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狗（六）
一年后，碧空城，某款真人选秀综艺现场。
舞台被装扮成粉蓝色赛博街道，大荧幕上轮番播放此轮参赛的女团概念照。
比赛已经进行到后半段，今天这场是半决赛。
蓝珈白作为娱乐圈资深前辈坐在评委席，假装聚精会神准备观看接下来上场的团队的表演，实则一只手百无聊赖在小本本上面画些无意义的符号，盼着录制早点结束。
今天的节目录制时间太久，她困得有些撑不住了。
早知道不接这个活了，她本来不缺这笔钱，只是在家实在闲太久，得找个机会露露面，让大家知道自己还在活动。
“各位观众好，欢迎再次回到《璀璨303》的舞台，这是个充满梦想和挑战的夜晚，让我们热烈欢迎接下来登场的‘青瓜少女’组合，她们将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绽放属于她们的光芒！”
主持人念完，舞台幕帘拉起，几个人影在聚光灯下现身，观众席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
这是这档真人秀节目中最具人气的组合——青瓜少女，由于她们特殊的团队成员身份，一露面便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当然也引发很多讨论。
“又是那个成员有条狗的团队？人型装甲跳舞，这不是作弊吗！”
“你别说，芭芭拉科研所最新推出的这款机身还真挺像样，有回走在街上我看见一只狗穿这机甲又套着衣服，背影差点没看出来是机器人。”
“青瓜少女其他两个成员也很出色，我最喜欢那个紫头发的了，声音和长相都很有辨识度，讲道理这只狗只是用来博眼球的吧！”
“什么博眼球？才一年时间，碧空城的狗就已经可以上大学了，还必须要有优待，本来大脑就是改造过的，感觉再过不久人类就要被淘汰了。”
……
音乐声响，青瓜少女组合开始跳舞，与此同时，四道身影潜入片场。
是金千、铜万、云旋和月柚。
金千：“6级报错，准备修复。”
月柚：“6级？挺严重啊，不启动时停吗。”
金千：“监测机显示这回的报错启动时停就看不出毛病了。”
铜万：“你这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趁时停往路人手里塞蚂蚱。”
月柚面无表情假装没听见，自从她这么玩过一次就爱上了。
这次收到监测机警报，说综艺录制厅报错，且发生小范围死亡事件，可来到现场后什么异样都没有。
这里正在录制一档选秀综艺，现场只有艺人明星和请的假观众，情到深处要配合掉眼泪的那种。
“尸体坐标就在这里。”云旋站在过道，“这里没有地下室。”
月柚低头检查，忽然看见地面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她捡起来，发现是个戒指。
再往前走两步，她忽然看见惊悚的一幕。
地上有根从水泥地面中伸出来的手指！
与此同时，舞台上节目表演完，隐约戛然而止，聚光灯收拢，青瓜少女摆完谢幕boss，进入到评委发言环节。
首先说话的是蓝珈白，“太棒了太棒了，舞台编排很有创创创创创创创——”
卡住了，她卡住了！
四人看过去，报错开始。
只见所有人动作像录像带放了回退般开始卡顿、闪回，直到场景回放到表演前的那一幕。
主持人拿起话筒：“各位观众好，欢迎再次回到《璀璨303》的舞台，这是个充满梦想和挑战的夜晚，让我们热烈欢迎接下来登场的‘青瓜’少女组合……”
月柚明白了。
录制厅的一切，在无限重复。
她观察坐在观众席上那些人，个个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却仍然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所有人自从进入录制厅，她们就再也感受不到时间，因为已经重置了无数遍。
仔细看，台上的主持人和艺人嘉宾也都是精神恍惚。
铜万：“看见没，就是这么一回事，这地方报错卡死，只要进来就不停回档循环。”
金千：“他爹的，怎么又是这毛病，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那什么芭芭拉科研所还干不干活了。”
月柚的视线专心跟随那根手指。
只见那手指在原地不停闪烁，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
“我知道尸体在哪里了。”月柚说，“穿模卡到地板下面去了。”
云旋：“……”
死神很无语，月柚也很无语。
这一年来，碧空城发生的混乱事件越来越多，先是市民报错变多，接着是街道场景经常大面积变白模，紧接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崩坏接踵而至。
月柚有天出门吃烤肉，吃到一半桌子没了，烤盘浮在半空中，桌子再出现的时候变成了辆车，把她烤好的肉全顶飞了。
找到问题后，维护部的金千和铜万记下报错日志，开始在场地内寻找报错源头。
每场报错，都一定会有个报错源，就像上次植物大战僵尸事件的水槽。只要修复报错源，问题就能解决。
而月柚和云旋开始研究市民尸体卡到地板下面去的问题。
加入市民中心后月柚见识了不少东西，而她是在工作的第二个月发现市民会穿模的，刚发现那天她回家尝试头顶墙原地行走一晚上，看能不能把自己卡到墙外面去。
结果失败了，看来从前玩游戏的卡模型经验在这个世界还是用不了。
穿模一般是碰撞体错误交叉导致的，自从人类和狗签订合作协议，很多物体就不知不觉失去了碰撞体，导致穿模现象变多。
“我有办法了。”月柚说，“上次我们是不是回收过一支穿模的马桶撅？”
云旋：你的意思是……”
“两个碰撞体消失的模型完全重叠，会把第三类生命卡出来。”
云旋点头，传送回去帮月柚拿来马桶撅。
月柚拿着马桶撅正要往地面上杵，突然场馆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金千：“不是吧，又打起来了？”
铜万：“找到报错源了！是主持人手里那个话筒，跟他今天喷的香水产生冲突了！”
金千：“没用了，别修了，估计又要重置了。”
月柚也不收尸了，甩掉手里的马桶撅，跑出去看热闹。
结果她撒手那一刻，马桶撅接触到地面后并未产生碰撞，直接陷进去，下一秒，一具女人尸体出现在地面上。
月柚头也不回往外跑。
外面街道乱作一团，走出录制大堂的同时，一颗重型炮弹从眼前飞过，击中路边一家咖啡店，墙面瞬间被炸成碎片，碎石四散飞溅。
街道浓烟中，一队装甲狗狗从废墟中来，巡视这片街道，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显现，一位装甲士兵无声无息靠近狗狗大军的首领，手臂上绑着锋利的切割器，直接向它发动偷袭。
是装甲猫咪！
装甲猫咪是两个月前出现在碧空城的新型智慧生物，是芭芭拉的最新实验品，拥有比进化后的装甲狗狗更高的智力和敏捷度，最近一段时间和狗狗大军打得不可开交。
狗狗首领感知到危机，转身跃起，装甲连发数枚导弹，爆炸声连连响起，整条街道在火光中像是末日场景，空气中弥漫刺鼻的硝烟气味。
月柚强忍着耳鸣和头痛，站在战斗现场忍不住发出赞叹：“卧槽……”
她可太爱看这场面了。
云旋跟出来：“你不要命了？”
月柚没有回答，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停滞了，装甲狗狗和装甲猫咪纷纷定格在半空，所有画面开始扭曲、变形、飞速旋转，月柚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时间像有形的沙子一样摩擦眼球，耳边是无数嘈杂的呓语，千军万马从身边掠过。
所有动静都停了下来。
月柚开始头晕、耳鸣，睁开眼画面已经变了，她不再身处硝烟弥漫的街道边，而是在自己家，口眼鼻流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正如她预料，每一次时空回置，她的身体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过度的时空撕裂而受伤。
此刻房间里的离子管时钟显示出年月日时分——
碧空城，185年8月21。
是人类和芭芭拉签订合作协议后的第二个月。
月柚面无表情接受了这一切，擦了擦脸上的血，等待耳鸣和头痛过去，转身去厨房，拿出柜子里的咖啡豆开始磨豆子。
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她一头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
自从芭芭拉研究出时间装置，她便以此为筹码，与碧空城市长尤妮斯签订人狗合作协议，从那天起，芭芭拉便带领自己的狗狗大军在碧空城商界、政界、科学界都占领了一席之地。
与此同时，尤妮斯同意芭芭拉成立芭芭拉科研所，开始研究碧空城的更多发展可能。
众所周知人类历史总是会以某个关键节点为锚点开始发展变化，这些锚点通常涉及技术创新、经济发展等等。
而所有时代的共同点都是，无论事情好坏，人类从来都无法准确得知自己要走向何处。
但这一既定事实，从芭芭拉研究出时间装置的那一刻就开始发生改变了。
她将碧空城的锚点时间设置在185年8月21这一天，从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碧空城发展过于偏离轨道，芭芭拉科研所会立即启动时空回溯，回到这一天，洗清所有的错误发展和决策。
但出于某种原因，有一个组织的人，始终无法被时空回溯重置记忆，身体会回到过去，却能够保留所有的记忆。
这个组织就是市民中心。
几次回溯后月柚发现，只要是佩戴市民中心手环的人，都不会受到时空回溯的影响。
而月柚作为市民中心环监部的成员自然也一样。
其实从她发现市民中心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是个类似“上帝”的组织，管控着碧空城的稳定运行和走向，出了问题还会负责维修，简单来说，市民中心就是碧空城的“游戏研发部”。
市长尤妮斯和芭芭拉都不知道市民中心的存在，所以她们也无从得知，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暗中观察着她们所有的行动。
市民中心所制造的手环可以使佩戴之人不受时空回溯的影响，是否证明市民中心的成员不仅是和市民、甚至和碧空城，都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月柚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但市民中心大楼的统筹部有严密的防控，普通成员无法进入，她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
而自从她加入环监部，对于每天收尸和维修报错物的工作也已经习惯了，和云旋也熟络起来，有几次她问过相关问题，对此云旋的回答是——
“不知道，不清楚，不关我事。”
碧空城安装了时空回溯锚点，已经重置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因为科技过度发展而人类无法跟上而导致的灭亡，几乎每次都以城市被暴力毁坏而结尾。
对于这样的发展，市民中心却并没有人出面来阻止。
难道不允许时间前进，带着一城的市民在一次次的时空回置里做实验，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碧空城的未来？
自从穿过来，月柚就没过过几天清净日子。
不管别人承不承受得住，总之月柚快要承受不住了。
冲完咖啡，月柚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电视上是芭芭拉的脸，和它那僵硬的机械音。
上次芭芭拉为了试验让更多动物加入高等智慧的行列，开发猫咪的智力，给猫咪穿上装甲，结果就是猫咪觉醒后立刻形成了独立的猫咪联盟，与狗狗大军对抗。
而上上次芭芭拉尝试给鸟类安装飞行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它们是否能依靠群体飞行中的复杂协作，进化出某种集体智慧，结果鸟类不仅学会操控飞行器，还集体在城市上空建立巢穴网络，控制了碧空城的交通。
事实证明，每次芭芭拉的尝试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月柚想看看，这次芭芭拉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电视上，只听芭芭拉正襟危坐道：
“一周前我们签订人狗平等合作协议，会议上我们共同意识到依赖武力解决冲突的时代必须终结，暴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原始、最野蛮的行为，而枪支从来都是暴力的化身。”
“要实现真正的和平，唯一的途径就是彻底消灭暴力，而这一切，必须从销毁所有枪支开始。没有枪支就没有战争工具，从今天起，我们会回收碧空城每一把带有编号的枪支，而所有由碧空城枪械工厂制造的枪支都带有编号——那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需要枪支这种东西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舞台被装扮成粉蓝色赛博街道，大荧幕上轮番播放此轮参赛的女团概念照。
比赛已经进行到后半段，今天这场是半决赛。
蓝珈白作为娱乐圈资深前辈坐在评委席，假装聚精会神准备观看接下来上场的团队的表演，实则一只手百无聊赖在小本本上面画些无意义的符号，盼着录制早点结束。
今天的节目录制时间太久，她困得有些撑不住了。
早知道不接这个活了，她本来不缺这笔钱，只是在家实在闲太久，得找个机会露露面，让大家知道自己还在活动。
“各位观众好，欢迎再次回到《璀璨303》的舞台，这是个充满梦想和挑战的夜晚，让我们热烈欢迎接下来登场的‘青瓜少女’组合，她们将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绽放属于她们的光芒！”
主持人念完，舞台幕帘拉起，几个人影在聚光灯下现身，观众席爆发震耳欲聋的欢呼。
这是这档真人秀节目中最具人气的组合——青瓜少女，由于她们特殊的团队成员身份，一露面便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当然也引发很多讨论。
“又是那个成员有条狗的团队？人型装甲跳舞，这不是作弊吗！”
“你别说，芭芭拉科研所最新推出的这款机身还真挺像样，有回走在街上我看见一只狗穿这机甲又套着衣服，背影差点没看出来是机器人。”
“青瓜少女其他两个成员也很出色，我最喜欢那个紫头发的了，声音和长相都很有辨识度，讲道理这只狗只是用来博眼球的吧！”
“什么博眼球？才一年时间，碧空城的狗就已经可以上大学了，还必须要有优待，本来大脑就是改造过的，感觉再过不久人类就要被淘汰了。”
……
音乐声响，青瓜少女组合开始跳舞，与此同时，四道身影潜入片场。
是金千、铜万、云旋和月柚。
金千：“6级报错，准备修复。”
月柚：“6级？挺严重啊，不启动时停吗。”
金千：“监测机显示这回的报错启动时停就看不出毛病了。”
铜万：“你这小姑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想趁时停往路人手里塞蚂蚱。”
月柚面无表情假装没听见，自从她这么玩过一次就爱上了。
这次收到监测机警报，说综艺录制厅报错，且发生小范围死亡事件，可来到现场后什么异样都没有。
这里正在录制一档选秀综艺，现场只有艺人明星和请的假观众，情到深处要配合掉眼泪的那种。
“尸体坐标就在这里。”云旋站在过道，“这里没有地下室。”
月柚低头检查，忽然看见地面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她捡起来，发现是个戒指。
再往前走两步，她忽然看见惊悚的一幕。
地上有根从水泥地面中伸出来的手指！
与此同时，舞台上节目表演完，隐约戛然而止，聚光灯收拢，青瓜少女摆完谢幕boss，进入到评委发言环节。
首先说话的是蓝珈白，“太棒了太棒了，舞台编排很有创创创创创创创——”
卡住了，她卡住了！
四人看过去，报错开始。
只见所有人动作像录像带放了回退般开始卡顿、闪回，直到场景回放到表演前的那一幕。
主持人拿起话筒：“各位观众好，欢迎再次回到《璀璨303》的舞台，这是个充满梦想和挑战的夜晚，让我们热烈欢迎接下来登场的‘青瓜’少女组合……”
月柚明白了。
录制厅的一切，在无限重复。
她观察坐在观众席上那些人，个个形容枯槁眼神涣散，却仍然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所有人自从进入录制厅，她们就再也感受不到时间，因为已经重置了无数遍。
仔细看，台上的主持人和艺人嘉宾也都是精神恍惚。
铜万：“看见没，就是这么一回事，这地方报错卡死，只要进来就不停回档循环。”
金千：“他爹的，怎么又是这毛病，这都这个月第几次了，那什么芭芭拉科研所还干不干活了。”
月柚的视线专心跟随那根手指。
只见那手指在原地不停闪烁，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又出现。
“我知道尸体在哪里了。”月柚说，“穿模卡到地板下面去了。”
云旋：“……”
死神很无语，月柚也很无语。
这一年来，碧空城发生的混乱事件越来越多，先是市民报错变多，接着是街道场景经常大面积变白模，紧接着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的崩坏接踵而至。
月柚有天出门吃烤肉，吃到一半桌子没了，烤盘浮在半空中，桌子再出现的时候变成了辆车，把她烤好的肉全顶飞了。
找到问题后，维护部的金千和铜万记下报错日志，开始在场地内寻找报错源头。
每场报错，都一定会有个报错源，就像上次植物大战僵尸事件的水槽。只要修复报错源，问题就能解决。
而月柚和云旋开始研究市民尸体卡到地板下面去的问题。
加入市民中心后月柚见识了不少东西，而她是在工作的第二个月发现市民会穿模的，刚发现那天她回家尝试头顶墙原地行走一晚上，看能不能把自己卡到墙外面去。
结果失败了，看来从前玩游戏的卡模型经验在这个世界还是用不了。
穿模一般是碰撞体错误交叉导致的，自从人类和狗签订合作协议，很多物体就不知不觉失去了碰撞体，导致穿模现象变多。
“我有办法了。”月柚说，“上次我们是不是回收过一支穿模的马桶撅？”
云旋：你的意思是……”
“两个碰撞体消失的模型完全重叠，会把第三类生命卡出来。”
云旋点头，传送回去帮月柚拿来马桶撅。
月柚拿着马桶撅正要往地面上杵，突然场馆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金千：“不是吧，又打起来了？”
铜万：“找到报错源了！是主持人手里那个话筒，跟他今天喷的香水产生冲突了！”
金千：“没用了，别修了，估计又要重置了。”
月柚也不收尸了，甩掉手里的马桶撅，跑出去看热闹。
结果她撒手那一刻，马桶撅接触到地面后并未产生碰撞，直接陷进去，下一秒，一具女人尸体出现在地面上。
月柚头也不回往外跑。
外面街道乱作一团，走出录制大堂的同时，一颗重型炮弹从眼前飞过，击中路边一家咖啡店，墙面瞬间被炸成碎片，碎石四散飞溅。
街道浓烟中，一队装甲狗狗从废墟中来，巡视这片街道，与此同时空气中突然有什么东西显现，一位装甲士兵无声无息靠近狗狗大军的首领，手臂上绑着锋利的切割器，直接向它发动偷袭。
是装甲猫咪！
装甲猫咪是两个月前出现在碧空城的新型智慧生物，是芭芭拉的最新实验品，拥有比进化后的装甲狗狗更高的智力和敏捷度，最近一段时间和狗狗大军打得不可开交。
狗狗首领感知到危机，转身跃起，装甲连发数枚导弹，爆炸声连连响起，整条街道在火光中像是末日场景，空气中弥漫刺鼻的硝烟气味。
月柚强忍着耳鸣和头痛，站在战斗现场忍不住发出赞叹：“卧槽……”
她可太爱看这场面了。
云旋跟出来：“你不要命了？”
月柚没有回答，在心中倒数。
三。
二。
一。
忽然，眼前的一切都停滞了，装甲狗狗和装甲猫咪纷纷定格在半空，所有画面开始扭曲、变形、飞速旋转，月柚感觉自己好像身处一个巨大的万花筒中，时间像有形的沙子一样摩擦眼球，耳边是无数嘈杂的呓语，千军万马从身边掠过。
所有动静都停了下来。
月柚开始头晕、耳鸣，睁开眼画面已经变了，她不再身处硝烟弥漫的街道边，而是在自己家，口眼鼻流出温热的液体，是血。
正如她预料，每一次时空回置，她的身体都会因为承受不住过度的时空撕裂而受伤。
此刻房间里的离子管时钟显示出年月日时分——
碧空城，185年8月21。
是人类和芭芭拉签订合作协议后的第二个月。
月柚面无表情接受了这一切，擦了擦脸上的血，等待耳鸣和头痛过去，转身去厨房，拿出柜子里的咖啡豆开始磨豆子。
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她一头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现在，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
自从芭芭拉研究出时间装置，她便以此为筹码，与碧空城市长尤妮斯签订人狗合作协议，从那天起，芭芭拉便带领自己的狗狗大军在碧空城商界、政界、科学界都占领了一席之地。
与此同时，尤妮斯同意芭芭拉成立芭芭拉科研所，开始研究碧空城的更多发展可能。
众所周知人类历史总是会以某个关键节点为锚点开始发展变化，这些锚点通常涉及技术创新、经济发展等等。
而所有时代的共同点都是，无论事情好坏，人类从来都无法准确得知自己要走向何处。
但这一既定事实，从芭芭拉研究出时间装置的那一刻就开始发生改变了。
她将碧空城的锚点时间设置在185年8月21这一天，从此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碧空城发展过于偏离轨道，芭芭拉科研所会立即启动时空回溯，回到这一天，洗清所有的错误发展和决策。
但出于某种原因，有一个组织的人，始终无法被时空回溯重置记忆，身体会回到过去，却能够保留所有的记忆。
这个组织就是市民中心。
几次回溯后月柚发现，只要是佩戴市民中心手环的人，都不会受到时空回溯的影响。
而月柚作为市民中心环监部的成员自然也一样。
其实从她发现市民中心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是个类似“上帝”的组织，管控着碧空城的稳定运行和走向，出了问题还会负责维修，简单来说，市民中心就是碧空城的“游戏研发部”。
市长尤妮斯和芭芭拉都不知道市民中心的存在，所以她们也无从得知，这个组织从一开始就暗中观察着她们所有的行动。
市民中心所制造的手环可以使佩戴之人不受时空回溯的影响，是否证明市民中心的成员不仅是和市民、甚至和碧空城，都不在同一个维度上？
月柚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但市民中心大楼的统筹部有严密的防控，普通成员无法进入，她没有机会去一探究竟。
而自从她加入环监部，对于每天收尸和维修报错物的工作也已经习惯了，和云旋也熟络起来，有几次她问过相关问题，对此云旋的回答是——
“不知道，不清楚，不关我事。”
碧空城安装了时空回溯锚点，已经重置过三次，每一次都是因为科技过度发展而人类无法跟上而导致的灭亡，几乎每次都以城市被暴力毁坏而结尾。
对于这样的发展，市民中心却并没有人出面来阻止。
难道不允许时间前进，带着一城的市民在一次次的时空回置里做实验，就是他们计划之中的碧空城的未来？
自从穿过来，月柚就没过过几天清净日子。
不管别人承不承受得住，总之月柚快要承受不住了。
冲完咖啡，月柚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电视上是芭芭拉的脸，和它那僵硬的机械音。
上次芭芭拉为了试验让更多动物加入高等智慧的行列，开发猫咪的智力，给猫咪穿上装甲，结果就是猫咪觉醒后立刻形成了独立的猫咪联盟，与狗狗大军对抗。
而上上次芭芭拉尝试给鸟类安装飞行器，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观察它们是否能依靠群体飞行中的复杂协作，进化出某种集体智慧，结果鸟类不仅学会操控飞行器，还集体在城市上空建立巢穴网络，控制了碧空城的交通。
事实证明，每次芭芭拉的尝试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月柚想看看，这次芭芭拉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电视上，只听芭芭拉正襟危坐道：
“一周前我们签订人狗平等合作协议，会议上我们共同意识到依赖武力解决冲突的时代必须终结，暴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原始、最野蛮的行为，而枪支从来都是暴力的化身。”
“要实现真正的和平，唯一的途径就是彻底消灭暴力，而这一切，必须从销毁所有枪支开始。没有枪支就没有战争工具，从今天起，我们会回收碧空城每一把带有编号的枪支，而所有由碧空城枪械工厂制造的枪支都带有编号——那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我需要枪支这种东西彻底从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