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兮妍醒来,婢女们早已依吩咐温着汤药和早膳候着了,看来曹宸也已经来过。

    兮妍慵懒地起身穿好衣裳,接过婢女递来的齿具和苓膏净口,又用白净的布巾洁面,薄薄地涂上一层面膏,这才开始用早膳。

    早膳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每一道都甚合她心意,兮妍一时间陷入疑惑,这当真是那个负心薄幸之人所为吗,当初既是那般负心薄幸,如今又何须这般故作深情。

    罢了,他如何想如何做皆是他的事,她只管做好自己想做的事便可。

    虽刚用过早膳却已是午时,午膳都可免了,待婢女们收拾好房间,兮妍忽道,“你二人可会梳妆?”

    “奴婢会梳云端髻、飞天髻。”婢女喜儿道。

    “奴婢会画妆面。”婢女珍儿也甚是兴奋。

    “甚好,那便有劳了。”虽是婢女,兮妍却对她们十分客气。

    自从来到郡王府她倒是许久未曾认真梳妆打扮了,今日她忽地起了这心思,婢女们都觉惊讶,只道她或是打算接受她们世子的心意了。

    待薄施玉粉、轻扫粉腮,那原本白里透红的面颊便越是显得鲜嫩可人,正如那春日艳阳下绽放的桃花般美得不可方物。

    婢女珍儿又替她将那双明眸勾勒了一番,眸间的神采便愈显明媚,顾盼生辉,她天生蛾眉清秀,甚至无需再描摹,而原本秀丽的唇瓣抿过唇脂后正如芍药花般冶丽。

    “真是太美了,奴婢真是见了您才信这世间真有倾国倾城之姿。”珍儿停手后忍不住感叹。

    “你们不必这般恭维我,世人皆以为女子容貌姣好是值得夸赞之事,却不知其亦是有利有弊,若是脑中空洞无物,也不过是沦为他人利用的工具甚至玩物。”兮妍道,“罢了,我与你们说这些做什么,发髻可是梳好了?”

    “梳好了,奴婢拿镜子给您看,奴婢给您簪上了这支鎏金雀镶珍珠步摇,甚是灵动,您瞧瞧是否还要再添些簪子?”喜儿说着拿起铜镜。

    兮妍瞧了瞧镜子里的发髻,赞道,“不必了,一个鎏金步摇足矣。喜儿,你手真巧,这个发髻梳得甚好,女子学好本事远比关注相貌重要。”

    “多谢主子赞赏,主子说得是。”

    兮妍起身来到窗前,推开窗看看外面,虽日头躲在了云后,但总算是没有下雨,也算得上天公作美,只希望能有机灵些的士兵能够快些发现那些鸟雀颈上的字。

    正自琢磨着,曹宸提着一个大食盒过来了,“兮妍妹妹,我今日出府瞧见城东新开了家挺大的糕点铺子,便将那些糕点每样带了些回来,你尝尝。”

    “多谢曹宸兄长,只是我将将用过早膳,如今实在是有心无力。”

    “无妨,那我便将食盒留下,你何时想用皆可。”

    “多谢曹宸兄长美意,那兮妍便只能晚些时辰再用。”兮妍并未继续推拒,只因她还有事要说。“曹宸兄长近日可有见过我兄长,上次见面时兄长曾与我说起,他婚期在即,只是尚未定下具体日子,不知现在可有消息了?”

    曹宸见少女转过身来才惊觉她今日与往日甚是不同,竟是如一夜长大了般脱去了孩童的稚嫩,却增添了几许妩媚,书上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眼前的少女却正如桃花仙子般明媚动人,他一时竟看得出了神。

    “曹宸兄长?”

    “啊,我倒确是有些日子未曾见过闵毅兄了,只知他忙于婚事,也并未听他言起婚期。”曹宸回过神来道。

    “那不如曹宸兄长与我一同去见见兄长可好?”兮妍故作期待,握住他的手臂,眸子里的明媚让人不忍拒绝。

    曹宸被她满含期待地注视着,几乎就要答应了,但最后一丝理智令他忽而警惕起来,“兮妍妹妹当真只是想去见闵毅兄吗?”

    “自然是,不然兄长以为兮妍还想做甚?兄长既然是为保护兮妍而将我留在这,自然不会令我与亲人不得见,对吗?”在这双纯净无暇眸子的深情注视下,没有人能质疑她的真诚。

    曹宸看向这双眸子,任自己被它蛊惑、沉沦,桃花仙子的神颜近在咫尺,他不自觉地抬起手来,几乎便要抚摸下去,却又及时地顿住。

    他转过身,好让自己恢复些理智。“那便三日后吧,三日后我同你一道去见闵毅兄。”

    “也好,那兮妍便再等三日。”兮妍知道再缠也是无用,只好就此作罢,或许三日内安世便已寻来也未可知,那样便也不必借看兄长之机去送消息了。

    的确,司马炎或许很快便将寻过来。他派出去的士兵陆续来报,发现不少写有“兮”字的鸟雀,士兵们并不知其缘由,只因怪异,便通通上报。

    司马炎见到这些鸟雀都在同一个部位写有这个字,便知定是有人刻意为之,偏偏是这个“兮”字,莫非是有人知道兮妍所在之处,却不便透露?

    “在何处寻得这些鸟雀?”

    “回世子,这只大鸟是在世子府附近,那两只小鸟一只在城东一家面馆前,一只在城中的一户百姓家门口。”士兵俯首回答。

    “却并非在一处,相距甚远。”司马炎自言自语,这时却又有士兵来报,说是又抓到一只有字的鸟雀。

    “取些鸟食来,将它们喂饱,然后多派些人手去追,看看这些鸟雀是否都飞回同一个地方。”司马炎吩咐道。

    “是。”冷疆得令下去。

    司马炎便继续琢磨着,这些日子他既忧心兮妍的安危,又需关注父亲的病情,还有许多朝堂之事很是棘手,得知父亲病重,朝中多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他知道,此时自己亦身处重重危险之中。

    眉心一阵跳疼,他下意识地压下手指去按住,却还是禁不住头昏脑胀。

    他起身往香案中添些乌沉香,又饮了几口热茶,方觉清明了些,继而便坐回案前继续处理政务。

    两柱香的时辰后,冷疆来报,“果然不出世子所料,那些鸟雀吃饱后都衔着食物飞回了同一座宅院。”

    “何处?”

    “怀郡王府。”冷疆垂首拱手禀报。

    “怀郡王,之前派过去的人可有来报他近日的动向?”

    “一切如常,仍是常与那几位,一道在夜间议事。”

    “这就奇怪了,鸟雀既飞回郡王府,说明写字之人必在府内,只可惜这字写到鸟雀之上却无法辨认字迹,亦不知对方究竟想传递何种信息。”司马炎边琢磨边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若无缘由,怀郡王府也不便硬闯,冷疆,你且先去探一探,不要打草惊蛇。”

    “是。”

    冷疆来到怀郡王府外,逮着个府兵们换防的时机飞上了高墙,逡巡了一圈,终于见到一个人群聚集处,他悄悄地靠近些,却发现只是婢女们凑在一处闲聊,正欲离开继续搜寻,却恰巧见到一个姿容姝丽的少女远远地走过去,正是兮妍。

    冷疆见此处人多,不好上前询问,亦不敢耽搁,便疾速回去禀报司马炎。

    “兮妍在怀郡王府?”满洛阳城寻遍了也不见踪迹,竟是在怀郡王府!如此说来在鸟雀颈上写字定是兮妍用来告知我的方法,不愧是我聪慧的兮妍!司马炎激动不已。

    “事不宜迟,立刻随我去救人,多带些人手,无论如何先将人救出来再说,只要兮妍安然无恙,郡王府的罪责都可容后再议。”这总算是长时间以来他得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他不能自已的话也多了起来。

    “是。”

    于是,半柱香后,大队精兵跟随冷疆将怀郡王府团团围住,司马炎则踢开了怀郡王府的正门,“叫怀郡王出来!他若不来便莫怪我无礼了。”

    “司马世子,咱们王爷今日不在府内,您这所为何事啊?”郡王府的管家见着这些精兵着慌道。

    “怀郡王既不在,是谁主事?”

    “这……”管家显然不想揽下这件事。

    “那便休怪我无礼。”司马炎让冷疆上前,冷疆凭着记忆找向方才兮妍出现的地方,司马炎跟随其后,一队精兵也跟随在后,府内众人俱是一惊,却无人敢拦。

    此时兮妍却已不在那婢女聚集之处,司马炎只好吩咐大家分头寻找。

    “兮妍!兮妍!”

    司马炎边找边唤着兮妍的名字,怀郡王府不仅占地挺大,而且院落错综复杂,众人寻了一阵,才靠近兮妍所住的院子。

    这声音远远时兮妍便听到似乎有人在唤她,起初还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后来那声音却越来越真实。

    没错,是他的声音,是他来救我了!

    兮妍搁下手中的茶盏,陡然起身,飞速跑出了屋子,“安世!”

    身后的婢女尚未反应过来,只得远远地跟上。

    两人互相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终于跑向一处,待看到对方,却皆是难以置信般,停顿了半瞬,才互相朝对方跑过去。

    “安世,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找过来!”兮妍那双明媚的眸子此时噙着泪,更是惹人怜爱,今日她的装扮正如桃花仙子般出尘脱俗,仙子却也动了凡情,令人心生感动。

    司马炎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他那近日因劳累和心焦而疲惫不堪的面上此时也终于绽开了笑颜。

    “兮妍,我终于找到你了!太好了!太好了!”他欢喜得将兮妍抱起来转了好几圈,忽而才想起兮妍之前还有伤在身。

    “此次你可有受伤?之前的伤口可愈合了?快让我看看。”司马炎说着便小心将兮妍放下,作势要去看看她的伤势。

    “安世,你忘了这是在何处了!”兮妍羞得一脸通红,“我没事,伤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好,那我们先离开这。”

    司马炎牵上兮妍便往回走,那队精兵也随之撤退,婢女和府内小兵均不敢上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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