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宋意照旧睡到中午头。不知为什么，自打来到越溪她总是觉得乏，站着累，坐着想睡，躺着不想起。
又 过去几分钟，人才挣扎着爬起来草草收拾一通。宋意望着镜子里依旧迷瞪的自己忽生感慨：“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宋意找饭吃。”
说完，自觉还挺押韵，再念一遍人噗嗤笑出声来。在自娱自乐这件事上，方佳嘉曾经就说过，“宋意是有些本事的！”
*
院里的小方桌上已经摆好饭菜，冯婶先是听见咚咚咚的下楼声，几秒后就看到了宋意，她热络招呼： “睡醒了？”
“中午好，冯婶。”
宋意闻着饭菜香肠胃发出“咕咕”的求救，她在想，乔老板跟冯婶说了没？如果没说，她哪里好意思自己张口。
见人还杵着，冯婶放下碗筷招手：“过来一起吃。”
“啊？”
“碗筷都拿好了，快来。”
仔细看，桌上的确摆了三副碗筷，不待宋意回神冯婶就拽住其手腕牵到桌前之后一把将人“按”到板凳上。冯婶开始从旁边盆里盛米饭：“多吃点，太瘦了！瘦了可容易生病。”
宋意165，96斤，说瘦，也是可以的。
眼瞅米饭冒尖，宋意连忙去夺：“冯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太多了！”
“这还多！隔壁英子见过没，个头没你高，人一顿饭能吃两碗。还有啊，乔然都跟我说了，之后你就跟着我们吃。我不在时候厨房随便用，千万别饿着，如果不会做啊，你就喊乔然，他厨艺可好。来，快尝尝，这些都是自己地里种的。”
“谢谢婶儿~”宋意捧着饭，终于听见心底那块叫“民以食为天”的石头咣当落地。
这时，紧挨着大堂的那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乔然从里面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看到宋意正捧着碗看他，那眼神相较之前的坦荡似乎多了些……感恩戴德？
看见“恩人”宋意主动问候：“中午好~”
“中午好。”乔然坐下就吃。
冯婶见宋意放不开，促道：“快吃，不然就凉了。”
“嗯，好的婶儿~”
昨晚天黑吃饭像打了层保护色，如今天光大亮要说不拘谨那是不可能的。宋意夹菜、嚼饭，吃的既文雅又“做作”。
“宋意，别不好意思，乔然跟你一样都是北方人，你住的久，有事直接找他也行，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起。”
“放心婶儿，我这人不会太客气的。”宋意大方回应，为了不冷场只得又问：“乔老板，你是北方哪里的？”
“晋海。”
“哦哦~那很近，咱们俩省搭界。”
乔然看过她身份证：“嗯，高铁半个小时。”
冯婶：“半个小时那还挺近，回头没事可以多联系。”
宋意不失礼貌的笑笑，硬着头皮接话：“嗯，赶明儿一定请乔老板吃个饭，实在是太麻烦了。”
“乔老板？”冯婶笑出声，说：“之前也听人喊，就是没你喊的好听。”
宋意快自闭了，大脑速转，扯开话题：“乔老板，要不我先交一部分钱吧，剩下的等到退房时候再补齐。”
乔然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收钱，他抬了抬眼皮，心想还不如逛逛吃得多：“不急，最后再算。”
吃过饭宋意从冯婶手里抢过洗碗的差事，冯婶拗不过，人到底是交了围裙。
太阳偏移，冯婶将桌子往阴凉地拽了拽开始泡茶。越溪这边的人种茶也爱喝茶，经年累月的便养成了饭后喝茶的习惯。
宋意出来厨房就被满院的茶香涌进鼻腔，惹得向来不怎么喝茶的她也不禁多吸了几口气。
冯婶招手：“过来尝尝！”
茶水已经变得温热，宋意过去端起来一口见底，茶叶的清香和甘甜混在淡淡的涩意中恰到好处。
“来，再喝一杯。”空杯还未落桌冯婶又给添满。
宋意连忙放低茶杯：“婶儿，我自己来就好。”
这一次，宋意不再那么着急，人抱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去嘬。这几天她过得很惬意，每天都是风平浪静，少了精神内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废物。小废物此时在想，有些事要能逃避一辈子就好了！努力到五十岁退休，攒点钱，一部分丢到银行吃利息，一部分拿去乡下买个小院子，小病就医，大病等死。这个社会太叫她彷徨挣扎，她想囫囵着过，就像现在，出门见水，抬头是天，远眺是山，好好睡个觉，认真吃顿饭，简单又虔诚。
冯婶：“宋意，想什么呢？”
“想想明天要睡到几点起。”宋意笑着胡诌。
这两天她除了吃就是睡，房间、小院、大堂甚至是奈江旁边的长椅上她都能靠着椅背仰面朝天睡上个把小时。整个人松弛的像是吞了助眠药，彷佛说完这一句人就能睡着似的。
冯婶打趣：“要是我，不睡到自然醒就觉得亏咯。年轻人嘛，出来玩除了看一看也要休息好。”
“我也这么觉得，婶儿，回头您记得给我留碗饭就行。”
冯婶叫逗笑了：“好好好~冯婶别的不敢作保，就是这饭，保你随吃随有。”
宋意咧着嘴，又问：“婶儿，这茶挺香的，是本地茶吗？”她不懂茶，头前上班倒是在老板那里蹭过茶叶，但都觉得没今天的香。
“是本地茶，我们自己采自己炒的，这个多，赶明你回去时候婶儿给你多带点。”
“不不不，我不爱喝茶，就是闻着香随口问问。”
“今天准备去哪逛逛？”
“没想好~”宋意靠在竹椅上仰头望天，双腿随意向前伸展，人懒洋洋的说：“这天儿舒服~就想这样躺着哪儿都不想去。”
冯婶目光慈祥：“来这儿的人啊，基本分两种，一是像你这样来放松的，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二就是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中午出门，大半夜回来，临走时候看着比来那会儿还要累。”
宋意：“我就是第一种人，主打一个放松。就想吃了睡睡了吃。”
“哟~那不成只猪了。婶儿~宋意~”顺子刚进院子就听见宋意在感慨人生，嘴快接上话。
宋意慢悠悠坐好，嘴里嘟囔：“做猪也有做猪的好。”
“家猪不愁吃喝但要屠宰，野猪倒自由自在，就是除了吃喝靠自己时运不济还有可能被崩。最主要——长得丑。” 顺子自来熟，坐下自顾自倒茶全然不用旁人招呼。
呃……宋意觉得做猪好惨！
“好赖话都让你给说死了。”冯婶嗔笑：“来找乔然？”
“嗯，他不在，我坐着等会儿。婶儿，我说这些吧主要是想给宋意多灌点毒鸡汤，年轻人哪能随随便便躺平。”
宋意咧着嘴笑得讪讪，我可真谢谢您！
冯婶疑惑：“躺平？什么意思？”
顺子皱眉组织词：“简单说就是无欲无求，对这世间内心毫无波澜，过一天是一天！”
冯婶仍旧似懂非懂：“这样听着也不是不行，就是过安稳日子嘛。”
“婶儿，这年轻人都去过安稳日子了，社会谁来发展啊！咱们不能这样太纵容，得多想想，生病了哪来钱治？信用卡怎么还？孩子要上学，上学就得买房，要交房贷、学费、兴趣班费用、要吃喝拉撒。再往后说，父母有退休工资的可以少省点心，没有的要怎么给他们养老……躺平不是一个人的‘思想升华全家升天’，咱们得面对现实，别的不说，就说这鸡蛋，价格都影响到咱们这深山老林了，您说就这样赤裸裸的残酷现实怎么能安心躺平哪！”
顺子说的中肯，宋意对这赤裸又现实的观点很是感同身受：“躺平只是大部分人的憧憬心态，思想上成了先驱者，而身体还在不停劳动，这是种‘病态’，看透又干不过。”
“可以啊！”顺子向着宋意猛鼓掌：“妹妹，你这一看一听就是大学生，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
宋意职业假笑。
“年轻人啊确实压力大，”不聊还好，冯婶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儿子眼眶不由发酸，人喃喃感慨：“谷子现在暑假也不回来，就是为了赚点钱帮我减轻压力。”
冯婶是位离不了婚的“单亲母亲”，谷子是她的独子，名叫谷奈。谷奈今年21岁，在外省读大三是越溪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为了节省来回路费孩子一年当中也只寒假才回来，不光如此，每每回来还能给冯婶一些积蓄。
宋意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伸手拍拍其胳膊：“婶儿，没事儿~都是这样的，年轻人懂事又能吃苦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是呀是呀，”顺子随即反应过来，人跟着附和：“婶儿，我当年没上大学，吃过的苦可比谷子多多了，谷子最起码有文化，将来起步得比我强太多。我呀，您是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
“……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再不济回来越溪做点小生意也是好的。”冯婶别过头抹了把眼。
宋意看向顺子，用眼神在问怎么办？怎么好好的天儿就给聊死了！
顺子会意，拍拍自己胸膛，开腔：“婶儿，您别多想，之前谷子跟我和乔然说过他之后的规划，这孩子稳重，乔然也给了些指点，问题不大，您放心就是。再说，谷子还有一年毕业，这暑假打工也相当于是提前实习，多些工作经验总是好的。”
“我就是……”冯婶忍不住哽咽：“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叫孩子承担太多。”说着想起以前又叹起气！
“男儿当自强，您不懂，谷子这样成熟稳重的优秀青年最招小姑娘喜欢了！”顺子硬着头皮换话题。
“真的？”冯婶半信半疑，谷子如今面临毕业，之后就是结婚生子，这些年回来偶尔会讲学校的事，可感情问题只字不提。说不急，那是假的！
“真的，真的！”宋意一个劲点头。
明知在安慰她，冯婶还是觉得胸口顺了气：“这年纪大了，一提儿女就受不了，不好意思啊宋意，叫你看笑话了。”
“父母都这样，我们将来也要做父母，少不了跟您一样。”宋意见人情绪转好赶忙递茶过去：“婶儿，喝口茶~”说完，佯装瞪了眼顺子：“咱们也是，聊着聊着猪怎么就扯到人身上了。”
顺子憋笑，心想这小丫头看着像是不爱说话的，安慰起人来倒一套一环：“不聊猪也不聊人了，说点开心的，今晚我请客，咱们烧烤，婶儿您不用做晚饭了。”
“不用，不要带我，我怕是吃不成。”冯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徐徐起身：“我还得去上面帮忙啥时候回来也说不准，你们不用等我。”
顺子奇怪： “这就去啊？”他知道冯婶会时不时去上面帮忙，但以往也都是傍晚才过去。
“嗯，英子妈才打了电话，你青婶回娘家了，人手不够。”
顺子搔搔脑袋，不再挽留：“那您赶紧去吧。”
“你们年轻人多聊聊，这人一上年纪啊就爱说些消极的，宋意你可千万别叫我影响。”
“不会的冯婶，您别多想。”
“嗳！坐着坐着，都不用起来。”
冯婶走后，宋意禁不住向顺子打听：“上面是哪儿？”
“养老院，差不多这意思吧~”
宋意颇为惊讶：“这里还有养老院？”
顺子耐心解释：“嗯，就在村卫生所边上，改天可以叫英子带你去看看，那里的饭菜特好吃。”
宋意：“……”心想，还能去养老院蹭饭？
又 过去几分钟，人才挣扎着爬起来草草收拾一通。宋意望着镜子里依旧迷瞪的自己忽生感慨：“早期的鸟儿有虫吃，晚起的宋意找饭吃。”
说完，自觉还挺押韵，再念一遍人噗嗤笑出声来。在自娱自乐这件事上，方佳嘉曾经就说过，“宋意是有些本事的！”
*
院里的小方桌上已经摆好饭菜，冯婶先是听见咚咚咚的下楼声，几秒后就看到了宋意，她热络招呼： “睡醒了？”
“中午好，冯婶。”
宋意闻着饭菜香肠胃发出“咕咕”的求救，她在想，乔老板跟冯婶说了没？如果没说，她哪里好意思自己张口。
见人还杵着，冯婶放下碗筷招手：“过来一起吃。”
“啊？”
“碗筷都拿好了，快来。”
仔细看，桌上的确摆了三副碗筷，不待宋意回神冯婶就拽住其手腕牵到桌前之后一把将人“按”到板凳上。冯婶开始从旁边盆里盛米饭：“多吃点，太瘦了！瘦了可容易生病。”
宋意165，96斤，说瘦，也是可以的。
眼瞅米饭冒尖，宋意连忙去夺：“冯婶，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太多了！”
“这还多！隔壁英子见过没，个头没你高，人一顿饭能吃两碗。还有啊，乔然都跟我说了，之后你就跟着我们吃。我不在时候厨房随便用，千万别饿着，如果不会做啊，你就喊乔然，他厨艺可好。来，快尝尝，这些都是自己地里种的。”
“谢谢婶儿~”宋意捧着饭，终于听见心底那块叫“民以食为天”的石头咣当落地。
这时，紧挨着大堂的那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乔然从里面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隔着一段距离，他就看到宋意正捧着碗看他，那眼神相较之前的坦荡似乎多了些……感恩戴德？
看见“恩人”宋意主动问候：“中午好~”
“中午好。”乔然坐下就吃。
冯婶见宋意放不开，促道：“快吃，不然就凉了。”
“嗯，好的婶儿~”
昨晚天黑吃饭像打了层保护色，如今天光大亮要说不拘谨那是不可能的。宋意夹菜、嚼饭，吃的既文雅又“做作”。
“宋意，别不好意思，乔然跟你一样都是北方人，你住的久，有事直接找他也行，你们年轻人能说到一起。”
“放心婶儿，我这人不会太客气的。”宋意大方回应，为了不冷场只得又问：“乔老板，你是北方哪里的？”
“晋海。”
“哦哦~那很近，咱们俩省搭界。”
乔然看过她身份证：“嗯，高铁半个小时。”
冯婶：“半个小时那还挺近，回头没事可以多联系。”
宋意不失礼貌的笑笑，硬着头皮接话：“嗯，赶明儿一定请乔老板吃个饭，实在是太麻烦了。”
“乔老板？”冯婶笑出声，说：“之前也听人喊，就是没你喊的好听。”
宋意快自闭了，大脑速转，扯开话题：“乔老板，要不我先交一部分钱吧，剩下的等到退房时候再补齐。”
乔然从始至终就没想过收钱，他抬了抬眼皮，心想还不如逛逛吃得多：“不急，最后再算。”
吃过饭宋意从冯婶手里抢过洗碗的差事，冯婶拗不过，人到底是交了围裙。
太阳偏移，冯婶将桌子往阴凉地拽了拽开始泡茶。越溪这边的人种茶也爱喝茶，经年累月的便养成了饭后喝茶的习惯。
宋意出来厨房就被满院的茶香涌进鼻腔，惹得向来不怎么喝茶的她也不禁多吸了几口气。
冯婶招手：“过来尝尝！”
茶水已经变得温热，宋意过去端起来一口见底，茶叶的清香和甘甜混在淡淡的涩意中恰到好处。
“来，再喝一杯。”空杯还未落桌冯婶又给添满。
宋意连忙放低茶杯：“婶儿，我自己来就好。”
这一次，宋意不再那么着急，人抱着茶杯小口小口的去嘬。这几天她过得很惬意，每天都是风平浪静，少了精神内耗，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废物。小废物此时在想，有些事要能逃避一辈子就好了！努力到五十岁退休，攒点钱，一部分丢到银行吃利息，一部分拿去乡下买个小院子，小病就医，大病等死。这个社会太叫她彷徨挣扎，她想囫囵着过，就像现在，出门见水，抬头是天，远眺是山，好好睡个觉，认真吃顿饭，简单又虔诚。
冯婶：“宋意，想什么呢？”
“想想明天要睡到几点起。”宋意笑着胡诌。
这两天她除了吃就是睡，房间、小院、大堂甚至是奈江旁边的长椅上她都能靠着椅背仰面朝天睡上个把小时。整个人松弛的像是吞了助眠药，彷佛说完这一句人就能睡着似的。
冯婶打趣：“要是我，不睡到自然醒就觉得亏咯。年轻人嘛，出来玩除了看一看也要休息好。”
“我也这么觉得，婶儿，回头您记得给我留碗饭就行。”
冯婶叫逗笑了：“好好好~冯婶别的不敢作保，就是这饭，保你随吃随有。”
宋意咧着嘴，又问：“婶儿，这茶挺香的，是本地茶吗？”她不懂茶，头前上班倒是在老板那里蹭过茶叶，但都觉得没今天的香。
“是本地茶，我们自己采自己炒的，这个多，赶明你回去时候婶儿给你多带点。”
“不不不，我不爱喝茶，就是闻着香随口问问。”
“今天准备去哪逛逛？”
“没想好~”宋意靠在竹椅上仰头望天，双腿随意向前伸展，人懒洋洋的说：“这天儿舒服~就想这样躺着哪儿都不想去。”
冯婶目光慈祥：“来这儿的人啊，基本分两种，一是像你这样来放松的，基本上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发呆；二就是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中午出门，大半夜回来，临走时候看着比来那会儿还要累。”
宋意：“我就是第一种人，主打一个放松。就想吃了睡睡了吃。”
“哟~那不成只猪了。婶儿~宋意~”顺子刚进院子就听见宋意在感慨人生，嘴快接上话。
宋意慢悠悠坐好，嘴里嘟囔：“做猪也有做猪的好。”
“家猪不愁吃喝但要屠宰，野猪倒自由自在，就是除了吃喝靠自己时运不济还有可能被崩。最主要——长得丑。” 顺子自来熟，坐下自顾自倒茶全然不用旁人招呼。
呃……宋意觉得做猪好惨！
“好赖话都让你给说死了。”冯婶嗔笑：“来找乔然？”
“嗯，他不在，我坐着等会儿。婶儿，我说这些吧主要是想给宋意多灌点毒鸡汤，年轻人哪能随随便便躺平。”
宋意咧着嘴笑得讪讪，我可真谢谢您！
冯婶疑惑：“躺平？什么意思？”
顺子皱眉组织词：“简单说就是无欲无求，对这世间内心毫无波澜，过一天是一天！”
冯婶仍旧似懂非懂：“这样听着也不是不行，就是过安稳日子嘛。”
“婶儿，这年轻人都去过安稳日子了，社会谁来发展啊！咱们不能这样太纵容，得多想想，生病了哪来钱治？信用卡怎么还？孩子要上学，上学就得买房，要交房贷、学费、兴趣班费用、要吃喝拉撒。再往后说，父母有退休工资的可以少省点心，没有的要怎么给他们养老……躺平不是一个人的‘思想升华全家升天’，咱们得面对现实，别的不说，就说这鸡蛋，价格都影响到咱们这深山老林了，您说就这样赤裸裸的残酷现实怎么能安心躺平哪！”
顺子说的中肯，宋意对这赤裸又现实的观点很是感同身受：“躺平只是大部分人的憧憬心态，思想上成了先驱者，而身体还在不停劳动，这是种‘病态’，看透又干不过。”
“可以啊！”顺子向着宋意猛鼓掌：“妹妹，你这一看一听就是大学生，说出来的话就是好听！”
宋意职业假笑。
“年轻人啊确实压力大，”不聊还好，冯婶触景生情想到自己儿子眼眶不由发酸，人喃喃感慨：“谷子现在暑假也不回来，就是为了赚点钱帮我减轻压力。”
冯婶是位离不了婚的“单亲母亲”，谷子是她的独子，名叫谷奈。谷奈今年21岁，在外省读大三是越溪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为了节省来回路费孩子一年当中也只寒假才回来，不光如此，每每回来还能给冯婶一些积蓄。
宋意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伸手拍拍其胳膊：“婶儿，没事儿~都是这样的，年轻人懂事又能吃苦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是呀是呀，”顺子随即反应过来，人跟着附和：“婶儿，我当年没上大学，吃过的苦可比谷子多多了，谷子最起码有文化，将来起步得比我强太多。我呀，您是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
“……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再不济回来越溪做点小生意也是好的。”冯婶别过头抹了把眼。
宋意看向顺子，用眼神在问怎么办？怎么好好的天儿就给聊死了！
顺子会意，拍拍自己胸膛，开腔：“婶儿，您别多想，之前谷子跟我和乔然说过他之后的规划，这孩子稳重，乔然也给了些指点，问题不大，您放心就是。再说，谷子还有一年毕业，这暑假打工也相当于是提前实习，多些工作经验总是好的。”
“我就是……”冯婶忍不住哽咽：“我就是……就是觉得自己没用，叫孩子承担太多。”说着想起以前又叹起气！
“男儿当自强，您不懂，谷子这样成熟稳重的优秀青年最招小姑娘喜欢了！”顺子硬着头皮换话题。
“真的？”冯婶半信半疑，谷子如今面临毕业，之后就是结婚生子，这些年回来偶尔会讲学校的事，可感情问题只字不提。说不急，那是假的！
“真的，真的！”宋意一个劲点头。
明知在安慰她，冯婶还是觉得胸口顺了气：“这年纪大了，一提儿女就受不了，不好意思啊宋意，叫你看笑话了。”
“父母都这样，我们将来也要做父母，少不了跟您一样。”宋意见人情绪转好赶忙递茶过去：“婶儿，喝口茶~”说完，佯装瞪了眼顺子：“咱们也是，聊着聊着猪怎么就扯到人身上了。”
顺子憋笑，心想这小丫头看着像是不爱说话的，安慰起人来倒一套一环：“不聊猪也不聊人了，说点开心的，今晚我请客，咱们烧烤，婶儿您不用做晚饭了。”
“不用，不要带我，我怕是吃不成。”冯婶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徐徐起身：“我还得去上面帮忙啥时候回来也说不准，你们不用等我。”
顺子奇怪： “这就去啊？”他知道冯婶会时不时去上面帮忙，但以往也都是傍晚才过去。
“嗯，英子妈才打了电话，你青婶回娘家了，人手不够。”
顺子搔搔脑袋，不再挽留：“那您赶紧去吧。”
“你们年轻人多聊聊，这人一上年纪啊就爱说些消极的，宋意你可千万别叫我影响。”
“不会的冯婶，您别多想。”
“嗳！坐着坐着，都不用起来。”
冯婶走后，宋意禁不住向顺子打听：“上面是哪儿？”
“养老院，差不多这意思吧~”
宋意颇为惊讶：“这里还有养老院？”
顺子耐心解释：“嗯，就在村卫生所边上，改天可以叫英子带你去看看，那里的饭菜特好吃。”
宋意：“……”心想，还能去养老院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