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听直觉他的话中似有所指，可辨不清楚。
他的人生天宽地阔，也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他纡尊降贵地委屈自己。
在小提琴悠扬的余音里，宴会的主人登场致辞。两个人并排沉默地站着，也许都没有认真在听。
“今夜要结束了。”她听到周弗闻漫不经心的喟叹。
周弗闻懒懒地缀在姚听身后最后一个离场，叶秋信夫妻在门口送别客人。
“宝贝，你怎么来的？要我找人送你下山吗？”叶秋信还有些琐事要收尾。
“出租车。”她许诺了五倍价格司机才肯跑这一程。
叶秋信没有惊讶，这确实是她做事的风格。
“如果叶小姐放心周某人，我可以顺路送姚小姐一程。”周弗闻兀地开口。
叶秋信迟疑了片刻，她知道两个人在露台聊了一会，画的事情还需要与周家打交道。见姚听没有立刻拒绝，想着也好，多熟络熟络才更好开口让人帮忙：“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那就麻烦周先生了。”
姚听尚在犹豫怎么婉拒，就听到朋友已经爽快帮自己答应下来，这时候再推辞就太刻意了，只能坐上周弗闻的车。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车厢沉寂，车子开得平稳，姚听看着一排排树影向后退去，渐渐生出些睡意。
下飞机去酒店换了衣服就直奔宴会，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睡过觉，身体的疲惫来的直接而猛烈。
正想强打起精神，就听到身侧男人的沉厚嗓音：“困就睡一会儿，住在哪里？到地方叫你。”
姚听正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漫长的回程路不至于太尴尬：“燕溪路的景禹酒店，麻烦了，那我先睡一会。”
身边人的气息逐渐舒缓而稳定，周弗闻放低声音嘱咐司机：“温度调高些，开得再慢一点，不要急刹。”
姚听已然睡熟，脸朝向窗户那侧，只看得到侧脸的流畅线条，手臂抱在腰前，一幅防备的姿态。
她似乎更瘦了，肩背单薄，锁骨清晰地凸起，像某些鸟类易断的翅膀。
态度也更加疏离，一口一个“您”，比以前还规矩尊敬，听得他无端烦闷。
姚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猛然睁眼，侧头向窗外看去，发现正在地下停车场。车内昏暗，身边正查看平板的男人立刻注意到她的动作，从容开口：“醒了？”
“嗯，已经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他放下平板，手搭在膝上，语气随意。
“今天多谢，那我就先走了，画的事还要麻烦您。”姚听急着道别，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
“多谢”、“麻烦”、“您”，周弗闻一个字都不想听，他想她仍然像之前一样恣意轻松地同他讲话。
他倏地倾身，一只手放在姚听的靠背上，一只手按住车门，几乎将她圈进怀里。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姚听可以看清他眼中自己惊讶的神情。
他身上久违的类似泉水般冰凉的气息包裹住自己，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见过的许多人里，再没有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三年不见，Ayla越来越客气了，之前和我说话不是随意的很。”他眉间微挑，“况且我想我年纪也没有大到，值得你一口一个‘您’地称呼。”
姚听瞥了一眼前排屏气低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司机，僵直身体，垂下眼帘，只盯着他身前的深蓝色暗纹口袋巾。
“以前本就是我唐突，难为周先生不怪罪。”摆明了要划清界限的姿态。
周弗闻抚在靠背上的手紧了紧，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他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今天太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让在水联系你，好吗？”他放低声音，好脾气的商量。
姚听回到房间时，脑海中还是他最后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和低沉婉转的那句“好吗”。
回到房间，微信上叶秋信的消息已经躺了半个多小时：“宝贝，到了吗？”
“到了。”
“我刚刚突然想到，周弗闻一晚上就和你多说了几句话，又主动送你，他今晚不会冲着你来的吧？”
“怎么会？”姚听还不至于这么自恋，“就算是你也不能确定我今晚一定能到，他又怎么知道我会去？”
“说的也是，应该没人值得他费心等一晚上。”
犹豫了很久，她没忍住问：“他结婚了吗？”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吧，他未婚妻是宋家大小姐宋朝云。”
姚听退出和秋信的聊天，下面一行就是周弗闻。
“你已经添加了周弗闻，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姚听自然不可能和他聊天，但还是忍不住点开他的朋友圈——空空荡荡的一片，毫无探索的价值。
她又点开头像，一张被模糊处理过的图片，淡蓝的底色上隐约几个黄的、绿的色块，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身体的疲惫让她很快陷入睡眠。
姚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5月的伦敦、湿漉漉的雨天、潮湿的海上和暧昧的夜。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因为一场意料之外的相遇被全部唤醒，在脑海里混乱交织，碎片般放映。
这一觉睡的疲累，时睡时醒，昏昏沉沉想起床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
手机上早就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周在水”，姚听一瞬间清醒，快速通过申请后，立刻发了一条：“Hi，在水。还记得我吗？”
对面回得很快，像是等在手机前：“当然记得了，姐姐！”
姚听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又发来一条：“听我哥说，你想看徐驰那副《沉溺》？”
“我叫人送去给你看？”
“但其实我更想邀请你来我家啦【害羞】，好久没见，你不想看看可爱的我吗？”附带一个【猫猫哭泣】表情包。
一连串的消息让姚听忍俊不禁，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笑着说话时会忍不住眉毛轻扬的女孩。这样活泼生动的妹妹，怎么会有那样一个端方严肃的哥哥呢？
“好啊，那我去找你？”
“好耶，下午三点，我派人去接你吧？”
“好。”
姚听早早就做好准备，换上一身米色无袖长裙，棕色编织细腰带松松勾勒出腰身，踩一双白色尖头平底鞋。
“二十分钟后下楼，酒店门口等你？来得及吗？”这是周弗闻发给她的第一条消息。
“来得及。”姚听怎么都没想到在水“派”来的人会是周弗闻。
姚听怎么会让周弗闻等他，提前十多分钟下了楼。刚到楼下，昨天才见到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身前。
周弗闻早就透过车窗看到了她。并不复杂的一身装扮，可她身材高挑，面容明艳却神色冷淡，就这样清清泠泠的站着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一眼。她偏生毫无知觉，或者是早已习惯旁人的注意，只挺直腰背注意着来往车辆。
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姚听点头致意，然后弯身进车。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周弗闻。
“下午好，没想到是周先生来接我。”
“正好有时间。”他注视着姚听落座，散漫应道，又将视线放回手上的文件。
“那看来周先生工作不够饱和。”她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刺他。
“嗯，最近公司的业务量确实有所下降。”周弗闻忍不住勾唇，想着她也就只能装不到一晚上的温顺乖巧。
他顺着她说，这样明显的自我调侃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回。
车子一路向西郊驶去，窗外高楼、行人渐渐稀少，两边只剩下看不到尽头的草地。又这样开了二十分钟，车速渐渐放缓，终于看到一道格栅铁门。门口安保远远看到车子，立刻打开大门，恭候两边。
进门后，青石板路只一辆车的宽度，路两边是精心修剪的宽阔绿茵地，沿途梧桐、香樟，松柏等各种树木投下斑驳光影，看树干粗细至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
十分钟后，眼前出现一片碧绿的人工湖，湖上一座束腰式石平桥，湖里两只黑天鹅悠游嬉戏，湖后面静静立着几栋尖顶红砖别墅。
周在水早早带着管家、佣人等在庭院里，一见姚听下车就跑过来拥抱她：“姚听姐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姚听被她欢快的笑声感染，心下松快。
周在水一边挽着姚听的手臂，一边往回走：“我们先做正事，我有栋小楼专门存放藏品，我们先去看画。等看完我们再好好聊天。”
周在水专门放藏品的五层“小楼”离主楼不远，一层放现当代艺术，二层是古画，三层是玉石摆件，四层五层是瓷器家具。
徐驰的《沉溺》是一幅160*190cm的大尺寸布面油画，周在水用了一整面墙单独展示。
浅蓝色的深水里，一个女人阖眼直立。肩部和半张脸露在水面，肩部以下是各色花朵缠绕身体，只露出裸露的肩膀和小腿，姿态舒展，神情却好似略带痛楚的释然。
早有心理准备，姚听尚算冷静，问道：“在水，你很喜欢徐驰的画吗？”
“一般，徐驰的画这两年被炒的火热，我也只买过这一幅而已。这个女人的姿态和神情太动人了。”
“成交价多少？”
“不到三百万。”
“抱歉，我可能会让你的投资贬值。”姚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他这画涉嫌抄袭一幅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作品。”
姚听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上学时参加的一个学生作品展，不想出售，也没署真名。”
徐驰可能以为只是国外没名气的美院学生的画，就大着胆子抄了在国内卖。
周在水仔细对比两幅画：“天呐，除了花的颜色，简直是一模一样。”
徐驰画的是红的、粉的、黄色等各色花朵，而姚听画的是绽放的红玫瑰和绿色枝叶，因此更有视觉冲击力。
“那姐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起诉他抄袭。只是，不管成功与否，你买的画大概率都会贬值。”姚听语气中略带歉意。
“没关系，这点钱不算什么。”
“起诉徐驰，可能并不容易。”一直在旁边静默陪同的周弗闻突然开口。
姚听和周在水同时将目光投向他：“为什么？”
他的人生天宽地阔，也确实没有什么事需要他纡尊降贵地委屈自己。
在小提琴悠扬的余音里，宴会的主人登场致辞。两个人并排沉默地站着，也许都没有认真在听。
“今夜要结束了。”她听到周弗闻漫不经心的喟叹。
周弗闻懒懒地缀在姚听身后最后一个离场，叶秋信夫妻在门口送别客人。
“宝贝，你怎么来的？要我找人送你下山吗？”叶秋信还有些琐事要收尾。
“出租车。”她许诺了五倍价格司机才肯跑这一程。
叶秋信没有惊讶，这确实是她做事的风格。
“如果叶小姐放心周某人，我可以顺路送姚小姐一程。”周弗闻兀地开口。
叶秋信迟疑了片刻，她知道两个人在露台聊了一会，画的事情还需要与周家打交道。见姚听没有立刻拒绝，想着也好，多熟络熟络才更好开口让人帮忙：“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那就麻烦周先生了。”
姚听尚在犹豫怎么婉拒，就听到朋友已经爽快帮自己答应下来，这时候再推辞就太刻意了，只能坐上周弗闻的车。
盘山公路蜿蜒曲折，车厢沉寂，车子开得平稳，姚听看着一排排树影向后退去，渐渐生出些睡意。
下飞机去酒店换了衣服就直奔宴会，十几个小时没有好好睡过觉，身体的疲惫来的直接而猛烈。
正想强打起精神，就听到身侧男人的沉厚嗓音：“困就睡一会儿，住在哪里？到地方叫你。”
姚听正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漫长的回程路不至于太尴尬：“燕溪路的景禹酒店，麻烦了，那我先睡一会。”
身边人的气息逐渐舒缓而稳定，周弗闻放低声音嘱咐司机：“温度调高些，开得再慢一点，不要急刹。”
姚听已然睡熟，脸朝向窗户那侧，只看得到侧脸的流畅线条，手臂抱在腰前，一幅防备的姿态。
她似乎更瘦了，肩背单薄，锁骨清晰地凸起，像某些鸟类易断的翅膀。
态度也更加疏离，一口一个“您”，比以前还规矩尊敬，听得他无端烦闷。
姚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猛然睁眼，侧头向窗外看去，发现正在地下停车场。车内昏暗，身边正查看平板的男人立刻注意到她的动作，从容开口：“醒了？”
“嗯，已经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他放下平板，手搭在膝上，语气随意。
“今天多谢，那我就先走了，画的事还要麻烦您。”姚听急着道别，手已经放在车门把手上。
“多谢”、“麻烦”、“您”，周弗闻一个字都不想听，他想她仍然像之前一样恣意轻松地同他讲话。
他倏地倾身，一只手放在姚听的靠背上，一只手按住车门，几乎将她圈进怀里。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姚听可以看清他眼中自己惊讶的神情。
他身上久违的类似泉水般冰凉的气息包裹住自己，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她见过的许多人里，再没有和他身上一样的味道。
“三年不见，Ayla越来越客气了，之前和我说话不是随意的很。”他眉间微挑，“况且我想我年纪也没有大到，值得你一口一个‘您’地称呼。”
姚听瞥了一眼前排屏气低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司机，僵直身体，垂下眼帘，只盯着他身前的深蓝色暗纹口袋巾。
“以前本就是我唐突，难为周先生不怪罪。”摆明了要划清界限的姿态。
周弗闻抚在靠背上的手紧了紧，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回原位。他拿她无可奈何，只能提醒自己不可操之过急。
“今天太晚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让在水联系你，好吗？”他放低声音，好脾气的商量。
姚听回到房间时，脑海中还是他最后那张温和带笑的脸，和低沉婉转的那句“好吗”。
回到房间，微信上叶秋信的消息已经躺了半个多小时：“宝贝，到了吗？”
“到了。”
“我刚刚突然想到，周弗闻一晚上就和你多说了几句话，又主动送你，他今晚不会冲着你来的吧？”
“怎么会？”姚听还不至于这么自恋，“就算是你也不能确定我今晚一定能到，他又怎么知道我会去？”
“说的也是，应该没人值得他费心等一晚上。”
犹豫了很久，她没忍住问：“他结婚了吗？”
“还没有，但应该快了吧，他未婚妻是宋家大小姐宋朝云。”
姚听退出和秋信的聊天，下面一行就是周弗闻。
“你已经添加了周弗闻，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姚听自然不可能和他聊天，但还是忍不住点开他的朋友圈——空空荡荡的一片，毫无探索的价值。
她又点开头像，一张被模糊处理过的图片，淡蓝的底色上隐约几个黄的、绿的色块，看不懂到底是什么。
没有精力再胡思乱想，身体的疲惫让她很快陷入睡眠。
姚听做了一个很长的梦，5月的伦敦、湿漉漉的雨天、潮湿的海上和暧昧的夜。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片段，因为一场意料之外的相遇被全部唤醒，在脑海里混乱交织，碎片般放映。
这一觉睡的疲累，时睡时醒，昏昏沉沉想起床时，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
手机上早就收到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周在水”，姚听一瞬间清醒，快速通过申请后，立刻发了一条：“Hi，在水。还记得我吗？”
对面回得很快，像是等在手机前：“当然记得了，姐姐！”
姚听还没来得及回复，对面又发来一条：“听我哥说，你想看徐驰那副《沉溺》？”
“我叫人送去给你看？”
“但其实我更想邀请你来我家啦【害羞】，好久没见，你不想看看可爱的我吗？”附带一个【猫猫哭泣】表情包。
一连串的消息让姚听忍俊不禁，她仿佛又看到那个笑着说话时会忍不住眉毛轻扬的女孩。这样活泼生动的妹妹，怎么会有那样一个端方严肃的哥哥呢？
“好啊，那我去找你？”
“好耶，下午三点，我派人去接你吧？”
“好。”
姚听早早就做好准备，换上一身米色无袖长裙，棕色编织细腰带松松勾勒出腰身，踩一双白色尖头平底鞋。
“二十分钟后下楼，酒店门口等你？来得及吗？”这是周弗闻发给她的第一条消息。
“来得及。”姚听怎么都没想到在水“派”来的人会是周弗闻。
姚听怎么会让周弗闻等他，提前十多分钟下了楼。刚到楼下，昨天才见到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她身前。
周弗闻早就透过车窗看到了她。并不复杂的一身装扮，可她身材高挑，面容明艳却神色冷淡，就这样清清泠泠的站着门口，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她一眼。她偏生毫无知觉，或者是早已习惯旁人的注意，只挺直腰背注意着来往车辆。
司机替她打开后座车门，姚听点头致意，然后弯身进车。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坐在另一侧的周弗闻。
“下午好，没想到是周先生来接我。”
“正好有时间。”他注视着姚听落座，散漫应道，又将视线放回手上的文件。
“那看来周先生工作不够饱和。”她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刺他。
“嗯，最近公司的业务量确实有所下降。”周弗闻忍不住勾唇，想着她也就只能装不到一晚上的温顺乖巧。
他顺着她说，这样明显的自我调侃反而让她不知道怎么回。
车子一路向西郊驶去，窗外高楼、行人渐渐稀少，两边只剩下看不到尽头的草地。又这样开了二十分钟，车速渐渐放缓，终于看到一道格栅铁门。门口安保远远看到车子，立刻打开大门，恭候两边。
进门后，青石板路只一辆车的宽度，路两边是精心修剪的宽阔绿茵地，沿途梧桐、香樟，松柏等各种树木投下斑驳光影，看树干粗细至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
十分钟后，眼前出现一片碧绿的人工湖，湖上一座束腰式石平桥，湖里两只黑天鹅悠游嬉戏，湖后面静静立着几栋尖顶红砖别墅。
周在水早早带着管家、佣人等在庭院里，一见姚听下车就跑过来拥抱她：“姚听姐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姚听被她欢快的笑声感染，心下松快。
周在水一边挽着姚听的手臂，一边往回走：“我们先做正事，我有栋小楼专门存放藏品，我们先去看画。等看完我们再好好聊天。”
周在水专门放藏品的五层“小楼”离主楼不远，一层放现当代艺术，二层是古画，三层是玉石摆件，四层五层是瓷器家具。
徐驰的《沉溺》是一幅160*190cm的大尺寸布面油画，周在水用了一整面墙单独展示。
浅蓝色的深水里，一个女人阖眼直立。肩部和半张脸露在水面，肩部以下是各色花朵缠绕身体，只露出裸露的肩膀和小腿，姿态舒展，神情却好似略带痛楚的释然。
早有心理准备，姚听尚算冷静，问道：“在水，你很喜欢徐驰的画吗？”
“一般，徐驰的画这两年被炒的火热，我也只买过这一幅而已。这个女人的姿态和神情太动人了。”
“成交价多少？”
“不到三百万。”
“抱歉，我可能会让你的投资贬值。”姚听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知：“他这画涉嫌抄袭一幅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作品。”
姚听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上学时参加的一个学生作品展，不想出售，也没署真名。”
徐驰可能以为只是国外没名气的美院学生的画，就大着胆子抄了在国内卖。
周在水仔细对比两幅画：“天呐，除了花的颜色，简直是一模一样。”
徐驰画的是红的、粉的、黄色等各色花朵，而姚听画的是绽放的红玫瑰和绿色枝叶，因此更有视觉冲击力。
“那姐姐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起诉他抄袭。只是，不管成功与否，你买的画大概率都会贬值。”姚听语气中略带歉意。
“没关系，这点钱不算什么。”
“起诉徐驰，可能并不容易。”一直在旁边静默陪同的周弗闻突然开口。
姚听和周在水同时将目光投向他：“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