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奚文知道卫阶的意思是她可以选自己能得到什么，另一面，她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选择他。
可笑的是，他们彼此都知道，所谓信任，不过是两个站在悬崖边的人结为同盟，彼此约定不会把对方推下去。
何况她若有别的心思，也会先一步下地狱。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彼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身份悬殊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平等交换的可能，奚文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一点余地，为自己争取最重要的东西。
“我可以要自由吗？”奚文看向卫阶，他眼眸漆黑。
“等陛下得偿所愿，给我些金银放我出宫，做陛下口中能过上平凡日子的百姓，这就是我想要的。”这是奚文第一次在卫阶面前不卑不亢，心口合一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卫阶摇晃着茶碗，浅抿一口，然后拿起另一只茶碗，自顾自地倒了茶水进去，水与杯壁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明显。
卫阶拿着盛满了的茶碗，步子平稳地走到了奚文面前，没有撒漏一滴。
“你就不怕，朕和你，都等不到那一天，又或是，十年二十年？”
“二十年后，你一介女子，出宫能做什么？在宫内，你会成为资历丰富的女官，有人服侍，有人尊敬，有人在乎。”卫国上下皆以玄色为尊，是以小皇帝现下穿的正是玄衣纁裳。奚文发现这时代的年轻人身高也挺吓人的，站在她面前像棵松树矗立着，目测少说也有一米七八。
奚文没犹豫：“我可以不被任何人在乎，除了我自己。”
一杯茶碗就这样移动到了她面前，卫阶开口：“成交。”
奚文双手接过茶碗，捧着一饮而尽。
从此再不回头。
去到太后那，奚文尽心尽力扮着玉荣的替身，也为自己学会识字打下个基础，奚文曾暗地里羡慕过这种升官发财死老公的大女主命格，但如今看着二十余岁的小姑娘打扮得老气横秋，不免叹息。
在这吃人的皇宫，人人都需付出代价。
另一边，她却不知关于自己的传闻已将她描述得面目全非。
离开濉清宫，奚文便回了宫女的住所，路上有人看到她，多了些比平日异样的眼光。
“就是她啊？”
“没错没错。”
奚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背后有人拍了拍她，回头瞧，居然是春枝。
两人刚对上眼，奚文就杯春枝快步拉近屋内。
“你呀你呀！”春枝用感到不争气地眼神瞪这她。
她凑近奚文的耳朵，悄摸说道：“宫里都在传，今日御花园内，你向小国公投怀送抱呢！”
“什么？！”奚文气坏了，谁在御花园看见她了，那时明明戴着面纱，难不成跟踪了她一路？
春枝本就结实，又用力打了奚文手臂一巴掌。
“诶哟，祖宗你轻点。”
春枝怒道：“你不知道他们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你都名声都毁了！你就算做也别被发现呀。不过素闻那世子就是个风流人物，私下也很不检点，这样的人指不定沾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毒，我才不信传闻呢！”
春枝长得可爱，又性子天真：“你不会看上那样的人。”
虽对春枝有些怀疑，奚文还是讶异她对自己的了解，像是真把她当了朋友，这样的人，真的会出卖她吗？
“是梅毒。”奚文道。
“在外人眼里，小国公是世子，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高贵的才俊，我只是一个女官，别人才不管他检点与否，只会对我指指点点。”
春枝拉起她的小臂，摇了摇，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还住在这儿，旁人都会觉得，你是被世子嫌弃的，尽说你难听的话。”
奚文宽慰她道：“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不会让造谣那个人好过的。而且，旁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心如明镜，身正不怕影子斜。”
春枝：“我只是在想，秦子鸣那讨厌鬼，会不会又来缠着你。”
奚文是女官里长得最为端正漂亮的人之一，她穿越前，没少被这个叫秦子鸣的公公骚扰，这人仗着自己的师父的姘头是尚食局掌勺的大厨师，时常威胁奚文，一个劲儿的试图揩油，又一次差点给她得逞。
但也是那一次，原本的奚文死了，是个意外，若是当时道秦子鸣见她摔倒后没有丢下不管，她说不定不会死在那个冬夜。
那次意外让他胆战心惊了一段时间，还没再找上来，奚文又被提拔到了御前女官，更是没来招惹是非。
但如今奚文成了旁人嘴里恬不知耻的人，这苍蝇飞上前来也是早晚的事。
奚文：“他缠上来也好，我还怕他不来，让我好等！”
先前奚文在尚食局，身份低微任人拿捏，如今上了卫阶的船，性命尚且不用担忧。两世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都没有害过人，直接就弄死秦子鸣这个奸人未免太便宜了他，除了原身他不知道还侮辱过多少人，可惜他早成了阉人，摧残他的身心都上了难度。
意想不到的，有旁人来敲了这里的门。“叩叩。”
“吱呀——”
门打开，风雪从门缝穿进来，青珠那张小巧的脸上挂着无措和不自在，头发和眉毛沾上了不少雪花，看来是在门外犹豫了不少时间。
“我无意打扰，只是……”
“有件事，我猜你会想知道。”青珠关上门，定定地看了奚文一会儿，又低下头。
“我知道谣言是谁传的。”
奚文眼神清亮：“但说无妨。”
三个丫头地脑袋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再抬头，三个人的脸都通红，春枝是气的，青珠是羞的，奚文是兴奋的。
“就这么办！”奚文一锤定音，准备深夜行事，先解决那个造谣的人。
第二日，奚文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熬夜的疲惫。
她左左右右闻了闻自己，确保没沾染一丝异味，就下床梳妆打扮高高兴兴地上值了。
“啊啊啊！”一道尖锐的尖叫声在宫女们的住处响起。
“谁啊一大早上见鬼了。”众人开始议论，都一个接一个地从屋里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天气冷，甚至有人忘记鞋没穿好，一脚踩进雪里冻得直哆嗦，奚文和春枝倒是不紧不慢。
是青珠那屋的人，一个名唤芳草的宫女，是尚服局的宫女，据青珠所言，她平日有贵人进宫的时候，会私下收买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二人交换职务。为的就是偶遇那些达官显贵，飞上枝头。芳草一直都觉得自己生得好看，在宫女中算是佼佼者，不料那日御花园跟着世子却更丢了，仔追上去就碰见了奚文和世子告别。
自己梦寐以求的被别人抢先了，芳草这就得了红眼病，传出来谣言。
不过奚文也不会凭着青珠一人之词就给芳草定罪。
“去往御花园的路有三条，其中有一条路最为隐秘，专给做事的下人通过，芳草平日通过这条路和旁人换值。近日尚宫局的派了人打理御花园内湖的红亭，带了不少颜料，难免有刚洒在路上还没干的，芳草的绣鞋后脚就踩上去，平日她最爱干净得体，哪回将鞋底弄得那般红？”
“再有，她昨日有没有去尚服局值班，又是我能编造得了的？”
青珠说到后面都急了，眼眶上挂着泪，又不好意思掉下来。
奚文用指尖为她擦干净，知道她是想报答。
当晚青珠做内应，奚文确认了那鞋，青珠所言不假，再加上傍晚席上春枝和旁多姑娘多方打听，谣言的源头比芳草还要早的再没有了。
故而，二人把芳草的衣服鞋子都偷了出来，往茅房那边带去，奚文捂着鼻子用树枝叉出干硬都粪块，加点干草堆起，用火悄悄熏了一夜，总之茅房那边本就是其他工人处理垃圾的地儿，事又隐秘，没人发现。
第二天一早儿醒来，青珠又再把衣服送回去，人被熏醒了，自然就发现了。
春枝凑到奚文身边，手里是刚热好的包子，递给奚文一个：“昨夜可把我累坏了，也辛苦青珠了，那脏物件还得是她带回去。嘿嘿，这下这讨人厌的还怎么穿这些衣服去尚服局，让她害人！”
奚文瞧着青珠作为芳草的室友，假意凑过去安慰眼睛都肿了的芳草，又装作被那气味逼走的模样，话都没说，众人都懂，芳草那丫头见了，自尊心更受不住，看热闹的人都捂着鼻子议论她，她哭得更是快喘不上气。
这要面子的事儿，她最为在意，这奇葩的事情更是十传百百传千，如今这被人非议的滋味，芳草自己也该尝尝了。
“我做错了什么，到底是哪个歹人！”芳草呜咽着，又喊到自己不知情，不是掉粪坑里了。
众人都不心疼她，反而心疼同屋的青珠。
春枝大声回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芳草看向两人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珠充血指着奚文道：“是你害我！”
可笑的是，他们彼此都知道，所谓信任，不过是两个站在悬崖边的人结为同盟，彼此约定不会把对方推下去。
何况她若有别的心思，也会先一步下地狱。
他们甚至都不了解彼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身份悬殊的两个人，根本没有平等交换的可能，奚文没有拒绝的权利，只有一点余地，为自己争取最重要的东西。
“我可以要自由吗？”奚文看向卫阶，他眼眸漆黑。
“等陛下得偿所愿，给我些金银放我出宫，做陛下口中能过上平凡日子的百姓，这就是我想要的。”这是奚文第一次在卫阶面前不卑不亢，心口合一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卫阶摇晃着茶碗，浅抿一口，然后拿起另一只茶碗，自顾自地倒了茶水进去，水与杯壁撞击的声音在静谧的殿内格外明显。
卫阶拿着盛满了的茶碗，步子平稳地走到了奚文面前，没有撒漏一滴。
“你就不怕，朕和你，都等不到那一天，又或是，十年二十年？”
“二十年后，你一介女子，出宫能做什么？在宫内，你会成为资历丰富的女官，有人服侍，有人尊敬，有人在乎。”卫国上下皆以玄色为尊，是以小皇帝现下穿的正是玄衣纁裳。奚文发现这时代的年轻人身高也挺吓人的，站在她面前像棵松树矗立着，目测少说也有一米七八。
奚文没犹豫：“我可以不被任何人在乎，除了我自己。”
一杯茶碗就这样移动到了她面前，卫阶开口：“成交。”
奚文双手接过茶碗，捧着一饮而尽。
从此再不回头。
去到太后那，奚文尽心尽力扮着玉荣的替身，也为自己学会识字打下个基础，奚文曾暗地里羡慕过这种升官发财死老公的大女主命格，但如今看着二十余岁的小姑娘打扮得老气横秋，不免叹息。
在这吃人的皇宫，人人都需付出代价。
另一边，她却不知关于自己的传闻已将她描述得面目全非。
离开濉清宫，奚文便回了宫女的住所，路上有人看到她，多了些比平日异样的眼光。
“就是她啊？”
“没错没错。”
奚文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背后有人拍了拍她，回头瞧，居然是春枝。
两人刚对上眼，奚文就杯春枝快步拉近屋内。
“你呀你呀！”春枝用感到不争气地眼神瞪这她。
她凑近奚文的耳朵，悄摸说道：“宫里都在传，今日御花园内，你向小国公投怀送抱呢！”
“什么？！”奚文气坏了，谁在御花园看见她了，那时明明戴着面纱，难不成跟踪了她一路？
春枝本就结实，又用力打了奚文手臂一巴掌。
“诶哟，祖宗你轻点。”
春枝怒道：“你不知道他们都传得有鼻子有眼的，现在你都名声都毁了！你就算做也别被发现呀。不过素闻那世子就是个风流人物，私下也很不检点，这样的人指不定沾了你说的那个什么毒，我才不信传闻呢！”
春枝长得可爱，又性子天真：“你不会看上那样的人。”
虽对春枝有些怀疑，奚文还是讶异她对自己的了解，像是真把她当了朋友，这样的人，真的会出卖她吗？
“是梅毒。”奚文道。
“在外人眼里，小国公是世子，除了皇帝以外，身份最高贵的才俊，我只是一个女官，别人才不管他检点与否，只会对我指指点点。”
春枝拉起她的小臂，摇了摇，担忧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还住在这儿，旁人都会觉得，你是被世子嫌弃的，尽说你难听的话。”
奚文宽慰她道：“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不会让造谣那个人好过的。而且，旁人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心如明镜，身正不怕影子斜。”
春枝：“我只是在想，秦子鸣那讨厌鬼，会不会又来缠着你。”
奚文是女官里长得最为端正漂亮的人之一，她穿越前，没少被这个叫秦子鸣的公公骚扰，这人仗着自己的师父的姘头是尚食局掌勺的大厨师，时常威胁奚文，一个劲儿的试图揩油，又一次差点给她得逞。
但也是那一次，原本的奚文死了，是个意外，若是当时道秦子鸣见她摔倒后没有丢下不管，她说不定不会死在那个冬夜。
那次意外让他胆战心惊了一段时间，还没再找上来，奚文又被提拔到了御前女官，更是没来招惹是非。
但如今奚文成了旁人嘴里恬不知耻的人，这苍蝇飞上前来也是早晚的事。
奚文：“他缠上来也好，我还怕他不来，让我好等！”
先前奚文在尚食局，身份低微任人拿捏，如今上了卫阶的船，性命尚且不用担忧。两世不管是原身还是她自己，都没有害过人，直接就弄死秦子鸣这个奸人未免太便宜了他，除了原身他不知道还侮辱过多少人，可惜他早成了阉人，摧残他的身心都上了难度。
意想不到的，有旁人来敲了这里的门。“叩叩。”
“吱呀——”
门打开，风雪从门缝穿进来，青珠那张小巧的脸上挂着无措和不自在，头发和眉毛沾上了不少雪花，看来是在门外犹豫了不少时间。
“我无意打扰，只是……”
“有件事，我猜你会想知道。”青珠关上门，定定地看了奚文一会儿，又低下头。
“我知道谣言是谁传的。”
奚文眼神清亮：“但说无妨。”
三个丫头地脑袋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一会儿。
再抬头，三个人的脸都通红，春枝是气的，青珠是羞的，奚文是兴奋的。
“就这么办！”奚文一锤定音，准备深夜行事，先解决那个造谣的人。
第二日，奚文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完全没有熬夜的疲惫。
她左左右右闻了闻自己，确保没沾染一丝异味，就下床梳妆打扮高高兴兴地上值了。
“啊啊啊！”一道尖锐的尖叫声在宫女们的住处响起。
“谁啊一大早上见鬼了。”众人开始议论，都一个接一个地从屋里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天气冷，甚至有人忘记鞋没穿好，一脚踩进雪里冻得直哆嗦，奚文和春枝倒是不紧不慢。
是青珠那屋的人，一个名唤芳草的宫女，是尚服局的宫女，据青珠所言，她平日有贵人进宫的时候，会私下收买在御花园当值的宫女，二人交换职务。为的就是偶遇那些达官显贵，飞上枝头。芳草一直都觉得自己生得好看，在宫女中算是佼佼者，不料那日御花园跟着世子却更丢了，仔追上去就碰见了奚文和世子告别。
自己梦寐以求的被别人抢先了，芳草这就得了红眼病，传出来谣言。
不过奚文也不会凭着青珠一人之词就给芳草定罪。
“去往御花园的路有三条，其中有一条路最为隐秘，专给做事的下人通过，芳草平日通过这条路和旁人换值。近日尚宫局的派了人打理御花园内湖的红亭，带了不少颜料，难免有刚洒在路上还没干的，芳草的绣鞋后脚就踩上去，平日她最爱干净得体，哪回将鞋底弄得那般红？”
“再有，她昨日有没有去尚服局值班，又是我能编造得了的？”
青珠说到后面都急了，眼眶上挂着泪，又不好意思掉下来。
奚文用指尖为她擦干净，知道她是想报答。
当晚青珠做内应，奚文确认了那鞋，青珠所言不假，再加上傍晚席上春枝和旁多姑娘多方打听，谣言的源头比芳草还要早的再没有了。
故而，二人把芳草的衣服鞋子都偷了出来，往茅房那边带去，奚文捂着鼻子用树枝叉出干硬都粪块，加点干草堆起，用火悄悄熏了一夜，总之茅房那边本就是其他工人处理垃圾的地儿，事又隐秘，没人发现。
第二天一早儿醒来，青珠又再把衣服送回去，人被熏醒了，自然就发现了。
春枝凑到奚文身边，手里是刚热好的包子，递给奚文一个：“昨夜可把我累坏了，也辛苦青珠了，那脏物件还得是她带回去。嘿嘿，这下这讨人厌的还怎么穿这些衣服去尚服局，让她害人！”
奚文瞧着青珠作为芳草的室友，假意凑过去安慰眼睛都肿了的芳草，又装作被那气味逼走的模样，话都没说，众人都懂，芳草那丫头见了，自尊心更受不住，看热闹的人都捂着鼻子议论她，她哭得更是快喘不上气。
这要面子的事儿，她最为在意，这奇葩的事情更是十传百百传千，如今这被人非议的滋味，芳草自己也该尝尝了。
“我做错了什么，到底是哪个歹人！”芳草呜咽着，又喊到自己不知情，不是掉粪坑里了。
众人都不心疼她，反而心疼同屋的青珠。
春枝大声回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芳草看向两人的方向，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珠充血指着奚文道：“是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