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乌村回府后的第二日，秦有时将秦徊找去问话。
“听说你昨日去找那谁——”秦有时压根没记住那姑娘的名字。
“顾抱儿。”秦徊也不恼，及时提醒道。
“对对对，小顾大夫是吧，你昨日去找她复诊，结果如何？”秦有时抬起手边的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徊回答说并无大碍，“多亏了阿爹对女儿的挂念，顾大夫说我养得挺好的，往后只要能做到少忧思、少劳心，是不会落下病根的。”
秦有时听后点了点头，将茶杯放下后又道：“那就好。我记得昨日天气挺好的，看完病你没去哪里走走就回府了？”
话里有话的样子。
秦徊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不敢隐瞒，“女儿和阿爹想到一处去了。恰好顾大夫此前跟我提过好多次了，想看看女儿儿时生活的地方，于是瞧了病后女儿便约上顾大夫，一同去淮江边走了走。”
“就你们两人？”
“还有我的两个丫鬟，一共四人同游。”
秦有时便没再接着往下问了，复抬起茶杯吹了吹，呷了两口。秦徊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半真半假的回答成功蒙混过关。
谁知下一瞬“砰——”地一声，秦有时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声响虽不大，但茶杯碎得四分五裂。守在亭外的下人们听到动静后纷纷下跪，秦徊一时之间也被唬住了，等回过神后立马抬起秦有时的手关心起来，“阿爹你的手没事吧？”
秦有时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择善而从还没学好，如今倒先学会撒谎了！”
秦徊闻声也跪了下去，她这个阿爹平日里与她的交流并不多，不是忙着作战指挥就是醉心于广阅兵书，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与她红脸。她一时吓得乱了分寸，哆哆嗦嗦道：“是女儿说谎了，其实还有一人，他是我儿时的玩伴，恰好在白乌村碰到，便邀他一同游玩了。”
“你儿时的玩伴？也是白乌村的？白乌村的人不都死了只剩你一个了，你这是还在诓我呢？”
听到秦有时这么直白的提起白乌村的事，深深的刺痛了秦徊的心，但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将沈致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反正他们自始至终都清清白白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女儿的坦诚对秦有时来说很是满意，他其实早听秦于仲说过这个山鬼帮尊主很是神秘，对待徊儿又格外的不一般。此前秦于仲对此人多番打听都无结果，秦有时便将关键所在放到了秦徊身上，要不是秦徊跟胡屠提过她儿时曾有一个析国的玩伴，他也无法顺藤摸瓜的查清此人的身份。听说前不久析国皇帝已还了此人一家的清白，还特赐了个侯爷的爵位以作安抚。
“此子也是命运多舛。”秦有时气消了大半，语气也柔和下来，“你二人既是竹马之交，在为父面前又有何好隐瞒的。你也大了，多出去接触不同的人是好事，总不能像为父一般老都老了还是孤俦寡匹。”
秦徊跪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期许的光芒，“阿爹不介意他曾经的身份，不介意他是析国人吗？”
这话引得秦有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女儿是担心这个，“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家遭变故非他所控，落草为寇也非他所愿，出生即是析国人更不是他所能选择的。听你口中描述，此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想必人品不会差。再说了，这都停战了，我们如今同析国已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既非敌，何不做友呢？”
“那若女儿不想同他做友呢？”
秦有时疑惑了，“不做友那你要做什么？”
秦徊往前跪了跪，握着秦有时的手十分认真道：“女儿想做他的妻。”
真是个大胆又直白的回答。
也足够让秦有时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养子对待感情竟是天差地别的态度：一个虽为男子，对待感情却被动内敛；另一个虽为女子，却敢于直面内心，勇敢追爱。
就大胆而言，眼前这个孩子颇有些自己的风范。
内心的赞赏和惊讶过后，秦有时还不急着下定论，而是问秦徊看上那小子什么了。秦徊也不藏着掖着，坦白说从儿时第一眼见到沈致，便倾心于他，此后在彼此的相处中更是悄悄在心中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嫁沈致为妻。
“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多年后我们还能再度重逢，女儿想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定不愿看着有情人就此分离。虽我与他此前有着极深的恩怨，如今误会解除，真相大白，人生苦短，女儿不想再继续违背自己的心意。但女儿又担心他的身份会惹得阿爹对其不满，所以才在阿爹面前将他的存在隐瞒起来。”
“而且——”秦徊将秦有时的另一手也握了过来。
“而且女儿想嫁他也是有私心的。”
此话勾起了秦有时的好奇心，他慈眉善目的低头看着膝下的女儿，表示愿闻其详。
“阿爹，阿哥不能枉死，至少不能以替罪羊的身份而冤死。蒙帝无德，已遭世人唾弃，若继续纵容放任，国家危矣，百姓危矣。还请阿爹顺应民意，讨伐昏君！”
秦有时甩开秦徊的手，怒不可遏的扇了她一巴掌，站起身喝道：“荒唐！”
秦徊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有些头脑发懵，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但清醒过后捂着火辣辣的脸，嘴上仍不放弃对秦有时的鼓动。
“女儿一深闺女子都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您为官十多载，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从不畏牺牲性命，为的不就是能给蒙诏百姓一个安稳盛世吗！如今昏君当道，不顾百姓的死活，更是害死了阿哥，如此失德失民心的昏君，您却还要违背良心的愚忠于他，您对得起外头视您为救世神的百姓吗！”
此话一出，止住了秦有时欲走的步伐。秦徊一看有戏，接着道：“女儿知道阿爹除了过不了心里那关之外还在顾虑什么，是以女儿嫁给沈致的私心便是他说他愿意说服析国皇帝出兵相助，若他能成功，到时阿爹出兵北上、讨伐昏君，将无后顾之忧。”
“他当真愿意说服析帝出兵？”
秦徊肯定地说是，“我与他成亲后他就与我们是一家人了，他本就是白乌之战的受害者，又听女儿说了真实的情况以及阿哥的遭遇，如今他对蒙帝的愤恨之情不比我蒙诏子民少。析国在此事中也算是受害的一方，若沈致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进谏，相信析帝不会坐视不管。”
秦徊说完后静静地等待秦有时的回应，半晌后先是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而后才听秦有时吩咐道：“起来吧，你先回屋去，此事不是儿戏，待为父再想想吧。”
秦徊的双腿已跪得有些发麻，庭外等候的春秋两位丫鬟赶快上前来扶，“此事确需从长计议，沈致也说他会全力以赴，还同女儿保证这月之内一定给出一个结果，到时不知阿爹是否愿意见见他？”
“见，是自然要见的。先不论国事，就单单是你们二人的婚事为父也该为此见上一见，此事你安排就好。”
秦徊又感动又开心地连连说是，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恭敬退下。
回朝露轩后秦徊马不停蹄地写了两封信，写完后她交给秋祉，说一封送往邶城的沈府，另一封送往安宁城的大观殿，并特地嘱咐秋祉一切小心，定不要让这两封信落到他人的手里。
秋祉自觉责任重大，内心感念主子对自己的信任之余口中表示不敢有任何闪失，定不负小姐所托。
“一路小心，等你回来。”秦徊道。
-
沈致确实信守承诺，半月后便派常安来秦府送消息，说是有了结果，同时希望上门拜见秦大将军。常安来送消息时还道：“侯爷说了，怕秦小姐等的心急，所以特地让小的跟小姐说一声侯爷上门那日已自备陈年佳酿，希望能陪秦大将军痛饮一番。”
如此一说秦徊便懂了，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笑着打赏了常安，并定了上门的日子。
沈致如期而至，秦府的后门早已为他敞开。就算真是不幸被人看到，那也无妨，如今南部地区的百姓及官员都向着秦将军府，无人会将秦有时私自接见他国上官的事向上禀报。
“聚在门楼前的百姓还未散，委屈你了第一次上门拜访还只能从后门进入。”秦徊深表歉意。
沈致打趣道：“外头那么多想进来的人，偏偏就我一个能进来，足以可见我的特别。”
被引进府后秦徊先带沈致去拜见了秦有时，沈致言谈举止之间的翩翩风度与正义凛然令秦有时十分满意。
你来我往的寒暄与吹捧过后几人的话题逐渐引到婚事上去，沈致看秦徊时拉丝的眼神以及郑重许下的誓言让秦有时很快便敲定了二人的婚事。不过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二人先订婚，等时局稳定后再定婚期。
对坐的准未婚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对秦有时的要求早有预料，眼神交换间便明白了双方的意思，而后沈致才转头对着上首应了下来。
既提到了“时局”，话题不免要从婚事转到国事上。
沈致从怀里掏出析国的文书，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析国皇帝愿意出兵助秦有时一臂之力，并任命沈致为伐昏君的主帅，邶城及北部另外三城的兵任凭其调遣。
如今秦有时面对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此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顺应民意，还蒙诏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
小厮忙将此消息带到了门楼前，聚在此的民众代表们听完后无不欢呼叫好。等秦有时走出来时聚在门楼外的人更多了，大家伙才一瞧见他，便纷纷振奋高呼道：“救世神——救世神——”
秦有时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挥着手让大家小声些。见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群的呼声不增反减，他便笑着闭上了双眼去享受这受人追捧的感觉，来自心底的笑意被脸上的沟壑衬托得更加明显了。
他不自觉的张开了双臂，全心全意的体验这前所未有的快感。
等了这么久，筹划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什么命中注定、真龙天子全都是狗屁，他不信鬼怪，不信神佛，更不信因果报应，他只信自己，只信得民心者得天下。
“听说你昨日去找那谁——”秦有时压根没记住那姑娘的名字。
“顾抱儿。”秦徊也不恼，及时提醒道。
“对对对，小顾大夫是吧，你昨日去找她复诊，结果如何？”秦有时抬起手边的茶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秦徊回答说并无大碍，“多亏了阿爹对女儿的挂念，顾大夫说我养得挺好的，往后只要能做到少忧思、少劳心，是不会落下病根的。”
秦有时听后点了点头，将茶杯放下后又道：“那就好。我记得昨日天气挺好的，看完病你没去哪里走走就回府了？”
话里有话的样子。
秦徊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不敢隐瞒，“女儿和阿爹想到一处去了。恰好顾大夫此前跟我提过好多次了，想看看女儿儿时生活的地方，于是瞧了病后女儿便约上顾大夫，一同去淮江边走了走。”
“就你们两人？”
“还有我的两个丫鬟，一共四人同游。”
秦有时便没再接着往下问了，复抬起茶杯吹了吹，呷了两口。秦徊暗自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半真半假的回答成功蒙混过关。
谁知下一瞬“砰——”地一声，秦有时将茶杯摔在了桌子上，声响虽不大，但茶杯碎得四分五裂。守在亭外的下人们听到动静后纷纷下跪，秦徊一时之间也被唬住了，等回过神后立马抬起秦有时的手关心起来，“阿爹你的手没事吧？”
秦有时甩开她的手，厉声道：“择善而从还没学好，如今倒先学会撒谎了！”
秦徊闻声也跪了下去，她这个阿爹平日里与她的交流并不多，不是忙着作战指挥就是醉心于广阅兵书，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与她红脸。她一时吓得乱了分寸，哆哆嗦嗦道：“是女儿说谎了，其实还有一人，他是我儿时的玩伴，恰好在白乌村碰到，便邀他一同游玩了。”
“你儿时的玩伴？也是白乌村的？白乌村的人不都死了只剩你一个了，你这是还在诓我呢？”
听到秦有时这么直白的提起白乌村的事，深深的刺痛了秦徊的心，但眼下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她见实在瞒不住了，只好老老实实的将沈致的身份给说了出来。反正他们自始至终都清清白白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女儿的坦诚对秦有时来说很是满意，他其实早听秦于仲说过这个山鬼帮尊主很是神秘，对待徊儿又格外的不一般。此前秦于仲对此人多番打听都无结果，秦有时便将关键所在放到了秦徊身上，要不是秦徊跟胡屠提过她儿时曾有一个析国的玩伴，他也无法顺藤摸瓜的查清此人的身份。听说前不久析国皇帝已还了此人一家的清白，还特赐了个侯爷的爵位以作安抚。
“此子也是命运多舛。”秦有时气消了大半，语气也柔和下来，“你二人既是竹马之交，在为父面前又有何好隐瞒的。你也大了，多出去接触不同的人是好事，总不能像为父一般老都老了还是孤俦寡匹。”
秦徊跪直了身子，眼中闪烁着期许的光芒，“阿爹不介意他曾经的身份，不介意他是析国人吗？”
这话引得秦有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女儿是担心这个，“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家遭变故非他所控，落草为寇也非他所愿，出生即是析国人更不是他所能选择的。听你口中描述，此子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性情中人，想必人品不会差。再说了，这都停战了，我们如今同析国已不是不死不休的关系，既非敌，何不做友呢？”
“那若女儿不想同他做友呢？”
秦有时疑惑了，“不做友那你要做什么？”
秦徊往前跪了跪，握着秦有时的手十分认真道：“女儿想做他的妻。”
真是个大胆又直白的回答。
也足够让秦有时大吃一惊，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两个养子对待感情竟是天差地别的态度：一个虽为男子，对待感情却被动内敛；另一个虽为女子，却敢于直面内心，勇敢追爱。
就大胆而言，眼前这个孩子颇有些自己的风范。
内心的赞赏和惊讶过后，秦有时还不急着下定论，而是问秦徊看上那小子什么了。秦徊也不藏着掖着，坦白说从儿时第一眼见到沈致，便倾心于他，此后在彼此的相处中更是悄悄在心中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嫁沈致为妻。
“本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多年后我们还能再度重逢，女儿想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定不愿看着有情人就此分离。虽我与他此前有着极深的恩怨，如今误会解除，真相大白，人生苦短，女儿不想再继续违背自己的心意。但女儿又担心他的身份会惹得阿爹对其不满，所以才在阿爹面前将他的存在隐瞒起来。”
“而且——”秦徊将秦有时的另一手也握了过来。
“而且女儿想嫁他也是有私心的。”
此话勾起了秦有时的好奇心，他慈眉善目的低头看着膝下的女儿，表示愿闻其详。
“阿爹，阿哥不能枉死，至少不能以替罪羊的身份而冤死。蒙帝无德，已遭世人唾弃，若继续纵容放任，国家危矣，百姓危矣。还请阿爹顺应民意，讨伐昏君！”
秦有时甩开秦徊的手，怒不可遏的扇了她一巴掌，站起身喝道：“荒唐！”
秦徊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得有些头脑发懵，泪水控制不住的往外流，但清醒过后捂着火辣辣的脸，嘴上仍不放弃对秦有时的鼓动。
“女儿一深闺女子都不愿违背自己的内心，您为官十多载，冲锋陷阵、杀敌无数，从不畏牺牲性命，为的不就是能给蒙诏百姓一个安稳盛世吗！如今昏君当道，不顾百姓的死活，更是害死了阿哥，如此失德失民心的昏君，您却还要违背良心的愚忠于他，您对得起外头视您为救世神的百姓吗！”
此话一出，止住了秦有时欲走的步伐。秦徊一看有戏，接着道：“女儿知道阿爹除了过不了心里那关之外还在顾虑什么，是以女儿嫁给沈致的私心便是他说他愿意说服析国皇帝出兵相助，若他能成功，到时阿爹出兵北上、讨伐昏君，将无后顾之忧。”
“他当真愿意说服析帝出兵？”
秦徊肯定地说是，“我与他成亲后他就与我们是一家人了，他本就是白乌之战的受害者，又听女儿说了真实的情况以及阿哥的遭遇，如今他对蒙帝的愤恨之情不比我蒙诏子民少。析国在此事中也算是受害的一方，若沈致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进谏，相信析帝不会坐视不管。”
秦徊说完后静静地等待秦有时的回应，半晌后先是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而后才听秦有时吩咐道：“起来吧，你先回屋去，此事不是儿戏，待为父再想想吧。”
秦徊的双腿已跪得有些发麻，庭外等候的春秋两位丫鬟赶快上前来扶，“此事确需从长计议，沈致也说他会全力以赴，还同女儿保证这月之内一定给出一个结果，到时不知阿爹是否愿意见见他？”
“见，是自然要见的。先不论国事，就单单是你们二人的婚事为父也该为此见上一见，此事你安排就好。”
秦徊又感动又开心地连连说是，随后在丫鬟的搀扶下恭敬退下。
回朝露轩后秦徊马不停蹄地写了两封信，写完后她交给秋祉，说一封送往邶城的沈府，另一封送往安宁城的大观殿，并特地嘱咐秋祉一切小心，定不要让这两封信落到他人的手里。
秋祉自觉责任重大，内心感念主子对自己的信任之余口中表示不敢有任何闪失，定不负小姐所托。
“一路小心，等你回来。”秦徊道。
-
沈致确实信守承诺，半月后便派常安来秦府送消息，说是有了结果，同时希望上门拜见秦大将军。常安来送消息时还道：“侯爷说了，怕秦小姐等的心急，所以特地让小的跟小姐说一声侯爷上门那日已自备陈年佳酿，希望能陪秦大将军痛饮一番。”
如此一说秦徊便懂了，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肚子里，笑着打赏了常安，并定了上门的日子。
沈致如期而至，秦府的后门早已为他敞开。就算真是不幸被人看到，那也无妨，如今南部地区的百姓及官员都向着秦将军府，无人会将秦有时私自接见他国上官的事向上禀报。
“聚在门楼前的百姓还未散，委屈你了第一次上门拜访还只能从后门进入。”秦徊深表歉意。
沈致打趣道：“外头那么多想进来的人，偏偏就我一个能进来，足以可见我的特别。”
被引进府后秦徊先带沈致去拜见了秦有时，沈致言谈举止之间的翩翩风度与正义凛然令秦有时十分满意。
你来我往的寒暄与吹捧过后几人的话题逐渐引到婚事上去，沈致看秦徊时拉丝的眼神以及郑重许下的誓言让秦有时很快便敲定了二人的婚事。不过他唯一的要求是希望二人先订婚，等时局稳定后再定婚期。
对坐的准未婚夫妇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对秦有时的要求早有预料，眼神交换间便明白了双方的意思，而后沈致才转头对着上首应了下来。
既提到了“时局”，话题不免要从婚事转到国事上。
沈致从怀里掏出析国的文书，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析国皇帝愿意出兵助秦有时一臂之力，并任命沈致为伐昏君的主帅，邶城及北部另外三城的兵任凭其调遣。
如今秦有时面对的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局面。此刻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顺应民意，还蒙诏一个河清海晏的盛世。
小厮忙将此消息带到了门楼前，聚在此的民众代表们听完后无不欢呼叫好。等秦有时走出来时聚在门楼外的人更多了，大家伙才一瞧见他，便纷纷振奋高呼道：“救世神——救世神——”
秦有时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挥着手让大家小声些。见闻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人群的呼声不增反减，他便笑着闭上了双眼去享受这受人追捧的感觉，来自心底的笑意被脸上的沟壑衬托得更加明显了。
他不自觉的张开了双臂，全心全意的体验这前所未有的快感。
等了这么久，筹划了这么多年，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什么命中注定、真龙天子全都是狗屁，他不信鬼怪，不信神佛，更不信因果报应，他只信自己，只信得民心者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