人家讲究……那郡公府的大公子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如今还有蔺世子在府上，怕是不会允许剖尸。”
虞皎轻啧一声道：“为何称呼为大公子，荣家大公子不是郡公世子吗？若真是孝子那更该配合署衙查出他母亲是何人所害。郡公……我没记错的话，前些日子有个当街将一名商贩打至伤残的恶人，那人就是郡公府公子吧。”
“那混不吝的是二公子荣书德，蔺夫人是荣郡公的续弦夫人，大公子荣书清是前头夫人所出，蔺夫人生了荣大娘子和二公子。荣大公子既嫡又长，世子之位本该是他的，但这蔺夫人身份贵重，嫁入荣郡公府后独揽大权说一不二，自然是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郡公爵位，世子之位便一直没向京中请封。”
虞皎咋舌，嘟囔道：“多年前荣郡公来到歙县时就已年近古稀，郡公夫人如今才五十岁……”
“什么？”申瑞没听清。
虞皎赶忙挥手，“没什么，将这些证物带到前厅去吧。”
申瑞应声就要往外走，看见虞皎还站在原地望着墙上挂着的《百寿图》绣锦，又喊了一声她，二人一同去往前厅。
前厅之中虞兴正在与荣书清说话，仵作邓逸站在一旁，荣书清面露不悦斥道：“怎能剖尸！绝对不成……”
申瑞见气氛紧张，赶忙插嘴禀报婢女所交代的事情。
虞皎见到了歙州刺史张大人，便上前行礼，张大人抬手示意免礼，又道：“真是虎父无犬女，听闻虞女郎此次是乡贡头名，虞县尉得女如此真是有福气，你以后可愿留在歙州效力？”
虞兴吩咐衙差将去过西院的四人请来，又走到虞皎身边忙道：“小女愚钝，往后还望大人多多包涵。”
他们寒暄了两句又转回到案情上，虞皎知道那四人身份贵重不便带回署衙，只能在此处堂审，便老老实实地去一旁案几后，和记录卷宗的差役待在一处。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四位皆到。
虞兴按照顺序先问郡公府大少夫人庄氏。
庄少夫人看着仿佛和死者年岁相当，身着宝蓝披帛窄袖间色裙，泣下沾襟，用帕子轻轻擦拭眼角，哽咽道：“我是去请婆母会客的，虽知婆母有小憩的习惯，但今日午后已有不少宾客上门，都在前厅里头听戏呢，我怕怠慢了贵客便去请，但婆母不喜应酬，只说让我安排妥当，问过此事我便出了西院。”
虞兴点头，又问：“庄夫人可有人证？可是在西院后堂的西侧间与郡公夫人谈论此事？”
“是在西侧间内，但婆母平日里不愿让婢女进入西侧间，我的婢女都在屋外，她们可以给我作证。”
荣书清拍了拍夫人的肩膀，也道：“母亲诚心礼佛，从不让人将婢女随从带进西间内，这个规矩全府皆知。”
虞兴再问起第二人，“马夫人为何不在前厅听戏？去西院是做什么？”
“你这是在审问我吗？我可是受了郡公府的帖子上门做客的，现在碰到这样的事情还要将我当犯人审？”
录事参军夫人马氏有些不耐烦，还是参军大人拉过自家夫人说了几句好话，她才开口：“我是来与蔺夫人商议亲事的啊，郡公府的二公子也到了聘妻之龄，我欲将家中小女嫁入荣郡公府。”
“婢女说马夫人在西侧间待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你们可是已经商定好了亲事？”
马夫人的脸上带了些恼怒之意，“蔺夫人顾左右而言他，我是说尽了好话她也看不上我家的女儿，我自觉没趣就出了西院，若不是我家大人非要留在此处参加宴席，我早就走了。”
荣郡公府二公子荣书德怒道：“谁要娶你家那个庶女！定是我娘不愿答应亲事，你就因此生出歹意，下毒杀害了我娘！你们快将这个毒妇抓起来严刑拷打！”荣书德说罢还要上前拉扯马夫人。
虞兴和几名衙差赶忙上前拦着，吓的马夫人躲在人后骂道：“你……你这竖子！你什么名声谁人不知？若不是投生在郡公之家谁能看得上你？我愿让家中小女嫁给你都是看在老郡公的面子上，你还不领情，当真是可笑！还以为我家女儿嫁不出去，非要塞来你家不成？”
荣书清也上前拦道：“二弟！不得无礼，此处自有张使君做主，哪容得你胡乱打骂！”
荣书德冷哼一声，“你少在这惺惺作态，说不准你也有份参与其中！你当我不知你是个什么德行？惯会在人前做出一副假模假式的孝子模样，心底里不知道多恨我阿娘不肯让你做世子一事！”
虞皎心道这荣二公子虽是在这没个章法的攀扯，但说的也有些道理，凶杀案中大多是为了争权夺利。
这蔺夫人死了最得利的便是这位还没当上世子的大公子，若是哪日荣郡公过世，他便可直接承袭爵位，既是嫡长又有贤名，荣氏的耆老们也不会让这个混蛋二公子袭爵。
张刺史也赶忙出面道：“贤侄莫急，还是等虞县尉查明真相再能定罪。”
虞兴见场面稳住了，再问婺州长史关昂，“关大人来寻郡公夫人又是何事？”
“我从婺州赶来，路上耽搁了些时间，今日午时才到歙州，姨母年初为我商定了亲事，我自当感恩趁着姨母寿辰再前来拜谢，午后见到姨母身体安康，就出了西院，哪知姨母……”关昂面露哀色。
他进入西院时间最短，此刻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虞兴又问向镇西侯世子蔺洵。
蔺洵身旁的侍卫答道：“你们不必问我家少主，我与少主一同进了那后堂的西侧间，我自能给少主作证，绝不可能毒杀郡公夫人。”
虞兴诧异道：“郡公夫人不是不愿小厮进入侧间吗，你又是如何能去的？”
侍卫：“我领侯爷之命，贴身保护少主安全，自是不能离开，别说是郡公府上，便是侯府王府，若没有少主吩咐我也是定然要跟在身边的。蔺夫人是侯爷的堂姐，少主是得了侯爷吩咐前来歙州送贺礼，我和少主进了西侧间后，蔺夫人关切了几句侯爷是否身体健康，少主就出了西院。”
四人皆已问完，最后这位蔺世子竟还有人证，虞兴沉默，陷入了沉思。
荣郡公府二公子荣书德道：“堂兄与表兄绝不可能毒害我娘，定是你们两个妇人之中有人下毒，亦或是你们二人合谋！”
荣书清急忙解释道：“英娘最是温婉贤淑，怎么可能做出下毒一事？你整日在外面胡闹根本不着家，若不是我今早去垂柳巷将你拉回来，怕是你都忘了今日是母亲寿辰吧！英娘每日晨昏定省的照顾母亲，要真下毒哪用的非在今日？”
荣书德冷笑一声又道：“你少在这扯些没用的，你这夫人小门小户的出身，什么都不懂还要请阿娘出面待客，谈什么照顾不照顾？装出一副孝顺模样，我阿娘才看不上从不给你们好脸色，你们夫妇二人早就怀恨在心了吧？说不定……说不定就是刻意选在今日，对！就是今日人多你们下了毒还可以推在别人身上，定是如此！”
“你个混账，我是你长兄，你竟然敢如此诽谤，真是诛心之言。”
当真是少见亲兄弟互相揭底。厅内又乱作一团，庄少夫人哭的泣不成声，马夫人也借此咒骂荣二公子胡诌。
“你们当中可有人在西侧间内与郡公夫人一同饮过茶？”
虞皎突然高声询问，本吵闹不堪的前厅瞬间安静，都不解的望向她。
蔺洵也是这时才看见这个一直待在角落里帮忙记录卷宗的小姑娘，现下各州县有女官并不少见，但是像她这种像是刚过及笈之年又在县尉这种掌管刑事盗捕的官员手下任职，确实是稀罕。
不过也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就转开视线。
庄夫人哽咽道：“我只在侧间坐了片刻，不曾饮过茶。”
“难道那茶水有毒？可那茶是蔺夫人亲手泡的啊！”马夫人大惊失色。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马夫人又道：“她用言语搪塞不肯与我家定亲，见我有些不悦便在炉上烧水，水开后亲手泡了一壶茶，但那热水刚冲进壶中时我已是不耐，直言告辞了。那茶……那茶竟然！还好我没喝！”
虞皎道：“茶还没泡好马夫人就走了吗？可有倒进杯中？”
“没有，我记得很清楚，蔺夫人将水注入壶中先洗了一遍茶，再注水时我就走了，我那时哪还愿意陪她喝什么茶。”马夫人吓得不行，靠在录事参军怀中打着哆嗦。
虞皎点头，将她这话记录在卷宗中，“那关大人可有与蔺夫人饮茶？”
关昂道：“没有，我进去后只和姨母闲聊了几句，我这一路赶来风尘仆仆，姨母便让我先去休整片刻，晚间再来参宴。”
蔺世子的侍卫也道：“少主不曾饮茶，我进了侧间是看见桌案正中摆着一个茶壶，但少主与蔺夫人是第一次相见，并不熟络，故而只聊了几句便出来了。”
虞皎又问：“只有一个茶壶，没有别的吗？可有茶则、茶针、茶杯或是水洗？”
侍卫回忆片刻再道：“都没有，只有一个茶壶。”
都说没有喝过茶，但最靠外的两个杯子，她闻过里面有淡淡的茶味，应是有人在这两个杯里倒过茶汤，但却被人擦干了，还将杯子放回茶盘中倒扣着，像是在遮掩什么。
两个杯子，有人与郡公夫人一同饮过茶，这四个人当中有人撒谎了。
不对，是五个人。
虞皎抬头打量着镇西侯世子蔺洵，二十左右的年岁，身姿英挺，眉眼修长疏朗，面若冠玉。虽着常服，但掩盖不住身上的肃杀之气，像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
从头至尾还不曾说过一句话。
“阿邓，麻烦你给我两根银针。”虞皎站起身走到邓仵作身边，邓逸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囊袋中取出一个卷帛，展开后递了过来。
虞皎将银针插入水洗和茶壶之中，厅内不少人也走向摆放证物的桌案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