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你不去,正好可得个空。若是想参加了,可差人来告诉我,宴席定在三日后的未时开始。”司马炎也并未劝她去。

    “好,那我回去了,有空记得想想剑式,明日咱俩再来过招。”

    兮妍说着便转身准备回小院。

    “兮妍!”

    司马炎突然叫住她,好几日不见了,真想多和她在一起待待,但话到嘴边,看到兮妍错愕的表情,他又改口道,“没事,我是提醒你注意脚下,方才我以为有蛇,看清了才知是只耗子。”

    “啊?哪有耗子啊?”

    兮妍下意识跳起来往地上瞧去。

    “刚刚,往那草丛里窜走了。”

    司马炎想了想,随意指了旁边一处草丛。

    “好吧,我会当心的,你回去也看着些路。”

    兮妍说罢便笑着回去了。

    第二日,司马炎一早去给都督夫人请安,果然顺便说服了都督夫人,且将那宴席酒水和点心的采买之事交给了王洛青。

    于是王洛青忙忙碌碌了这一整日,当真是叫苦不迭:

    “死表哥,出的什么馊主意,叫我好忙!”

    “死表哥,定是不愿参加宴席,那也不用如此记恨我吧。”

    “死表哥,定是想叫我知难而退,我偏不,我就要办好这宴席。”

    ......

    王洛青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腿,一边抱怨。

    “我说今日怎么一直在打喷嚏,原来竟有人如此惦记我。”

    司马炎向司马都督汇报完事务回去,在府内小道上走着,却听到了路前方的王洛青正在骂自己,便上前揶揄道。

    “表哥,你还说,都是你给姑母出的好主意,害我这一整日可真是忙坏了。”王洛青撅起嘴,气鼓鼓地撒着娇道,“往日里,我怕是一整年也没有做过如此多的事情。”

    “表妹,我这也是给你创造机会啊,你想啊,你办这宴席,亲自邀请宾客,亲自采买所有宴席酒水和点心,那谁知道了不都得夸你一句能干呢。”

    司马炎安慰她。

    “诶,这倒也是。”

    王洛青揉了揉肩忽然开心了许多。

    “好吧,那我不怪你了,不过,表哥,我此刻真的好累,我得先回去歇着了。”

    “去吧。”司马炎瞧着她,淡然笑道。

    不用准备宴席的点心酒水,兮妍落了个清静,甚是欢喜。

    她在小院里悠闲地睡了个午觉,但醒来后,她想了想,还是去大厨房吩咐了一番,后日宴席需提前安排备好所需的酒杯、盘碟等物,以免后日临时准备出现什么差池。

    而忙了一天的王洛青正躺在躺椅上,边让丫鬟们捏着腿,边核对着明日宴请的人员名单。

    因只是个小宴席,名单上也不过十余人,但王洛青也已许久没来过洛阳,唯恐这人员名单有什么不妥。

    她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前些年,迎安郡主办了个小宴席,便是因同时邀请了两个互相不对付的郡主,导致宴席上两位郡主竟大打出手,还将其中一位郡主撞伤了,整个宴席还没怎么开始便不欢而散。

    自那以后,大家办宴席便默认了不能同时邀请这两人,且在拟定名单上都谨慎了许多,唯恐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既得罪了来客,又败坏主家颜面。

    王洛青一个个琢磨着,如今洛阳城里年纪相仿且未出嫁的郡主只有三个,倒尚未听说她们相互间有何龃龉,应是没问题。

    吴月月这个人她其实并不太喜欢,但如今人家是尚书大人长女,不得不邀请。

    还有仆射大人的长女、丞相大人的长女,亦是不能不递请柬。

    这洛阳城里与她真正交好的也只有洛阳令的二女儿刘昀珊了,这个自然是要请的。

    想来想去,女娘就这些人了,应是没问题。

    而这洛阳城里有身份的年轻郎君何其多,这可把王洛青愁坏了。

    她写下人员名单,又勾勾圈圈,琢磨了半晌,花费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总算把名单定了下来。

    “这次宴席准备可真是匆忙,把我忙坏了!”

    王洛青一边重新誊写一份名单,一边抱怨。

    “都怪表哥,总是没有时间,这次定的时间竟又如此快,叫我好忙。也罢,我王洛青出手,两日办个小宴席也不在话下了,嘻嘻!”

    看着誊写好的名单,她似乎甚是满意。

    她叫来下人依名单写好请柬,再安排好人明日一早去各府送请柬,这前期的事务便算是完工了。

    她开心地回屋躺下,反正明日还有一整日时间将未准备妥善的事情安排妥当。

    人在有事情做的时候往往会觉得时光匆匆,对王洛青来说,这一日的时间眨眼就过去,转眼这场诗酒宴便要开宴了。

    接到宴请的女娘们纷纷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出席这场诗酒宴。

    时人讲究风雅,王公贵族子弟更是不少喜欢攀比奢华,而衣着服饰更是彰显着各自的身份地位,故而不仅女娘们处处讲究,就连郎君们也个个注重自己的外貌风度。

    第一个来赴宴的便是吴月月。

    她向来对所有宴席无比热衷,今日她化的是晕红妆,原本妩媚的脸上更添几分娇憨,玫红色的襦裙和罩衫衬得她肤色更为白皙,果然我见犹怜之态。

    今日毕竟是在都督府办宴席,为显示对主家的重视,她还带来了一篮子自己做的茶点。

    第二位来的便是贵妃胞弟李力。

    此人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走起路来也颇有气度,但偏偏却是个八卦又爱凑热闹的性格,因此与这洛阳城的一众女娘关系都不错。

    随后而来的几位郎君也个个仪表堂堂,有两个与李力关系匪浅的,便一左一右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了。

    其他几位女娘也陆续到来,个个明显精心施粉傅朱,精心妆扮,仿佛这不是一场诗酒宴,而是一场比美宴。

    唯有刘昀珊依旧是身着素色衣衫,缓缓而来,按理说她这样的习性是会遭到那些女娘排挤的,但因着她性子柔和,且从不计较他人的口舌之快。

    久而久之,大家皆知她本性如此,就是言语挑衅她也是无趣,故而这洛阳城倒也再无人为难她,反而那三位未出嫁的郡主清一色地甚是喜欢与她来往。

    王洛青一边招呼着大家落座,吃些茶点、果子,进些酒水,一边观望着来客。

    渐渐地,客人们来得差不多,只差那安世表哥还不见人影,也不知他何时才能到,王洛青想着不能再等,便先开宴了。

    “各位贵宾,未时已到,今日的诗酒宴便开始吧,我们先来第一轮,选一个词来作诗,这第一轮便由今日来得最早的吴娘子抽签如何?”

    “好!”

    郎君们都毫无异议。

    “哎呀,不是听说司马郎君会来吗?为何不见人呢?”

    “就是,不等司马郎君一起吗?”

    女娘们却因没见到司马炎,似乎有些不虞。

    “各位娘子稍安勿躁,表哥那边此刻怕是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处理完便会尽快过来。我们先玩我们的吧,待他来了再加入便是。”

    王洛青赔着笑与众位贵女解释。

    说完她便又吩咐一个小厮去请司马炎。

    吴月月走上那抽签席,扶着袖子抬起手去翻了一个竹签,“是雪。”

    “这眼看即将入夏,想不到第一轮竟抽到个雪!”

    “就是,还是不应景啊。”

    席上几人纷纷抱怨。

    “诸位,应景的诗词自是有它的意趣,但若是仅凭想象、回忆来作诗岂不是更为打动人心。”

    王洛青笑意盈盈。

    “是啊,记忆里留下的最是真挚美好,以记忆里的事物来作诗,其意境当最是唯美了。”

    刘昀珊也浅浅笑道。

    众人听之亦觉有理,便没再争执,大家开始搜索雪的记忆,即兴作诗。

    一轮赋诗下来,大家酒也进了不少。

    特别是那些郎君,平日里遇到不顺心的事便喜爱饮酒,借酒消愁,作起诗文来更是最爱饮酒,以酒下文。

    如今他们不少酒劲已有些上来,不知是谁提起了都督府名闻天下的钟管家,听闻这管家竟是个貌美的小女娘,大家便借着酒劲向王洛青打听。

    王洛青不置可否,只好笑笑,想就此揭过去。

    谁知那些郎君竟不依不饶。

    “百花宴的时候我便见过钟娘子,的确是倾城之姿,后来苦寻不知所踪,不想竟是在都督府做起了管家。”那李力道。

    “洛青娘子,今日我等既来了都督府,可否也将那钟娘子请出来,加入我们的诗酒宴呢。”

    “钟娘子如今在都督府做了管家,有许多事务要忙,因而定是无暇来诗酒宴的。”

    王洛青表情为难,她与这钟娘子并不相熟,又如何好去请她来呢。

    再说,钟娘子如今负责姑父司马都督的膳食,还要管理内厨事务,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如何是好。

    “那便不参加诗酒宴,就将她请来,我等想同她结识,说几句话,这总可以吧?”

    李力左边那位郎君开始帮腔。

    “就是,就是,说几句话的工夫总是有的。”

    另一位郎君也附和道。

    王洛青没法子了,只好差人去请。

    “各位郎君,那钟娘子若是实在脱不开身可也不能怨我哦,人我是去请了的。”

    而此时,席上几位女娘脸色已经有些不大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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