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暂时驻扎在仪征城里。

    如今朗月国连下三城,这三城的百姓大多逃亡到仪征,此三城驻守的将士也大多汇集在此扎营,一时间城内拥挤不堪,城外还聚集着许多流民。

    马车在知府门前停下,守门的仆人在核验身份后立即打开正门,马车旋即又从正门驶入知县府中。

    身着官服的知县早已在正厅前等着,见姜珩和虞乔一起下来,面上有一丝诧异划过而后迅速消失不见,率令一众家眷向姜珩和虞乔下跪行礼:“参见星渊王和王妃。”

    仪征城的知县姓刘,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怠慢,苦苦熬了多年终于成了知府,平日为人小心谨慎,政绩上无功无过,年年考评都是中等。

    虞乔打量着这知县府,虽不如王府华丽,占地面积大,却也别有一番雅致,亭台水榭,奇石假山无一不透漏出小巧精致,看得出修建时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姜珩并未为难人,叫起后便由女使带着前去正厅谈事,虞乔跟着知县夫人去了偏房。

    青鹿青鹿一直跟在虞乔身后,青鹿年纪小些藏不住事,压低声音悄悄和青禾说道:“你看这知县夫人,在长安她的容貌连给大户人家做粗使丫鬟都不配,这知县为何选她做妻?”

    她们说话声极小,知县夫人离得远听不到,虞乔离得近听的一清二楚。她亦有些疑惑,虽说时人娶妻娶贤,可容貌方面也不能太逊色免得拿不出手,如同这位夫人这般......普通,她还是首次见。

    她上颌骨突出,下颔又是收进去的,双眼间距极宽,左侧面颊上还有一块乌黑的胎记,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算不得美貌。

    许是这位夫人十分贤能,有寻常闺阁女子没有的手段,亦或是善于笼络夫君的心也未可知。

    思索间便到了她和姜珩的住处。她不想叫知县夫妇二人劳顿搬迁,便只选了偏房暂住。即便是知县府中的偏房也足够舒适,各类梳洗用品一应俱全,浅色纱帐挂在床角两侧,里面放置着冬季的绣着鸳鸯合欢花的被褥。

    知县夫人向虞乔福了一礼:“就是这里了。还望王妃不要嫌弃才好。”

    虞乔扶起她,含笑道:“这里很好。”

    知县夫人似是松了口气,紧绷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妾身姓何,王妃唤妾身何夫人即可,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遣了奴婢来取就是。”

    虞乔颔首,又叫下人从马车里找了些礼赐给何氏,何氏谢了恩后带着女使离去。

    虞乔一路上奔波劳累,挨着床睡意就上来了,勉强叫青禾伺候着洗漱一番,在沐浴时她眼睛都睁不开了,头发更是擦都不想擦,只一心想往床上躺。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有人进了屋,旋即便是女使行礼时衣料摩擦发出的声音和走路时踩在软垫上的声音,虞乔不用睁眼也知道是谁来了。

    除了姜珩谁会这么晚来她房里还不被女使撵出去?

    “擦了头发再睡。”姜珩见虞乔歪着头不肯配合女使的模样十分好笑,他遣散女使,亲自拿了巾帕给虞乔擦头发。刚洗过的头发一缕一缕的聚在一起,他把这些头发都笼在手心里,用帕子一点点擦掉发梢的水滴,巾帕不一会就湿了。

    换了个人擦头发虞乔依旧不肯配合,就算躺着姜珩腿上也没有枕头舒服,她一个劲往被子里钻,头发没擦干姜珩不得不把她再拉回来。

    姜珩怕先前那块帕子擦到头皮时凉,便换了块干帕子给她擦头顶的头发,青禾等人看得脸红心跳,姜珩给虞乔擦头发时似乎捧着什么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动作轻柔生怕弄醒了她。

    就这么擦湿了几块帕子,姜珩摸了摸她头发,触感冰凉但手掌干燥没有湿气。他目光移向妆台,虞乔兴许是还没收拾出来,那里只零星摆放着几个小盒子。

    他走过去把盒子打开都翻了翻,虽然不懂女儿家的东西,不过他打开盒子闻了闻勉强辨认出擦发的香膏,从妆台上拿了来,打开香膏盒子,挖出一勺覆盖在她发梢上,一点点抹匀。

    他动作生涩却极其认真,少女睡得双颊粉红,唇边隐有晶亮的液体,姜珩用帕子擦了手上的香膏,拇指划过她饱满如花瓣的唇,还不忘嘲笑她一下:“都多大了睡觉还流口水。”

    虞乔自然是听不到的,她睡得正香,只觉得有蚊虫在耳边环绕嗡嗡甚是烦人,翻了个身捂住耳朵。

    青鹿透过窗纸见二人动作亲昵,羡慕咂咂嘴,用胳膊碰了碰青禾,语气十分艳羡:“青禾姐姐,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找个待我这样好的夫君?”

    青禾不轻不重拍了青鹿的脑袋一下:“傻妹妹,我自己都找不到呢,从哪里给你找一个?”

    “这又有什么难办呢?平康坊里亦有男人愿意放下身段伺候女客,只要二位想,随时欢迎。”

    二人吓得齐齐转过身去,贺兰遥隐在黑暗处,把玩着手上的剑鞘,冲她们二人露出一个暧昧的笑:“食色性也,何不去试试呢?”

    青鹿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耳朵就跑开了,青禾目送着青鹿离去,无奈嗔了贺兰遥一眼:“你何必说这样的话,她年纪尚小,听不得这些。”

    贺兰遥只兀自抚摸着剑鞘,凝望青鹿跑远的方向不语。

    姜珩本想替虞乔擦完香膏后就寝,谢恒却在此时敲响了房门,三长一短,是暗卫之间的约定,凡有急事便用此暗号。

    他拉开房门,谢恒递来一封信,信用的是澄心纸包着,他心里大概有了答案。

    果然,打开信封后落款端端正正写着“景略”二字。

    当今帝王姜景丞,字景略。

    他在离开长安后曾递交过书信,谈到宋文博手握布防图一事,看来已有结果。

    上书写道:“吾已闻布防图之事,亦命人暗中探查,已有线索,身边有人叛变......叹因朝会无法亲自送你出征,边境有探子来报细作活跃,望珍重。”

    姜珩看完后将信纸投入烛火中焚烧。他看着火烛一点点吞没字迹,烧完的灰烬打着旋儿飘落在桌上。

    虞忆霜一介闺阁女流,为何能一眼认出布防图?寻常人分不清布防图与舆图是极寻常的,虞府并非什么钟鸣鼎食之家,时下小官女儿能读些诗书就极好,平民斗大字不识一个的多的是,到底是什么人给了她提示?

    另外,姜景丞所说的线索和身边人叛变到底是谁?

    这些事久久萦绕在姜珩心中,一夜无眠。他身边那只小妖精倒是睡得极好,先是踢被子,再是胳膊腿全都搭到他身上磨蹭,叫他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第二日虞乔醒来时姜珩已经走了,他留了张字条,说是去军营和几位将军商量攻打越州之事,虞乔在女使伺候下梳洗一番,旋即上妆准备接见当地各官员的夫人。

    仪征此地民风不如长安那般严谨,夫人们说话也不会如长安那些命妇似得,说一句脑子里想三句,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皆是刀子。

    虞乔也算是领教了一番知县夫人何氏的本事。她嘴极快,说话跟倒豆子似得,人也热情大方,众夫人向虞乔见了礼后各自落座,何氏便开始向虞乔挨个介绍在座的夫人,谁是谁家的,夫君是何职位、是何时调迁的,谁和谁是妯娌,这些她都是信手拈来。与她说话的那些夫人皆是眉眼带笑,看起来和何氏关系极好。

    何氏转眼介绍到傅主簿的夫人王氏,先是照例讲了一番她的姓名、夫家职位等,又话锋一转到了她女儿身上:“王氏的女儿想结识王妃,缠了妾身许久,妾身也无法,只好带她来拜见王妃,还望王妃恕罪。”

    王氏连忙起身,她身后站着一个身着碧色袄子的女孩,和虞乔差不多大的年纪,上前几步跪下向虞乔行了个大礼:“小女傅滢,拜见王妃。”

    礼仪自是挑不出错处,虞乔看着她忽然想起在慈恩寺见过的那位被硬塞给姜礼的夫人。这么好的女孩要是和那个古板的女人一样,那真是罪过。

    虞乔看着那小姑娘青涩的面庞忽然有种时过境迁之感,她和这女孩年龄相仿,可她已是偌大王府的主母,亦是世子的母亲,眼前这少女明显还未婚配。

    嗯......整日里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王妃和夫人们混久了,她都以为自己和她们一样大了。

    虞乔:“无妨。可有许人家?”

    王氏意外虞乔会问这样的问题,略诧异一瞬,答道:“还不曾。”她提到女儿也是忍不住叹息:“她非说良缘天定,不许我们插手呢。”

    不等虞乔接话,那女孩儿拍拍裙摆自己站了起来,嗓音清脆:“我才不要阿娘安排的什么公子,我的梦想是踏遍九州山河,做苏仪征一样的将军。”

    王氏斥道:“王妃在此,不得胡言!”

    傅滢显然习惯了阿娘的训斥,耸耸肩不以为意。她走到虞乔面前几步的距离,问道:“王妃是长安来的贵夫人,可也觉得女人就该待在闺中做绣活伺候夫君?”

    虞乔想起她和姜珩相遇的场景。若是她真如闺阁女儿一般被锁在深闺中教养长大,恐怕现在也不会遇到姜珩。

    “我有一随从,亦是女子,武功极好,若你们相见必定投机,改日我向你引荐。”只是不知贺兰遥去哪了。虞乔不叫她,她很少会出现。

    傅滢眼睛都亮了:“那就说定了,王妃会骑马吗?我带王妃去塞外游玩一番。”

    王氏吓得一哆嗦,险些从椅子上滑下去,连忙跪地请罪:“小女口出狂言,还请王妃恕罪,她自幼寄养在舅父家中不懂事,是妾身教导无方,妾身回去必定好好教导一番!”

    虞乔抬手制止她,欣然应允傅滢的邀请。

    当务之急是去找匹马,再找个会骑马的人教她。虞乔心中盘算着,无心应付那些夫人们,全都交给青禾去处理,她尝试叫了一声贺兰遥,不多时,树上跳下来一个人。

    虞乔无语:“你就不能待在正常一点的地方?”

    贺兰遥不以为然:“暗卫在暗处才叫暗卫。”

    虞乔:“......是有点道理。军营里现在有多余的马吗?”

    贺兰遥正想回答她有,但一个绝妙的想法诞生了,她咽下那个“有”字,换了个说法:“没有。但是殿下那里有,他下午应当没事,王妃何不去找殿下?”

    更有道理了。

    虞乔立即回房,青禾指挥着知县府的下人把箱子抬入偏房,虞乔眼看着放衣物的箱子被人抬出来,青鹿是陪着她见过那位傅滢小姐的,忙叫人把箱子放下,虞乔在箱子里翻了半晌终于找到一套骑射服。

    这还是姜珩让她带着的,说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看来刚刚好,姜珩比她自己还了解她。

    虞乔换上骑射服,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十分满意。铜镜里不再是那个总是穿着华丽的王妃,而是英气十足的少女。

    下午姜珩果然来找她了,还牵来了一匹棕色的小马。马比虞乔稍矮一些,皮毛光滑油亮,四肢健壮有力,不住地刨地面,甩头发出嘶鸣。

    就算虞乔不懂马也知道这马是匹好马,还是市面上买不到那种。

    姜珩掌心温热,包裹住她的手,扶着她慢慢踩上马镫,骑上了那匹小马。虞乔心都跳到嗓子眼,生怕那匹马使性子把她摔下来,可那匹马也只是打了个响鼻。

    她握住马背的缰绳,缰绳粗糙,掌心的肌肤传来阵阵不适,虞乔顾不得这些,她满心都是第一次骑上马的欢喜和新奇。

    姜珩在前面牵马,马小步走着,虞乔骑在马上垂首望着姜珩的发顶,平日都是她仰望姜珩,第一次俯身下来看他也不错。

    虞乔伸手摸摸姜珩的发顶和发冠,凉凉的。

    姜珩看穿了她的想法,轻啧一声:“你还真把我当马夫啊。”

    虞乔弯了弯唇:“劳烦殿下为我牵马了。”

    她拍了拍小马的臀部,“驾!!”

    小马踢踢踏踏小跑起来。虞乔第一次感受这种寒风呼啸着刮过面颊的刺痛感,好像在长安所有的压抑都被一扫而空,迎接她的是一片自由广阔的天地。

    姜珩也跟着翻身上马,他从后环住虞乔,握着她的手一抖缰绳,马儿撒开蹄子尽情跑了起来。

    他带着她,穿过沙土地,穿过溪流,一路疾驰,向着夕阳奔赴。

    虞乔不知道马要带他们去何处,她竟觉得跟着姜珩骑着马这么一直迎着夕阳跑也不错。

    两人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都隐入黑暗中才回到知县府内,虞乔下了马才知道什么叫痛苦。

    手掌心磨破了一大块皮不说,大腿内侧的肌肤极娇嫩,如今被擦破了皮,稍微动一下都疼。

    虞乔不好意思跟姜珩说,找了借口把他支开,这才悄悄示意随侍的青禾上前,问道:“有擦伤药吗?”

    青禾只管抿着唇笑,变戏法般掏出一小盒药粉,从袖口传递给虞乔:“奴婢早就备好了,药粉洒在伤处即可。”

    虞乔接过药粉后立即去房中褪下裘裤,小心把药粉涂抹在伤处。这药的确有奇效,抹了不一会擦伤的位置便传来阵阵凉意,行走之间也不再剧痛。

    她把没抹完的药粉放在妆台上的盒子里,免得姜珩发现不肯带她去骑马。

    做完这一切的虞乔顿时身心轻松,往床榻上躺去,欢欣之间冷不丁瞥见门口站着的人,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复又坐起来,结巴起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姜珩宛如修行千年的老狐狸,并不理会她话中的试探之意:“你猜。”

    猜你个大头鬼。虞乔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才好,她方才脱了裘裤为那处上药,姜珩怕是看得一清二楚!

    她恹恹地把脸埋入松软的锦被中:“我怕你看到后不再让我骑马了。”

    姜珩不料她担心的是这个,抬步走入房内,坐在床榻旁:“我并非不讲理之人。”

    虞乔不顾身上的疼痛,支撑起身体,目光灼灼望着他:“当真?”

    “我几时骗过你。”

    这就不好说了,虞乔掰着手指细数姜珩罪名:“前几日我说不要了,你骗我说最后一次,结果蜡烛都灭了你还没好,还有上上次——”

    姜珩怕她再语出惊人,赶忙捂住她的嘴,耳根也红了:“床榻上的事如何作数。”

    两人嬉闹片刻,姜珩还有正事做,临走前他放心不下虞乔,特意叮嘱道:“仪征城内有不少朗月探子,甚至可能有其他小国探子浑水摸鱼,你出门一定要多带些人。”

    虞乔顺从点点头,目送姜珩离去后她长舒一口气,重新躺回榻上发呆。

    想要从朗月国人手中夺回三城自然不容易,姜珩恐怕得忙一段时间了。她也得给自己找点事做,长安暗流涌动各方人马各显神威,今日面见的那些夫人们也未必一条心,心怀鬼胎的不少。

    她在到达仪征城第四日,略一修整后便带着贺兰遥等人出了知县府。

    战争并未影响到这座城的繁华,走街串巷的小贩卖力吆喝着,路边随处可见各地美食,从边塞和附属国运来的稀奇玩意也不少,虞乔逛了又逛,买了不少东西,她后面的女使们手上皆拿满了东西。

    与长安大不同的是,这里民风开放,女子抛头露面的不少,甚至有的小馆老板都是女人,站在门口迎接来往的食客。

    若江梦月在,她定喜欢。虞乔许久未见江梦月,却也知在长安那种对贵族女子要求严苛的地方她一个人做生意有多么艰难,命妇举办的各类宴会上还时常能听到那些命妇对她的贬低。

    虞乔走了半天也累了,便带着一行人寻了处酒楼,又向小二要了间二楼雅间坐着,趁着菜还未上,她推开窗向外看,阳光晃眼,她下意识偏了头。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瞬间向着虞乔呼啸而来,顺着她的脸颊擦过,牢牢钉在她身后的柱子上,发出嗡鸣,箭尾因力道作用还在颤动。

    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贺兰遥直接越过桌子关上窗,带着虞乔远离窗边,她身边立即围满了人,生怕从何处再射来一只箭。随行保护她的一支暗卫悄无声息下了楼,直奔箭射来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那支暗卫回来了,领头的单膝跪地向虞乔请罪:“属下无能,我们到时那人已经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还请王妃降罪。”

    再一再二不再三,虞乔对刺杀已经有点麻木了,她没多少恐惧,摸摸脸颊方才被划过的地方,破了点皮,不算很痛。

    她制止了青禾想为她上药的想法,尝试去拔出那支箭,射箭之人应当是练家子,力气极大,她拔不出来,贺兰遥见状,也去拔那支箭,终于得以拔出。

    二楼雅间无人,方才那支箭也只有虞乔一行人看到,店小二上菜时面色无异,不过看到青禾等人或惊或怒的神情时还是犹豫着问了一句,得到无事的答复后便离去了。

    虞乔定了定神:“把窗户打开。”

    贺兰遥深知劝阻无用,她抢先一步打开窗,虞乔再度向下望去,楼下多了几个乞儿,正围住一个小男孩拳打脚踢,口中大声嚷嚷着什么,路过的人无一人出手制止。想来这种事已经屡见不鲜了。

    虽说仪征城依旧繁华,却也免不了无家可归的逃难之人涌入城中,他们年岁尚小又无父母,要么被人欺凌,要么活生生饿死,偶尔有一两个可怜他们的人路过,能做的就是丢下些饼子,饼子自然被年纪稍大的小孩的瓜分了去,年纪小的依旧没东西吃。

    到底是心有不忍,那小孩看着年纪不过比姜鹤大川一点,虞乔看到那个被人欺凌的小孩心针扎似得疼,青禾会意,对着暗卫交代了几句,不多时几个暗卫把那小孩带了上来。

    他从未见过这般豪华的酒楼装饰,扯着破烂的衣衫低着头不知所措。虞乔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伤远比想象中还要多,胳膊、脸颊、小腿皆是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皮一直在流血。

    虞乔叹息一声,那小男孩眼睛尖,瞥见了桌上未及时收走的箭,忽然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朗月国细作要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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