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乐公主也跟着笑了起来。

    尚安不解其意,看向李直,见她也是一脸疑惑。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长公主道。

    “谢殿下!”尚安激动行礼,如获新生,走出门的那一刻,连呼吸都变得畅快。

    “知节,谢谢你。”尚安拉着李直,认真道。

    李直微微一笑。

    长公主会用什么手段来解决这件事情,尚安猜不到,只能静静等候。

    三日后,柳世杰这些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的事一齐传遍了街头巷尾,户部尚书一纸御状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大怒,怒斥肃国公教子无方,夺了柳世杰男爵的爵位,打了三十大板,罚他在家思过一年不得外出。

    此事一出,尚安便知这一劫是躲过去了,尚易再想促成这桩婚事,也总要顾及族中的名声和尚家的脸面。

    安排都被打乱,尚易怒不可遏,在家中一边怒骂柳世杰惹事生非,一边怀疑有人暗中做手脚。

    尚易骂了半晌,怀疑的目光看向了尚安。

    尚安心中忐忑,面上却仍装着一副镇定的模样。

    “你的婚事……”

    管家突然来报,说长公主府有人来了。

    让人把地上摔碎的茶杯收了,尚易才让管家把人带来。

    来人是位十七八岁的姑娘,笑盈盈一拜,“见过尚书大人。在下是长公主府长史,长公主想见尚三小姐,派我来请。”

    “原来是长史,”尚易脸色微变,“长史稍等片刻。”而后就让丫鬟给这位长史看茶,示意尚安跟自己离开。

    尚易脸色阴沉,“看来是长公主有意阻拦你的婚事。”

    尚安心头一跳。

    “为了阻拦太子殿下,她们还真是费尽心机!”尚易冷哼一声,愤怒地甩了下袖子。

    尚安于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父亲只是怀疑长公主插手储君之争,不满尚家依附太子,并没有怀疑到自己身上。

    “换身衣服去吧,长公主那里,你小心应对。”尚易皱眉叮嘱道。

    尚安点头,“是,父亲。女儿明白。”

    到了长公主府,尚安发现赏花宴时摆得花都已不见,先前花团锦簇花香四溢的长公主府变得更显肃穆。

    尚安跟着长史一路走到正厅,她发现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大。

    长公主似是坐在主位,隔着一道帘子,尚安看不清。

    “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长公主的声音传来,“现在来说说,你能为我做什么。”

    尚安心中早有答案,跪拜在地,“一切听凭长公主差遣,若长公主举荐我为女官,朝堂之上,愿为长公主犬马。”

    “女官……”长公主低声道,像是有些笑意。

    有人送上笔墨纸砚,抬了一张书案到尚安面前。

    “你的诗,还算不错。但做女官,可不是写诗那么简单。”

    尚安看去,发现书案上摆着一道策论。

    “原本会试以此为题,但皇兄最终还是换掉了它。你若有心女官,那便来答一答。”

    “愿意一试。”尚安一拜,而后便提笔做题。

    长公主略带赞赏的嗯了一声,“我今日还有要事,简单作答即可。”

    尚安不曾学过科举,这题对她来说,绝不简单。但她读过四书五经,史书国策亦背过不少,她的博闻强记是她此刻最大的倚仗。

    尚安仔细读过题目,略思索后便开始动笔。

    她对如今朝堂不甚了解,但对各方争斗还算领会,于是主要以史为答案,简单结合了当今天下的形势。

    半个时辰后,长公主收走了她手里的文章。

    丫鬟给她递上了一杯茶,她端在手里,一时无心去尝。

    片刻后,长公主轻轻笑了一声,帘子拉开,长公主走了出来,“尚可。你,我收下了。”

    尚安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装出一副镇定模样。

    “谢殿下。”

    长公主挥手示意她跟上。

    “你可知,先前你开口求我时,我为何说有趣。”

    尚安坦然回答不知。

    长公主回头看了她一眼,眼中笑意更盛,“这届学子中,有一个格外出挑的,我有心招揽,猜测了不少他会提出的条件,但其实觉得他大约会拒绝。”

    “你猜,结果如何?”

    尚安思量着,回答道:“他答应了,而且无所求?”

    “呵,”长公主走到凉亭,坐了下来,又示意尚安坐下。清风拂面甚是温柔,湖面波光粼粼,映着青竹刚劲很是清雅。“你猜对了一半,他只有一个条件。”

    长公主托着下巴凑近了看尚安的脸,“他说,你的婚事,得由你自己说了算。”

    尚安呼吸一滞,“我……?”

    “是啊,”长公主笑了起来,欣赏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果然是美艳动人。”

    尚安灵光乍现,“是,魏公子?”

    “正是。他还说,若你愿意,希望能够娶你。”长公主将茶杯推到尚安面前,“但是这件事我没有问你,因为我现在还不能做到。”

    尚安谢过,喝了茶,稳住思绪。“因为殿下若和皇上请旨,会被皇上认为是在打压太子?”

    长公主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毕竟是太子妻妹,我若要你嫁与寒门,皇兄不会答应。”

    “但十日之后,事情便不同了。”长公主轻笑,“再猜。”

    十日之后……

    尚安抿了抿唇,“殿试,若魏公子能在殿试中一举夺魁,状元尚公主也曾有过,便算不得打压了。”

    “不错。”长公主点头,“届时,嫁与不嫁,你说了算。”

    长公主站起身,“好了,你回去吧。”

    尚安轻笑,“我这算,通过殿下的考验了吗?”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长公主点头微笑,清风吹动着她的发丝裙摆,飘然若仙。

    尚安微微失神,心道自己哪里算什么美貌,长公主才是真正的白璧无瑕。

    不知怎的,尚安坐着马车转头就到了李家的书楼。

    尚安有些懵,转头问阿桃为什么来这。

    阿桃一脸疑惑,“不是小姐你说要来这的吗?”

    尚安这才想起自己恍惚间是说了书楼。

    既如此,尚安便下车进去了。隐隐约约,是想看看能不能遇见那个人。

    只是如今快要殿试,只怕待考的学子们都在家中埋头苦读吧……

    没想到,还真看见了。

    尚安反而有些犹豫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她与魏埙不过几面之缘,上次说话还觉得此人有些唐突,没想到他却好似对自己情根深种,都求到了长公主那里。

    这时,魏埙也看见了他,笑着上前行礼,却极有分寸的离了几步远。

    如此,尚安便真想与他聊聊了。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魏埙伸手指引道:“尚小姐,这边请。”

    两人走到了僻静处,阿桃在不远处看着。

    “小姐可是有事想要问我?”魏埙微笑道,笑容温暖和煦。

    尚安点头,正要开口却一时不知从何问起。

    “仿佛兮,青云之蔽月,飘摇兮,流风之回雪。”魏埙一脸真诚,“初见小姐,久难忘怀。”

    尚安一时羞赧,“我哪里比得上洛神之貌……”

    魏埙垂眸,唇角微扬,不知怎的,尚安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几分怀念的味道。

    “在下,自小读四书五经,学忠君爱国,先生教导说,社稷为重天下为大,情情爱爱,都是细枝末节。我有心作为,心道如此一生应当也无闲暇。但,遇见小姐,又觉若无那细枝末节,人生便少了许多乐趣。”

    想来我思我愿,终是爱而不得……尚安突然觉得有些头疼,脑子里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乐舒,你怎么了?”魏埙急切道,忍不住靠近了些。

    尚安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抱歉,我忽然有些不适,告辞。”

    尚安转身带着阿桃离开了,留魏埙站在原地,一脸担忧。

    “小姐,你怎么了?”阿桃关切道。

    尚安摇摇头,脑子里已经安静下来,“没事,许是吹了风,着了凉,现下有些头疼。”

    阿桃心里记下,晚饭后让小厨房给尚安熬了姜汤驱寒。

    没想到,尚安还是病了,入夜便发了高热。

    阿桃连忙叫了大夫来,还惊动了老爷、夫人。

    大夫开了药,阿桃费尽力气才给尚安喂进去,却不见好,大夫只道等天亮看看,若是退了热便能好,若是不退,便难说了。

    尚夫人闻言大哭,竟晕了过去,众人又是乱作一团。

    尚安反而安安静静,虽然高热未退,却不像旁人梦里呻吟。

    尚安并没有感觉到难受,只是好像在做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她与魏埙初遇。

    梦见她与柳世杰订婚,她不愿嫁,被尚易罚在祠堂跪了三夜。

    梦见她出嫁了,她穿着大红色的喜服坐在轿子里,想哭,泪却早已经哭干了,恍惚间看见另一队接亲的人马与她擦肩而过。

    梦见魏埙成了侍郎,他们在宴会上再见,寂静的湖畔,魏埙说请等他。

    梦见她在狱中,又饿又困,魏埙站在牢门外,眼眶湿润发红。

    “乐舒,你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去!你等我!”

    而她,并没有等到,魏埙刚刚离开,她就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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