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阿德没了新鲜感便跑去玩了。

    陈久珍也忙着备晚上要卖的食材,厨房里只留周盼仪自己看着。

    她时不时添把柴,若是发现天锅里的水变热了,就重新换冷水。

    晚上陈久珍带着两个小孩出摊,她在家继续忙活新酒。

    传统法子蒸出来的酒度数高,约莫有六七十度。

    口感辛辣,直接喝是不行的,还得后续加水勾兑。

    她从仓房里翻出空的小酒坛,一一擦洗干净在灶火边烘干,然后把酒分装入坛,再加入凉白开,勾兑到二十五至三十度左右。

    但到这里还没完。

    经过前阵子的市场调研,她发现宋人嗜甜酒,所以要想让白酒融入大众,还得再多一个步骤——

    在勾兑好的白酒中加入青梅、冰糖,封坛酿足半个月,增添风味,做成青梅烧酒。

    至于这青梅从哪里来,自然是从系统里买。

    月牙弯弯,陈久珍带着两个孩子收摊儿回来了。

    她正在烛火下数铜板,听到女儿又来要银钱说要买青梅,想了想,把桌上的一堆铜板划了三分之一出来,推到周盼仪身前。

    “以后每天赚的银钱分一些给你,需要买什么你去就是,不够了再找娘要。仪仪大了,手头有钱才方便。”

    “等有钱了,娘给你打只银簪子,大姑娘了,该打扮了。”

    烛火噼啪作响,她的碎发垂在耳畔,眼神很温柔,抬手摸了摸女儿簪在脑后的长发。

    周盼仪的心里忽然酸酸的,忍不住抬手抱住面前女人,靠上去黏糊糊地来了一句。

    “谢谢阿娘,有娘的感觉真好。”

    系统卖东西价格还算公道。

    一包一斤重的青梅卖八文钱,她买了二十包,填满二十五个小酒坛。

    留下十坛纯正的小曲清香白酒,万一有人就好这口烈酒呢?

    两种新酒同时拿出去也更有排场。

    在大宋,冰糖不叫冰糖,叫霜糖,金贵得很,同肉一个价。

    好几斤霜糖扔进酒坛,周盼仪心疼得眼角直抽抽,开始在心里估算,自己这一坛酒要卖多少银子才能回本。

    青梅烧酒酿下去的第五天清晨,继抽中空气炸锅、观赏鱼饲料、扑克牌、墨镜等废物之后,她再度抽中了一有用的玩意儿。

    复合维生素压缩糖片。

    她自己吃了一颗,偷偷摸摸走到两个小豆丁身边,给他们一人喂了一颗。

    “吃糖,吃了对身体好。”

    小豆丁们没看清是什么,只感觉嘴里甜丝丝的,嘎嘣两口嚼嚼咽了下去,瞪着黑珍珠似的大眼睛看她。

    “姐姐,还想吃。”

    周盼仪笑眯眯的捏捏二人小脸。

    “明天再吃,阿娘不让咱们多吃糖,所以不能告诉阿娘,可以吗?”

    小孩儿好骗,阿娘不好骗,蓝色的糖片儿看着就不像大宋工艺,不方便解释。

    “可以!”二人异口同声答应,说完就跑到酒肆门前玩跳石板去了。

    清水巷子比较偏,七拐八拐走好一阵子才能上大道,巷子里人家不多,拢共十几户。

    酒肆斜对面是肉铺,右手边是王家木匠营,左边是馒头铺,其余都是普通住家。

    阿德和月月平时不是在院子里玩,就是在巷子里玩。

    中午,周盼仪熬好鸡骨汤、盛好饭,站在酒肆门前喊阿德和月月回家。

    “周悟德!周月容!吃饭了!”

    连喊三四遍,才听到一串脚步声从一处拐角处传出,俩孩子灰头土脸地奔过来,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狗!

    小黑狗不大,有阿德胳膊那么长,瘦瘦的,浑身脏兮兮,乖乖被抱着,一双黑豆眼怯生生的。

    俩人跑近了,阿德举起手中小狗,呼哧呼哧喘着气,一脸兴奋。

    “姐、姐姐!我们捡了只小狗!”

    月月伸出一根白嫩嫩手指头,戳了戳小狗屁股:“它好可怜,趴在后面胡同里吃草。”

    周盼仪伸手摸摸狗狗脑袋,摇摇头。

    “阿娘估计不让咱们养它。”

    现在一家四口堪堪吃饱,伙食刚刚改善,阿娘怎么能同意多添一张嘴?哪怕是小狗,小狗也得吃饭。

    “啊!”月月小脸一下垮了。

    阿德不肯放弃:“阿娘最听姐姐的话,你帮我们跟阿娘说说行不行?”

    “我可以少吃一点。”月月眨眨眼。

    似乎是知道有人在为自己求情,小黑狗在阿德怀里发出低低呜咽,叫得人心都化了。

    忽然系统出了声。

    “宿主,可以把狗留下,攻略对象特征之一为喜欢猫狗等动物,可以以它为线索寻人。”

    “嗯?”周盼仪愣了愣,心道,“你不是说不会告诉我攻略对象是谁……哦,这也确实不算。”

    她耸耸肩,从阿德手里把小狗抱起来。

    “成,我去跟阿娘说,你们两个快去洗手吃饭!”

    最近她依旧在酒肆、菜市、州桥夜市几个地方来回转悠,那点心动值却没再涨。

    把酿酒的事料理好后,也该在这方面花点心思了。

    果不其然,陈久珍一见到小黑狗便连声拒绝,说家里现在养人都困难,怎么养狗?

    周盼仪则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阿娘,狗狗现在小,吃不了两口东西,咱们吃啥它就吃啥嘛,养活它不难的。”

    “再说了咱们一家老弱妇孺,养条狗看家护院也更安全,你想想,要是那天有只狗护着咱,那讨债的也不敢那么嚣张。”

    “这……”听到女儿提起那晚的事,陈久珍打了个寒战,略有些犹豫。

    阿德和月月赶紧一个抱住她左手,一个抱住她右手,睁着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撒娇。

    “阿娘,狗狗吃得很少哒!”

    犹豫再三,陈久珍摸摸小黑狗的头,松了口。

    “好吧,就听你们的。吃完饭烧水给它洗洗澡,还有你们两个小脏孩,一并都洗洗!”

    “好诶!”

    姐弟三个笑嘻嘻。

    午后寅时左右,天空阴云低垂,阵阵大风刮得门口柳树枝乱晃,发出唰唰声。

    没过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坠地,连成一片水幕。

    陈久珍站在门口皱眉张望。

    “这雨下得这么大,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了,出不了摊儿了。”

    接着她转身冲着周盼仪道:“仪仪,你去把莲藕、芦笋拿井水镇上,我一会儿把鸡肉烘干,自家留着多吃两顿吧。”

    周盼仪有点无语,趴在大堂桌子上嘀咕。

    “阿娘,就那二斤鸡肉还要烘干多吃两顿?咱们天天啃鸡骨头,我好想大口吃肉。”

    旁边玩姐姐衣角的月月也嚷道:“吃肉肉!”

    最近小摊收益不错,两斤肉几十文钱不是吃不起,陈久珍就是穷怕了,总舍不得。

    柴火要银子,倒粪要银子,每日摆摊的食材要买,过冬的衣裳要做,破棉被早就不暖和了,眼瞅再有一个月就要入秋了……

    这日子过得,她怎能不节俭。

    但到底孩子说的也是实情,家里几个娃,一个比一个瘦,想吃点好的也不过分,她能顶住,孩子们不行。

    她走回屋伸手点了两下月月额头,笑道:“成,听你们的,吃就吃了吧。”

    “家里正好有芦笋,做个芦笋烧鸡?”

    月月摇头:“月月不想吃烧鸡。”

    周盼仪乐了,嘿,这小豆丁居然还挑起来了。

    不想吃烧鸡,那吃什么?后院菜虽多,但随便煮在一起也不好吃啊。

    诶,这个说法也不对。

    她灵光一闪,还别说,真有一种把所有东西都煮进去还好吃的做法——麻辣烫!

    她抬手揉揉妹妹头发,起身晃晃悠悠往厨房走。

    “算你有口福,阿娘,今晚的饭就让我来做吧!”

    陈久珍失笑:“你这孩子,又有什么鬼主意?”

    听到阿娘的话,月月一下扑进她怀里,咽着口水嚷道。

    “不是鬼主意,姐姐做的东西!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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