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以娘亲的名字命名的吗?娘亲从未与我们提起。”明懿惊讶地说。

    闻言,苏父却是悄悄忍不住红了眼眶。他如花似玉的女儿,嫁到明府之后像是换了一个人。有些话,不好对孩子说。可他心里,每天都在后悔当初那个决定。

    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用玉儿,去换取那些利益。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你娘亲年轻时候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

    苏母大笑,“你娘在你这个年纪,天天央着你外祖父带她骑马,这还不够,有天竟敢让隔壁的哥哥带她去马场骑马。”

    “也不知道她怎么说的,竟真让她说动了。等我们找到人的时候,她骑着小马驹在马场里玩的不亦乐乎。”

    “后来呢?”明懿急切地追问。

    “后来?后来您娘让你外祖父给她买了匹小马驹,又给了隔壁人家些钱,让他们多照应这些。我们那时忙,没时间管她。结果她倒好,带着隔壁小哥一起,天天骑着马出去晃荡。这苏州城啊,就没有她没玩过的地方。”

    “最后还是人家隔壁小哥要去学堂上学,我跟你外祖父一合计,就你娘给也送去上学了。我们本来以为她会耐不住性子,结果没想到,你娘竟成了十几个小孩子学习最好的那个!”

    明懿没想到,自家娘亲小时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传奇人物,五岁会骑马,两人一马就逛遍了苏州城,去上学也学得最好。她这下算是明白她哥的天赋是遗传谁了,原来是她娘。

    明徙道也没想到他娘亲小时候竟然是这样一号人物,听起来可比他的生活有趣多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他想起了那封信,那封娘亲留给他“吾儿亲启”的信。

    见明懿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明徙道笑着问:“怎么这么看着我?”

    “哥哥,以后你在我们家只能排第二号天才了,第一号天才是娘亲!”

    明懿话音刚落,众人皆笑起来了。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最是可爱不过了。

    “如果第一位是娘亲的话,那哥哥勉强也可以做第二位吧。”

    明徙道顺着明懿的话说,众人又是大笑。

    几人说话的功夫,苏父已经把刚刚装在白瓷罐里的茶叶泡好。

    “这玉阶茶啊,用琉璃壶泡是最好,在水里卷舒的茶叶与通透见光的琉璃最是相称。能把玉阶茶的观赏性提到最高。”

    苏父用来泡茶的茶具是一套几近透明的琉璃茶具,不敢想象这套琉璃在阳光下会有多美。明懿上一世还只在今上赐给侯府的赏赐中见过。

    “这套琉璃茶具是你外祖父前些年花高价在西域商人那收的,平常不知多宝贝。别说拿来泡茶了,别人碰都碰不得,外祖母都是沾了你们两个的光哦。”

    苏母开着玩笑,明懿起身接过苏父递过的茶。明懿一接过,便闻到玉阶茶四溢的茶香。而她手上这杯茶,不用去仔细闻,就能闻到茶香中一股清甜,是普通玉阶茶没有的。

    入口第一感觉是甜,好甜。

    明懿活了两辈子还没喝过这么甜的茶。它不是糖果糕点的甜味,而是一种茶的清甜。一种十分顺滑、柔和的甜。它的前调中调后调都是甜的,但绝不会像糖果一样让觉得甜腻。这种甜很绵长,甚至喝完一口之后,一呼一息之间,连呼吸都是甜的!

    每种茶都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比如西湖龙井,喝起来会有一种豆香。而玉阶茶,最大的特色应该是茶的清甜。而这个味道,简直太对明懿胃口了,喝完之后眼睛都亮了。

    苏父见状又给明懿倒了一杯,说:“好喝吧!”

    “这可不是你们平日里喝的普通玉阶茶,懿儿可听过十八颗御树?”

    “自然听过,相传是太祖爷南巡钦定的十八颗茶树?”

    “不错,每年这十八颗茶树所产的茶都是直达天听,叶叶饱满圆润,大小一致,明前采摘,珍贵非常。”

    “今年知道你们要来,加之收成不错,才留了这么一小罐,只够泡这一壶的,喝完就没有了。”

    苏父也端着一杯仔细品茗,笑着为他们解释。

    众人喝着茶,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傍晚,苏家的奴仆才带着张冬谨姗姗来迟。

    这时,苏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聚在这厅堂之中。

    张冬谨先给苏母诊了脉,仔细诊断之后,又要了苏母如今吃的药的药贴来看。

    “老夫人的身子已无大碍,这副帖子再吃两日即可。不过平日里也要注重保养,切忌忧思积重,堵塞心脉。”

    轮到苏父,他有些紧张。心中也隐隐担心万一自家外孙女猜中了怎么办,那自己不是从没病变成有病。

    众人见着张冬谨的眉头越皱越深,也紧张起来。一番望闻问切之后,才缓缓说道:

    “老太爷,您年轻时身体耗损严重,又没有好好保养,如今虽看着康健,但一旦有外邪入侵,身子便会一泻千里。”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明懿连忙问道:“张神医,您之前说天下大病,十之八九,皆可防治。我外祖父这病,可能治?”

    张冬谨没接话,又问:“老太爷,您平日可有那些活动?”

    “我如今退休,家中产业都是我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在打理。平日里也就爱喝喝茶,下下棋,然后侍弄侍弄花草。”

    “对啊,张大夫。我们家老头子没什么爱好,连酒都不沾。如今闲下来,平日就是侍弄侍弄花草,我家园子都是他亲自打理的,别人碰一下他都不肯。”

    没想到张冬谨闻言却是皱着眉叹气,如苏老太爷只是给几个盆栽剪剪枝,那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是打理一整个花园,那可是体力活。万一磕着碰着了,就坏了。

    “老太爷,你若是爱侍弄花草,自然是可以。但是打理一个花园,又是风吹日晒,又是搬挪磕碰,每日就是浇水,手都要举到酸疼。更别说其他重活儿了。”

    “老人家骨头脆,一旦磕着碰着了,很难全好。更何况您的身体亏空,病了之后身体机能跟不上,更是危险。”

    “我先给您开一副方子,这药两日一次,饭后喝。我再给您列个单子,上面与药冲突的食材通通不能吃。以后打理园子的活,也交给下人去做。每日日晒也不要超过一个时辰,还要避开中午最晒的那两个时辰。”

    “这药您先喝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来复诊,根据效果来调整药方。另外我再交您一套五禽戏,每日起床后打个几遍再用早饭。”

    “您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义诊堂’找我,我如今在那坐诊。”

    张冬谨交代完之后,便开始教苏父五禽戏。

    等张冬谨演示完之后,明懿立马就问:“张神医,这五禽戏练了有什么效果呀?我可以练吗?”

    “这五禽戏乃是神医华佗所创,练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而且全年龄段的人都可以练。人每日多活动活动,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就像练武之人他们的身体就会比普通人强壮很多。”

    “那我跟您一起练,看我跟外祖父谁先学会!明天早上我就拉外祖父一起练,绝对不让外祖父偷懒!”

    “你这小妮子,外祖父还需要你来监督吗!”苏父嘴里嘟囔着,看着明懿生龙活虎地跟着张冬谨的动作练了起来,碍于面子只好不情不愿地也练了起来。

    众人见苏父吃瘪,在下面偷偷地笑了起来。他们这从京城远到而来的表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平常姑娘家哪里会愿意在人前做这些看似滑稽的动作,一点都不优雅含蓄,只会引众人发笑。

    但内藏的却是她一颗拳拳孝心。

    家中老人见了,都不约而同的回忆起年轻时那个吵吵闹闹、善良活泼,跟明懿有九分相似的小姑娘。

    “懿妹妹要学,那我也要学。明早我也早早起来陪外祖父一起练。”苏景弦挣脱嬷嬷的手,笑嘻嘻地跑到明懿旁边跟着一起学了起来。只是她的动作更滑稽,虎戏鹿戏没一个像的,简直风马牛不相及,引得众人哄然大笑。

    “你们都要学,那我这个老婆子可不能落下了,我还得多活几年看着你们长大呢。”

    “娘,您这是什么话,您一定会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既然这样,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害处,那不如大家一起练。”李氏接过苏母的话头,建议道。

    苏阶瑾立马说:“夫人说得正是。厅堂施展不开,不如大家去外面院子跟着张大夫一起学。”

    得到众人的连声应和之后,一屋子的人便都移步到了院里,都跟着张冬谨学了起来。

    等人都站好之后,远远看去竟像一个小小方队。若是有人路过,定要道一句奇也怪哉,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光景。

    曹燧睡了一整天,睡醒之后寻着声找过来就看到这样一幅合家欢的美好场景。灯火之下,众人皆是笑脸。

    他远远站在暗处,眼中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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