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嬉闹片刻，青禾拿着几封拜帖走了进来。虞乔甚少见到她忧愁的模样，不由多了几分好奇问：“何事？”
青禾扬了扬手里的拜帖，“自从您帮了沈国公的女儿后，咱们府里头送的拜帖足足多了一倍呢。奴婢是看着有几封不错的问问您要不要去。”
虞乔哭笑不得，感情她这是沾了沈之谊的光了。也是，沈之谊出生大家，父亲是朝中清流，她交好的朋友都是权贵中的权贵，如今她和自己交好，那些眼高于顶或是看不起她身份的世家对她也慢慢转变了态度。
说到这些长安贵妇们的聚会虞乔就想找根绳子吊死。姜珩见她满面愁容，捏捏她稍显丰腴的脸颊，这小姑娘被他养了半天终于是长了点肉。“怎么，不想去？”
“你是不知道，我每每去那聚会都得装的娇滴滴的。”她捏着一张帕子放在心口处，掐着嗓子道：“动不动就要说自己心口疼，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姜珩被她绘声绘色的模仿逗笑，他用力揉弄了两下虞乔的发髻，成功的把她的发髻揉的散乱，换来虞乔怒目而视。
他从递上来的拜帖中略微挑选了几个看着门第好家风清正的，“我看着闻家、靖王、永安侯这几家都不错，你想去的话可以挑一家去。”
虞乔扶着松散的发髻，不得不唤来青禾重新为她梳头。姜珩这下学乖了，他默默给自己搬了个绣凳坐在虞乔旁边看她梳发。
她没去看姜珩选出来的那几家，反而去翻了翻被他筛掉的那一部分，意外的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忠义侯府。
她原以为是虞忆霜突然开窍了或是拿到了管家权能举办宴会，再仔细看是落款忠义侯夫人的大儿媳。哦，是她高估虞忆霜了，她近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一样缩在忠义侯府里也不出来交际，搞得她都没乐子看了。
姜珩看了半晌青禾的手法，从她手中接过木梳，轻轻在她发上刮了一下。虞乔从铜镜中看到姜珩，她吓了一跳，连连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发避免遭到姜珩荼毒，上次姜珩给她画眉画的她不敢见人的事她现在还记着呢。
姜珩意味深长笑了笑，他俯下身按住虞乔的肩膀哄道：“别乱动乔乔，让我试试。”他重新执起木梳，小心翼翼摆弄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的一下下往下梳。中途稍微遇到些阻碍，他总是小心的把那一缕头发分出来一点点梳顺。
虞乔弯了弯眉眼，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恰好姜珩也在铜镜里看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眼瞳澄澈，看向姜珩时尽是依赖缱绻。
姜珩心一动，他掐住虞乔下颔，毫不客气吻上她娇艳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撬开小姑娘的齿关，在她口腔里肆意扫荡，引得虞乔“唔唔”直推他。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两人的亲密。来的是贺兰遥，“殿下，锦衣卫黎昕黎大人来了。”
姜珩脸黑的如同锅底。他不得已放开虞乔，意犹未尽用拇指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惹得虞乔推他好几下，“快去吧，登徒子。”
他出门前不忘给贺兰遥一记眼刀，贺兰遥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断了姜珩的好事，她暗自咬唇懊恼，早知道就晚点来了，眼下殿下可不是记恨上她了，说不准就要把她扔给黎昕去共事。一想到那个木头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姜珩被虞乔又亲又摸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走后虞乔也闲了下来，青禾为她梳好了发，虞乔左右无事便想着去法华寺转转，一来是去去方才见过虞行段的晦气，二来是保佑她这胎能稳稳生下来，保佑姜珩平安顺遂。
今日的法华寺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样。今日的香客不多，古朴庄严的佛圣像立在正殿，悠扬的诵经声萦绕不绝，两三香客跪在蒲团上虔诚跪拜。
虞乔不愿打扰她们，捐了点香火钱后径直走到香炉前拿了三炷香点燃。
她对着佛像虔诚拜了三拜，心里默念求佛祖保佑姜珩平安，保佑她顺利产子。
好巧不巧，就在她想离开时，一个女人踏入了正殿。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昂贵的锦缎，举止有度，目不斜视，步伐像是丈量过的一般，每一步不多不少，她行走之间头上的步摇仅微微晃动，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主仆三人皆未见过如此端庄的女子，青鹿活泼藏不住话，她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谁，扭头看向青禾：“青禾姐姐，这是哪家贵女啊，怎么从未见过？”
青禾也摇头。她在虞乔出嫁之前有宫里专门的姑姑教导她世家贵女夫人之间的关系，可从未听说过有谁这样端庄。长安贵女或多或少都是学过礼仪的，但除非大场合也不会这样刻意端着，毕竟出门场合不少，若是时时刻刻这般做派怕是回去要累瘫在床上。
那贵女经过她们身旁时虞乔听到她和身旁女使的对话：
“小姐，您才嫁给世子多久呀您就这般着急求子了？只可惜世子爷心里都是他那个妾室，那妾室出生农户，居然和您姐妹相称，您多好啊，可世子爷就跟看不到似得。”
“不得议论主子是非。”那贵女似乎有些生气，她保养得宜的长甲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她说话声音仍是没什么起伏，语气冰凉毫无感情：“再身份低微也是良妾，他予我正室尊重便已经足够了。”
她从虞乔身旁走过，带起一阵香风。蓦地，她停了下来，平静的看了一眼虞乔，缓缓向她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她即使头上的珠钗如云，行礼时竟也能做到那些串珠丝毫不晃动，虞乔看得啧啧称奇。
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是谁，瞅了瞅青禾与青鹿，二者皆有些尴尬，她们也不认得这是谁。
贵女看出了虞乔的尴尬，她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自我介绍：“臣妇是凉州王世子妃何清秋，家父是枢密使何远，臣妇刚从扬州嫁来长安。”
她这般介绍青禾便想起来了，青鹿懵懂的看了看青禾，后者在对她做口型，青鹿辨认了片刻也记了起来，她小声在虞乔耳畔惊呼：“她的表姑母是溧阳长公主！”
虞乔不想还有这层渊源。这才过了多久，凉州王就悄悄把给姜礼的婚事给办了，还办的无声无息。不过挑的人是极好的，枢密使官职不低，何家她也有所耳闻，是文官清流，何清秋还跟溧阳长公主有这层关系，想来也是利用正妻的娘家巩固姜礼的世子之位。
想来这种一板一眼的儿媳才是凉州王的心头好。咳，她在凉州王眼里估计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就冲她偶尔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事迹，若是传到凉州王耳朵里怕是要嫌弃死她这儿媳。这时她也不免庆幸姜珩早早自立府邸。
何清秋是来上香的，她也不欲多打扰，稍微在佛堂休息片刻便准备回府，青鹿“咦”了一声，她指了指佛堂里一扇小门：“世子妃怎么带着人往那边去了，那边不是不让香客出入吗？”
那是佛堂角落里一扇极其不起眼的门，门上的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光秃秃的木板，木板上钉上一个牌子，写的是“香客止步”，门前堆着不少杂物，很难想象何清秋那样的女人是如何提着裙摆跨过杂物推开那扇门走出去的。
虞乔方才一直在闭目养神，未曾看内殿场景，她将信将疑：“她真是从那走的？”
青禾拼命点头，她看的真真的。虞乔又看向青禾，后者也微不可察点头。
虞乔不想管何清秋的事情，这个女人跟她又没关系，便含糊道：“或许是住持请她们去的吧。”
正殿内的香客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就剩下虞乔主仆三人面面相觑。就在此时，那扇木门“碰”的被人推开，何清秋身旁的女使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脸色发白，止不住的颤抖，口里说着“救命。”
再后头就是何清秋，她显而易见的烦躁，正想斥责女使失了体统，抬头一看虞乔还在，硬生生把话吞进肚子里，脸色十分难看。
女使当着虞乔面喊救命，她不能再装看不到了，她走到何清秋跟前问：“发生何事？”
何清秋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妃真想知道？”她不等虞乔回答，自顾自说道：“王妃有孕在身，还是莫要接触这些巫术为好。”
闻言，虞乔打了个寒战。
巫术。这无论是在天后朝还是在本朝都是严厉禁止的，一旦发现便是掉脑袋的大罪。她乍然听得这话后背都窜起凉意，略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青鹿青禾快步离开。
她坐在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种种，百思不得其解，法华寺可谓是达官贵人上香首选之地，为何偏僻的角门里有巫术这等邪物？何人敢在佛门重地行巫蛊术？
她想不明白，恰巧马车行至醉香楼，她便带着青鹿青禾去买些糕点酥。上次在徐记本是想买些糕点，谁料被一桩命案打断了，这回她要多买些。
店小二看她主仆三人穿着不菲，笑容都扩大了些，格外殷勤道：“今儿包间都坐满了，只能委屈夫人在外头稍等片刻，您点的糕点随后就送来。”
青鹿感到奇怪：“今日非大节庆，为何包间都满了？”
小二边收拾着客人留下的盘子边答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儿是忠义侯府三少爷夫人的生辰，她包场在此地庆生。”
虞乔挑眉。真是冤家路窄啊，在这儿也能碰到虞忆霜，算起来她和虞忆霜的生辰竟相差不远呢。既然过生辰，就得送她一份大礼。
青鹿嘟囔了一声“怎么又是她，”青禾不轻不重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她忿忿不平闭上了嘴。青鹿青禾都是跟着她一路来的，自然见识过她这位嫡姐是如何刁蛮任性的，青鹿嘴快些，没忍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虞乔本来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毕竟她现在过得也不好，曾经的敌人变得落入尘埃后她甚至懒得去对她出手了。可谁叫她嘴巴不干净呢。
敢在背后说她的孩子生不下来，看来还是过得太如意了，还把这话传的整个忠义侯府都知道，蠢死了。
青禾在一旁捧起糕点盒子，虞乔带着二人缓步出了醉香楼。短短瞬息，她已经想好了如何整她的好姐姐。她在青禾耳边起低声说了几句，青禾微微睁大眼，“这样真的行？”
虞乔漫不经心倚在软榻上，拨弄着手里的珠子玩，“试试啊。她府里那些妾室可不是什么温驯的角色，告诉她们虞忆霜婚前已非完璧之身，新婚夜还欺瞒婆家，有心之人自会去查。”
青鹿连连拍手称快，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叫她们狗咬狗，虞乔作壁上观即可。
虞乔揉揉额角，疲倦的卧在软榻上合上眼。她最近精力不济，跑了这么多地方也累了。
锦衣卫天牢内。
姜珩信步踏入一间牢房，里头关了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他脸上没有一块好肉，身躯的皮肉全部绽开，腿骨以下全部碎裂，空气中还弥漫着烤糊了的味道。
锦衣卫指挥使黎昕站在姜珩身侧，一向冷静的他也满面愁容：“探子从乡试开始摸，只抓到这一个活口，用尽了办法他什么也不招，明日就是会试了，臣怕会试他们也做什么手脚。”
姜珩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昏黄的烛光拉长他的影子，他半边脸隐匿在暗中，刑架上的人无端感受到一阵肃杀。他喉咙里咕噜两声，冒出些血水。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什么也不说。”他嗓音嘶哑，露出泛黄的牙齿，嘴角滴下几滴口涎。
姜珩点点头，侧身让出一个身位，贺兰遥拖着一个女人走近。那女人肚子涨的老大，一看便是怀孕的样子，她泪眼模糊，凄厉哭叫着，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贺兰遥看着瘦小力气却极大，一路拖着女人走来一口气没喘。
黎昕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贺兰遥翻个白眼不再看他，把人丢在刑架旁，黎昕自找没趣摸摸鼻子别过头去。
看到地上的女人那一刻，刑架上一潭死水的人忽然动了，他拼命摇晃着四肢挣扎起来，“文娘，你们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姜珩扫了一眼那女人高高挺起的肚子，对着黎昕吩咐道：“把她肚子剖开，孩子取出来。”
刑架上的人再也受不住了，他惨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镣铐哐哐作响，“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招，是辰王，是辰王！”
话音刚落，场上的人皆变了脸色。
辰王，天后的母家子弟。天后出身不高，母家是七品知县，登基后也并未大肆提拔母家，而是从母家子弟中选了一个极其出色的，三年间连升五级，又借着在南边的军功封了王，就是如今的辰王。
黎昕肃着脸问道：“你确定是辰王？”
男人忙不失迭点头，“是他，我可以画押的，你们别伤害文娘。”
姜珩低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她已然昏迷过去了。
他叫人带走文娘，又让刑架上的人签字画押后离开了天牢。既然幕后是辰王，那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事牵涉到皇家和天后，更是要慎之又慎。
如此平静了三日后，会试结束后当天，姜珩才回到府里。他连着忙了三天顾不得换衣，虞乔是捏着鼻子来迎他的。
姜珩伸手掐了掐她软乎乎的脸蛋，虞乔对他的行为怒目而视，“这么嫌弃我？”
虞乔拍开他不老实的手，“你沐浴更衣了再来碰我。”
“好吧。”姜珩如她所愿放开了她，自己转身去更衣沐浴。他再出来时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几株翠绿色的竹子。
虞乔满意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扑鼻的是淡淡的龙涎香混合冷香的味道。其实他先前身上也没什么味道，只是虞乔嫌弃他两三天不换衣服罢了。
姜珩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糕点。
虞乔眼睛亮晶晶的，她低头去看，里面各种各样做的极其精致的糕点，有小兔子的，小老虎的，有豆沙馅的，有芙蓉馅的，她一时挑的眼花缭乱。
最终她捏了一块小鸟形状的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鸟的身体，入口即化，是满满的豆沙香味儿。虞乔幸福的眼睛都弯起来了。
姜珩伸手抹去她唇边沾的碎屑，又凑过去在她唇边吻了吻。
“殿下，黎大人有急报——”
贺兰遥话音未落，看到屋内的春光，默默偏过头去装作什么也看不到。可恶啊殿下就不知道关下门吗？青天白日之下，这不好吧！
青禾扬了扬手里的拜帖，“自从您帮了沈国公的女儿后，咱们府里头送的拜帖足足多了一倍呢。奴婢是看着有几封不错的问问您要不要去。”
虞乔哭笑不得，感情她这是沾了沈之谊的光了。也是，沈之谊出生大家，父亲是朝中清流，她交好的朋友都是权贵中的权贵，如今她和自己交好，那些眼高于顶或是看不起她身份的世家对她也慢慢转变了态度。
说到这些长安贵妇们的聚会虞乔就想找根绳子吊死。姜珩见她满面愁容，捏捏她稍显丰腴的脸颊，这小姑娘被他养了半天终于是长了点肉。“怎么，不想去？”
“你是不知道，我每每去那聚会都得装的娇滴滴的。”她捏着一张帕子放在心口处，掐着嗓子道：“动不动就要说自己心口疼，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姜珩被她绘声绘色的模仿逗笑，他用力揉弄了两下虞乔的发髻，成功的把她的发髻揉的散乱，换来虞乔怒目而视。
他从递上来的拜帖中略微挑选了几个看着门第好家风清正的，“我看着闻家、靖王、永安侯这几家都不错，你想去的话可以挑一家去。”
虞乔扶着松散的发髻，不得不唤来青禾重新为她梳头。姜珩这下学乖了，他默默给自己搬了个绣凳坐在虞乔旁边看她梳发。
她没去看姜珩选出来的那几家，反而去翻了翻被他筛掉的那一部分，意外的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忠义侯府。
她原以为是虞忆霜突然开窍了或是拿到了管家权能举办宴会，再仔细看是落款忠义侯夫人的大儿媳。哦，是她高估虞忆霜了，她近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老老实实跟个鹌鹑一样缩在忠义侯府里也不出来交际，搞得她都没乐子看了。
姜珩看了半晌青禾的手法，从她手中接过木梳，轻轻在她发上刮了一下。虞乔从铜镜中看到姜珩，她吓了一跳，连连用手捂住自己的头发避免遭到姜珩荼毒，上次姜珩给她画眉画的她不敢见人的事她现在还记着呢。
姜珩意味深长笑了笑，他俯下身按住虞乔的肩膀哄道：“别乱动乔乔，让我试试。”他重新执起木梳，小心翼翼摆弄着她的长发，动作轻柔的一下下往下梳。中途稍微遇到些阻碍，他总是小心的把那一缕头发分出来一点点梳顺。
虞乔弯了弯眉眼，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两人，恰好姜珩也在铜镜里看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眼瞳澄澈，看向姜珩时尽是依赖缱绻。
姜珩心一动，他掐住虞乔下颔，毫不客气吻上她娇艳的唇。舌头长驱直入，撬开小姑娘的齿关，在她口腔里肆意扫荡，引得虞乔“唔唔”直推他。
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打断了两人的亲密。来的是贺兰遥，“殿下，锦衣卫黎昕黎大人来了。”
姜珩脸黑的如同锅底。他不得已放开虞乔，意犹未尽用拇指摩挲着她微肿的红唇，惹得虞乔推他好几下，“快去吧，登徒子。”
他出门前不忘给贺兰遥一记眼刀，贺兰遥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断了姜珩的好事，她暗自咬唇懊恼，早知道就晚点来了，眼下殿下可不是记恨上她了，说不准就要把她扔给黎昕去共事。一想到那个木头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姜珩被虞乔又亲又摸这才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走后虞乔也闲了下来，青禾为她梳好了发，虞乔左右无事便想着去法华寺转转，一来是去去方才见过虞行段的晦气，二来是保佑她这胎能稳稳生下来，保佑姜珩平安顺遂。
今日的法华寺似乎和平日不太一样。今日的香客不多，古朴庄严的佛圣像立在正殿，悠扬的诵经声萦绕不绝，两三香客跪在蒲团上虔诚跪拜。
虞乔不愿打扰她们，捐了点香火钱后径直走到香炉前拿了三炷香点燃。
她对着佛像虔诚拜了三拜，心里默念求佛祖保佑姜珩平安，保佑她顺利产子。
好巧不巧，就在她想离开时，一个女人踏入了正殿。她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身上穿的是昂贵的锦缎，举止有度，目不斜视，步伐像是丈量过的一般，每一步不多不少，她行走之间头上的步摇仅微微晃动，端的是大家闺秀的做派。
主仆三人皆未见过如此端庄的女子，青鹿活泼藏不住话，她皱着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谁，扭头看向青禾：“青禾姐姐，这是哪家贵女啊，怎么从未见过？”
青禾也摇头。她在虞乔出嫁之前有宫里专门的姑姑教导她世家贵女夫人之间的关系，可从未听说过有谁这样端庄。长安贵女或多或少都是学过礼仪的，但除非大场合也不会这样刻意端着，毕竟出门场合不少，若是时时刻刻这般做派怕是回去要累瘫在床上。
那贵女经过她们身旁时虞乔听到她和身旁女使的对话：
“小姐，您才嫁给世子多久呀您就这般着急求子了？只可惜世子爷心里都是他那个妾室，那妾室出生农户，居然和您姐妹相称，您多好啊，可世子爷就跟看不到似得。”
“不得议论主子是非。”那贵女似乎有些生气，她保养得宜的长甲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但她说话声音仍是没什么起伏，语气冰凉毫无感情：“再身份低微也是良妾，他予我正室尊重便已经足够了。”
她从虞乔身旁走过，带起一阵香风。蓦地，她停了下来，平静的看了一眼虞乔，缓缓向她行了一礼：“见过王妃。”她即使头上的珠钗如云，行礼时竟也能做到那些串珠丝毫不晃动，虞乔看得啧啧称奇。
她搜肠刮肚也没想起这是谁，瞅了瞅青禾与青鹿，二者皆有些尴尬，她们也不认得这是谁。
贵女看出了虞乔的尴尬，她用那毫无起伏的声音自我介绍：“臣妇是凉州王世子妃何清秋，家父是枢密使何远，臣妇刚从扬州嫁来长安。”
她这般介绍青禾便想起来了，青鹿懵懂的看了看青禾，后者在对她做口型，青鹿辨认了片刻也记了起来，她小声在虞乔耳畔惊呼：“她的表姑母是溧阳长公主！”
虞乔不想还有这层渊源。这才过了多久，凉州王就悄悄把给姜礼的婚事给办了，还办的无声无息。不过挑的人是极好的，枢密使官职不低，何家她也有所耳闻，是文官清流，何清秋还跟溧阳长公主有这层关系，想来也是利用正妻的娘家巩固姜礼的世子之位。
想来这种一板一眼的儿媳才是凉州王的心头好。咳，她在凉州王眼里估计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就冲她偶尔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事迹，若是传到凉州王耳朵里怕是要嫌弃死她这儿媳。这时她也不免庆幸姜珩早早自立府邸。
何清秋是来上香的，她也不欲多打扰，稍微在佛堂休息片刻便准备回府，青鹿“咦”了一声，她指了指佛堂里一扇小门：“世子妃怎么带着人往那边去了，那边不是不让香客出入吗？”
那是佛堂角落里一扇极其不起眼的门，门上的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光秃秃的木板，木板上钉上一个牌子，写的是“香客止步”，门前堆着不少杂物，很难想象何清秋那样的女人是如何提着裙摆跨过杂物推开那扇门走出去的。
虞乔方才一直在闭目养神，未曾看内殿场景，她将信将疑：“她真是从那走的？”
青禾拼命点头，她看的真真的。虞乔又看向青禾，后者也微不可察点头。
虞乔不想管何清秋的事情，这个女人跟她又没关系，便含糊道：“或许是住持请她们去的吧。”
正殿内的香客陆陆续续都离开了，就剩下虞乔主仆三人面面相觑。就在此时，那扇木门“碰”的被人推开，何清秋身旁的女使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脸色发白，止不住的颤抖，口里说着“救命。”
再后头就是何清秋，她显而易见的烦躁，正想斥责女使失了体统，抬头一看虞乔还在，硬生生把话吞进肚子里，脸色十分难看。
女使当着虞乔面喊救命，她不能再装看不到了，她走到何清秋跟前问：“发生何事？”
何清秋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王妃真想知道？”她不等虞乔回答，自顾自说道：“王妃有孕在身，还是莫要接触这些巫术为好。”
闻言，虞乔打了个寒战。
巫术。这无论是在天后朝还是在本朝都是严厉禁止的，一旦发现便是掉脑袋的大罪。她乍然听得这话后背都窜起凉意，略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青鹿青禾快步离开。
她坐在马车上回想起方才种种，百思不得其解，法华寺可谓是达官贵人上香首选之地，为何偏僻的角门里有巫术这等邪物？何人敢在佛门重地行巫蛊术？
她想不明白，恰巧马车行至醉香楼，她便带着青鹿青禾去买些糕点酥。上次在徐记本是想买些糕点，谁料被一桩命案打断了，这回她要多买些。
店小二看她主仆三人穿着不菲，笑容都扩大了些，格外殷勤道：“今儿包间都坐满了，只能委屈夫人在外头稍等片刻，您点的糕点随后就送来。”
青鹿感到奇怪：“今日非大节庆，为何包间都满了？”
小二边收拾着客人留下的盘子边答道：“姑娘有所不知，今儿是忠义侯府三少爷夫人的生辰，她包场在此地庆生。”
虞乔挑眉。真是冤家路窄啊，在这儿也能碰到虞忆霜，算起来她和虞忆霜的生辰竟相差不远呢。既然过生辰，就得送她一份大礼。
青鹿嘟囔了一声“怎么又是她，”青禾不轻不重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她忿忿不平闭上了嘴。青鹿青禾都是跟着她一路来的，自然见识过她这位嫡姐是如何刁蛮任性的，青鹿嘴快些，没忍住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虞乔本来是不想跟她一般见识的，毕竟她现在过得也不好，曾经的敌人变得落入尘埃后她甚至懒得去对她出手了。可谁叫她嘴巴不干净呢。
敢在背后说她的孩子生不下来，看来还是过得太如意了，还把这话传的整个忠义侯府都知道，蠢死了。
青禾在一旁捧起糕点盒子，虞乔带着二人缓步出了醉香楼。短短瞬息，她已经想好了如何整她的好姐姐。她在青禾耳边起低声说了几句，青禾微微睁大眼，“这样真的行？”
虞乔漫不经心倚在软榻上，拨弄着手里的珠子玩，“试试啊。她府里那些妾室可不是什么温驯的角色，告诉她们虞忆霜婚前已非完璧之身，新婚夜还欺瞒婆家，有心之人自会去查。”
青鹿连连拍手称快，这个主意真是好极了，叫她们狗咬狗，虞乔作壁上观即可。
虞乔揉揉额角，疲倦的卧在软榻上合上眼。她最近精力不济，跑了这么多地方也累了。
锦衣卫天牢内。
姜珩信步踏入一间牢房，里头关了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他脸上没有一块好肉，身躯的皮肉全部绽开，腿骨以下全部碎裂，空气中还弥漫着烤糊了的味道。
锦衣卫指挥使黎昕站在姜珩身侧，一向冷静的他也满面愁容：“探子从乡试开始摸，只抓到这一个活口，用尽了办法他什么也不招，明日就是会试了，臣怕会试他们也做什么手脚。”
姜珩站在那里，神色晦暗不明，昏黄的烛光拉长他的影子，他半边脸隐匿在暗中，刑架上的人无端感受到一阵肃杀。他喉咙里咕噜两声，冒出些血水。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什么也不说。”他嗓音嘶哑，露出泛黄的牙齿，嘴角滴下几滴口涎。
姜珩点点头，侧身让出一个身位，贺兰遥拖着一个女人走近。那女人肚子涨的老大，一看便是怀孕的样子，她泪眼模糊，凄厉哭叫着，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贺兰遥看着瘦小力气却极大，一路拖着女人走来一口气没喘。
黎昕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贺兰遥翻个白眼不再看他，把人丢在刑架旁，黎昕自找没趣摸摸鼻子别过头去。
看到地上的女人那一刻，刑架上一潭死水的人忽然动了，他拼命摇晃着四肢挣扎起来，“文娘，你们放开她，有什么冲着我来啊！”
姜珩扫了一眼那女人高高挺起的肚子，对着黎昕吩咐道：“把她肚子剖开，孩子取出来。”
刑架上的人再也受不住了，他惨叫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镣铐哐哐作响，“不要伤害她，我什么都招，是辰王，是辰王！”
话音刚落，场上的人皆变了脸色。
辰王，天后的母家子弟。天后出身不高，母家是七品知县，登基后也并未大肆提拔母家，而是从母家子弟中选了一个极其出色的，三年间连升五级，又借着在南边的军功封了王，就是如今的辰王。
黎昕肃着脸问道：“你确定是辰王？”
男人忙不失迭点头，“是他，我可以画押的，你们别伤害文娘。”
姜珩低头看了看那个女人，她已然昏迷过去了。
他叫人带走文娘，又让刑架上的人签字画押后离开了天牢。既然幕后是辰王，那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事牵涉到皇家和天后，更是要慎之又慎。
如此平静了三日后，会试结束后当天，姜珩才回到府里。他连着忙了三天顾不得换衣，虞乔是捏着鼻子来迎他的。
姜珩伸手掐了掐她软乎乎的脸蛋，虞乔对他的行为怒目而视，“这么嫌弃我？”
虞乔拍开他不老实的手，“你沐浴更衣了再来碰我。”
“好吧。”姜珩如她所愿放开了她，自己转身去更衣沐浴。他再出来时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袖口绣着几株翠绿色的竹子。
虞乔满意的在他身上嗅了嗅，扑鼻的是淡淡的龙涎香混合冷香的味道。其实他先前身上也没什么味道，只是虞乔嫌弃他两三天不换衣服罢了。
姜珩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满满的糕点。
虞乔眼睛亮晶晶的，她低头去看，里面各种各样做的极其精致的糕点，有小兔子的，小老虎的，有豆沙馅的，有芙蓉馅的，她一时挑的眼花缭乱。
最终她捏了一块小鸟形状的糕点放入口中，咬了一口鸟的身体，入口即化，是满满的豆沙香味儿。虞乔幸福的眼睛都弯起来了。
姜珩伸手抹去她唇边沾的碎屑，又凑过去在她唇边吻了吻。
“殿下，黎大人有急报——”
贺兰遥话音未落，看到屋内的春光，默默偏过头去装作什么也看不到。可恶啊殿下就不知道关下门吗？青天白日之下，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