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乃是大事,许若愚和江寻两人带着赵田一起去了吉祥镇。

    这时候赵田开始紧张了:“若是师父不同意我去如意镇怎么办?若是他留我怎么办?若是……”

    江寻拍了拍他的脑袋,失笑:“哪来这么多若是,遇见问题便解决问题,何来那么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三人到了吉祥镇,直奔赵田的师父家。

    其实他也算不得赵田的师父。

    赵田是个孤儿,被老先生捡了回来,自此便在老先生身边长大,也学了些药理,在药堂里帮忙。

    赵田支支吾吾地说了自己的想法,以为老先生会责骂他,没想到他却点点头说道:“好,找到自己的出路便好啊!以后就安心待在如意镇学本事吧!我这里你也不用操心了!”

    赵田大喜过望,磕了几个头道:“师父,不,爹!以后您就是我亲爹了!若是哪一日您不想再看诊,我就把您接到如意镇,我伺候您!”

    老先生一生没有娶妻,遇上赵田,也是缘分。

    他捋了捋胡子,点点头道:“去吧!”

    ——

    江寻收徒之事便到此为止,药堂里又多了一个人,许若愚仍旧每日在炉火前打铁。

    这一日,她想起自己先前买到的一对玉钗,在梳妆台上找了好几道都找到,翻箱倒柜的,在抽屉里看到一个盒子。

    她当即便想起来曾经在这里看到江寻偷偷看什么,便是这个盒子吧!

    许若愚拿出来一看,里头有一封书信,左顾右盼,确定江寻还在药堂中看诊,她迅速将书信翻出来一看,竟还是她熟悉的人所写。

    是汪大夫给江寻写的。

    许若愚看完信,心沉了下去。

    她想起许敬义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原来这一切都是江寻的局。

    从他来如意镇,就开始布局。

    汪大夫是江寻的师兄,他发现许敬义就是鬼手剑圣,让江寻赶紧过来,他找了个借口去了别处,这样江寻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接替他的位置过来。

    来到如意镇后,他若是打动不了许敬义,可以从许若愚下手,成了许敬义的女婿,岳丈断然不会对自己女婿的家仇无动于衷,这样许敬义就一定会给他打造兵器。

    汪大夫离开时,许敬义还在如意镇,他也没想到许敬义会不告而别,江寻不得不改变计划,直接让许若愚给自己打造兵器。

    许若愚丧气地想,其实江寻也并没有让自己动手,只是她觉得江寻需要,便脑袋一热去做了。

    她默默地把书信还放回抽屉里,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急促给江寻做兵器。

    她真是傻啊!

    人家压根儿都没张口,她就颠儿颠儿地贴上去了!

    许若愚懊恼地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这江寻也着实阴险,他什么都不做,只带自己去了一趟江府,去江家夫妇面前一拜,她就忍不住要帮江寻复仇了。

    哎!

    她游魂一般往药堂外面走。

    江寻正忙着给病人开方子,看到她出门,叫道:“若愚,你去哪儿?等会儿我做饭,你不在家吃了吗?”

    许若愚摇摇头:“不吃了,你们吃吧。”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

    江寻写完方子,让赵田抓药,细一思索,觉得许若愚方才的表情不对,皱眉想了一会儿,他对赵田说道:“我去看看你师娘,你看好铺子。”

    赵田偷笑,师父师娘的感情真好,这么一会儿不见,他就着急地去找。

    江寻去铁铺一看,今日炉火都没有升,她没来过。

    如意镇就这么大,江寻把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旧没有看到许若愚。

    吴秀秀从绣片上抬头,茫然地看着他:“若愚?没来找我啊,你是不是惹她生气了?去镇外的清溪河看看吧!她平日里不高兴都会去那儿的。”

    江寻正要走,吴秀秀又叫住他:“江大夫,这都年关上了,你怎么还与若愚闹脾气?她平日里是有些倔,可大是大非上,绝不会不讲理的,你得好好与她说才行。”

    江寻心里一寻摸,便知道许若愚是为了什么生气。

    得了许若愚的去处,江寻道了谢,便赶紧离去了。

    许若愚一个人坐在河边,冻得鼻尖通红,也不愿意回去。

    她嘟囔着:“还好带了酒,不然就要冻死在这儿了!”

    掏出怀里的瓷瓶,她一仰脖子喝了半瓶。

    酒不烈,但许若愚甚少喝酒,还是辣得龇牙咧嘴,不过好歹腹中逐渐暖和起来,没那么难受了。

    “唉……”

    以后要怎么面对江寻啊?

    她还要不要给他继续打造兵器了啊?

    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做了。

    她愁得把怀里捂得暖热的几个瓷瓶都掏出来喝完了。

    人家都说借酒消愁,说不定喝醉了再醒来,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

    江寻找到清溪河时,只见许若愚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河岸边,寒风嗖嗖的,河面早已结了冰,她缩着脖子一动不动地坐着。

    他靠近一闻,满满地酒味。

    这丫头,居然独自一人在岸边喝酒。

    他无奈地上前,若是被不坏好意的人先看到她,岂不是危险了?

    “若愚?”

    许若愚喝了酒,又吹了这么久的风,脑子早就跟浆糊似的,迷迷糊糊忽远忽近地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努力睁开双眼:“是你……江寻……可恶的江寻!”

    都怪你,我才在此独自买醉!

    许若愚一肚子的话,可惜喝醉了,舌头捋不直,脑子也不清晰,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江寻把她抱起来,她却跟一根软面条似的,止不住地往下滑。

    “你这个大骗子……我不要跟你走……”

    许若愚抗拒。

    江寻没有办法,只得把她打横抱起,一只在外面吹风也不是事儿,早晚会生病。

    许若愚还要挣扎,江寻无奈地点了她的穴,这才顺利地把她带回药堂。

    赵田一看到江寻抱着许若愚回来,身上还一股子酒味儿,吃惊道:“师父,师娘这是怎么了?”

    江寻温和地对着他说道:“无碍,你接着看铺子,我等会儿就出来。”

    他径直走进卧房,将许若愚放在床榻上,才解开她的穴道。

    “江寻……你这骗子……”

    “你这傻子。”江寻忍不住骂道。

    有什么事不知道先问他,自己去买醉,还醉成这模样,想解释,也还得等她清醒过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打了热水来给她擦脸擦手。

    “江寻……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却要骗我?”

    许若愚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坐起来,双眼清亮地看着江寻,吐字清晰。

    江寻心里一动,拧帕子的动作一顿。

    转过身来,他已换上一副温柔无害的表情。

    “若愚,乖,你喝醉了,躺下休息一会儿。”

    许若愚摇摇头:“心里难受,休息不了,酒来!”

    见她还要喝酒,江寻便哄着她:“哪里还有酒,不是都让你喝完了吗?”

    “喝完了……为何我还是如此难受?”许若愚捂着自己的胸口,“为何,这里空荡荡的,有风吹进去,好冷……”

    她蜷缩起来,似乎真的很冷。

    江寻探了探她的额头,喝完酒见了风,有些发烧了。

    怕是醒来要遭一番罪。

    许若愚还在嘟囔着什么,江寻哄着她擦了脸和手,又给她脱去外衣和鞋子,让她躺得舒服一些。

    这时候许若愚又挣扎起来,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知道自己的衣服是不能随便让别人脱的:“你!干什么!”

    江寻好声好气:“你得把衣服脱了才能睡下啊,不然起来该难受了,乖……”

    许若愚才不管那么多,软绵绵地拍打江寻的手,誓死保卫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只能我自己、和我夫君来脱!”

    江寻失笑:“我不就是你夫君吗?”

    “我夫君?江寻?哼!那就更不能给他脱!这个大骗子!”

    江寻:“……”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了!

    江寻也不再与她废话,给她脱了外衣盖上被子,便出去准备醒酒茶和伤寒药。

    得趁着现在赶紧喝下,不然醒来就要遭罪了。

    药煎好时,许若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滚到地上,江寻放下手里的碗,长叹一口气:这家伙,以后可不能让她喝酒了。

    ——

    许若愚醒来时,还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摸着自己的脑袋回忆,她好像是在清溪河边喝酒来着,怎么醒来就在房间?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四处看看是自己熟悉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可片刻后,揉着脑袋的她又身躯一震,不对!是谁把她送回来的?

    她咂巴一下嘴,一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怎么这么苦……”许若愚眉头紧皱。

    “苦?那是因为给你喝了醒酒茶和伤寒药!”江寻端着热水进来,“现在知道苦了,喝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醒酒茶苦啊?”

    许若愚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在数心上看到的内容,心里不免一酸,自己还是没个决断。

    江寻看她眼神微变,就知道她想起了书信之事。

    他把热水放下,坐在床边说道:“那封信,是汪师兄从如意镇离开时写给我的。”

    许若愚抬眼:这是在跟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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