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一顿饭，吃得静默无声，据说皇帝定期会来太后这里，以表孝心，奚文没想到会是今天，甚至还命她亲自给他布菜，当然这个念头也很快地淹没在给卫阶布菜这件事上。
奚文惊讶地发现，比起在茶上面的讲究，卫阶对吃食方面却没什么不喜和偏爱，上的菜都是平日里给濉清宫常用的菜谱，见自己放什么卫阶就吃什么，奚文渐渐地没有了什么惶恐，甚至专挑自己想吃的给卫阶。
不过还是要克制速度，配合卫阶进食的速度，奚文也还没用上饭呢，可不就馋了，到最后给卫阶递帕子的时候，反应可不谓不满。
这你就饱了？
当时奚文的内心就只有这个想法。
好在卫阶也没怪罪，擦了擦嘴，就看着太后，询问她近日里的状况，又亲自表达了对她这两日忧虑过重的关怀。
奚文低着头，好奇地用余光看卫阶和太后。
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卫阶不喜欢崇文殿里有浓重的味道，故而濉清宫里闷热厚重的感觉更明显，太后长得温婉亲人，但细眉之下，还是难掩那双郁郁寡欢的双眼。
卫阶眼瞳里一片坚定，和太后对话时，倒是出奇地耐心亲和，他那眉眼，认真地看人的时候，甚至会令人觉得深情。
奚文一边吃着瓜，一边盘算自己的下一步，待卫阶离去，刚好路过奚文，奚文低下头行礼前，却看到他唇角好像掠过一抹笑。
应当是错觉。
太后午后小憩，奚文扶着她走到那红木精致的贵妃椅躺下，贵妃椅上铺着一个毛绒毯子，奚文动作时轻轻摸到，极为柔软舒适，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
太后应当很是喜欢这贵妃榻，躺下的时候，手会捏上这毯子的一角才闭眼，手上没有半分泄力，瞧那样子，也不像是真的睡下了。
虽是冬日，但屋里暖得让奚文干活的时候也容易喘不上气，孔嬷嬷就在一旁给太后扇着微风，眼里都是对太后的疼惜。
奚文轻而快地搓热了自己的手，确保暖和了之后，走到太后头躺在贵妃椅的那个位置，孔嬷嬷看向她时，奚文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奚文轻轻地将手放在太后的头上，太后该觉得是孔嬷嬷，按到每个穴位的时候，奚文都慢而有力，看那样子是十分熟练专业，惹得孔嬷嬷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玉荣。”
太后捏那毯子的手微微放松了些许，奚文猜她应该是入梦了，自己这手艺是大学四年假期干兼职的时候学来的，公司没给多少培训就上岗实战了，奚文一开始也挨了不少骂，后面也有不少客人愿意在网上给她好评。
怪不得老天爷选她穿越当宫女呢，自己上辈子就是干活加班累死的，原来是命定的牛马。
待太后真的睡沉了，孔嬷嬷拿来一个细腻的帕子，轻轻地擦拭太后眼角的泪痕。
她竟是哭了......为了玉荣，一个背叛她的人，太后果然有苦衷吧。
“奚文，你这回做的不错，算是将功补过了。看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可更是要小心行事。”孔嬷嬷那张严肃的脸，这回面对奚文终于是缓和了些，说完几个跟太后有关要注意的，就让奚文走了。
等奚文吃上饭回来后，太后正披着发，孔嬷嬷在一旁给她重新梳妆。
只见太后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的字都凑成短句，估摸着是诗集。
见她来了，太后莞尔一笑，看样子心情是好很多了，果然人就是要吃好睡好，奚文觉得自己这一本事，至少太后不会让她难做。
“奚文，你快起来。”太后要奚文近身，奚文的表情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又有维持得体的克制，两者相加，倒是有个十五岁小宫女的可爱灵动了。
太后见样更是喜欢，把书盖在腿上，抓住奚文的手就说：“你来了，真是哀家的福气，哀家真得好好谢谢陛下。”
奚文羞腼腆：“娘娘过誉了。”
“你啊......”
“罢了......”太后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奚文看出她脸上的纠结惆怅，马上转移了话题。
“太后在刚刚在看什么书？看的那般开心，奴婢真是好奇。”
“哀家啊，在读诗，以前哀家身边也有位女官，她背诗可厉害了，哀家平日里最喜欢和她一起读诗然后考她。”说道这个，太后有了二十多岁女子脸上该有的笑意，不似平日里那般慈善作伪了。
“背上来了，哀家就给她赏赐，背不上来，哀家就罚她。”
“怎么个罚法？”奚文接着话头问道。
太后看向奚文，一偏头，扯到了自己的头发，吓得孔嬷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太后挥挥手表示不碍事：“你也想玩么？”
奚文不好意思道：“奴婢不识字。”
“但哀家可以先告诉你是怎么罚的。”说完，太后的手就伸到奚文腰的旁侧挠了起来，柔而快，奚文毫无防备，咯咯直笑，一边流泪，一边又向太后求饶。
“太后放过奴婢吧，放过奴婢。”
好一会儿，太后才放手，注视奚文的目光柔和又充满着温暖的怀念。
正巧孔嬷嬷给太后梳完妆了，点完华贵的胭脂，太后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端庄贵重的太后，仿佛刚刚和奚文之间拉近的距离，又散开了。
奚文行礼后，就默默退下了。
散值时天已然暗下了，唯有崇文殿的灯火最是明亮，犹如白昼。
迈出濉清宫前，孔嬷嬷叫住了奚文，她正端着一食盒向奚文走来：“这是太后赏赐给你的，还有，太后说了，从明日起，她亲自教你识字。”
“你这毛躁丫头，也真是好运。”言必，她把食盒塞在奚文怀里，奚文受宠若惊地道谢，慌张行了个礼告别了孔嬷嬷。
端着食盒回住处的路上，奚文悄摸从食盒里先拿出个点心吃上一口，她这样的宫女，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这回去太后那里，算是占着玉荣的光得到了太后不少的好感，看来太后当初是真把玉荣当作闺中密友的，也不知玉荣最后怎么就成了卫阶的人，而太后好像也没有多么怪罪她，真是奇怪。
虽然她赌对了，可还是好奇事情的真相。
“陛下，回京述职的官员们都动身了，离京近的那几个大臣则再有三日就到了，其他的一月总该到齐。陛下这些天看书莫伤了神，龙体为重。”李宝福在卫阶身侧禀报刚传上来的那些官员回禀的信件，他所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身后文清元投来的眼神。
这些官员不少都心思狡诈，更是肃国公派来刻意为难他的人，卫阶不管看再多书，都无法轻松应付这些人，还不如多留些精力。
“还有一事，这接风宴席，不知陛下想要怎么办。”
卫阶捏了捏眉心，烛火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几盏黄灯打在他脸上，他深邃的眉眼留下阴影，显得比平日更为严肃。
“呵，那些人平日里私下可没亏待过自己，如今国库并不充盈，还能怎么办，有什么不满，让他们受着就行了。”卫阶眼底都是冷光，敌人早有撕破脸的心理准备，他做个表面功夫又何必面面俱到。
“那个去濉清宫的宫女现在在何处，把她叫来。”他安排她接近太后，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成效，这宫女着实有趣。
正好他心口烦闷，倒想试试她是否真有奇效，
“是，陛下。”说完，李宝福拱手退下，文清元趋近卫阶身前。
“陛下近日很是关注这位宫女，若是肃国公知道这件事，一定很为陛下高兴。”
要知道，肃国公早就想让这小皇帝开荤，送进宫好几个美人，可都被卫阶以各种理由推开了。
文清元样子看着文弱有礼，说话却黏黏糊糊的，更何况这话本就不合卫阶心意，听了只觉得恶心。
文清元给陛下倒了杯茶，正要奉上，就被卫阶手中的书推开。
“夜深了，朕吃了茶恐难入睡，拿走吧。”
“是。”
文清元退下时，正巧与进来的奚文擦身而过，奚文见这人把茶壶端走了，心里不免松一口气。
她还以为卫阶爱上她煮的茶了呢！
走到卫阶跟前，奚文已调整好了呼吸行礼，要知道她半路碰上李宝福后就小跑过来，一路又惴惴不安，心跳可快了。
“入宫几年了，没人教过你礼仪？”小皇帝又是发难，奚文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何时。
不过看卫阶也不是要发怒的样子，只是叫李宝福把镜子端来，奚文照着那铜镜一看才发现，自己嘴角处居然还有糕点的碎渣！
“原来是个馋猫。”卫阶此话说得小声，故而奚文也没听清，只觉奇怪地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装作无事挪开视线。
此刻她想到了那冷掉的糕点就心里一痛，不过手还是麻利地将脸擦干净了。
“朕听说，太后要教你识字？”
“回陛下，太后想找个人陪她读诗，奴婢也是幸运，若不是陛下派奴婢去侍奉太后，奴婢也不会有识字的机会。”
奚文有些惊讶，这件小事居然也传到了卫阶的耳朵里，看来太后宫中也有陛下不少探子，当时孔嬷嬷和她身旁也没几个做事的宫女。
那昨夜春枝晚归，难道真是被卫阶拿过去敲打了？可对她一个小小宫女，又何必如此？
若卫阶真是对她起了疑心，怀疑她是被鬼附身，那如今对她特别关注倒也说得过去。
“你当真一个字也不认识？”卫阶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波澜，奚文却怕他这是试探。
“奴婢认得自己的名字，但不会写。”奚文决定不被戳破前，就硬瞒到底。
待她说完，卫阶铺开一张纸道：“研墨。”
“是。”奚文抬起衣袖，细细磨起墨来。
卫阶拿起笔沾上墨后，把笔递到了奚文面前。
看见奚文眼里的诧异，他张唇，不紧不慢道：“朕教你写你的名字。”
奚文犹豫片刻，难掩脸上的纠结，握着笔，盘算该如何下笔才显得像个文盲
突然，身后有人靠近，从背后揽过她的右臂，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右手，调整了她握笔的姿势，身子却又保持着距离。
“笔不是这么握的，看来朕真得从头教你。”
奚文在卫阶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是这话让她不由得冷汗直流。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奚文会写字，幸好不会如何写毛笔，否则也容易疏漏了该如何握笔。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离卫阶远些，却挣脱不开。
“别动，有人看着。”
崇文殿外，有人影晃过，等着影子消失了，卫阶就有些不自然地拉开了和奚文的距离。
奚文突然明白，皇帝想要借她忽悠一些人。
在卫阶的注视下，奚文凭着自己的理解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卫阶从后将纸拿起，在他傲慢的声音里，奚文身体迅速变得僵硬。
“哈，真丑。”
奚文惊讶地发现，比起在茶上面的讲究，卫阶对吃食方面却没什么不喜和偏爱，上的菜都是平日里给濉清宫常用的菜谱，见自己放什么卫阶就吃什么，奚文渐渐地没有了什么惶恐，甚至专挑自己想吃的给卫阶。
不过还是要克制速度，配合卫阶进食的速度，奚文也还没用上饭呢，可不就馋了，到最后给卫阶递帕子的时候，反应可不谓不满。
这你就饱了？
当时奚文的内心就只有这个想法。
好在卫阶也没怪罪，擦了擦嘴，就看着太后，询问她近日里的状况，又亲自表达了对她这两日忧虑过重的关怀。
奚文低着头，好奇地用余光看卫阶和太后。
屋内的地龙烧得很旺，卫阶不喜欢崇文殿里有浓重的味道，故而濉清宫里闷热厚重的感觉更明显，太后长得温婉亲人，但细眉之下，还是难掩那双郁郁寡欢的双眼。
卫阶眼瞳里一片坚定，和太后对话时，倒是出奇地耐心亲和，他那眉眼，认真地看人的时候，甚至会令人觉得深情。
奚文一边吃着瓜，一边盘算自己的下一步，待卫阶离去，刚好路过奚文，奚文低下头行礼前，却看到他唇角好像掠过一抹笑。
应当是错觉。
太后午后小憩，奚文扶着她走到那红木精致的贵妃椅躺下，贵妃椅上铺着一个毛绒毯子，奚文动作时轻轻摸到，极为柔软舒适，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很是好闻。
太后应当很是喜欢这贵妃榻，躺下的时候，手会捏上这毯子的一角才闭眼，手上没有半分泄力，瞧那样子，也不像是真的睡下了。
虽是冬日，但屋里暖得让奚文干活的时候也容易喘不上气，孔嬷嬷就在一旁给太后扇着微风，眼里都是对太后的疼惜。
奚文轻而快地搓热了自己的手，确保暖和了之后，走到太后头躺在贵妃椅的那个位置，孔嬷嬷看向她时，奚文回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
奚文轻轻地将手放在太后的头上，太后该觉得是孔嬷嬷，按到每个穴位的时候，奚文都慢而有力，看那样子是十分熟练专业，惹得孔嬷嬷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玉荣。”
太后捏那毯子的手微微放松了些许，奚文猜她应该是入梦了，自己这手艺是大学四年假期干兼职的时候学来的，公司没给多少培训就上岗实战了，奚文一开始也挨了不少骂，后面也有不少客人愿意在网上给她好评。
怪不得老天爷选她穿越当宫女呢，自己上辈子就是干活加班累死的，原来是命定的牛马。
待太后真的睡沉了，孔嬷嬷拿来一个细腻的帕子，轻轻地擦拭太后眼角的泪痕。
她竟是哭了......为了玉荣，一个背叛她的人，太后果然有苦衷吧。
“奚文，你这回做的不错，算是将功补过了。看你是个机灵的，以后可更是要小心行事。”孔嬷嬷那张严肃的脸，这回面对奚文终于是缓和了些，说完几个跟太后有关要注意的，就让奚文走了。
等奚文吃上饭回来后，太后正披着发，孔嬷嬷在一旁给她重新梳妆。
只见太后手里捧着一本书，上面的字都凑成短句，估摸着是诗集。
见她来了，太后莞尔一笑，看样子心情是好很多了，果然人就是要吃好睡好，奚文觉得自己这一本事，至少太后不会让她难做。
“奚文，你快起来。”太后要奚文近身，奚文的表情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又有维持得体的克制，两者相加，倒是有个十五岁小宫女的可爱灵动了。
太后见样更是喜欢，把书盖在腿上，抓住奚文的手就说：“你来了，真是哀家的福气，哀家真得好好谢谢陛下。”
奚文羞腼腆：“娘娘过誉了。”
“你啊......”
“罢了......”太后想要说什么，却不知从何开口，奚文看出她脸上的纠结惆怅，马上转移了话题。
“太后在刚刚在看什么书？看的那般开心，奴婢真是好奇。”
“哀家啊，在读诗，以前哀家身边也有位女官，她背诗可厉害了，哀家平日里最喜欢和她一起读诗然后考她。”说道这个，太后有了二十多岁女子脸上该有的笑意，不似平日里那般慈善作伪了。
“背上来了，哀家就给她赏赐，背不上来，哀家就罚她。”
“怎么个罚法？”奚文接着话头问道。
太后看向奚文，一偏头，扯到了自己的头发，吓得孔嬷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太后挥挥手表示不碍事：“你也想玩么？”
奚文不好意思道：“奴婢不识字。”
“但哀家可以先告诉你是怎么罚的。”说完，太后的手就伸到奚文腰的旁侧挠了起来，柔而快，奚文毫无防备，咯咯直笑，一边流泪，一边又向太后求饶。
“太后放过奴婢吧，放过奴婢。”
好一会儿，太后才放手，注视奚文的目光柔和又充满着温暖的怀念。
正巧孔嬷嬷给太后梳完妆了，点完华贵的胭脂，太后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端庄贵重的太后，仿佛刚刚和奚文之间拉近的距离，又散开了。
奚文行礼后，就默默退下了。
散值时天已然暗下了，唯有崇文殿的灯火最是明亮，犹如白昼。
迈出濉清宫前，孔嬷嬷叫住了奚文，她正端着一食盒向奚文走来：“这是太后赏赐给你的，还有，太后说了，从明日起，她亲自教你识字。”
“你这毛躁丫头，也真是好运。”言必，她把食盒塞在奚文怀里，奚文受宠若惊地道谢，慌张行了个礼告别了孔嬷嬷。
端着食盒回住处的路上，奚文悄摸从食盒里先拿出个点心吃上一口，她这样的宫女，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吃上这么好吃的点心呢。
这回去太后那里，算是占着玉荣的光得到了太后不少的好感，看来太后当初是真把玉荣当作闺中密友的，也不知玉荣最后怎么就成了卫阶的人，而太后好像也没有多么怪罪她，真是奇怪。
虽然她赌对了，可还是好奇事情的真相。
“陛下，回京述职的官员们都动身了，离京近的那几个大臣则再有三日就到了，其他的一月总该到齐。陛下这些天看书莫伤了神，龙体为重。”李宝福在卫阶身侧禀报刚传上来的那些官员回禀的信件，他所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身后文清元投来的眼神。
这些官员不少都心思狡诈，更是肃国公派来刻意为难他的人，卫阶不管看再多书，都无法轻松应付这些人，还不如多留些精力。
“还有一事，这接风宴席，不知陛下想要怎么办。”
卫阶捏了捏眉心，烛火的影子在他脸上晃动，几盏黄灯打在他脸上，他深邃的眉眼留下阴影，显得比平日更为严肃。
“呵，那些人平日里私下可没亏待过自己，如今国库并不充盈，还能怎么办，有什么不满，让他们受着就行了。”卫阶眼底都是冷光，敌人早有撕破脸的心理准备，他做个表面功夫又何必面面俱到。
“那个去濉清宫的宫女现在在何处，把她叫来。”他安排她接近太后，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有了成效，这宫女着实有趣。
正好他心口烦闷，倒想试试她是否真有奇效，
“是，陛下。”说完，李宝福拱手退下，文清元趋近卫阶身前。
“陛下近日很是关注这位宫女，若是肃国公知道这件事，一定很为陛下高兴。”
要知道，肃国公早就想让这小皇帝开荤，送进宫好几个美人，可都被卫阶以各种理由推开了。
文清元样子看着文弱有礼，说话却黏黏糊糊的，更何况这话本就不合卫阶心意，听了只觉得恶心。
文清元给陛下倒了杯茶，正要奉上，就被卫阶手中的书推开。
“夜深了，朕吃了茶恐难入睡，拿走吧。”
“是。”
文清元退下时，正巧与进来的奚文擦身而过，奚文见这人把茶壶端走了，心里不免松一口气。
她还以为卫阶爱上她煮的茶了呢！
走到卫阶跟前，奚文已调整好了呼吸行礼，要知道她半路碰上李宝福后就小跑过来，一路又惴惴不安，心跳可快了。
“入宫几年了，没人教过你礼仪？”小皇帝又是发难，奚文却不知自己做错了何时。
不过看卫阶也不是要发怒的样子，只是叫李宝福把镜子端来，奚文照着那铜镜一看才发现，自己嘴角处居然还有糕点的碎渣！
“原来是个馋猫。”卫阶此话说得小声，故而奚文也没听清，只觉奇怪地偷偷瞥了他一眼，又装作无事挪开视线。
此刻她想到了那冷掉的糕点就心里一痛，不过手还是麻利地将脸擦干净了。
“朕听说，太后要教你识字？”
“回陛下，太后想找个人陪她读诗，奴婢也是幸运，若不是陛下派奴婢去侍奉太后，奴婢也不会有识字的机会。”
奚文有些惊讶，这件小事居然也传到了卫阶的耳朵里，看来太后宫中也有陛下不少探子，当时孔嬷嬷和她身旁也没几个做事的宫女。
那昨夜春枝晚归，难道真是被卫阶拿过去敲打了？可对她一个小小宫女，又何必如此？
若卫阶真是对她起了疑心，怀疑她是被鬼附身，那如今对她特别关注倒也说得过去。
“你当真一个字也不认识？”卫阶的声音没有太多的波澜，奚文却怕他这是试探。
“奴婢认得自己的名字，但不会写。”奚文决定不被戳破前，就硬瞒到底。
待她说完，卫阶铺开一张纸道：“研墨。”
“是。”奚文抬起衣袖，细细磨起墨来。
卫阶拿起笔沾上墨后，把笔递到了奚文面前。
看见奚文眼里的诧异，他张唇，不紧不慢道：“朕教你写你的名字。”
奚文犹豫片刻，难掩脸上的纠结，握着笔，盘算该如何下笔才显得像个文盲
突然，身后有人靠近，从背后揽过她的右臂，一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右手，调整了她握笔的姿势，身子却又保持着距离。
“笔不是这么握的，看来朕真得从头教你。”
奚文在卫阶说话的时候，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可是这话让她不由得冷汗直流。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奚文会写字，幸好不会如何写毛笔，否则也容易疏漏了该如何握笔。
她本能地想要挣扎，离卫阶远些，却挣脱不开。
“别动，有人看着。”
崇文殿外，有人影晃过，等着影子消失了，卫阶就有些不自然地拉开了和奚文的距离。
奚文突然明白，皇帝想要借她忽悠一些人。
在卫阶的注视下，奚文凭着自己的理解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卫阶从后将纸拿起，在他傲慢的声音里，奚文身体迅速变得僵硬。
“哈，真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