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了无限城最大的活体“情报网”。自上弦组建后,我在他们每人的脑子里种下了“铃音”的血鬼术,这样他们在死后,脑内所有的记忆都会自动涌入我体内,以传递一些重要情报。

    然而我没想到这天来得急又快。

    上弦之六死了。

    那日我在无限城内如往常一般梳理目前所掌握的情报网,突然脑内传来了吉原花街的画面。

    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记忆在斩下头颅的一瞬间,尽数传入了我的脑海,让我一瞬间头疼欲裂,倒在地上被迫接受庞大的记忆量。

    等到终于消化完一连串的内容,我才发现自己满面湿润,已是泪水横流。

    而身体又因为看到了他们在花街的混乱一战而不住颤抖。

    “那个男人……那个男人……”

    脖子和手上的疼痛仍然不断刺激着我的神经。而脑海中又反复不断地播放着那个少年的身姿——花札耳饰、红色斑纹、火舞刀法……

    太像了!和继国缘一太像了!

    那是他的后人吗?

    我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被那个宛如神祗一般强大的人重创,毫无还手之力的时刻,只能静待死亡到来。

    该死!必须尽快出击!鬼杀队这些祸患必须尽快铲除!

    我强忍着头脑的疼痛,调动出近日来搜集到的讯息,不断剖析,试图从中找到锻刀人居所所在。

    按照无惨的计划,只要能够毁坏那里,鬼杀队的实力将遭到致命性打击。到时候再进攻鬼杀队总部,就会更加得心应手。

    我几日下来都闷在屋内,为锻刀人之村的准确方位而累到心力憔悴。在鸣女的协助之下,终于成功扒出这个隐匿在山间的小小村落。

    这次派出了两位上弦出手,本以为袭击这样一个偏僻山村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然而当他们的记忆又直冲冲窜入我脑海的时候,我的内心几乎要被怒火攻占。

    两位上弦竟被如此轻易地击败,我几乎能想象到无惨知道这个消息会有多生气。

    下一秒,我的眼前似乎见到了光明,即使头脑剧痛,也不如我在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片段带来的惊讶。

    那个斑纹少年旁边带着的鬼——克服了阳光!

    也就是说,只要让无惨大人吃下那个鬼,不需要彼岸花也能够让他成功克服阳光。

    我抱着头,突来的惊喜冲散了疼痛和上弦战死的负面情绪,嘴角忍不住上扬。

    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果然,在收到了两位上弦死后的记忆,无惨也发现了那个女孩不畏惧阳光的事情。鸣女奏响三味线,将我传送到了无惨面前。

    还没等我问候,无惨激动地声音就先一步传来:“艽竹,你也看到了吧,那个不怕阳光的鬼!”

    “是,这还是千年来的第一个例子。”

    “产屋敷知道这件事后,一定会把她给藏起来。艽竹,你专心追查她的下落,只要一有了风声就主动进攻,把她抓回来。”

    “是。”我果断应下,语气中竟也染上几分热血之意。

    鬼与鬼杀队的对峙已经持续了上千年。源源不绝的猎鬼人,源源不绝的鬼,在相互交织错乱的情仇羁绊中,敌对相杀。

    而千年堆积血海深仇的怨恨,早已将表面的平静压得摇摇欲坠,使之崩塌只需一个燃点。而那个叫做“祢豆子”的女孩,就是这一契机。

    最终的决战,即将来临。

    身体内属于鬼的残忍冷酷在知晓这个事实后,都在叫嚣着杀戮的欲望。这就是身为鬼的本性,渴望杀戮,好战好斗。

    我闭目,在脑海中不断过目曾经的记忆。突然一道粉色的身影闪过,我顿住,紧紧锁定那一个片段向深处推敲,不断挖掘每一帧画面所隐藏的信息,额头冷汗密布。

    找到了!

    紧紧掐住那一瞬间的画面,我将所有精力定格在那稍显模糊的身影上,呼出一口气。

    “鸣女小姐。”睁开双眼,我露出痴狂的笑容,“我找到了。”

    随着鸣女拨弄三味线,一声震颤人心的弦响,我眼前的画面急速转换,下一个呼吸,已经来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深夜,风吹动草卉,静谧的院落内只能听得见自然的气息,丝毫没有人烟杂乱的吵闹声。

    也就是在这般宁静的夜色下,我悄声来到了这所被隐藏的宅院。

    一个月来的找寻与筹划,终于要在今日全面展开。

    “血鬼术——铃音!”

    没有丝毫的克制,这次我毫不犹豫地使出了血鬼术的最大力量,如恶鬼嘶吼一般的尖锐变奏如海啸般袭涌而来!

    几乎是在我发动招式的一瞬间,院落内所有的弱小生灵都被刹那震碎,粉碎成磨。

    拉开幻境入口,我不余遗力地将整座宅院都拖入其中,然后双手结印,将其彻底封入我所创造的假想世界。

    想要破除这个幻境,必须找到我在结界内放置的五个媒介并将其毁灭,否则在这个假想世界里,他们对我的呼吸攻击都将视作无效化。

    但我并未掉以轻心。只要他们里面有人未被困入其中,就能从幻境的外部轻而易举地攻击到我。

    没有过多犹豫,我用手在身前劈去,瞬间便将身前的房屋削去了半截,里面的情景也十分清晰地展示在我面前。

    环视一周,并没有见到那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孩子,我转移到了下座房屋,正欲抬起手再劈个手刀,然而身后突然传来了凌厉的风声。

    我下意识向旁侧夺去,于是十分轻松地与那飞来的暗器交错开。飞来的暗器“噗”地没入墙壁,定睛一看,是一枚苦无。

    转头,是一个披散着头发、脸上戴有半面眼罩的男人,上面还镶嵌着超大块的宝石,在月色辉映下折射着迷人的光彩。

    “嗯?你是……音柱?”我一眼便认出他那极具辨识力的妆容。见到他的一瞬间,堕姬与妓夫太郎在吉原花街的回忆便自动涌入脑袋。

    “我知道你,你就是那个有三个妻子的忍者。”

    他神情严肃:“被你这样不华丽的鬼认出来,真是感觉不爽啊。”

    “哦?居然刚见面就说出‘不爽’这种话。”我嘲讽地笑了笑,“那你接下来可要看好了,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可不知是毁一栋房子这么简单。”

    不再等他开口,我直截了当地转身跃开,用极快的速度穿越房屋廊道,循着这座院落内唯一的鬼的气息冲去。

    身后的宇髄天元丝毫没有落下,投掷手中苦无,每一发都带着传肠之势。

    而我在跑动中躲避他攻击的同时,仔细观察周围的格局。

    还有来自别处的进攻!

    身侧突然飞出一个小巧的身影,我连忙跃开,方才站脚的地方就在一瞬间被砸出巨大的洞。

    与此同时远处的屋顶上突然闪现一名女子的身形,她手上拿着一排尖锐利器,下一刻刀刃从中飞出,直朝着我的方向插来!

    我咬牙,闪身躲避几枚暗器的攻袭,顺势抓过空中飞来的几枚利刃,向着宇髄天元跑来的地方丢出。

    他十分轻松地挡过,手中拿着一对双刀向我砍来。

    沉重的砍刀向我劈来,而方才身侧冲出的身影也向我奔来,屋檐之上仍在向外发射暗器。我百般注意,堪堪躲避过一系列的三人攻击,却被身后迟迟赶来的第四人包围。

    一怒之下,我再次动用血鬼术,尖锐的铃声如细小滑腻的小虫钻入耳朵,残酷地撕扯他们的耳蜗。

    我的身上被苦无和音柱的日轮刀伤及,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趁他们还未从血鬼术中挣脱,我起身再跑,循着那一丝鬼的气味奔去。

    眼前的一扇门,阻隔了那只鬼的气息,但仍有丝丝透过缝隙流出,在流动的空气中发出属于鬼的同类气息。

    就要到了!只要拉开那扇门!

    我脚上蓄力,一步向前踏去,拉开——

    “水之呼吸,捌之型——泷壶!”

    没来得及闪开,门内浑厚的嗓音伴随着呼吸法与无与伦比的剑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三道水柱顺着日轮刀劈斩的方向落地而来,向着我的脑、肩、腰三处冲来,几乎是带着要将我三分五裂的气势!

    躲不掉!

    我看向那站在门后发出呼吸法的剑士,带着天狗面具的男人。

    发出一声冷哼,我完全无视头顶垂直落下的水柱,手中聚力向着身前的男人猛地发出进攻。

    “嘭”地巨响,三道水击尽数穿过我的身体,砸在了地面上,将地面砸了个破烂。与此同时,我灌注力量的一掌狠狠打在了那个男人的腹部。

    一声闷响,他的身体飞出击倒在身后的木墙上,砸出一块大洞。

    没有了多余的阻拦,我终于闯入了这件屋子。而地上正安静躺着仍处在昏睡状态的女孩,就是我要的目标。

    不再纠缠,我起身一跃来到祢豆子身边,抓起她小小的身子就要逃开,哪料身旁的窗户突然轰碎开。下一刻烈焰的灼热席卷而来。

    又闻到呼吸法的味道,我本无意再夺,只想尽快带着祢豆子回去复命。毕竟在幻境空间内,所有的呼吸法都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然而刚要召唤鸣女,我突然看到向我冲来那人的长相——

    金黄的头发、粗重的眉毛、如火的双眼……

    又是那个猫头鹰一家!

    炼狱家的人从来都能轻松脱离我的血鬼术!就像当年那个村庄外独自与我战斗的少年,如出一辙!

    如果他没有陷入幻境的话,使用的呼吸法仍能对我造成伤害!

    我怒了,却只得先松开抓着祢豆子的手急急避开那一招迅猛的火焰攻势。

    凭借速度绕到他的身后,我不动声色将一枚吸取血液的针管插入祢豆子手臂,继续与猫头鹰男相缠斗。

    突然,与我搏斗的男子向着我身后大喊:“鳞泷先生!请不要使用呼吸法!”

    我还没反映过来,突然腰身被一道水面斩击穿透过,是那个面具男的攻势。

    我咬牙,再次发动血鬼术。

    再次挥刀对向我脖颈的面具男与眼前的猫头鹰同时有过一丝停顿,但因为对我的招式有所设防,于是很快从中脱离,继续手上的招式。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也足够了。

    我抓住两人身下的空隙,一把抽出插在祢豆子身上已经吸食满了血液的针筒,急匆匆翻窗而逃。

    距离我最近的猫头鹰男反应十分迅速,转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来。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我看着眼前的烈火在眼前不断放大,其冲锋之势向我的脖子挥舞而来!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半空中向后仰退一步才惊险避开他的攻击。然而他极快的速度还是在那一刻割断了我半个脖子。

    抬脚用力踢向他的手臂,我直接蛮力震碎了他的手臂骨头,再借力往外一跃,拉开距离。

    脖子上的伤口很快痊愈,这个砍伤的深度倒是有些惊险了。

    错失良机的两人看到我远远跑去的身影并没有追来,反而那位猫头鹰男子跑出了房间向着另一个地方跑去。我感到十分困惑,然而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们在保护除了祢豆子外,更重要的人或东西!

    难道……

    我停住了脚步,手上凝聚了力量,对着那一片房屋猛地甩去一击!

    “轰隆”如雷响,又是一片屋子被上下劈开。

    抬眼看去,在那一堆废墟之中,有一个黑发的孩子坐在正中央,而那个金发的男人护在他身上,替他挡住了所有落下的屋梁木块。

    这孩子!

    是产屋敷耀哉的子嗣!

    我的目光顿时变得凶恶异常,而与我对上眼的孩子瞪着那黝黑的眼瞳,即便脸上留了许多汗,仍未在气势上落下半分。

    如果他在这里的话……

    糟糕!产屋敷耀哉很有可能会以自己为饵设下埋伏!无惨大人岂不是会中招!

    “鸣女!”

    我一声呼喊,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弦响,下一秒身子便落在了无限城内。

    鸣女仍如往常一样坐在无限城中央的一片空地,而她旁边放置着我离开时,事先放在一旁的斗笠帽。

    我上前,有些紧张地询问:“无惨大人呢?无惨大人怎么样了?”

    “大人在无限城内。”

    也就是说……他已经成功将鬼杀队都引进了无限城。

    我稍稍安了下心,正要说些什么,余光瞥见向着鸣女小姐赶来的两个鬼杀队员。一男一女,应该是蛇柱和恋柱。

    拿起斗笠帽,我挡了挡自己的脸:“劳烦鸣女小姐将我送到大人的实验屋。有两个麻烦来了,也请您小心行事。”

    她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拨动三味线,下一刻我便稳稳落在了无惨的实验屋内。

    可是还没等我多走动一步,就又有爆炸性的庞大记忆涌入我的脑袋。我一时不支,直直摔在地上,差点打翻桌上一排的药剂。

    好痛!脑袋要炸掉了!

    是猗窝座!猗窝座死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吸收完他的记忆,又有什么东西疯了一样往我脑子里挤,这次是童磨的记忆。

    脑海里闪过还是人类时期狛治暴戾而悲惨的童年,然后又突然被童磨坐在教坛上听取教徒哭诉的画面挤开,后又十分突兀地切换为一男一女在烟花下共赏的画面……

    不知道缓了多久,我以为就要结束了,突然又有新的记忆奔入脑海。

    记忆里有缘一的身影,我一瞬间就能断定它的来源是黑死牟。

    怎么回事……

    上弦的三位大人……竟然都被斩杀了!

    我躺在冰凉的木地板上,被动承受那些钻入脑海的陌生记忆。

    久到我开始怀疑人生。

    那群杂碎竟然真的做到了……

    将十二鬼月杀得这样干净,他们居然做到了。

    我一时觉得有点不敢置信,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我刚刚站稳,突然感觉脚下的地板开始摇晃。

    不止是地面,墙壁、天花板……整个无限城都在摇晃!

    是要塌了吗?

    我戴紧了头上的斗笠帽,从桌上拿出无惨大人最新调试出的试剂。他进来一直在研究能够克服阳光的药剂。结合珠世的记忆和自身多年的研究,他已经快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虽然中途杀出了个祢豆子,只要吃掉了她就没有问题。但是我带回来的这管血,应该也足以填补新调试试剂的不足。

    也许很快,无惨大人就能完成他的目标了。

    几乎是在我收好药剂的那一刻,无限城彻底坍塌。脚下的实木分裂成了无数碎块,我掉入了一道空旷如隧道般的地方,是不是撞到些墙面或者碎木,最终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从数十米高的地方掉了下来,又有许多实木从天砸下,再加上先前还未消化的记忆,我整个人只觉眼前昏昏沉沉,脑袋痛得要失去意识了……

    逐渐变得黑暗的视线中,蓦然闯入一条光芒。

    是什么东西……

    我想伸出手去触碰,然而却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

    眼前似乎走过了一些陌生的画面,一个风雪交加的夜里,一户普通简朴的小屋,一道响亮的婴儿啼哭,还有一名白头白须的老人……

    是谁……

    是谁!

    我突然一个惊醒,然后被身上各处传来的疼痛吸引了注意。

    原来我还被埋在了一堆废墟之中……

    我深吸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的东西。两只药剂,都完好无损地呆在原处。我松了口气,将力量汇聚到手上,随意便挥开了堆在身上数百斤重的废墟。

    一声炸裂!我带着伤痕累累的躯壳,从这堆无限城的残骸中站起。

    身上的伤痕很快痊愈,只是衣衫上都沾了鲜血,还有脖子上骇人的伤疤,显得十分可怖。

    一时间,数道目光落到了我身上。

    我听到在场许多人发出了绝望的抽气声。

    而战场的中心,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头发变白,身上展出了十分骇人的绳索般的触手,但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

    我的头仍然承受着撕裂般的疼痛。这时候身边盘旋的一只乌鸦突然开始叫唤。

    “还剩四十分钟!距离黎明还剩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

    我竟然昏迷了这么久!

    将药剂收拢腰间,我从废墟中捡起象征着自己“艽竹神”身份的粗糙斗笠帽,挂在了身后。

    脚下聚力,向着几个鬼杀队员冲去!

    “糟了!这里还有一只鬼!”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接下来数个鬼杀队员向我扑了过来,挥动着他们的日轮刀,脸上抱着必死的决心。

    我心下一阵烦躁,不过几个蝼蚁,还上赶着过来送死!

    又一甩手斩断了一个队员的身体,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剑气,然后下一秒就被砍断了左手!

    扭头就是一脚飞踢,我看清了那人的面貌,是鬼杀队现任水柱。

    “铃音!”

    再次发动血鬼术,我试图在将他控制的一瞬间就割断他的喉咙,一举将他拿下。却见他拿着剑发出一招我从未听闻的招式。

    “水之呼吸十一之型——凪!”

    我愣了一下,只觉那个男人周边的环境都便安静了。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冲出去的身形已经无法再收回。

    干脆一个咬牙,抬手便轰了上去!

    他没料到我的速度突然变快,身体也因重伤而躲不开,然后下一刻便被我钳制住了脖子,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憎恶的表情。

    就在我要将他的脖颈扭断的同事,旁侧袭来了一道凌厉风声。

    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却有日轮刀携带着呼吸法斩破空气的势头!

    “嘭”的一声巨响!有什么金属被阻挡了一样,发出了颤抖的撞击音,而那道声音的来源就在我的脖子一寸之外的地方。

    又是这个防护!当初在于继国缘一对峙的时候,也出现过!

    有日轮刀的声音,那就是说,有人隐身了吗?

    因为一瞬间的慢拍,富冈义勇伸手便扭断了我的手,将我狠狠丢开,摆脱我的桎梏。

    我轻巧落地,再次向他们跃去!

    因为常常需要为无惨收集情报,我将自身的速度和敏捷锻炼到了极限。即使血鬼术只能作为辅助使用,体术也不算很好,却可以凭借极快的速度占得优势。

    正如现在,我在顷刻间便向眼前的人类挥出了数十道攻击,手脚连用。双目凝视捕捉到他因力竭而产生的破绽,一个握拳直冲,向着他的腹部打去!这便将人轰入了墙面。

    没有多加喘息,我几乎是在伸拳的一瞬间便做好了转体的动作。腰部发力,接着扭转的趋势带来的力道狠狠踢出一脚!

    看着像是打入了空气,但却是实打实将隐藏在暗处的人踢飞了出去。

    有一面墙被轰出了窟窿,身上贴的符箓掉下来,我看到那是个年轻的女孩,头上用蝴蝶发饰扎了单马尾。

    突然后背一阵刺痛,日轮刀身自我后背穿插,巨大的力道推促着刀身向上砍去,大有将我一劈两段的架势。

    没有感觉到杀气……是因为觉醒了通透世界吗?所以将杀气和斗气都隐藏了。

    那人用蛮力将我推到了墙上,穿刺我腹部的刀锋就定入了墙壁。

    而身边又跑来一个鬼杀队员,抡着日轮刀就要往我脖子上砍。

    “血鬼术!”

    我再次发动了血鬼术,不顾疼痛的后退,向着他的刀柄靠过去,整个剑染上了我的血。

    缩短与他的距离,趁着他中血鬼术的嫌隙,一记手刀便斩落了他的右肢,然后握着刀柄将剑身拔出。

    这下不仅是头脑剧痛,连身体也无比疼痛。红色的刀身像极了缘一的刀,应该就是所谓“赫刀”,能对鬼造成更为严重的伤害。

    但这种程度远远比不上那个怪物一样的男人。

    我丢开那柄日轮刀,赶向无惨所在的地方,腹上的血流了一身,也没有和之前一样愈合。

    但我来不及想这么多,已经又和那些人耗费了十几分钟,再不赶过去就来不及了!

    我拼命地追赶,拼命的追赶……但是好像无论如何,都离他那么遥远的样子……

    无惨被三位柱围攻,还有几个鬼杀队的孩子。因为消耗了打量的体力,他已经无法维持拟态,身上的伤口逐渐暴露出来。

    那样灼热如阳光的疼痛仍在困扰着他。

    而如今,他又再次来到了死亡的边缘。

    不可以!

    “血鬼术!”

    每每发动血鬼术,脑袋就会被施加多一层压力。神经受到的压迫已经趋近极限,再开启幻境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整个人直接陷入瘫痪。

    就算在黎明前杀了所有鬼杀队员,我也会因脑部破坏而陷入半死亡状态。最后在痛苦中等待黎明到来,然后于光芒中消散……

    但是,没有关系。

    只要无惨大人活下去,就可以了。

    我动用脑内所有的细胞,将视野所及所有鬼杀队员包围在内,意欲开启新的幻境。

    然而下一刻,冰凉的日轮刀从天而降,直直插入我的脖颈。又有一双脚踩上我的背,将我压倒在地。

    脖颈上的日轮刀作势就要砍断我的喉咙,被我用手死死卡住。

    不行……还不行!现在还不能死!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拔出了那把日轮刀,发疯似地甩开了压制着我的人,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那几名满身是血与伤痕的鬼杀队员握着日轮刀,从他正面的八个方位齐齐奔来,将要使出最后拼尽全力的一招!

    即使无法将他当场击杀,也能够将他拖到黎明升起。

    他要死了吗……

    我感觉四肢已经失去了知觉,脑袋也混乱得不得了,像被搅成了一团浆糊。

    无法思考了……

    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不能死……

    鬼舞辻无惨!

    ——“噌”

    刺眼的白芒自我身侧发出,向着四周光速铺展开,一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时间停止了。

    我突然觉得世界十分安静,眼前的世界也成为了一片空白。而在这个纯粹的空间中,唯有一个人的身影。

    抬着沉重的步伐,还有伤痕累累的身躯,我终于来到他身边。

    这个人身上烧了五百年的疤痕令人惊心怵目,我抬起手,轻轻放在了他面上的疤痕。

    “一定很痛吧……”

    从腰带中拿出药剂,我将它们注入了无惨的身体。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真的很想让您站在阳光下。”我说不出话了,因为口中涌出了一大片鲜血,直接打在了无惨的身上。

    对不起啊,没能陪您走到最后……

    还没能够看到你站在阳光下,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要离去了。

    虽然您肯定不会为此而伤痛,但是、但是我……

    眼中的泪水终于滚落眼眶。

    我将身后已经十分破破烂烂、又沾染了许多血的斗笠帽拿了下来,戴在了无惨头上。

    破涕而笑。

    “真的很奇怪呢。”

    虽然您说很讨厌这些东西,但我还是自私地想为您带上遮蔽阳光的斗笠。

    这次……可以别再把它丢了吗?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但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双手轻轻捧上无惨伤痕满满的脸,我对着他皱起的眉间,落下虔诚一吻。

    这样,就死而无憾了。

    我用仅剩的最后一点力气推开了他,与此同时,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噗呲”

    刀剑没入骨肉的声音。

    数道攻击如雷如雨点落在了我身上,从四面八方砍来,而我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人,好像只要注视着他,便感受不到身上的痛苦。

    我看到他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然后又变化为呆滞——

    ‘艽竹……’

    他的口型在呢喃我的名字。

    我想对他露出最后的笑容,可是却连控制肌肉神经的力气也没有了。

    ‘请好好活下去。’

    我在心中说出这最后的一句话,希望能够传达入他的脑海。

    然后身子就如破碎的木偶,跌落在了地上。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感觉身体已经被切得七零八落,已经不知道是从何处传来的痛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要被黑色覆盖。

    我感觉生命从指缝流走,向外不断流出的血流带着我仅存的丝丝意识消逝。

    世界陷入了绝对的黑暗和安静。

    良久,遥远的虚空中似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为了一个人舍弃性命,值得吗’

    ……

    ‘值得’

    我的一生是染上无数鲜血的道路,是由无数血肉躯体堆砌的堡垒。人类能够凭借凡胎□□与鬼抗衡百千年,代代传承、脉脉相传,把那份斩鬼的决心延续下去——那么我也能。

    数千年追随的光阴,我到最后一刻真正印证了一件事情。

    我真的爱他。不是喜欢,而是爱,超越对任何人的爱。

    这份情感,将携同于我,共赴地狱。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敲碎了黑暗。我看到了无边的深沉中,透出而来一丝光亮。

    然后,这束光亮开始向外蔓延。渐渐地,我的周身被一片光芒覆盖,而那些虚无的空白之处,却腾升出了一些陌生的画面。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女婴的啼哭埋没在深沉的夜色中。六岁失家,九岁流浪,十一寻得新归所,十四再入漂泊口,而十六岁,就是一切的终止。

    我想起来了内心的缺憾,想起了作为鬼,一生痴而不得的缺憾。

    那是我还有人性时,最纯粹而炽热的单恋,最隐晦而生涩的相思,最渴望而难得的亲情与爱情。

    就在那个人身上,我找到了我所追求的一切,他成为了我的归属。

    无论是人是鬼,这份执念都未曾改变,并延续了千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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