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普渡飞蛾
益算心里一慌，难道空空能看见自己？他的修为如今已经拥有慧眼了吗？益算不信，这个和尚才多大的年纪？就是当年的太空，也不曾在他这个年纪有如此修为。
可是转念一想。
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空空就是玉帝口中的“智慧和尚”，那么他能听见她甚至看见她也都不稀奇。只是，益算还打算最后一试，以免弄错了回到天上闹笑话。
夜半，益算化作一只飞蛾钻进了空空的房间。他们两人一间，另一个小和尚已经合眼休息了。
空空借着月光，坐在窗前默默看书，是一本无量寿经，写的是益算不感兴趣的内容。
她借助飞蛾翅膀落在空空的肩头，小和尚没有注意到她。益算仔细打量空空的脸蛋，确实是一个生的极为好看的小和尚。
小和尚穿着单薄，在渐凉的春日夜里突然的打了个哆嗦，益算被连累的一颤，不得不抖了抖翅膀，又飞起来扑腾了两下。
夜是极静的。
静到连这几声翅膀抖动的声音都能吸引起空空的注意。
空空静静的注视着益算变幻的大扑棱蛾子，看她不好意思的从他的肩头飞到胳膊，最终落在他的手边。空空用手指接住了她。
益算弹了弹蛾子的腿，舒舒服服的跳去了空空的掌心。这里有小和尚特有的温度。
如果是换做有蛾子敢立在她的掌心，那么她必然是觉得好玩的一笑，假装慈悲的眼神不经意流露，然后立刻合拢它，在蛾子意识到危险逃离之前，把那胆敢逾矩的东西碾个粉碎，让汁水在手间爆开。
她不怕脏。
只要好玩。
然而空空不会，他是个和尚。和尚都是以慈悲为怀的。
于是益算很惬意的在空空的掌心跳来跳去，震动翅膀发出奇怪的声响。
空空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他放了她下来。
益算不打算走，空空就拿手背在桌子上磕了磕。任何一只不奇怪的蛾子都是会走的。
益算又跳去空空在看的书上。
空空有点责怪的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如扇子一般轻轻扇了扇，好像在说这蛾子不识趣。但这只是益算的猜想，并不代表空空本人，她就是想惹他不高兴。
空空没有说什么，合上书本。他转过头走向床下，轻轻翻出一盏油灯，点燃。大扑棱蛾子的身影瞬间被拉长，空空的影子也出现在墙上。
益算随着空空的影子看过去，他白皙的手指转动，影子就随之转动。他点头，影子也跟着点头。
益算想起来小时候抱着她的月神给她跳的手影舞。
她欢快的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在嬉戏，但影子们在。
忽而一阵风刮进屋子里，是空空没有关窗。
烛火被吹的抖动了一下，差点灭了。益算盯着墙上的影子看得认真，差点以为火光真的烧到她，畅快的舞蹈突然暂停，一下子逃的老远。
空空似乎微笑了一下，赶忙用手护住了火心。
益算没有注意到，但床上的另一个小和尚不悦的翻了个身，应该是被火光打扰到了休息。空空立刻吹灭了烛火，屋子里恢复了夜该有的寂静。
益算未免觉得扫兴。
空空似乎也不打算暂停。他端着已经灭了的灯盏，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益算来不及跟上，只好从窗口飞了出去。
夜是极静的。
连虫鸣鸟叫都不再响起，益算只能听见空空平稳的呼吸和有节奏的心跳。
空空顺着小路一步步慢行，他不需要借助烛光就能熟悉的走好每一步路，但他仍然点燃了那盏油灯，不知是希望谁能跟上。
空空来到白天的大殿。
两空的遗体还摆在大殿的正中央的大缸里。空空放下油灯，为它寻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益算落在那里。
空空端正的跪在蒲团上为两空磕了三个结实的响头。益算想起白天的时候，他的额头都还是肿的。
为什么专挑没人看见的时候为两空“尽孝”？这个奇怪的孩子。
空空磕完头，平静的站了起来。
益算看不见他伤心，只知道此时的烛光下，空空没有刚才开心。可他刚刚就是在开心吗？益算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她竟然读不懂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却不是益算想象中的，那么懂事的孩子。
空空搬来了竹凳。
益算以为，他是要去擦灰。为装着两空的那个大缸擦灰。
缸上应该是有灰的，凡间不似天上，灰尘是处处都有的。
但空空却费力的打开了那个大缸，益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看见了让她更加匪夷所思的事……空空竟然将手伸进了大缸里在摸索……
益算想到缸里正装着两空的遗体，不免感到不小的恶心。
很脏啊。
这回倒是她破天荒的嫌弃起来了。
可空空表情严肃，好像在做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事。
益算直觉的抖了一下，她看见空空将抚摸过尸体的手轻轻放在了鼻子下面。他在嗅。
她有点想呕。
“出来吧。”
空空轻启红唇，上下两片唇瓣相互碰撞，声音好听的像清晨的晨露拍打在一块干净光滑的巨石上。
益算在心里感叹。
干嘛是个和尚呢？
但很快，几乎是一瞬了。
有微弱的金光从空空的体内冒了出来。
那光像有生命一样，空空伸出手来，它便追了过去。原本只是很稀薄的一片，渐渐的，却聚拢出一个形状来。
益算瞧不分明，只感觉是一个什么动物。
空空又走动起来，掏出佛珠夹在拇指和手掌之间。
扣动。光似乎更强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空空又在念往生咒了！
益算有点不解。
就算知道往生咒能够杀人纯属胡扯，但已经死了一个两空了，空空就没有半分害怕吗？万一呢？
他的所作所为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能够做到的。
益算想大加赞赏，只是话到嘴边，又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严肃的神仙，此时也有点被空空的行为震撼到了。
她静静的看着空空接下来的行动——白净柔软的小手，在黑暗中与金光嬉戏，他逃它追，像争食的鱼儿畅游在湖中心。
因为金光越来越多，原本的烛光已经变得不值一提。空空的眼里也只剩下被金光包围的飞蛾——益算。
她打算近距离看看那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空倒也不嫌它烦。任蛾子肆意妄为的扑棱在他体内冒出来的金光旁边。
他那两根触摸过两空遗体的手指也变得越来越烫。
是光在吃气息！
益算终于看出个所以然。
空空在用两空身上残留的气喂养他体内的光。
这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就能敷衍过去的行为。
古籍上曾有记载：“鬼者，好食人气，能化金光，光比形强，便能入魔道。”
看来……难道空空其实是在暗修魔道？可他不是“智慧和尚”要荣登佛门的吗？
难道自己找错人了？不对，现在最关键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找到智慧和尚了，而是……阻止空空继续杀人！
益算掏出自己的法器——一个赤色的算盘。在天上时，她就是靠着这个，天天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克扣或者增加凡人寿命的。
虽然她不擅长和别人打架，但作为一个官阶不高却也不低的正经神仙，想对付一个想修魔道但还没有完全修成的小秃驴，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是还等不及她发作，却有“不速之客”先她一步来了。
“走水了！快来救火！”
一声洪亮的喊叫，同时吸引了益算和空空的注意。
空空很快收起了身体里的光，正念着的往生咒也停了下来。
他略有些惊讶的快步寻声而去。益算可算看见空空着急了。
漫天的火，比太上老君的火炉还要壮观。
“别进去！”
善导一个人拦在门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小和尚们如何救火，如何疏散人群。看见空空傻乎乎的想往里面冲，他一把便将他抓住了。
“别去。”
他给予空空严肃的警告。
可是空空不知道怎么了，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虽什么也没说，但身体却止不住的想往大火里面冲。
他忍得双眼发红。
益算看呆了。不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在。
“静心呢？”
看着大火一点一点熄灭，空空眼里的光似乎也暗了。十五六个小和尚们团团围抱在一起，今早刚送走了主持，没想到这么快又失去了一个师弟。
“静心被你害死了！”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站了出来。益算认出他是早晨在大殿里为难空空的那个肉丸子。
他此刻愤怒的握紧双拳，生气的程度比起今晨更甚。如果今晨他在推搡空空时只是想打人，那么现在，他却是想杀人。
“大半夜我们都在这里救火，你去哪了？静心和你同住一个屋子，为什么他没逃出来，你却没事！！”
益算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着火的屋子，就是空空和另一个小和尚在住的那间。
空空已经傻了，眸子红的不像话，里面都是血丝。面对小肉丸子的质疑，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
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晚会着火。
不知道静心为什么没有逃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
他的沉默，只能更加激怒在场的其他人。眼见场面快要控制不住，越来越多的声音要来讨伐空空。善导及时的站了出来。
“大家安静！”
只是这次，连善导的话也不管用了。
“如果师兄这次不能秉公执法，那我们就自己动手！”
“对对！”
“把他留在这里，下一个死的还不知道是谁！”
“快把他的嘴封住！”
有人眼疾手快的，似饿狼一般最先将空空扑倒在地。右手不忘夺过他手里的佛珠戴在了自己手上。
空空瘦小的身子重重栽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被后续扑上来的几个小和尚压得喘不过气。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就已经被当作了犯人。
半干的泥土染上他干净的僧衣，他的小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晃动，像是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益算看的心疼。再不救估计就要咽气了。
她刚打算抬手，善导就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他奋力的扒开最上面的几个小和尚，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空空成功的拽了出来。
但很快，他就被两个小和尚挟持住。
“对不起师兄。”
“你们想干什么？！”
“不能让空空再有机会念往生咒！！”
“不能再死更多的人！！”
“如果一定有人要死，那一定是他！”
一行人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此间的话语却像极了地狱里的修□□净整洁的僧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讽刺。
益算很想插手，但她也的确看见了空空用气喂养金光的事实。
该管还是不该管？
益算最终选择了旁观，只是看着那群小和尚，将空空扔垃圾一样丢出了山门。
可是转念一想。
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空空就是玉帝口中的“智慧和尚”，那么他能听见她甚至看见她也都不稀奇。只是，益算还打算最后一试，以免弄错了回到天上闹笑话。
夜半，益算化作一只飞蛾钻进了空空的房间。他们两人一间，另一个小和尚已经合眼休息了。
空空借着月光，坐在窗前默默看书，是一本无量寿经，写的是益算不感兴趣的内容。
她借助飞蛾翅膀落在空空的肩头，小和尚没有注意到她。益算仔细打量空空的脸蛋，确实是一个生的极为好看的小和尚。
小和尚穿着单薄，在渐凉的春日夜里突然的打了个哆嗦，益算被连累的一颤，不得不抖了抖翅膀，又飞起来扑腾了两下。
夜是极静的。
静到连这几声翅膀抖动的声音都能吸引起空空的注意。
空空静静的注视着益算变幻的大扑棱蛾子，看她不好意思的从他的肩头飞到胳膊，最终落在他的手边。空空用手指接住了她。
益算弹了弹蛾子的腿，舒舒服服的跳去了空空的掌心。这里有小和尚特有的温度。
如果是换做有蛾子敢立在她的掌心，那么她必然是觉得好玩的一笑，假装慈悲的眼神不经意流露，然后立刻合拢它，在蛾子意识到危险逃离之前，把那胆敢逾矩的东西碾个粉碎，让汁水在手间爆开。
她不怕脏。
只要好玩。
然而空空不会，他是个和尚。和尚都是以慈悲为怀的。
于是益算很惬意的在空空的掌心跳来跳去，震动翅膀发出奇怪的声响。
空空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终于，他放了她下来。
益算不打算走，空空就拿手背在桌子上磕了磕。任何一只不奇怪的蛾子都是会走的。
益算又跳去空空在看的书上。
空空有点责怪的眨了眨眼睛，长睫毛如扇子一般轻轻扇了扇，好像在说这蛾子不识趣。但这只是益算的猜想，并不代表空空本人，她就是想惹他不高兴。
空空没有说什么，合上书本。他转过头走向床下，轻轻翻出一盏油灯，点燃。大扑棱蛾子的身影瞬间被拉长，空空的影子也出现在墙上。
益算随着空空的影子看过去，他白皙的手指转动，影子就随之转动。他点头，影子也跟着点头。
益算想起来小时候抱着她的月神给她跳的手影舞。
她欢快的跟了上去。
他们没有在嬉戏，但影子们在。
忽而一阵风刮进屋子里，是空空没有关窗。
烛火被吹的抖动了一下，差点灭了。益算盯着墙上的影子看得认真，差点以为火光真的烧到她，畅快的舞蹈突然暂停，一下子逃的老远。
空空似乎微笑了一下，赶忙用手护住了火心。
益算没有注意到，但床上的另一个小和尚不悦的翻了个身，应该是被火光打扰到了休息。空空立刻吹灭了烛火，屋子里恢复了夜该有的寂静。
益算未免觉得扫兴。
空空似乎也不打算暂停。他端着已经灭了的灯盏，轻轻的推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益算来不及跟上，只好从窗口飞了出去。
夜是极静的。
连虫鸣鸟叫都不再响起，益算只能听见空空平稳的呼吸和有节奏的心跳。
空空顺着小路一步步慢行，他不需要借助烛光就能熟悉的走好每一步路，但他仍然点燃了那盏油灯，不知是希望谁能跟上。
空空来到白天的大殿。
两空的遗体还摆在大殿的正中央的大缸里。空空放下油灯，为它寻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益算落在那里。
空空端正的跪在蒲团上为两空磕了三个结实的响头。益算想起白天的时候，他的额头都还是肿的。
为什么专挑没人看见的时候为两空“尽孝”？这个奇怪的孩子。
空空磕完头，平静的站了起来。
益算看不见他伤心，只知道此时的烛光下，空空没有刚才开心。可他刚刚就是在开心吗？益算突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她竟然读不懂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却不是益算想象中的，那么懂事的孩子。
空空搬来了竹凳。
益算以为，他是要去擦灰。为装着两空的那个大缸擦灰。
缸上应该是有灰的，凡间不似天上，灰尘是处处都有的。
但空空却费力的打开了那个大缸，益算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他这是要干什么？
很快，她就看见了让她更加匪夷所思的事……空空竟然将手伸进了大缸里在摸索……
益算想到缸里正装着两空的遗体，不免感到不小的恶心。
很脏啊。
这回倒是她破天荒的嫌弃起来了。
可空空表情严肃，好像在做什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事。
益算直觉的抖了一下，她看见空空将抚摸过尸体的手轻轻放在了鼻子下面。他在嗅。
她有点想呕。
“出来吧。”
空空轻启红唇，上下两片唇瓣相互碰撞，声音好听的像清晨的晨露拍打在一块干净光滑的巨石上。
益算在心里感叹。
干嘛是个和尚呢？
但很快，几乎是一瞬了。
有微弱的金光从空空的体内冒了出来。
那光像有生命一样，空空伸出手来，它便追了过去。原本只是很稀薄的一片，渐渐的，却聚拢出一个形状来。
益算瞧不分明，只感觉是一个什么动物。
空空又走动起来，掏出佛珠夹在拇指和手掌之间。
扣动。光似乎更强了。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空空又在念往生咒了！
益算有点不解。
就算知道往生咒能够杀人纯属胡扯，但已经死了一个两空了，空空就没有半分害怕吗？万一呢？
他的所作所为果然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能够做到的。
益算想大加赞赏，只是话到嘴边，又有说不出来的别扭。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严肃的神仙，此时也有点被空空的行为震撼到了。
她静静的看着空空接下来的行动——白净柔软的小手，在黑暗中与金光嬉戏，他逃它追，像争食的鱼儿畅游在湖中心。
因为金光越来越多，原本的烛光已经变得不值一提。空空的眼里也只剩下被金光包围的飞蛾——益算。
她打算近距离看看那光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空倒也不嫌它烦。任蛾子肆意妄为的扑棱在他体内冒出来的金光旁边。
他那两根触摸过两空遗体的手指也变得越来越烫。
是光在吃气息！
益算终于看出个所以然。
空空在用两空身上残留的气喂养他体内的光。
这可不是什么轻描淡写就能敷衍过去的行为。
古籍上曾有记载：“鬼者，好食人气，能化金光，光比形强，便能入魔道。”
看来……难道空空其实是在暗修魔道？可他不是“智慧和尚”要荣登佛门的吗？
难道自己找错人了？不对，现在最关键的已经不是能不能找到智慧和尚了，而是……阻止空空继续杀人！
益算掏出自己的法器——一个赤色的算盘。在天上时，她就是靠着这个，天天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克扣或者增加凡人寿命的。
虽然她不擅长和别人打架，但作为一个官阶不高却也不低的正经神仙，想对付一个想修魔道但还没有完全修成的小秃驴，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只是还等不及她发作，却有“不速之客”先她一步来了。
“走水了！快来救火！”
一声洪亮的喊叫，同时吸引了益算和空空的注意。
空空很快收起了身体里的光，正念着的往生咒也停了下来。
他略有些惊讶的快步寻声而去。益算可算看见空空着急了。
漫天的火，比太上老君的火炉还要壮观。
“别进去！”
善导一个人拦在门外，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小和尚们如何救火，如何疏散人群。看见空空傻乎乎的想往里面冲，他一把便将他抓住了。
“别去。”
他给予空空严肃的警告。
可是空空不知道怎么了，失去了往日的平静。虽什么也没说，但身体却止不住的想往大火里面冲。
他忍得双眼发红。
益算看呆了。不知道那房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人在。
“静心呢？”
看着大火一点一点熄灭，空空眼里的光似乎也暗了。十五六个小和尚们团团围抱在一起，今早刚送走了主持，没想到这么快又失去了一个师弟。
“静心被你害死了！”
突然，人群中有一个胖乎乎的身影站了出来。益算认出他是早晨在大殿里为难空空的那个肉丸子。
他此刻愤怒的握紧双拳，生气的程度比起今晨更甚。如果今晨他在推搡空空时只是想打人，那么现在，他却是想杀人。
“大半夜我们都在这里救火，你去哪了？静心和你同住一个屋子，为什么他没逃出来，你却没事！！”
益算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着火的屋子，就是空空和另一个小和尚在住的那间。
空空已经傻了，眸子红的不像话，里面都是血丝。面对小肉丸子的质疑，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会着火。
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今晚会着火。
不知道静心为什么没有逃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事和他有关。
他的沉默，只能更加激怒在场的其他人。眼见场面快要控制不住，越来越多的声音要来讨伐空空。善导及时的站了出来。
“大家安静！”
只是这次，连善导的话也不管用了。
“如果师兄这次不能秉公执法，那我们就自己动手！”
“对对！”
“把他留在这里，下一个死的还不知道是谁！”
“快把他的嘴封住！”
有人眼疾手快的，似饿狼一般最先将空空扑倒在地。右手不忘夺过他手里的佛珠戴在了自己手上。
空空瘦小的身子重重栽倒在冰冷的泥地上，被后续扑上来的几个小和尚压得喘不过气。
他根本来不及解释，就已经被当作了犯人。
半干的泥土染上他干净的僧衣，他的小手从缝隙里伸出来晃动，像是在寻找最后一线生机。
益算看的心疼。再不救估计就要咽气了。
她刚打算抬手，善导就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他奋力的扒开最上面的几个小和尚，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空空成功的拽了出来。
但很快，他就被两个小和尚挟持住。
“对不起师兄。”
“你们想干什么？！”
“不能让空空再有机会念往生咒！！”
“不能再死更多的人！！”
“如果一定有人要死，那一定是他！”
一行人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此间的话语却像极了地狱里的修□□净整洁的僧衣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讽刺。
益算很想插手，但她也的确看见了空空用气喂养金光的事实。
该管还是不该管？
益算最终选择了旁观，只是看着那群小和尚，将空空扔垃圾一样丢出了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