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楠没理会她的话,先福了身行礼道:“给王妃请安。”

    “哎~姐姐这是哪里话。虽说旨意下来贬了姐姐为妾,可王爷还不是对姐姐宠爱有加,连王爷都免了姐姐的礼,妹妹如何敢呢?”女子笑意不达眼底,略顿了顿侧头对身边的丫鬟道:“还不快将夫人扶起来。”

    那丫头上前一步来,沈楠不待她走近就自己起来了,“谢王妃。”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沈楠直起身子侧开一步不卑不亢道:“自是要请的。铃铛,奉茶。”

    几人在堂屋坐了,姜玉响端坐在主位上,端起茶盏来抿了口又搁下,懒懒开口道:“这中原的茶我也喝不惯。”

    铃铛自方才就心有不满,此刻正要发作。她身旁的应桐扯了一下她的袖子,先跪下了,“茶是奴婢备的,是奴婢思虑不周扰了王妃的兴。”

    高坐上一身华服的女子瞥了一眼底下跪的人,而后忽然柔声一笑,“姐姐屋里的人当真是……我只不过随口一说罢了,起来就是。”

    应桐诺诺地起身,又踟蹰道:“那奴婢再给王妃……”

    “不必了,”姜玉响出言打断她,弯弯嘴角笑道:“我今日不过是来看姐姐的。对了,姐姐北境家里一切还好吧?”

    她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起她家里来了?不过她还是回道:“都好。”

    “那便是了。一次战败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桑小将军,现下可醒了?”

    沈楠蹙起眉头,战败?桑小将军?大哥……是大哥战败受伤了吗?!

    她蹭地站起身,一阵眩晕感袭来,她一把握住身边的小几,不可置信道:“镇北军战败?大哥还受了伤?”

    姜玉响跟着起身讶异道:“奇了,这么大的事姐姐竟不知道?”

    燕娘几个忙一步上前将人扶住,宽慰道:“主子先别慌,这事儿还不清楚呢。”

    “还不清楚?王爷带兵去北境不就为着这事?兵败的军报前几日就抵京了,这岂能有假?”姜玉响身边的阿茗像是忍不住插嘴道。

    沈楠只觉得脑袋嗡嗡的,最后连姜玉响是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坐在里间的矮榻上了。

    “那姜玉响先前就要加害主子,这次又来找茬,谁晓得她嘴里哪句真哪句假?”铃铛愤然道。

    一旁的应柳也开口帮腔道:“就是,她就是看主子有孕在身记恨着呢,主子若是信了,可不正是上了她的当了!”

    几个丫鬟七嘴八舌劝嚷着,燕娘冲他们摆摆手,让她们退到廊下去。她在沈楠的背上顺了两下,温声道:“她们说的也在理,眼下主子怀着身孕,合该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着,无论如何,莫动了胎气。”

    沈楠眨眨眼反应过来,这才感到肚子有点隐隐作痛,她抬手搭上自己的脉,还好,没有大碍。

    “没事吧?”燕娘关切道。

    沈楠摇摇头,认真地开口,“我要出门一趟。”

    “这会子往哪儿去啊?”

    “叫人备马车,”沈楠边说着站起来,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萧焓临出门前说的那一席话,让她不问、不听、不管?还有,他大年下的又如何会去督察地方呢?

    燕娘急急跟上来,“主子方才受了惊,这……”

    沈楠知道她想说什么,她脚步不停地往门外走,边道:“不是要出城,只是先去茶铺看看。”

    燕娘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好硬劝,只得向跟上来的丫鬟们嘱咐道:“铃铛你劝着主子,莫走的太急。应桐应柳也跟着走一趟吧,主子若有什么差事身边也不至于没人。我先去叫人备马车来。”

    几个丫鬟都答应了,燕娘快步走出苑门。沈楠顾不得那许多,只一心想着先到兴隆茶铺去,便也就随她们去了。

    马车驶入胡同的时候已近正午,沈楠一下车便直奔茶铺而去。她大步行至门前,迈过门槛环视一圈发现铺子跟往日里一样,稀稀落落地有几个买茶叶的客人。她心里着急,便直接上前一步对柜台上正包茶叶的伙计道:“要二两半梅子菁。”

    那小二抬头看她一眼,而后像对待普通客人那般熟络笑道:“对不住啊姑娘,前儿刚卖完了,要不您看看别的?”

    沈楠当即心下一沈,她伸手猛地在桌上一拍,“打上个月我就同你们掌柜的说好了给我留二两!现下怎么又没了?找你们掌柜的出来见我!”

    “哎,好嘞!姑娘莫气,请先往后堂稍坐,小的这就去找掌柜的来,”那小二将手里的茶叶利落包好递给方才的客人,便引着沈楠一行人往后面去了。

    铃铛是知内情的人,待进了堂屋便扶着沈楠在圈椅上坐了,又小声劝道:“大小姐许是有什么事儿出去了也不一定。”

    沈楠没有说话,她也希望淮青只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而不是……

    没过多久,掌柜的匆匆进门来了,是个年过半百的和蔼老人,他躬身笑道:“请表小姐的安。”这人是原先候府里的老人了,从小没少照应沈楠和淮青两个,直到这时仍以表小姐相称。

    “周叔快请起,淮青她?”沈楠忙问道。

    “大小姐前两日回北境去了。”

    沈楠一颗心猛地下坠,她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道:“镇北军是不是败了?大哥他是不是……”

    那个叫周叔的忙摆摆手道:“表小姐先别急,镇北军是小败了一场不假,大公子也确实是受了点小伤,不过那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啊,这会儿估计都好全了。”

    “只是皮外伤?”沈楠皱眉问道。

    “是啊,咱们自己家里传来的消息还能假了不成?”

    “那淮青做什么急急的走了,连我都没有说一声!”

    “害,估计大小姐想着没什么大事,左右不过几天时间就回来了,也就没吱声吧。”

    沈楠迟疑着点点头,略放了放心,许是她想多了?可是她总感觉哪里不对……

    一行人出了门,应桐试探着问道:“主子,咱们回府去吧?”

    前面的女子却摇摇头,抬步迈过门槛道:“许久没出来了,在外头转转吧。”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应桐率先跟上来,“这都过了晌午了,主子还没用晚膳呢,先回府用膳吧?”

    “在外面用就是了。”

    “这外面的东西怕是不干净,主子怀着身孕,咱们还是回府用放心些,”铃铛插嘴道。

    沈楠皱眉回头,“什么干净不干净的,这东西老百姓即吃得,我有什么吃不得?”

    “这……”

    “好啦,今天我做东,请大家去酒楼里吃顿好的!你们这些时日跟着我在王府里也憋坏了,”沈楠故作轻松道。

    迈进宴喜楼,沈楠先观察了一圈周围用膳的人,而后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窗边的巡防营一桌,她迈步走过去,佯装不经意的在靠近这桌的另一扇窗前坐下。

    其余几个人讶异地止住脚步,铃铛俯身开口,“这……主子,咱们坐二楼雅间去罢?”

    沈楠满不在乎道:“雅间里还不是咱们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那跟王府里有什么区别?就是大堂里才有趣儿呢。”

    “这大堂里人多,鱼龙混杂的,别冲撞了主子,”应桐出声道。

    “又不是泥捏的,别人一碰还能碎了不成。我都饿了,你们快坐才是。”

    几人只得依言坐了。小二热络地过来招呼他们,“几位姑娘用些什么啊?”

    沈楠一边注意着身后那桌官兵的动静,一边对面前的人笑道:“你们想吃什么点就是了。”

    几个丫头自然不敢造次,一旁的小二指着柜台前挂的木牌道:“我们店里拿手的四菜一汤都不错,几位不妨试试。”

    沈楠没有闲情去看菜品是什么,摆摆手道:“就上这四菜一汤吧。”

    等着上菜的功夫,后面的官兵聊得正是兴起,她佯装侧头望着窗外凝神细听着。

    “这巡防次数怎么说增加就增加了?早先一日三次的时候照样不也没事儿吗?”

    “这不是北境败了嘛,边疆的那些蛮夷人大有往里攻的势头,京城也是不得不防了。”

    “哎,不是说那镇北军十年没败过了吗?这次怎么会吃了败仗?”

    “那些个蛮夷人心眼儿多着呢,谁知道他们之前是不是故意败给咱,以此啊,掩人耳目,好养精蓄锐。”

    有人恍然大悟的声音响起,“有理啊!要不说这时机也是巧,他们早不联手晚不联手,偏偏这会子,镇北侯年纪大了刚从前线退下来,桑小将军又年轻……”

    联手?沈楠神色微敛,她记得北境防线以外除了回祁和回厥其余都是小部落,可这两族不和已久,谁还能和谁联手?

    方才那人又继续道:“唉,那桑小将军倒是个有血性的,怕是可惜了。”

    可惜……沈楠胸口一紧,扶在窗棂上的手猛然捏紧。身边的铃铛她们显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应桐有意岔开话题,“这大年下,天寒地冻的,没成想这酒楼人还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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