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不合脚的高跟鞋,想扑到他怀里,但在戴娜的注视下,终究只是紧张又羞涩地对摩根先生用英语说:“欢迎回来,亲爱的。”

    但意料之外的,摩根先生他,脸上的笑容第二次在面对我时缓缓消失了。

    在我还来不及去深想为什么时,摩根先生目光已经冷得仿佛一汪寒潭。

    他走近我,挑起我的下巴,碧绿的眼眸微眯,冰冷又危险地低声质问:“阿月,是谁,允许你穿上这样的衣服?”

    “我……”我徒劳的张张嘴,想告诉他我只是想更了解他,学习他母国的文化,也更靠近他。

    但在摩根先生冰冷的视线中,我说不出话,因为那个眼神,就像看自己心爱的物件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我在他眼中只是物件?!

    我不敢相信这个结论,目光不经意落在不远处的戴娜身上,她似乎没想到我会看过来,她脸上幸灾乐祸的笑容还来不及收起,就被我看了个正着。

    我如坠冰窖,猛然意识到在遇到摩根先生以来的所有违和的根源——因为我和这满屋子昂贵的收藏品一样,只是他收藏的一个物件。

    而收藏品,自然不用每天陪伴和带在身边,我只需要安静地待在这个收藏室,在他想要欣赏自己美丽的藏品时,我只需穿好他喜爱的漂亮衣裙,与那些收藏品一起,被他欣赏就可以了。

    “滚去换衣服。”

    摩根先生似乎再也看不下去我现在的模样,将我狠狠一推,本就站不稳的我狼狈地跌坐在地。

    我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俯视我的摩根。

    他说:“你今天真是丑陋的让人难以置信,这衣服在你身上就像是泥人穿上了华服,就像你们华国的那句话,东施效颦。”

    我呆呆地望着陌生的摩根先生,忽然口中尝到了咸涩的泪水味道,我才知道,我的眼泪早已遍布整个面庞。

    “看什么看?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

    摩根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避开

    说着,他看了眼餐桌上摆着的烛光晚餐,暴怒地掀翻在地:“这又是谁煎的牛排,我让国内送来好的牛排,不是让他们暴殄天物的!”

    我忽然就没了勇气再去看他,目光缓缓下移,我看到了他手上那串佛教的檀木佛珠。

    我曾天真的以为那是他心底良善的证明,现在才知,那只是封印他恶魔本性的伪装。

    从地上爬起,我跌跌撞撞地返回楼上,但高跟鞋太不合脚了,哪怕我努力稳住身体,还是在走到一半时摔倒在楼梯上,崴到了脚。

    我将嘴唇咬出血才压下喉咙中的痛叫,但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还是有些突兀,这引起了摩根的注意。

    他大跨步走过来,嘲讽道:“你可真是个蠢笨的女人,走个路都不会。”

    他伸手,要扶我起来,我却下意识往后一缩,躲开了他的手——

    我害怕他并抗拒他。

    摩根先生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

    他死死盯着我的脸,渐渐地,他眼底酝酿起了风暴,他的嘴角重新勾起了笑,但这个笑容却显得异常残忍和嗜血,他不由分说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又用那样黏腻的语气说话:

    “怎么,我的月,你是想要反抗我吗?你要记得,你只是我收藏的一件漂亮物品,如果你不听话,我也不介意将你杀死,穿上我最爱的衣服,做成标本,展览在客厅里,以便来往的人反反复复的观看和欣赏。

    “你知道的,在租借地里,洋人做的事轮不到贵国政府管,你的死亡甚至都不会溅起一丁点水花。”

    说着,他凑近我的耳廓,声音温柔:“所以,别反抗我,嗯?”他在我脸颊上落下微凉濡湿的亲吻。

    我的心脏仿佛被摄住,那一刻,一动不敢动。

    摩根先生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弯腰抱起我,带我到楼上的衣帽间,慢吞吞地,亲手为我换上一条漂亮的他前几天才托人送给我的红色旗袍。

    最后,他还温柔的为我受伤的脚踝上了药。

    但此时,我已经不再为他的温柔感到甜蜜,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发冷。

    接下来的日子,摩根先生又恢复了每天都会回到这所房子的日子。

    我已经不再称呼这里是摩根先生的家,因为我已经明白,这只是他存放他收藏品的地方。

    而我,不会在与他对视时害羞的低下头,我不会再看他的眼睛,更不会甜蜜而爱恋的叫他摩根先生,而是规规矩矩地与房子里的佣人们一起,叫他少爷……

    但我还是会在每晚他来的时候换上漂亮的华国服饰,乖巧地任他欣赏、把玩甚至品尝。

    我觉得摩根先生想要的收藏品应该就是我现在这样的,乖巧好看听话。

    但似乎又不是,因为摩根先生虽然没有明面上说什么,但他在我换上漂亮的服饰时再没露出当初惊艳的眼神。

    而且,在床上,他更加粗暴,甚至会逼着我看他的眼睛,叫他的名字。

    尽管我被他折腾的要死,我也知道只要做了就会好过许多,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我怎么努力,也没法露出以前一样的目光,也再喊不出那声甜蜜的摩根先生。

    也因此,换来了摩根先生更狠的报复。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再没等到他的到来。

    而他没来的日子,我心底空了一块,也轻松了很多,但我知道他并没有放过我,因为我依旧是他珍贵的藏品。

    为了填补心底的空缺,我开始拼命将自己沉浸在学习中。

    也因此,不到三个月,我已经能流利地与这所洋楼里的所有人无障碍交流。

    也许是我的勤奋和学习天赋,让教我的老师很喜爱我,常常夸赞我是个很棒的学生。

    因为这样,她常常会和我聊天,为我讲述一些外国的历史文化以及现在的时事等等。

    因为她,我开始对外面的世界感兴趣,我开始有意识地搜集外面的各种信息。

    随着了解的深入,我清晰的认知到,国外的文化确实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好,他们也曾在漫长的岁月里压迫女性,并且黑暗无知;而我的国家,正处于水深火热,这群外来的强盗不止想要掠夺我们的财产,甚至想借由宣传他们的文化来彻底奴役我们的人民,占领我的国家。

    我麻木的心突然活过来一点点,并前所有未有地开始感到痛苦,为我的无知、弱小和从前的蒙昧。

    在摩根先生离开后的第三个月的某个夜晚,他突然回来了。

    彼时我正睁着眼躺在床上失眠,所以他悄悄上床拥抱住我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我身体僵硬。

    他也意识到我醒着,黑暗中,他露出愉悦的轻笑,手指开始顺着我的身体一点点流连。

    我顺从地被他带入情欲中。

    一场欢愉后,他打开灯,肆无忌惮看着我发烫布满细汗的脸,但我那时不知怎么回事,在短暂的与他对视过后,开始走神。

    直到,摩根先生突然在我的脖颈边狠狠咬下一口,我吃痛叫出声,思绪终于回笼。

    接着,我听到摩根先生压着怒气蹭在我唇边的呢喃:“阿月,你刚在想什么?”

    我扭头,避开摩根先生的唇,轻声道:“没想什么。”

    “阿月,”摩根先生叫我的名字,强硬地扳回我的脸,眼眸微微眯着,危险又深邃,“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听到拒绝的答案。”

    我知道我反抗不过他,因此我识时务地选择实话实说:“我刚才只是在想,曾经的华国辉煌领先了你们数千年,都未曾大肆侵略过你们,为什么你们一旦强大,就想要侵夺我们的土地呢?”

    摩根先生可能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他愣住了,看了我一会儿,才继续露出笑容,慢而又残忍地吐出几个字:“因为你们弱小而富有。”

    就和怀璧其罪是一样的。

    我明白了。

    他补充道:“就像你一样,阿月,你弱小而美丽,纯洁又易折,我实在忍不住不去将你占为己有。”

    这句话说得很伤人又似乎别有深意,我正要细想,但摩根先生显然并不想给我这样的机会,他用他的热情带再次我到了另一个世界,并强迫我与他共沉沦。

    但摩根先生的话还是让我很在意,在他走后,除了学习的时间,我呆呆地一个人在顶楼的阳台上坐了很久。

    直到回来的摩根先生发现我不在房间里,气急败坏地找上来。

    他以为我要从阁楼上跳下去。

    但他想多了,我并没有那样的勇气。

    我几乎是被他抗下阳台,也因此,近距离地看到了愤怒的脸。

    他把我放下,开始气急败坏地撕咬我的嘴唇,我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

    我忍不住去想,摩根先生是否有一点点是爱我的呢?

    “阿月,我警告你,你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收藏品,没经过我的允许,你最好不要有死的念头!”

    摩根先生终于放开我饱受摧残的嘴唇,我也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我忍着唇瓣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心底的冰凉,低着头,喃喃道:“摩根先生,我并没有想轻生,我只是想,想去读书。”

    最后一句,我的声音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我知道摩根先生听见了,因为他的问句里包含着怒气。

    我没再说话。

    但摩根先生显然依旧愤怒,他捏着我的下巴,凑近我耳边,阴森地笑:“阿月,你不会是想离开我吧?告诉你,你想也不要想!”

    在当晚,他又开始在床上折腾我,打定主意让我疼。

    而我,除了全部忍受,似乎也别无他法。

    自这天后,摩根开始每天都早早回来,而我的家庭教师,也在摩根先生回来的第二天不见了。

    我知道她可能被辞退了。

    是我连累了她,我很愧疚。

    但就像摩根先生说的,我太弱小了,又能做什么呢?

    我愈发地沉默寡言,每天就是拿一本晦涩难懂的叫做工程制造讲解的书,躲在阁楼上一点一点翻看。

    看不看得懂并没有关系,因为我不想再跟这所房子里的人有任何交流。

    因为收藏品,只要可以看就好了,不需要懂得英语回应别人。

    难怪当时我提出要学英语时摩根会变脸。

    我短暂的走了下神,又将注意力放在晦涩难懂的书页上。

    直到,阁楼的门被踹开。

    我惊讶地看摩根从门外走进来。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摩根今天回来的太早了。

    他现在在我面前似乎已经伪装不出当时初见时的温柔的笑容了,他阴狠地看着我,他腕上的佛珠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块手表,他一步一步向我逼近:

    “阿月,你是在闹绝食吗?是想借由此威胁我吗?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你要是死了,我会把你做成标本,你们清国人不都讲究入土为安?你不怕你这样死了不得安宁?”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已经不会因为他话的内容感到过分害怕,因为我明白,就算是害怕,我也反抗和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因此我小声地向他解释:“我并不是故意绝食,我只是吃不下。”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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