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莽山地处西北，偏僻荒凉，贫瘠苦寒，本是萧氏皇朝流放犯人所在，中原陷入战乱后，反成躲避刀兵之地。
山深处有一座由逃难百姓聚成的“隐弃村”，隐弃村中，田家大小子田耕已满十六，正是最向往外界的年岁，因田阿爹和山上的桑大叔出村办事没叫上他，生了好大一场闷气。
田大娘逗他：“大小子，你把镇上听来的书给阿娘说说。”
“阿哥，给阿织讲故事嘛。”田家小妹立刻挨到田耕身边，迈动两条小胖腿往大哥怀里爬：“阿织还要听‘天下第一美女’的故事。”
“‘天下第一美女’没意思。”田家小弟田农也奔过来，抱住田耕胳膊左摇右晃：“阿哥，讲南大将军一箭射死西威侯的故事！”
怀中坐着肉乎乎的妹妹，又被弟弟抱住胳膊左右摇晃，田耕道：“哥哥要让着妹妹，今天先说‘天下第一美女’，以后再讲南大将军一箭射死西威侯。”
田大娘端出针线簸箩，纳着鞋底听大小子说书。
“各位看官，要知西戎不比中原，乃是草原上各个部族的合称。”田耕有模有样道：“西戎诸部中最强大的部族乃是耆善部，谁知最弱小的部族是哪个？”
“我知道，是则喀部。”田农抢着答：“西戎各部不要的老弱病残和不知来历的流浪汉聚在一起成了则喀部，最弱最没用。”
“才不是，则喀出美女。”田织反驳：“则喀美女嫁去各大部族，各大部族都会保护则喀。”
“没本事才送女人保平安。”田农哼道：“南大将军就不肯用女人换平安，力阻萧公主和亲，这才是保家卫国男子汉。”
“南大将军很好。”田织煞有其事点点头：“我也爱听南大将军和萧公主的故事。”
“你俩别打岔，大小子，接着说。”田大娘一锥扎透鞋底：“那个最弱的西戎部族咋了？”
“则喀出美女，最美的一个叫歌玛。”田耕继续道：“歌玛血统混杂，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灰蓝色眼睛，传说只要被歌玛看上一眼，男人就会疯狂爱上她。‘灰蓝色眼睛的妖精’随着吟游歌者的歌声，传遍整个西戎，倾倒无数英雄。”
“可是西戎装不下歌玛的心，她自认天下第一美女，立誓要嫁给天下第一英雄。”
“那时西威侯父子战无不胜，直将萧氏逼至大江以南，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耆善老单于与齐氏结盟，将妹妹央珍大居次嫁给了齐桓。”
“歌玛也看上了齐桓，一心想凭绝世美貌嫁给未来的大皇帝齐桓。”
田农摇头，小大人一样评价：“歌玛傻。齐桓那时候已经娶了央珍大居次，怎会再娶弱小则喀部的女人惹耆善不高兴？”
田大娘一指戳到二儿子额头上：“好好听你哥说书，不许打岔。”
田织见阿娘教训二哥，捂着嘴咯咯笑：“歌玛比央珍美，既然央珍能嫁给齐桓，她觉得自己肯定也能。”
田农揉着额头嘟囔道：“阿娘，书就是这样说的，不信你问阿哥——他下句就是这句，我听过好几遍了。”
田耕只得点头：“央珍生长于西戎最强大的耆善部，是老单于唯一的妹妹，从小就是大居次，辖下有无数土地牛羊，年年享受财物贡奉，又美丽又骄傲，最看不上到处送女人的则喀部。”
“得知歌玛所愿后，央珍嘲笑她：‘天下第一美女？轮得到自吹自擂的则喀杂种吗？’”
“那时候央珍极受宠爱，齐桓闻言大笑，两人都将歌玛当作可以消遣取乐的小玩意儿。”
“话传到西戎，心高气傲的歌玛气得当场晕厥，视为毕生之耻，立誓报复。”
“在耆善部召集西戎诸部回祖地祭天的大典上，歌玛使尽手段迷惑住耆善老单于，老单于竟然不顾众人反对，在祭天大典结束后立即迎娶歌玛，‘灰蓝色眼睛的妖精’成为大阏氏。”
“出身则喀部的混血杂种，一举成了央珍大居次的嫂子。”
“老单于有两个最出色的儿子，朱吉勒和木泰。朱吉勒就是烧了西京的左贤王，西戎诸部都默认他是下任大单于，是西戎第一勇士。”
“西戎第一勇士……”田大娘咂摸咂摸，猜道：“难不成那妖精又看上了老单于的儿子？”
“正是。”田耕一竖大拇指：“左贤王却看不上歌玛。歌玛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挑拨老单于将左贤王逐出王庭。”
“左贤王离开后，老单于突然去世，留在王庭的木泰按照西戎习俗，娶了父亲遗孀歌玛。”
“歌玛联合几位部族首领拥立木泰为大单于，与拥护左贤王的部族打了起来，最终左贤王丧命，木泰坐稳大单于之位，疏远了央珍大居次。”
“央珍大居次失去靠山，在齐桓那里失宠，便轮到歌玛大阏氏嘲笑她了。”
“哎呦，这妖精厉害！”田大娘听得入神，手中针线都忘了做。此时一拍大腿, 忘情道：“央珍要气死了！这‘天下第一美女’就是那什么妖精吧？”
“央珍自然气得要死。”田耕拿足说书人架势，将田大娘的胃口吊得高高：“但‘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却没能落到歌玛头上。”
“不是这妖精还能是谁？”田大娘惊讶之余，想到一人：“莫不是萧天子为她丢了江山的雅夫人？”
“雅夫人是祸国妖姬，不是第一美女。”田织急不可待，揭晓答案：“雅夫人的女儿萧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美女’！”
“阿织最聪明了。”揉揉田织的小脑袋，田耕道：“齐氏和西戎结盟，南下灭萧。大江之上，西威侯被南大将军一箭射瞎眼睛，重伤之下去世，齐桓继位。”
“南大将军趁势反攻，连胜数役。齐桓向萧氏求亲修好，在求婚书里亲笔写下欲求娶‘天下第一美女’萧公主。”
“所以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是雅夫人的女儿萧公主，不是歌玛。”
田农终于忍到“天下第一美女”的故事结束，立即道：“什么美女不美女的，还是南大将军的故事好听。”
“我也喜欢南大将军和萧公主的故事。”田织同意：“齐桓求婚的时候，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想联姻止战，就连萧公主自己都同意嫁过去，只有南大将军不肯——他喜欢萧公主，为她和所有人争。”
大英雄的故事在田织口中又变成英雄美人，田农气哼哼转头。
田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三丫头像我，嘴皮子利索不吃亏。”
田织不同意：“阿娘嘴皮子才不利索，翻来覆去只会几首儿歌，不如阿哥会讲好听的故事。”
“阿娘怎会不如你阿哥？”就像歌玛自认天下第一美女，田大娘自认老田家嘴皮子最利索，绝不认输：“老娘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知道的美人他听都没听过。”
田织眼睛亮起来：“那阿娘赶紧说一个美人，要阿哥不知道的。”
“阿娘还能骗你们小孩子不成？说就说。”大小子不知道的……田大娘搜肠刮肚，想到一个：“要说雅夫人她们家，那才叫美人窝，尽出美貌妖精，不比则喀部差。”
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田大娘给孩子们数：“最出名的雅夫人祸祸了萧家江山；刚说雅夫人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女’，赢了那什么妖精；雅夫人还有个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当年嫁给齐桓……”
田织跟着阿娘一起掰手指头：“雅夫人、阿哥讲过；萧公主、阿哥也讲过；雅夫人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阿哥你知道她的故事吗？”
田耕觑一眼田大娘，点点头：“当初齐桓在西京为质，为了脱身投奔西威侯，抛弃了雅夫人的远房妹妹。”
“这个故事不好听。”田织撅嘴：“阿娘，阿哥也知道雅夫人有个远房妹妹，只是她的故事不好听才没讲。”
“他知道个屁。”田大娘竖起第四根指头：“这位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呀，生了个更美貌的儿子，人称齐小公子。”
“齐小公子怎么个美法儿呢，”田大娘竭力回想：“当年太傅说齐小公子‘如冰似玉，美赛天仙’，连天仙都比不过的美貌，自然胜过人间美女。什么雅夫人、妖精、萧公主，统统比不过齐小公子，他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骗人！”田农坚决不信：“男的怎么会是‘天下第一美人’？”
“太傅怎会骗人？那可是文首，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人呐。”田大娘眼都不眨一下，笃定道：“太傅肯定见过雅夫人和萧公主，但是不说她们美，只说齐小公子‘如冰似玉，美赛天仙’，这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田织以前只听过“如花似玉”，还是头次听到“如冰似玉”的说法：“阿娘，‘如冰似玉’是怎么个美法儿？”
田大娘眨巴着眼睛，费力寻思：“大概……就像洁白无瑕的雪、春日破冰的泉、只在雪山之巅绽放的花。”
这些形容断非田大娘能编出，定是真的。田织如痴如醉，捧脸叹息：“哎，齐小公子该有多美呀……”
“阿织别信，这些全是阿娘胡诌的。”听了半天，田耕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齐桓抛妻弃子投奔西威侯时，齐小公子才七八岁，哪来的‘天下第一美人’？”
“七八岁怎么就不能‘天下第一美人’了？”田大娘怒瞪双目：“小时候就‘如冰似玉，美赛天仙’，长大肯定更好看。”
“娘啊，你编排谁不好，偏要编排齐小公子？”田耕哭笑不得：“大名鼎鼎的北齐三殿下、虎兕军之主、全天下闻名色变的杀神之神，旗之所向，莫缨其锋，也就你敢编排他美赛天仙。”
“谁编排了？”田大娘不服：“当年西威侯造反，老皇帝都舍不得杀齐小公子，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田农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阿娘，你什么时候变成草原上的吟游歌者了？什么‘洁白无瑕的雪、春日破冰的泉，只在雪山之巅绽放的花’，肉麻话一套套的。”
“我又不是戎人，哪见过吟游歌者？什么雪呀、泉呀、花的，都是你桑大叔夸自家闺女的话。”田大娘对孩子们道：“有件事跟你们说，桑家姑娘自幼拜盲老为师，前些日盲老去世，桑大叔怕闺女太难过，和你们阿爹说了，让桑雪霁下山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你们可不许烦她。”
山深处有一座由逃难百姓聚成的“隐弃村”，隐弃村中，田家大小子田耕已满十六，正是最向往外界的年岁，因田阿爹和山上的桑大叔出村办事没叫上他，生了好大一场闷气。
田大娘逗他：“大小子，你把镇上听来的书给阿娘说说。”
“阿哥，给阿织讲故事嘛。”田家小妹立刻挨到田耕身边，迈动两条小胖腿往大哥怀里爬：“阿织还要听‘天下第一美女’的故事。”
“‘天下第一美女’没意思。”田家小弟田农也奔过来，抱住田耕胳膊左摇右晃：“阿哥，讲南大将军一箭射死西威侯的故事！”
怀中坐着肉乎乎的妹妹，又被弟弟抱住胳膊左右摇晃，田耕道：“哥哥要让着妹妹，今天先说‘天下第一美女’，以后再讲南大将军一箭射死西威侯。”
田大娘端出针线簸箩，纳着鞋底听大小子说书。
“各位看官，要知西戎不比中原，乃是草原上各个部族的合称。”田耕有模有样道：“西戎诸部中最强大的部族乃是耆善部，谁知最弱小的部族是哪个？”
“我知道，是则喀部。”田农抢着答：“西戎各部不要的老弱病残和不知来历的流浪汉聚在一起成了则喀部，最弱最没用。”
“才不是，则喀出美女。”田织反驳：“则喀美女嫁去各大部族，各大部族都会保护则喀。”
“没本事才送女人保平安。”田农哼道：“南大将军就不肯用女人换平安，力阻萧公主和亲，这才是保家卫国男子汉。”
“南大将军很好。”田织煞有其事点点头：“我也爱听南大将军和萧公主的故事。”
“你俩别打岔，大小子，接着说。”田大娘一锥扎透鞋底：“那个最弱的西戎部族咋了？”
“则喀出美女，最美的一个叫歌玛。”田耕继续道：“歌玛血统混杂，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灰蓝色眼睛，传说只要被歌玛看上一眼，男人就会疯狂爱上她。‘灰蓝色眼睛的妖精’随着吟游歌者的歌声，传遍整个西戎，倾倒无数英雄。”
“可是西戎装不下歌玛的心，她自认天下第一美女，立誓要嫁给天下第一英雄。”
“那时西威侯父子战无不胜，直将萧氏逼至大江以南，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耆善老单于与齐氏结盟，将妹妹央珍大居次嫁给了齐桓。”
“歌玛也看上了齐桓，一心想凭绝世美貌嫁给未来的大皇帝齐桓。”
田农摇头，小大人一样评价：“歌玛傻。齐桓那时候已经娶了央珍大居次，怎会再娶弱小则喀部的女人惹耆善不高兴？”
田大娘一指戳到二儿子额头上：“好好听你哥说书，不许打岔。”
田织见阿娘教训二哥，捂着嘴咯咯笑：“歌玛比央珍美，既然央珍能嫁给齐桓，她觉得自己肯定也能。”
田农揉着额头嘟囔道：“阿娘，书就是这样说的，不信你问阿哥——他下句就是这句，我听过好几遍了。”
田耕只得点头：“央珍生长于西戎最强大的耆善部，是老单于唯一的妹妹，从小就是大居次，辖下有无数土地牛羊，年年享受财物贡奉，又美丽又骄傲，最看不上到处送女人的则喀部。”
“得知歌玛所愿后，央珍嘲笑她：‘天下第一美女？轮得到自吹自擂的则喀杂种吗？’”
“那时候央珍极受宠爱，齐桓闻言大笑，两人都将歌玛当作可以消遣取乐的小玩意儿。”
“话传到西戎，心高气傲的歌玛气得当场晕厥，视为毕生之耻，立誓报复。”
“在耆善部召集西戎诸部回祖地祭天的大典上，歌玛使尽手段迷惑住耆善老单于，老单于竟然不顾众人反对，在祭天大典结束后立即迎娶歌玛，‘灰蓝色眼睛的妖精’成为大阏氏。”
“出身则喀部的混血杂种，一举成了央珍大居次的嫂子。”
“老单于有两个最出色的儿子，朱吉勒和木泰。朱吉勒就是烧了西京的左贤王，西戎诸部都默认他是下任大单于，是西戎第一勇士。”
“西戎第一勇士……”田大娘咂摸咂摸，猜道：“难不成那妖精又看上了老单于的儿子？”
“正是。”田耕一竖大拇指：“左贤王却看不上歌玛。歌玛勾引不成，恼羞成怒，挑拨老单于将左贤王逐出王庭。”
“左贤王离开后，老单于突然去世，留在王庭的木泰按照西戎习俗，娶了父亲遗孀歌玛。”
“歌玛联合几位部族首领拥立木泰为大单于，与拥护左贤王的部族打了起来，最终左贤王丧命，木泰坐稳大单于之位，疏远了央珍大居次。”
“央珍大居次失去靠山，在齐桓那里失宠，便轮到歌玛大阏氏嘲笑她了。”
“哎呦，这妖精厉害！”田大娘听得入神，手中针线都忘了做。此时一拍大腿, 忘情道：“央珍要气死了！这‘天下第一美女’就是那什么妖精吧？”
“央珍自然气得要死。”田耕拿足说书人架势，将田大娘的胃口吊得高高：“但‘天下第一美女’的称号却没能落到歌玛头上。”
“不是这妖精还能是谁？”田大娘惊讶之余，想到一人：“莫不是萧天子为她丢了江山的雅夫人？”
“雅夫人是祸国妖姬，不是第一美女。”田织急不可待，揭晓答案：“雅夫人的女儿萧公主才是‘天下第一美女’！”
“阿织最聪明了。”揉揉田织的小脑袋，田耕道：“齐氏和西戎结盟，南下灭萧。大江之上，西威侯被南大将军一箭射瞎眼睛，重伤之下去世，齐桓继位。”
“南大将军趁势反攻，连胜数役。齐桓向萧氏求亲修好，在求婚书里亲笔写下欲求娶‘天下第一美女’萧公主。”
“所以公认的‘天下第一美女’是雅夫人的女儿萧公主，不是歌玛。”
田农终于忍到“天下第一美女”的故事结束，立即道：“什么美女不美女的，还是南大将军的故事好听。”
“我也喜欢南大将军和萧公主的故事。”田织同意：“齐桓求婚的时候，皇帝和满朝文武都想联姻止战，就连萧公主自己都同意嫁过去，只有南大将军不肯——他喜欢萧公主，为她和所有人争。”
大英雄的故事在田织口中又变成英雄美人，田农气哼哼转头。
田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三丫头像我，嘴皮子利索不吃亏。”
田织不同意：“阿娘嘴皮子才不利索，翻来覆去只会几首儿歌，不如阿哥会讲好听的故事。”
“阿娘怎会不如你阿哥？”就像歌玛自认天下第一美女，田大娘自认老田家嘴皮子最利索，绝不认输：“老娘吃过的盐比他走过的路都多，知道的美人他听都没听过。”
田织眼睛亮起来：“那阿娘赶紧说一个美人，要阿哥不知道的。”
“阿娘还能骗你们小孩子不成？说就说。”大小子不知道的……田大娘搜肠刮肚，想到一个：“要说雅夫人她们家，那才叫美人窝，尽出美貌妖精，不比则喀部差。”
一根一根掰着手指头，田大娘给孩子们数：“最出名的雅夫人祸祸了萧家江山；刚说雅夫人的女儿是‘天下第一美女’，赢了那什么妖精；雅夫人还有个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当年嫁给齐桓……”
田织跟着阿娘一起掰手指头：“雅夫人、阿哥讲过；萧公主、阿哥也讲过；雅夫人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阿哥你知道她的故事吗？”
田耕觑一眼田大娘，点点头：“当初齐桓在西京为质，为了脱身投奔西威侯，抛弃了雅夫人的远房妹妹。”
“这个故事不好听。”田织撅嘴：“阿娘，阿哥也知道雅夫人有个远房妹妹，只是她的故事不好听才没讲。”
“他知道个屁。”田大娘竖起第四根指头：“这位美貌无比的远房妹妹呀，生了个更美貌的儿子，人称齐小公子。”
“齐小公子怎么个美法儿呢，”田大娘竭力回想：“当年太傅说齐小公子‘如冰似玉，美赛天仙’，连天仙都比不过的美貌，自然胜过人间美女。什么雅夫人、妖精、萧公主，统统比不过齐小公子，他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骗人！”田农坚决不信：“男的怎么会是‘天下第一美人’？”
“太傅怎会骗人？那可是文首，天底下最有学问的人呐。”田大娘眼都不眨一下，笃定道：“太傅肯定见过雅夫人和萧公主，但是不说她们美，只说齐小公子‘如冰似玉，美赛天仙’，这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
田织以前只听过“如花似玉”，还是头次听到“如冰似玉”的说法：“阿娘，‘如冰似玉’是怎么个美法儿？”
田大娘眨巴着眼睛，费力寻思：“大概……就像洁白无瑕的雪、春日破冰的泉、只在雪山之巅绽放的花。”
这些形容断非田大娘能编出，定是真的。田织如痴如醉，捧脸叹息：“哎，齐小公子该有多美呀……”
“阿织别信，这些全是阿娘胡诌的。”听了半天，田耕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齐桓抛妻弃子投奔西威侯时，齐小公子才七八岁，哪来的‘天下第一美人’？”
“七八岁怎么就不能‘天下第一美人’了？”田大娘怒瞪双目：“小时候就‘如冰似玉，美赛天仙’，长大肯定更好看。”
“娘啊，你编排谁不好，偏要编排齐小公子？”田耕哭笑不得：“大名鼎鼎的北齐三殿下、虎兕军之主、全天下闻名色变的杀神之神，旗之所向，莫缨其锋，也就你敢编排他美赛天仙。”
“谁编排了？”田大娘不服：“当年西威侯造反，老皇帝都舍不得杀齐小公子，难道不是因为他长得漂亮？”
田农的关注点与众不同：“阿娘，你什么时候变成草原上的吟游歌者了？什么‘洁白无瑕的雪、春日破冰的泉，只在雪山之巅绽放的花’，肉麻话一套套的。”
“我又不是戎人，哪见过吟游歌者？什么雪呀、泉呀、花的，都是你桑大叔夸自家闺女的话。”田大娘对孩子们道：“有件事跟你们说，桑家姑娘自幼拜盲老为师，前些日盲老去世，桑大叔怕闺女太难过，和你们阿爹说了，让桑雪霁下山住一段时间散散心，你们可不许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