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四）
十六城外，极乐城。
某一庭院内。
日光从窗户照入，勾勒出一张黛眉细长，桃花眼眼波潋滟，薄唇殷红的美人脸。
美人笑容柔和，声音也极其温柔：“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什么百年来一直安稳无事的极乐城，在短短半日不到，就被人破解了所有的禁制？
为什么斗兽场的所有妖都跑了出来，在城内大闹一场？
为什么湖心岛被炸掉了，连城主都死在岛上。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事，却到目前为止，不仅没有抓到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嫌疑人都没有。
男子面前低头跪着一排人，却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应答。
男子自言自语道：“一般来说，破除禁制最快的办法，是用灵力强行摧毁术式。但是这个人，却耐心的把所有的禁制术式都解开了。”说罢抚掌大笑：“或者说，是这群人？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解开了所有的术式吧。”
解开术式，一要动脑，二要耗费灵力，三要费时间。
而这个人，或者说，这些解禁制的人，显然是术式方面的高手。他们对灵力的掌控和对术式的了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们精准的抹去了所有术式的核心步骤，没有一步多余，只用最少的灵力就让所有的禁制都崩塌。
但就算如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除掉所有术式，在不是神阶的前提下，在场之人，肯定不低于三人。
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些人无论有没有对极乐城出手，都会是他的大敌。
思及此处，他用手撑着下巴，淡淡看面前的一排人：“颜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回禀大人。颜公子最后接待的是白玉城的虞家姐弟，两人都只是仙阶。他们在事发后就立马去了白玉城。”
白玉城，确实是个不太方便过去探查的地方。而且苏家也在那里。
只不过……虞家？这是什么？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虞家姐弟并非血亲。其中姐姐虞小宝是无父无母的人类女子，弟弟虞小贝是被逐出家门的狐妖，两人因故结为姐弟，一起改名改姓。后面虞小贝游历时结识了苏北辰，并被苏北辰赏识。于是虞小贝被苏家聘为管家，管理白玉楼。”
听起来像苏家的走狗。他眯起眼睛：“派人去查查这两人。白玉城不方便进去，就等他们出来。”
--
将夜明石的亮度调低，室内一下变得昏暗了起来。
暗淡的暖光削弱了几分狼妖脸上的苍白，使得他的五官也更加柔和。他动作利索，并不避讳，直接将外袍、里衣脱下，只留长裤，准备直接在床上趴下。
“等等。”
他偏头看向千黎，就感到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散乱的长发全部握起并轻轻梳理。一根红色的发绳钻到他头发下，发绳两头围着头发向上，弯曲着向彼此探去，打了个结。
千黎满意地点点头：“上去吧。”
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大致猜出来。眨了眨眼，乌黑的睫羽晃动，他一言不发趴到了床上。
千黎走到床边，左手手心向上，多瓣芙蓉发出粉色微光；右手覆在他的背上，粉色的灵力将两人笼罩。
收起右手，灵力在食指指腹凝聚为一个粉色的光点，她开始在他的背上画术式。
心中想着要画的术式，刚落笔，手指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千黎微微皱眉，这是她第一次在画术式时有如此大的滞涩之感。
用了巨大的毅力稳住手指，她凝神控制着手指开始移动，粉色的印记也随之在他背上浮现。冷汗从额头滑落，术式的第一笔终于完成了。
虽然她能理解这个术式，但她的修为不够，能画出这个术式纯粹是靠神器作弊。她想要完整画出这个术式，必然会举步维艰。
她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开始动手时，她才真实感受到阻碍之大。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等她画完术式，她就会提前耗尽灵力。到时候前功尽弃，更是可惜。
她垂眸沉思，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
他的肩膀宽阔，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原本冷白的肤色在暖光下有了如玉般的温润。他或许曾在斗兽场受过很多伤，但是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让他身上没能留下一处伤口。
脖颈往上，他的脸朝墙的方向侧着，系着红绳的浓密黑色马尾在他的脑后散开，于不明朗的光照之下如一条静静流淌的黑色河流。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妖。
他在等着她的拯救，或者死亡的到来。
她想，这次如果成功了，那她就是顺利挑战了更难的术式，并顺便救下了一条命。
如果失败了，她什么都没有失去。
所以试一试也无妨。
头发无风自动，粉色的灵力在她脚下画出五个聚灵阵，聚灵阵们以她为圆心围成一个半圆。灵力源源不断地从聚灵阵中供给她。
指尖又亮起粉光，她放空了大脑，脑中只浮现契约术式的图案。她照着那个图案，继续一笔一画，在他的背上动笔。
时间渐渐流逝，她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她已经双目发直，所幸已经没有力气思考的大脑还记得步骤的最后一步。灵力化成的两道冰刃分别在她的右手指腹和他的背上各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他的后背上的伤口涌出，她也用混合着自己血液的灵力，在他背上画下术式的最后一笔。
契成的时候，白光大盛。
地上的聚灵阵们淡去，而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左手中的拒霜也瞬间化为灵力，融入她的体内。
有了拒霜的滋养，她稍稍有了些抬头的力气。躺在床上的那人早已呼吸平稳，她只能看到他的脊背在微微起伏。
初见这个狼妖时，他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后面的死气沉沉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这令她脑海中浮现了父亲的身影。
她讨厌看到一个活着的人渐渐失去活力。
就像父亲当时那样。
所以她杀人时，总是一击毙命。
人死了，血还在汩汩流着，很有活力。
她将头靠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鬓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后背的衣物紧贴着皮肤。脑袋发木，眼皮沉重，她合上双眼，感到了稍微的舒适。
再睁开眼，她才发现自己在地上睡着了。
扶着床沿站起，千黎放出一缕灵力探查，确认了床上那人的神魂已经稳定。
她转身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放进了储物项链，走出了密室。
虞小贝和虞三正在密室门外站着，看到千黎，两人面色紧张的迎了过来。
千黎摇了摇头：“我没事。”
声音嘶哑而无力。千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在说话。
虞三立马扶住千黎。见千黎面色发白，鬓发尚贴在脸上打着卷儿，是鲜少有的不修边幅的模样；又听她声音虚弱，便知道她定是精疲力竭。于是说：“小宝小姐，去水云苑泡泡灵泉吧。”
千黎虽然疲累，但是她已经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力，并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不过她还是对虞三点了点头，又对虞小贝说：“给狼妖挪个地儿。”
--
坐在灵泉水之中，全身的肌肉都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千黎觉得通体舒畅，因灵力耗尽产生的疲累也一扫而光。
她闭着眼，懒洋洋道：“当初小姨让我挑一块地时，我立马就相中了这里。后来所有灵泉的价格都翻了几番。我果然慧眼识珠。”
虞三正坐在岸边竹林旁的石头上看书，听到千黎的话，她笑着说：“小宝小姐一定又做成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千黎睁开眼，看向虞三：“又吹捧我呢。”
“才没有呢。”虞三把书合上：“每次小宝小姐做成了很厉害的事，都会这么高兴的自夸。”
她确实很高兴。
做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谁都会高兴。
这个契约的完美完成，极大的证明了她在术式方面的水平。虽然还不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是在上界的年轻一辈中，她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更何况，画完那个术式后，她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她感觉她已经快要升段了。
少女的声音轻快而灵动：“我确实做成了一件很厉害的事。”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芙蓉木簪盘在脑后，露在水面的肩颈白皙动人，弥漫的水雾遮住了她昳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朦胧的梦。
粉色的多瓣花朵出现在她的手心，花瓣边缘的金色流光若隐若现。少女用右手舀了一捧水从花朵正上方倒下，水顺着指尖流下，穿过花朵，落入水面。
她面色突变，冷意横生，黑白分明的眸子锐利地看过来，手在水面一抓又往前一撒，撒出一片水点以破雷之势飞向竹林。
无数水打竹叶的啪嗒声中，被惊动的兔妖站了起来。她惊疑地看着竹林，往岸边靠了两步：“小宝小姐？”
少女面容冷峻，抬起左手，粉色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用灵力将整个庭院都扫视了两遍后，手中的粉色芙蓉化为灵力进入她体内。
脸色稍霁，千黎对虞三摇了摇头：“没事了。是接近神阶的灵识，善于隐匿，我差点没能发现。”
接近神阶……虞三面色并不好：“水云苑的禁制，不应该连化神阶的灵识都拦不住。”
“这人像是化神阶，又不像化神阶。”千黎回忆了一下感受到的窥视感，说：“可能他也有一个神器，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能进来。他应该还什么都没做，不然拒霜会更早有反应。”
世人所熟知的三神器中，九龄火位于青云宗，醴泉和忘川百年不知所踪。这人可能就是带着失踪的神器，所以能轻易穿过水云苑的禁制。
那人修为在她和虞三之上，若不是拒霜也是神器，她还真发现不了。
虞三：“我会去青云宗请人来检查这边的禁制。小宝小姐这段时间先别出门了。”
千黎颔首：“去找瑶光殿和长生殿的殿主过来。预算上不封顶，把整个白玉楼的禁制加强到至少要能抵御神阶水平攻击十五分钟。”
一时再没有闲暇心思去慢慢泡灵泉，千黎从水中站起走上岸。带起的水花哗啦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
--
灵台倏然被尖锐的灵力刺穿，他浑身一震，双目中有血液缓缓流下。
“有意思。”
细嫩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掉眼下到两颊的血液，他的脑海中仍在细细回味着少女妙曼的身躯和她手中的粉色大瓣花朵。她的长发顺柔乌黑，细密的阳光之下肤色白皙，面若芙蓉。
灰棕色的眸子闪着阴冷的光，他扯了扯嘴角，笑容阴翳，对身前跪着的人说：“早点动手。”
某一庭院内。
日光从窗户照入，勾勒出一张黛眉细长，桃花眼眼波潋滟，薄唇殷红的美人脸。
美人笑容柔和，声音也极其温柔：“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为什么百年来一直安稳无事的极乐城，在短短半日不到，就被人破解了所有的禁制？
为什么斗兽场的所有妖都跑了出来，在城内大闹一场？
为什么湖心岛被炸掉了，连城主都死在岛上。
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事，却到目前为止，不仅没有抓到任何一个人，甚至连嫌疑人都没有。
男子面前低头跪着一排人，却无人敢抬头，无人敢应答。
男子自言自语道：“一般来说，破除禁制最快的办法，是用灵力强行摧毁术式。但是这个人，却耐心的把所有的禁制术式都解开了。”说罢抚掌大笑：“或者说，是这群人？总不可能是一个人就解开了所有的术式吧。”
解开术式，一要动脑，二要耗费灵力，三要费时间。
而这个人，或者说，这些解禁制的人，显然是术式方面的高手。他们对灵力的掌控和对术式的了解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他们精准的抹去了所有术式的核心步骤，没有一步多余，只用最少的灵力就让所有的禁制都崩塌。
但就算如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除掉所有术式，在不是神阶的前提下，在场之人，肯定不低于三人。
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些人无论有没有对极乐城出手，都会是他的大敌。
思及此处，他用手撑着下巴，淡淡看面前的一排人：“颜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终于有人回答了：“回禀大人。颜公子最后接待的是白玉城的虞家姐弟，两人都只是仙阶。他们在事发后就立马去了白玉城。”
白玉城，确实是个不太方便过去探查的地方。而且苏家也在那里。
只不过……虞家？这是什么？
他这样想，也这样问了。
“虞家姐弟并非血亲。其中姐姐虞小宝是无父无母的人类女子，弟弟虞小贝是被逐出家门的狐妖，两人因故结为姐弟，一起改名改姓。后面虞小贝游历时结识了苏北辰，并被苏北辰赏识。于是虞小贝被苏家聘为管家，管理白玉楼。”
听起来像苏家的走狗。他眯起眼睛：“派人去查查这两人。白玉城不方便进去，就等他们出来。”
--
将夜明石的亮度调低，室内一下变得昏暗了起来。
暗淡的暖光削弱了几分狼妖脸上的苍白，使得他的五官也更加柔和。他动作利索，并不避讳，直接将外袍、里衣脱下，只留长裤，准备直接在床上趴下。
“等等。”
他偏头看向千黎，就感到有一股轻柔的力量将他散乱的长发全部握起并轻轻梳理。一根红色的发绳钻到他头发下，发绳两头围着头发向上，弯曲着向彼此探去，打了个结。
千黎满意地点点头：“上去吧。”
他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是也能大致猜出来。眨了眨眼，乌黑的睫羽晃动，他一言不发趴到了床上。
千黎走到床边，左手手心向上，多瓣芙蓉发出粉色微光；右手覆在他的背上，粉色的灵力将两人笼罩。
收起右手，灵力在食指指腹凝聚为一个粉色的光点，她开始在他的背上画术式。
心中想着要画的术式，刚落笔，手指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千黎微微皱眉，这是她第一次在画术式时有如此大的滞涩之感。
用了巨大的毅力稳住手指，她凝神控制着手指开始移动，粉色的印记也随之在他背上浮现。冷汗从额头滑落，术式的第一笔终于完成了。
虽然她能理解这个术式，但她的修为不够，能画出这个术式纯粹是靠神器作弊。她想要完整画出这个术式，必然会举步维艰。
她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开始动手时，她才真实感受到阻碍之大。
照这个趋势下去，不等她画完术式，她就会提前耗尽灵力。到时候前功尽弃，更是可惜。
她垂眸沉思，目光落在他的脊背上。
他的肩膀宽阔，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原本冷白的肤色在暖光下有了如玉般的温润。他或许曾在斗兽场受过很多伤，但是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让他身上没能留下一处伤口。
脖颈往上，他的脸朝墙的方向侧着，系着红绳的浓密黑色马尾在他的脑后散开，于不明朗的光照之下如一条静静流淌的黑色河流。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妖。
他在等着她的拯救，或者死亡的到来。
她想，这次如果成功了，那她就是顺利挑战了更难的术式，并顺便救下了一条命。
如果失败了，她什么都没有失去。
所以试一试也无妨。
头发无风自动，粉色的灵力在她脚下画出五个聚灵阵，聚灵阵们以她为圆心围成一个半圆。灵力源源不断地从聚灵阵中供给她。
指尖又亮起粉光，她放空了大脑，脑中只浮现契约术式的图案。她照着那个图案，继续一笔一画，在他的背上动笔。
时间渐渐流逝，她的动作越发慢了下来。
她已经双目发直，所幸已经没有力气思考的大脑还记得步骤的最后一步。灵力化成的两道冰刃分别在她的右手指腹和他的背上各割了一道口子，鲜血从他的后背上的伤口涌出，她也用混合着自己血液的灵力，在他背上画下术式的最后一笔。
契成的时候，白光大盛。
地上的聚灵阵们淡去，而她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左手中的拒霜也瞬间化为灵力，融入她的体内。
有了拒霜的滋养，她稍稍有了些抬头的力气。躺在床上的那人早已呼吸平稳，她只能看到他的脊背在微微起伏。
初见这个狼妖时，他身上蓬勃的生命力，和后面的死气沉沉形成了太鲜明的对比。这令她脑海中浮现了父亲的身影。
她讨厌看到一个活着的人渐渐失去活力。
就像父亲当时那样。
所以她杀人时，总是一击毙命。
人死了，血还在汩汩流着，很有活力。
她将头靠在床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鬓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后背的衣物紧贴着皮肤。脑袋发木，眼皮沉重，她合上双眼，感到了稍微的舒适。
再睁开眼，她才发现自己在地上睡着了。
扶着床沿站起，千黎放出一缕灵力探查，确认了床上那人的神魂已经稳定。
她转身将桌上的茶壶和茶杯放进了储物项链，走出了密室。
虞小贝和虞三正在密室门外站着，看到千黎，两人面色紧张的迎了过来。
千黎摇了摇头：“我没事。”
声音嘶哑而无力。千黎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在说话。
虞三立马扶住千黎。见千黎面色发白，鬓发尚贴在脸上打着卷儿，是鲜少有的不修边幅的模样；又听她声音虚弱，便知道她定是精疲力竭。于是说：“小宝小姐，去水云苑泡泡灵泉吧。”
千黎虽然疲累，但是她已经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力，并没有虚弱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不过她还是对虞三点了点头，又对虞小贝说：“给狼妖挪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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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灵泉水之中，全身的肌肉都被温暖的泉水包裹着，千黎觉得通体舒畅，因灵力耗尽产生的疲累也一扫而光。
她闭着眼，懒洋洋道：“当初小姨让我挑一块地时，我立马就相中了这里。后来所有灵泉的价格都翻了几番。我果然慧眼识珠。”
虞三正坐在岸边竹林旁的石头上看书，听到千黎的话，她笑着说：“小宝小姐一定又做成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千黎睁开眼，看向虞三：“又吹捧我呢。”
“才没有呢。”虞三把书合上：“每次小宝小姐做成了很厉害的事，都会这么高兴的自夸。”
她确实很高兴。
做到了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谁都会高兴。
这个契约的完美完成，极大的证明了她在术式方面的水平。虽然还不到登峰造极的程度，但是在上界的年轻一辈中，她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更何况，画完那个术式后，她的修为也精进了不少。她感觉她已经快要升段了。
少女的声音轻快而灵动：“我确实做成了一件很厉害的事。”
她乌黑的长发用一根芙蓉木簪盘在脑后，露在水面的肩颈白皙动人，弥漫的水雾遮住了她昳丽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朦胧的梦。
粉色的多瓣花朵出现在她的手心，花瓣边缘的金色流光若隐若现。少女用右手舀了一捧水从花朵正上方倒下，水顺着指尖流下，穿过花朵，落入水面。
她面色突变，冷意横生，黑白分明的眸子锐利地看过来，手在水面一抓又往前一撒，撒出一片水点以破雷之势飞向竹林。
无数水打竹叶的啪嗒声中，被惊动的兔妖站了起来。她惊疑地看着竹林，往岸边靠了两步：“小宝小姐？”
少女面容冷峻，抬起左手，粉色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用灵力将整个庭院都扫视了两遍后，手中的粉色芙蓉化为灵力进入她体内。
脸色稍霁，千黎对虞三摇了摇头：“没事了。是接近神阶的灵识，善于隐匿，我差点没能发现。”
接近神阶……虞三面色并不好：“水云苑的禁制，不应该连化神阶的灵识都拦不住。”
“这人像是化神阶，又不像化神阶。”千黎回忆了一下感受到的窥视感，说：“可能他也有一个神器，不然无法解释他为什么能进来。他应该还什么都没做，不然拒霜会更早有反应。”
世人所熟知的三神器中，九龄火位于青云宗，醴泉和忘川百年不知所踪。这人可能就是带着失踪的神器，所以能轻易穿过水云苑的禁制。
那人修为在她和虞三之上，若不是拒霜也是神器，她还真发现不了。
虞三：“我会去青云宗请人来检查这边的禁制。小宝小姐这段时间先别出门了。”
千黎颔首：“去找瑶光殿和长生殿的殿主过来。预算上不封顶，把整个白玉楼的禁制加强到至少要能抵御神阶水平攻击十五分钟。”
一时再没有闲暇心思去慢慢泡灵泉，千黎从水中站起走上岸。带起的水花哗啦落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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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台倏然被尖锐的灵力刺穿，他浑身一震，双目中有血液缓缓流下。
“有意思。”
细嫩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块手帕，轻轻擦拭掉眼下到两颊的血液，他的脑海中仍在细细回味着少女妙曼的身躯和她手中的粉色大瓣花朵。她的长发顺柔乌黑，细密的阳光之下肤色白皙，面若芙蓉。
灰棕色的眸子闪着阴冷的光，他扯了扯嘴角，笑容阴翳，对身前跪着的人说：“早点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