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完饭，游艇靠岸又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我请杨真把我送去一家美容工作室，请她们帮我搭配好妆容和衣服，然后给“程澈”发消息，让他来这里接我。
过了不多久，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来了，开的是订婚前我送给他的那辆跑车。
从前他很少开这辆车，说是怕弄坏，今天或许是为了在鹏哥面前炫耀一下我和他的恩爱吧。在这种事上，男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攀比心。
我冷着脸钻进副驾，扫了眼他的装扮，“衣服不错。”
“谢谢夸奖。”
“今天来得很快，不忙吗？”
男人笑着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公司那边没什么事。”
“是嘛？”我用食指撑住脑袋，“你公司刚签完两千万的合同，业务对接的事，你一点都不管吗？”
“那我也需要休息啊亲爱的。”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节奏，很流行的曲子，“总是保持工作状态的话，大脑得不到休息，人会疯的，知道吗？”
他看着我，温柔一笑，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程澈是一个性格沉稳又十分循规蹈矩的人，如果有些事情没有意义，那么就根本没有做的必要。
我盯着他跳动的指间，意识到他确实跟以前有太多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这些细节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所以我决定在鹏哥的宴会上观察一下大家的反应。
宴会厅设在鹏哥的别墅里，来的人很多，因而一整层都被打扫出来，我躲在人群之外，猫一样窥探着声色犬马的大厅。
程澈还在跟人交谈，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交头接耳，虚与委蛇，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当交谈的人终于散去，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发现了我。
穿过远远的距离，他的眼神依旧深得让我害怕，那是一种来自深潭的深邃，仿佛蕴含着另一个人的生命奥秘，比黑洞或者风暴的中心更令人胆寒。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平静的表情之下，我竟读出了几分残忍的兴奋。
我磨磨后牙，笔直朝他走去。
刚刚进入社交距离，他就狼一样将我揽进怀中，掌心在我酸软的后腰上来回磋磨，重重的，恨不得将我揉碎，“亲爱的，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被灌醉了。”
“不会的。”我故意把口红擦上他的领口，手向下挑逗地抓了一把，“亲爱的，你的酒量很好，不是吗？”
他闷哼一声，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朝我粲然一笑。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揽着我的腰，目光深邃而灼热，“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微笑不语，原样照搬又抓了他一把。
这下他学乖了，不等青筋消失便吐了口：“是，你说得对，我的谎言被你拆穿了。”
我含蓄地笑了笑，心道你的谎言可不止这一个。
虽然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模仿，但皮囊之下，血管的走向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程澈”……
你是程澈？
我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心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谎言统统撕成碎片。
不，不仅谎言，还有他的所有，我都要毁掉！我要让每一个欺骗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为此我宁愿自毁、宁愿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我似乎才明白程澈为什么总是对我露出失望的神情，或许正如他所说，我早已无药可救。
感情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向来都是绝缘体，在我看来，快乐，只有在被斩断的前一秒，才能在惨烈之中体会到最极致的形态。
晚上回家洗完澡，我们在房中胡闹了将近两个小时，香薰蜡烛燃了很久，空气中充满了瑰丽而暧昧的味道。
我拉开抽屉，从床头柜里摸出安眠药，就着冷水吃了一片。
但因为侧躺的缘故，一下没咽下去，苦味顺着喉管倒上来，苦得我直呕。
“程澈”见状，忍不住发笑。
我翻了个白眼，掐住他的下巴吻上去。他下意识想挣扎，但我死活不让，于是等我们气喘吁吁分开时，一呼一吸之间满是苦涩的味道。
“程澈”简直要疯了，抢过我的杯子把大半杯水统统喝下，但苦味依旧，他只能绝望地跑去刷牙。
我冷冷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拿着杯子不急不趋来到了厨房。
水龙头开关打开的瞬间，杯壁的白色粉末很快被水流冲走了。
那是安眠药磨成的粉。
凌晨三点多，我拿上家里所有车的钥匙，一个人下到了地库。
期间杨真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要约小奶狗的话，穿哪条裙子更好看，我没什么心情选，随手选了更为低调的黑色。
我讨厌绚丽的色彩，但我的生活又非常奢靡。
且因为此，我们家的车很多，甚至占用了邻居的车位，车头一个挨着一个，看上去非常气派。
我深吸口气，解锁每一辆车查它们的行车记录。
但很奇怪的是，除了我自己的和昨晚开的那辆，所有的行车记录都被删除了。
也就是说，在“程澈”回家之前，这些车的行踪我都得不到。
防我跟防贼一样。
我翻个白眼，钻进我自己的车，开车直奔老宅，因为那里还有两台车。
地库里这些车的行车记录被删除，说不定只是障眼法，让我误认为他开着这些车做了什么事，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事实证明，我想对了。
在老宅的一辆大排量越野车上，行车记录显示前天曾有人开着它去了海边。
海边……
我不由自主联想到程澈。
回忆起半个月前的那次出海，我有点恍若隔世。
我记得他站在甲板上喂海鸥，和我一起喝酒，船在海上摇摇晃晃，他捞着我的腰和我接吻，力道之大像要把我的灵魂一起卷走。
还有他那总是带着几分哀伤的笑容……
砰！
伴随响彻车库的巨响，车身剧烈弹动，车头凌空一秒后重重落地。
我的脑袋磕上方向盘，眼前瞬间黑了，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
“你还好吗？”
迷蒙之中，我听见了程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同梦中那条破巷子里夜猫的咛叫，我下意识循着声源看去，却见来人竟然是程澈！
不是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而是真真正正的程澈！对视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
这下真是大白天见了鬼！
我尖叫起来，打着摆子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程澈走来的速度太快了，打开车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拽进了怀里，我看到他颈侧的青筋，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是程澈……”
他的怀抱很热，但我却浑身发冷。
我听到他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听不清，恐惧巨浪般袭来，眩晕这条蟒蛇恶毒得缠紧我的脖子，很快我眼前冒起星星，彻底不省人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我醒来，梦里的东西依旧停留在脑中。
程澈的声音在耳边安静地流淌着，伴随着医院独属的嘈杂，那是无数灵魂飞起和祈祷降下的声音，是撒旦和耶稣开口前深吸的最后一口气。
注意到我醒来，他三两句挂断了和保险公司的电话。
“你醒了？”他走上来帮我掖了掖被子，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并不重，但非常清脆。
推着小车的护士忍不住停了一瞬，奇怪地看着我们。
程澈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顺从地垂下头，将所有的尴尬隐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这幅样子一如既往地让我恶心，矫揉造作，像个受不起挫折的小孩。
我磨磨牙齿，第几十次不理解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他结婚。
我和程澈的相遇并不浪漫，认识的时候，我们刚从堵车中解放，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进服务区就开始狼吞虎咽。他是狼我是虎，蹲在同一家羊肉串店旁边吃得满嘴是油。
或许当初就是看上他这一点率真吧。
爱情真是让人昏头的东西，鸡肋而邪恶，我再也不想要它了。
我盯着他，突然问了一个听上去挺奇怪的问题：“程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刚刚跟保险公司在打电话。”
“你撞了我，打个电话给保险委屈你了？”
“我还不是为了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老蔡睡不着在阳台抽烟，看见有车进咱们家就打电话问我……”他无奈地深吸口气，“算了，跟你说这些没意思。你好好休息吧。”
说的话真有够无情的。
“我早晚也会开车把你撞进医院。”我指着他，降下了不详的诅咒。
“你开心就好。”程澈一笑，唇间吐出下一句话：“不过，得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我当即大怒，抓起一旁的手机砸他，“滚！”
“你好好休息。”他把手机放回我身边，笑容依然温柔而惨淡，“有事给我打电话。”
打你亲舅老爷。
我骂了一句，等他离开后，拿手机给杨真拨了过去。
“喂？”
“程澈出轨了。”我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我请杨真把我送去一家美容工作室，请她们帮我搭配好妆容和衣服，然后给“程澈”发消息，让他来这里接我。
过了不多久，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来了，开的是订婚前我送给他的那辆跑车。
从前他很少开这辆车，说是怕弄坏，今天或许是为了在鹏哥面前炫耀一下我和他的恩爱吧。在这种事上，男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攀比心。
我冷着脸钻进副驾，扫了眼他的装扮，“衣服不错。”
“谢谢夸奖。”
“今天来得很快，不忙吗？”
男人笑着回答我的问题：“今天公司那边没什么事。”
“是嘛？”我用食指撑住脑袋，“你公司刚签完两千万的合同，业务对接的事，你一点都不管吗？”
“那我也需要休息啊亲爱的。”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节奏，很流行的曲子，“总是保持工作状态的话，大脑得不到休息，人会疯的，知道吗？”
他看着我，温柔一笑，我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程澈是一个性格沉稳又十分循规蹈矩的人，如果有些事情没有意义，那么就根本没有做的必要。
我盯着他跳动的指间，意识到他确实跟以前有太多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这些细节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发现了，所以我决定在鹏哥的宴会上观察一下大家的反应。
宴会厅设在鹏哥的别墅里，来的人很多，因而一整层都被打扫出来，我躲在人群之外，猫一样窥探着声色犬马的大厅。
程澈还在跟人交谈，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交头接耳，虚与委蛇，但就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
当交谈的人终于散去，自称是我丈夫的男人发现了我。
穿过远远的距离，他的眼神依旧深得让我害怕，那是一种来自深潭的深邃，仿佛蕴含着另一个人的生命奥秘，比黑洞或者风暴的中心更令人胆寒。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从他平静的表情之下，我竟读出了几分残忍的兴奋。
我磨磨后牙，笔直朝他走去。
刚刚进入社交距离，他就狼一样将我揽进怀中，掌心在我酸软的后腰上来回磋磨，重重的，恨不得将我揉碎，“亲爱的，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被灌醉了。”
“不会的。”我故意把口红擦上他的领口，手向下挑逗地抓了一把，“亲爱的，你的酒量很好，不是吗？”
他闷哼一声，但很快便调整好状态，朝我粲然一笑。
“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他揽着我的腰，目光深邃而灼热，“你想让我说什么？”
我微笑不语，原样照搬又抓了他一把。
这下他学乖了，不等青筋消失便吐了口：“是，你说得对，我的谎言被你拆穿了。”
我含蓄地笑了笑，心道你的谎言可不止这一个。
虽然一个人的相貌可以模仿，但皮囊之下，血管的走向却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程澈”……
你是程澈？
我饶有兴味地勾起唇角，心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谎言统统撕成碎片。
不，不仅谎言，还有他的所有，我都要毁掉！我要让每一个欺骗过我的人付出代价，为此我宁愿自毁、宁愿同归于尽！
此时此刻，我似乎才明白程澈为什么总是对我露出失望的神情，或许正如他所说，我早已无药可救。
感情这种东西，对我而言向来都是绝缘体，在我看来，快乐，只有在被斩断的前一秒，才能在惨烈之中体会到最极致的形态。
晚上回家洗完澡，我们在房中胡闹了将近两个小时，香薰蜡烛燃了很久，空气中充满了瑰丽而暧昧的味道。
我拉开抽屉，从床头柜里摸出安眠药，就着冷水吃了一片。
但因为侧躺的缘故，一下没咽下去，苦味顺着喉管倒上来，苦得我直呕。
“程澈”见状，忍不住发笑。
我翻了个白眼，掐住他的下巴吻上去。他下意识想挣扎，但我死活不让，于是等我们气喘吁吁分开时，一呼一吸之间满是苦涩的味道。
“程澈”简直要疯了，抢过我的杯子把大半杯水统统喝下，但苦味依旧，他只能绝望地跑去刷牙。
我冷冷听着洗手间传来的呕吐声，拿着杯子不急不趋来到了厨房。
水龙头开关打开的瞬间，杯壁的白色粉末很快被水流冲走了。
那是安眠药磨成的粉。
凌晨三点多，我拿上家里所有车的钥匙，一个人下到了地库。
期间杨真给我发了条消息，问我要约小奶狗的话，穿哪条裙子更好看，我没什么心情选，随手选了更为低调的黑色。
我讨厌绚丽的色彩，但我的生活又非常奢靡。
且因为此，我们家的车很多，甚至占用了邻居的车位，车头一个挨着一个，看上去非常气派。
我深吸口气，解锁每一辆车查它们的行车记录。
但很奇怪的是，除了我自己的和昨晚开的那辆，所有的行车记录都被删除了。
也就是说，在“程澈”回家之前，这些车的行踪我都得不到。
防我跟防贼一样。
我翻个白眼，钻进我自己的车，开车直奔老宅，因为那里还有两台车。
地库里这些车的行车记录被删除，说不定只是障眼法，让我误认为他开着这些车做了什么事，但实际却并非如此。
事实证明，我想对了。
在老宅的一辆大排量越野车上，行车记录显示前天曾有人开着它去了海边。
海边……
我不由自主联想到程澈。
回忆起半个月前的那次出海，我有点恍若隔世。
我记得他站在甲板上喂海鸥，和我一起喝酒，船在海上摇摇晃晃，他捞着我的腰和我接吻，力道之大像要把我的灵魂一起卷走。
还有他那总是带着几分哀伤的笑容……
砰！
伴随响彻车库的巨响，车身剧烈弹动，车头凌空一秒后重重落地。
我的脑袋磕上方向盘，眼前瞬间黑了，过了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睛。
“你还好吗？”
迷蒙之中，我听见了程澈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同梦中那条破巷子里夜猫的咛叫，我下意识循着声源看去，却见来人竟然是程澈！
不是那个跟他长得很像的男人，而是真真正正的程澈！对视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
这下真是大白天见了鬼！
我尖叫起来，打着摆子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程澈走来的速度太快了，打开车门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拽进了怀里，我看到他颈侧的青筋，跟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你是程澈……”
他的怀抱很热，但我却浑身发冷。
我听到他一直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听不清，恐惧巨浪般袭来，眩晕这条蟒蛇恶毒得缠紧我的脖子，很快我眼前冒起星星，彻底不省人事了。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我醒来，梦里的东西依旧停留在脑中。
程澈的声音在耳边安静地流淌着，伴随着医院独属的嘈杂，那是无数灵魂飞起和祈祷降下的声音，是撒旦和耶稣开口前深吸的最后一口气。
注意到我醒来，他三两句挂断了和保险公司的电话。
“你醒了？”他走上来帮我掖了掖被子，动作温柔得不像话，“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抬起手，甩了他一巴掌。
这一下并不重，但非常清脆。
推着小车的护士忍不住停了一瞬，奇怪地看着我们。
程澈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顺从地垂下头，将所有的尴尬隐藏在低垂的眼睫之下。
这幅样子一如既往地让我恶心，矫揉造作，像个受不起挫折的小孩。
我磨磨牙齿，第几十次不理解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他结婚。
我和程澈的相遇并不浪漫，认识的时候，我们刚从堵车中解放，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进服务区就开始狼吞虎咽。他是狼我是虎，蹲在同一家羊肉串店旁边吃得满嘴是油。
或许当初就是看上他这一点率真吧。
爱情真是让人昏头的东西，鸡肋而邪恶，我再也不想要它了。
我盯着他，突然问了一个听上去挺奇怪的问题：“程澈，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刚刚跟保险公司在打电话。”
“你撞了我，打个电话给保险委屈你了？”
“我还不是为了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老蔡睡不着在阳台抽烟，看见有车进咱们家就打电话问我……”他无奈地深吸口气，“算了，跟你说这些没意思。你好好休息吧。”
说的话真有够无情的。
“我早晚也会开车把你撞进医院。”我指着他，降下了不详的诅咒。
“你开心就好。”程澈一笑，唇间吐出下一句话：“不过，得看你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我当即大怒，抓起一旁的手机砸他，“滚！”
“你好好休息。”他把手机放回我身边，笑容依然温柔而惨淡，“有事给我打电话。”
打你亲舅老爷。
我骂了一句，等他离开后，拿手机给杨真拨了过去。
“喂？”
“程澈出轨了。”我面无表情地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