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妈！我哥就是我妈！”郝升终于甩开他的手，疯小孩又搭上他的肩。
这小子，哄堂大孝。
这时，台球厅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把疯小孩的手扯开，又把嘴里的烟塞到疯小孩嘴里：“他不想留就让他走，好心好意带他玩，不领情就算了。”
得，今晚上之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她的老熟人算是聚齐了。
言宽低头把手撑在疯小孩的头上，那疯小孩竟也不闹：“小屁孩，要不是看在你表哥的面上，谁会愿意带你玩，你一个就算了，你还要搭一个。”
疯小孩不甘心，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郝升。
沈岚无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还求人领着去啊？还只是小学生吧？五六年级？怎么就学坏了呢？
郝升脸上满满纠结之色：“我明天再来……”
“别来。”言宽翻了个白眼，揽着疯小孩就往里走。疯小孩的嘴巴里咬着言宽抽到一半的烟，说的话含糊不清。身体被言宽推着走，脑袋却转过来看着郝升。
郝小孩咬着下嘴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转身离开。他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从沈岚的眼前呼啸而过，奔入深巷。沈岚被风激起一个寒颤，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拐进一个居民楼的口子，心里也放心不少。
言宽把人带进台球厅后又走了出来，焦躁地开关着手上的打火机，缓缓离开沈岚的视线。
看样子是烟瘾犯了，手头上又没烟。附近有家十二点才打烊的便利店，应该是去那了。沈岚估摸着时间，人应该走远了，也往外头走去。
“沈岚，好久不见啊。”巷子出口的右侧，言宽靠着路灯，摆着两年前等李小平的那个傻逼姿势，频繁地开关着打火机。
寻仇的来了。
君子报仇，两年不晚？这恶心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君子。
眼前的人俨然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现在竟要比沈岚还要高一整个头。
二十米不到的地方是李小平的网吧，引过去会给他添麻烦；发短信？她根本没带手机，就算带了，此时也容易打草惊蛇；跑的话，上计，但是不一定跑得过，跑得了初一也跑不了十五；至于——直接开打？下下策，不确定对方是否持刀。
“怎么知道我在这？”沈岚保持放松的姿态和他周旋。
“你头发里的草木香，我能记一辈子。”言宽笑着朝她逼近。
没办法了，距离缩进，得先发制人！踢一脚，然后马上跑！
二人距离只剩一米的时候，沈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右腿前踢。将要正中靶心的时候，脚却被对方接住。
她皱眉，弯曲右腿以对方的支持力托起身体，高抬左腿反勾住他的脖子往地上压。沈岚右膝跪地，左腿弯曲，把他的脖子固定在地上。
言宽还来不及挣扎脑袋，头就被她扭过身子来往上掰，几近窒息。
维持动作仅极短的时间，沈岚迅速松手起身。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招，掌握不好时间就容易出人命。
言宽用单侧手臂倚着地，劫后余生地大口地呼吸空气，晃动身体猛烈地咳起来。
沈岚转身拔腿就跑。
“沈……咳咳咳咳……别跑！咳咳咳咳呕！咳咳咳！”
谁不跑谁是傻逼。
沈岚加快速度往马路对面的自己家奔去。她带起的寒风给自己充血的脑袋降着温，跑到小区单元楼里头按电梯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家楼离小区门口近。
这就是看热闹和管闲事的代价吗？好吧，但是如果再遇到类似李小平的事件，她还是会屡教不改。
进家门，唐国强同志正横躺在沙发上睡觉，鼾声惊天动地。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焦点访谈》。
沈岚把滑到地上的毯子给年仅中年的白发老头重新盖好，就去浴室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啊切！”刚坐到床上，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开手机，群聊「奥林匹克-我不怕不怕辣」中，「学无止境」已经发了四道题目和相关草稿。
「老侯」：@深蓝 今天没问题？
沈岚赶紧把自己的题拍了发出去。
「深蓝」：[图片]
「深蓝」：有的 今天有点事晚了点
「老侯」：好
关掉手机，沈岚按往常一样拿起英语单词书。刚扫了几个词，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郝小孩是「学无止境」的弟弟。
要多嘴吗？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学无止境」的聊天框，琢磨了会儿又放下。
呵，小孩，影响她学习的效率。今天时间不太够，得赶紧背单词了。
“嗡——”闹钟振动。
十分钟，她把今天的词粗略背了一遍，没有细扒应用场景。明天得多复习几遍了。
划掉闹钟，手机直接跳转到「学无止境」的聊天界面。
22：51
「学无止境」：你到底要发什么？
「学无止境」：？
沈岚发现自己手机键盘没收回去，估计刚刚一直是亮着屏的，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
算了，还是别管闲事。小孩看着也是有点分寸的。
「深蓝」：没事
她把灯关掉准备睡觉，又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深蓝」：你在我的聊天界面干什么？
过了会儿，她都懒得等回应了，打算直接睡觉，郝愈却突然回了。
「学无止境」：……
「学无止境」：没事
沈岚觉得莫名其妙，但想起郝升那句“我哥就是我妈！”——
还是给“郝升他妈”提一嘴吧。
「深蓝」：我看到你弟了
「学无止境」：他又去网吧了？！
郝愈秒回。
「深蓝」：没有 路上碰到的 就是有点晚
还真没有，这次是台球厅。
她觉得对于郝愈这样的，不能把情况交代得太清楚，不然他可能会急疯。
「学无止境」：有多晚？
「学无止境」：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岚为难。
「深蓝」：也没多晚 就是小孩在外面不太安全 还是注意一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学无止境」：我知道了，谢谢。如果出了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
这语气真有点像个担心儿子的妈。
看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她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说全。
“啊切！”又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把自己裹得紧了些，脑子有点晕乎。
看向手机，对面终于发出在扭捏之中多次删删改改的信息：
「学无止境」：你那道题的第一道解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无止境」：草稿第三排那个式子是怎么推的？
「学无止境」：是二级公式还是我忽略的知识点？
沈岚无语，有一种孩子妈备战成人高考的感觉。
十几岁的“妈”，的确正是闯的年纪。
「深蓝」：这个公式不用记 超纲会扣分
「深蓝」：传上去就是因为另一个传统解法的思路 我想得有点乱 不够简便 看着不爽
沈岚细致地给孩子妈解释。
「学无止境」：这个公式，你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书？她回忆了一下。
「深蓝」：去年联赛一试的题
「深蓝」：网上看讲解的时候 那个老师提了一嘴 我就去搜了一下这个公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学无止境」：你拿了多少分
「深蓝」：没算分 就记得填空挺简单 解析几何有点难度
对方再一次沉默了。
沈岚候了一分钟，感觉自己的头重得像铅球，压得枕头泛出热意，像个暖炉。她顶不住了，顾不上别的，扔开手机就翻身睡去。
好累。
沈岚被闹钟吵醒后，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两个字。
坐起身，头沉得要把脖子压歪。
请假？可笑，真女人无畏感冒。
从被子里出来，袭来的凉意要让人清醒不少。她洗漱完泡了包感冒灵，甜的热流经过喉间，感觉整个人都要好了不少。只是路上的冷风一吹，到了教室里，她又感觉自己全身发起热，喝药的困意也不嫌事大地席卷而来。她甩了甩头，站起来靠在墙上背书。
途经后门的赵宁不禁驻足几秒，歪嘴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无语得想笑，但是累得笑不起来。
这个早自习的书背得过于低效，她不太满意。
进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两人都已经到了。她坐到板凳上撑着头，麻木地盯着红木桌，等着老侯开始讲题。过了一会儿还没传来声音，沈岚疑惑地抬头。
“你俩昨晚都干什么了？”侯帅把笔扣上，随手一放。
被寻仇了算吗？她想着，又看向郝愈。
郝愈也看着她。他眼底乌青，勉强撑着带红血丝的眼睛，显得十分疲惫。
又熬夜了？她诧异
“做题。”郝愈说。
“几点？”老侯问。
郝愈迟疑两秒：“十二点。”
“撒谎。”老侯很有经验。
郝愈看了眼沈岚：“两点。”
侯帅不高兴地重呼了口气,转向沈岚：“你呢？”
“吹了点冷风，可能是感冒了。”她答。
“可能？”老侯叹气，“你们这状态不行啊，还有两个月预赛，打算以这个样子上考场吗？郝愈，自己安排好时间，最晚十二点必须上床睡觉。沈岚，尽快恢复状态，照顾好自己。”
“今天不讲了，都去休息。”他拿起笔在空气中点着两人的头：“考试当天要是这种情况，你们就不用去考场了，正好省了车费。回教室去！”
这小子，哄堂大孝。
这时，台球厅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把疯小孩的手扯开，又把嘴里的烟塞到疯小孩嘴里：“他不想留就让他走，好心好意带他玩，不领情就算了。”
得，今晚上之前风马牛不相及的三个她的老熟人算是聚齐了。
言宽低头把手撑在疯小孩的头上，那疯小孩竟也不闹：“小屁孩，要不是看在你表哥的面上，谁会愿意带你玩，你一个就算了，你还要搭一个。”
疯小孩不甘心，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郝升。
沈岚无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还求人领着去啊？还只是小学生吧？五六年级？怎么就学坏了呢？
郝升脸上满满纠结之色：“我明天再来……”
“别来。”言宽翻了个白眼，揽着疯小孩就往里走。疯小孩的嘴巴里咬着言宽抽到一半的烟，说的话含糊不清。身体被言宽推着走，脑袋却转过来看着郝升。
郝小孩咬着下嘴唇，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转身离开。他走着走着就跑起来，从沈岚的眼前呼啸而过，奔入深巷。沈岚被风激起一个寒颤，看着他在昏暗的灯光下拐进一个居民楼的口子，心里也放心不少。
言宽把人带进台球厅后又走了出来，焦躁地开关着手上的打火机，缓缓离开沈岚的视线。
看样子是烟瘾犯了，手头上又没烟。附近有家十二点才打烊的便利店，应该是去那了。沈岚估摸着时间，人应该走远了，也往外头走去。
“沈岚，好久不见啊。”巷子出口的右侧，言宽靠着路灯，摆着两年前等李小平的那个傻逼姿势，频繁地开关着打火机。
寻仇的来了。
君子报仇，两年不晚？这恶心的东西实在算不上君子。
眼前的人俨然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现在竟要比沈岚还要高一整个头。
二十米不到的地方是李小平的网吧，引过去会给他添麻烦；发短信？她根本没带手机，就算带了，此时也容易打草惊蛇；跑的话，上计，但是不一定跑得过，跑得了初一也跑不了十五；至于——直接开打？下下策，不确定对方是否持刀。
“怎么知道我在这？”沈岚保持放松的姿态和他周旋。
“你头发里的草木香，我能记一辈子。”言宽笑着朝她逼近。
没办法了，距离缩进，得先发制人！踢一脚，然后马上跑！
二人距离只剩一米的时候，沈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右腿前踢。将要正中靶心的时候，脚却被对方接住。
她皱眉，弯曲右腿以对方的支持力托起身体，高抬左腿反勾住他的脖子往地上压。沈岚右膝跪地，左腿弯曲，把他的脖子固定在地上。
言宽还来不及挣扎脑袋，头就被她扭过身子来往上掰，几近窒息。
维持动作仅极短的时间，沈岚迅速松手起身。她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这招，掌握不好时间就容易出人命。
言宽用单侧手臂倚着地，劫后余生地大口地呼吸空气，晃动身体猛烈地咳起来。
沈岚转身拔腿就跑。
“沈……咳咳咳咳……别跑！咳咳咳咳呕！咳咳咳！”
谁不跑谁是傻逼。
沈岚加快速度往马路对面的自己家奔去。她带起的寒风给自己充血的脑袋降着温，跑到小区单元楼里头按电梯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家楼离小区门口近。
这就是看热闹和管闲事的代价吗？好吧，但是如果再遇到类似李小平的事件，她还是会屡教不改。
进家门，唐国强同志正横躺在沙发上睡觉，鼾声惊天动地。电视机还开着，正在播《焦点访谈》。
沈岚把滑到地上的毯子给年仅中年的白发老头重新盖好，就去浴室洗去了一身的疲惫。
“啊切！”刚坐到床上，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打开手机，群聊「奥林匹克-我不怕不怕辣」中，「学无止境」已经发了四道题目和相关草稿。
「老侯」：@深蓝 今天没问题？
沈岚赶紧把自己的题拍了发出去。
「深蓝」：[图片]
「深蓝」：有的 今天有点事晚了点
「老侯」：好
关掉手机，沈岚按往常一样拿起英语单词书。刚扫了几个词，她突然反应过来，那个郝小孩是「学无止境」的弟弟。
要多嘴吗？
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学无止境」的聊天框，琢磨了会儿又放下。
呵，小孩，影响她学习的效率。今天时间不太够，得赶紧背单词了。
“嗡——”闹钟振动。
十分钟，她把今天的词粗略背了一遍，没有细扒应用场景。明天得多复习几遍了。
划掉闹钟，手机直接跳转到「学无止境」的聊天界面。
22：51
「学无止境」：你到底要发什么？
「学无止境」：？
沈岚发现自己手机键盘没收回去，估计刚刚一直是亮着屏的，对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了。
算了，还是别管闲事。小孩看着也是有点分寸的。
「深蓝」：没事
她把灯关掉准备睡觉，又反应过来有点不对劲。
「深蓝」：你在我的聊天界面干什么？
过了会儿，她都懒得等回应了，打算直接睡觉，郝愈却突然回了。
「学无止境」：……
「学无止境」：没事
沈岚觉得莫名其妙，但想起郝升那句“我哥就是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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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我看到你弟了
「学无止境」：他又去网吧了？！
郝愈秒回。
「深蓝」：没有 路上碰到的 就是有点晚
还真没有，这次是台球厅。
她觉得对于郝愈这样的，不能把情况交代得太清楚，不然他可能会急疯。
「学无止境」：有多晚？
「学无止境」：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岚为难。
「深蓝」：也没多晚 就是小孩在外面不太安全 还是注意一下
她觉得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
「学无止境」：我知道了，谢谢。如果出了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
这语气真有点像个担心儿子的妈。
看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她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把事情说全。
“啊切！”又打了个喷嚏，她吸吸鼻子，把自己裹得紧了些，脑子有点晕乎。
看向手机，对面终于发出在扭捏之中多次删删改改的信息：
「学无止境」：你那道题的第一道解法到底是什么意思。
「学无止境」：草稿第三排那个式子是怎么推的？
「学无止境」：是二级公式还是我忽略的知识点？
沈岚无语，有一种孩子妈备战成人高考的感觉。
十几岁的“妈”，的确正是闯的年纪。
「深蓝」：这个公式不用记 超纲会扣分
「深蓝」：传上去就是因为另一个传统解法的思路 我想得有点乱 不够简便 看着不爽
沈岚细致地给孩子妈解释。
「学无止境」：这个公式，你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书？她回忆了一下。
「深蓝」：去年联赛一试的题
「深蓝」：网上看讲解的时候 那个老师提了一嘴 我就去搜了一下这个公式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学无止境」：你拿了多少分
「深蓝」：没算分 就记得填空挺简单 解析几何有点难度
对方再一次沉默了。
沈岚候了一分钟，感觉自己的头重得像铅球，压得枕头泛出热意，像个暖炉。她顶不住了，顾不上别的，扔开手机就翻身睡去。
好累。
沈岚被闹钟吵醒后，脑子里只回荡着这两个字。
坐起身，头沉得要把脖子压歪。
请假？可笑，真女人无畏感冒。
从被子里出来，袭来的凉意要让人清醒不少。她洗漱完泡了包感冒灵，甜的热流经过喉间，感觉整个人都要好了不少。只是路上的冷风一吹，到了教室里，她又感觉自己全身发起热，喝药的困意也不嫌事大地席卷而来。她甩了甩头，站起来靠在墙上背书。
途经后门的赵宁不禁驻足几秒，歪嘴笑着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她无语得想笑，但是累得笑不起来。
这个早自习的书背得过于低效，她不太满意。
进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两人都已经到了。她坐到板凳上撑着头，麻木地盯着红木桌，等着老侯开始讲题。过了一会儿还没传来声音，沈岚疑惑地抬头。
“你俩昨晚都干什么了？”侯帅把笔扣上，随手一放。
被寻仇了算吗？她想着，又看向郝愈。
郝愈也看着她。他眼底乌青，勉强撑着带红血丝的眼睛，显得十分疲惫。
又熬夜了？她诧异
“做题。”郝愈说。
“几点？”老侯问。
郝愈迟疑两秒：“十二点。”
“撒谎。”老侯很有经验。
郝愈看了眼沈岚：“两点。”
侯帅不高兴地重呼了口气,转向沈岚：“你呢？”
“吹了点冷风，可能是感冒了。”她答。
“可能？”老侯叹气，“你们这状态不行啊，还有两个月预赛，打算以这个样子上考场吗？郝愈，自己安排好时间，最晚十二点必须上床睡觉。沈岚，尽快恢复状态，照顾好自己。”
“今天不讲了，都去休息。”他拿起笔在空气中点着两人的头：“考试当天要是这种情况，你们就不用去考场了，正好省了车费。回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