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半晌，顺子又去换了新的茶叶，回来人对宋意说：“哥哥那里有好茶，下次来给你带点。乔然这边的茶，”人砸吧下嘴，思索着：“不咋地！”
“您不用破费的，我喝不懂这个。”
“客气啥，这东西哥哥那里多的是。乔然，快过来，去哪儿了你？”顺子扭头忽然冲大堂喊，看向宋意时又笑容满面：“我这兄弟看着不好处，其实面冷心热。对了宋意，你有什么想吃的或是忌口的？”
对于那晚的事情宋意心里那点气早就散了，婉拒道：“不用不用，您真不用请我吃饭。”她一直想对顺子下称呼，但不知其姓，喊顺子老板肯定不合适，叫顺子哥吧倒显得像套近乎，只得用“您”。
顺子显然也听不得“您”，人颇语重心长的说：“宋意啊，以后管我喊哥就行，我姓杨，叫杨齐顺，‘齐’是齐天大圣得齐。”
“宋意，‘意’是意思的意。”宋意伸出手，正式介绍。
握上手，顺子问：“妹子，你多大啊？”
“28。”宋意对年龄这块并不避讳。
顺子啧啧两声：“不像，瞧着挺小。”宋意身上没有过多“世俗气”，顺子第一眼见到人的时候还真当是个大学生。
宋意笑笑，那晚过后她对顺子印象一直也挺好，感觉对方特像那种仗义的江湖大哥，还带了“自来熟”属性。
姗姗来迟的乔然手里端着一偌大的搪瓷杯，里面也泡了茶叶。
他坐到刚才冯婶的位置，挨着宋意。明明一样的竹椅，宋意夹在两人之间莫名像块凹下去的盆地。她用余光左右看了看，觉得乔然应该比顺子还要再高一点。
乔然拿开盖子嘬了口茶，之后再盖好，搪瓷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来。
顺子撇嘴又皱眉：“你就不能把这破杯子换喽，我一听这动静心里就起疙瘩。”他搓搓有些发毛的胳膊，脑袋里又迸出那无数次想抢过来给摔了的念头，只是……他不敢。
乔然似是没听见，又刻意丢了两下杯盖。
顺子气得大嚷：“哥，做个人吧！啊！”
乔然很满意，悠哉的靠上椅背：“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眼前这姑娘住进来，顺子总是时不时过来溜达，话里话外还总是捎带上人家。这小子该不是捧着碗又惦记着锅吧？只是随即，乔然又掐灭了这荒唐的想法，要真那样，顺子早就被对折扔奈江喂鱼了！
“什么什么事，吃饭哪，今晚烧烤就当给宋意接风。”
乔然嘴角一扯，不知他安的什么心：“我店里的人你给接风？”
“什么你的我的，没有我宋意还住不到这儿呢，”实则顺子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开店这么久，头回办这么不靠谱的事。大半夜的没去接站不说，就连房间都没给留。
越说，宋意越不好意思，她知道顺子本意为何，也知道这顿饭是躲不过，索性也不扭捏：“那需要准备什么？待会儿我去买。”
“都备好了，家伙什乔然这里也都有，到时候只管吃好喝好。”
乔然：“你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顺子挑眉：“兄弟办事向来靠谱。”
看到两人拌嘴，宋意嘴角勾起笑。她想起方佳嘉，毕业后的那两年她们合租在一起，方佳嘉负责做饭，她负责家务，清早分开，晚上相聚，发工资那天就你买水果我买糕点的小小“奢侈”一把，惹得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李博总是醋的很。只是后来她没有坚持下来选择回老家创业，而方佳嘉也去了李博的城市，这几年她们都很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聊天是畅想未来，而现在更多是感叹过往。
院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在地上来回蹦着啄食。风柔云轻，阳光明媚不骄，宋意闻着茶香，听着两人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内心渐渐平静……而她？现在也算很好吧？比起年少时的囊中羞涩现在的经济可以叫她攒出很多底气，不然也不会主动跟宋丰海撕破脸，所以当她看到网络上指责一个女人不与家暴男离婚大骂活该的时候，她多想说，从来没有人会喜欢逆来顺受。勇气不够、底气不足、心有挂牵……才是那把没有上锁的枷，屈辱又无奈。
说到底人与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若是将这种看法把原本就不幸的人逼上更不幸的绝路，那就是可耻！苦难可以共情，但不可批判！
“是来找你的吧？”乔然看向宋意，她神色平静，显然是走了神：“宋意。”他又喊了声。
宋意被拽回清醒：“什么？”
顺子指了指：“小天在门口。”
背对大堂而坐的宋意转过头，看到了昨天不辞而别的小天，那孩子还是怯怯模样，投进来的目光也只锁在她身上。
宋意有些意外：“我过去看看。”
顺子看着宋意出去，扭头问：“宋意怎么认识小天？”
乔然也不知道，只是猜测：“昨天她去吃粉，估计那时候认识的。”
顺子颇纳闷：“真奇怪，刚认识就这样？咱俩待这几年了？小天见过你打人，怕你是理所应当，可我呢？这孩子见我也跑。”
“你长得丑！”
“去你的。”
*
见人出来，小天向后退了两步，眼神躲藏。宋意从口袋掏出糖，自打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放在身上：“吃吗？”
小天没有接，眼睛瞥向别处慢慢又移到江边。宋意陪他不近不远站着，人望着奈江，终于确定心中那份疑惑：她走不进小天的世界！
顺子看着门外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问：“你说小天情况了？”
“没有，她应该能猜到。”
顺子又往外瞅了眼：“小天不能受刺激，改天你还是跟她说下好。”
乔然沉默了会儿：“春生嫂子回来吗？”
“谁知道！英子问了几次，后面再打电话干脆不接了，你也别对村委抱有幻想，他们的电话更不接。”顺子一句话堵死了所有退路。
小天的爸爸叫龙春生，妈妈叫石雪梅，小天家里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今年刚进大学。小天不到一岁时龙春生夫妻俩就去了广州那边打工，一年回不来两次。生在这样的地方，外出务工是百分之七十年轻人会选择的路，当然也没得选！只是要说这夫妻俩疼孩子吧，两人常连着几个月不打电话，说不疼吧，钱倒又按时打过来。村里针对小天的情况有特殊照顾，只是龙奶奶年纪大了，小天又到了上学的年纪，很多事情上力不从心。他们想让石雪梅或是龙春生当中一人回来，一来能好好照顾小天，二来也能给安顿工作。如今村里正发展，工资虽说不如外面但起码能在越溪这样的地方过的下去。
乔然捏捏眉心，语气颓然：“下周有货进山，你有没有空？”
顺子想了想：“有，客栈那边交给英子就行。我知道你想什么，修路这事急不来，尤其在这大山里。发展需要一个过程，以后日子好了人自然就回来了。”
乔然眉宇间积着阴郁，越溪是个好地方，可地处偏远，璞玉难雕，村里能出力气的一大把，可论技术和学历能用上的屈指可数：“我是担心三叔身体，他要倒下，一切就都乱了。”
“你就放心吧。”顺子探过身子拍拍其肩膀，安慰：“三叔好人一生平安，想走老天也不收，倒是你，村委更怕你哪天突然走咯。”
“就不怕你走？”乔然打趣，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顺子自我调侃：“我这上赶着当倒插门女婿呢，能走哪儿去？”
乔然双手揣着搪瓷缸，这次语气笃定：“也是，就是丈母娘这座山太难攻坚，任重道远。”
听罢，顺子也叹气：“英子妈就怕她点头后我带着英子跑咯。”
乔然认真问：“你真打算一辈子就待在这？”
顺子没有回答，人陷入沉默，良久张口：“……有烟吗？”
乔然由口袋里摸了烟和打火机丢过去。
顺子点上烟重重抽了口，吐出的长长烟雾带了些惆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爸下月该过来了吧？”
乔然的爸爸在H市，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每年都会在十一月的时候过来然后住到年后正月十五再回去。
“嗯，前几天打过电话，今年他们同学会延后，估计会晚一个月过来。”
“行，回头我让英子叫她妈再腌些酱菜，对了，今年你妈不会再来了吧？”
乔然头疼：“不来，今年他们回英国过年。嗳，不是，你非给我添堵是吧？”
“谁叫你先把我问自闭的，说实话乔然，我还挺喜欢你妈妈的，长得漂亮，思想也前卫，她每次来过年都很热闹。”
这次轮到乔然自闭了，咬着后槽牙：“可闭嘴吧你。”
顺子拍着乔然肩膀笑得毫不避讳，带着二婚丈夫来跟前夫和儿子一起过年的奇葩事除了乔然那位奇葩的妈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
宋意回来时顺子已经回去，乔然坐在吧台里面喊人：“宋意，你来一下。”
“啊？我？”宋意有些意外，走过去坐到高脚蹬上：“怎么了？”
宋意贴着吧台，说话时候身子微微朝前探。乔然转头，忽然发现他们两人离得特别近。宋意五官中当属一双大眼最瞩目，她皮肤白皙，今天人绑了个低低的马尾，T恤领口那里露出的锁骨漂亮又惹眼。
“小天有自闭症，以后碰到的时候注意一些。”乔然挪开视线。
关于小天的事，他不愿多说，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还会再找过来。
“好~”跟她所想没有出入，宋意并不惊讶，只是说：“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经济不允许。”
酸涩涌出，宋意这个人，自己过的不怎么样，又总是看不得别人的苦难：“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家庭，他父母可以尝试联系相互交流。”
“小天父母在外地打工，他一直跟着奶奶。”
宋意想起那位慈祥的银发老人，语气随之低沉：“那，小天现在是什么情况？”
“会基本的穿衣吃饭，不说话，容易受到惊吓。”
竟然？会这么多……宋意哑然，她曾看过相关的纪录片，所以知道这当中要付出多少精力和耐心，以及……那种时常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煎熬。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眸光恍惚，许久之后人滑下高脚凳回了房间。
乔然摸到烟盒抖出根烟，从烟尾那里掐了点烟丝塞进嘴里细细嚼着。他多少能猜到她的感受。女孩嘛，心思敏感，总要有一个共情的过程……不过，这样的事不久之后就会被一顿饭、一件事甚至一通电话覆盖过去。毕竟，真正的感同身受极少有人能有，若有，那也是不幸！
“您不用破费的，我喝不懂这个。”
“客气啥，这东西哥哥那里多的是。乔然，快过来，去哪儿了你？”顺子扭头忽然冲大堂喊，看向宋意时又笑容满面：“我这兄弟看着不好处，其实面冷心热。对了宋意，你有什么想吃的或是忌口的？”
对于那晚的事情宋意心里那点气早就散了，婉拒道：“不用不用，您真不用请我吃饭。”她一直想对顺子下称呼，但不知其姓，喊顺子老板肯定不合适，叫顺子哥吧倒显得像套近乎，只得用“您”。
顺子显然也听不得“您”，人颇语重心长的说：“宋意啊，以后管我喊哥就行，我姓杨，叫杨齐顺，‘齐’是齐天大圣得齐。”
“宋意，‘意’是意思的意。”宋意伸出手，正式介绍。
握上手，顺子问：“妹子，你多大啊？”
“28。”宋意对年龄这块并不避讳。
顺子啧啧两声：“不像，瞧着挺小。”宋意身上没有过多“世俗气”，顺子第一眼见到人的时候还真当是个大学生。
宋意笑笑，那晚过后她对顺子印象一直也挺好，感觉对方特像那种仗义的江湖大哥，还带了“自来熟”属性。
姗姗来迟的乔然手里端着一偌大的搪瓷杯，里面也泡了茶叶。
他坐到刚才冯婶的位置，挨着宋意。明明一样的竹椅，宋意夹在两人之间莫名像块凹下去的盆地。她用余光左右看了看，觉得乔然应该比顺子还要再高一点。
乔然拿开盖子嘬了口茶，之后再盖好，搪瓷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来。
顺子撇嘴又皱眉：“你就不能把这破杯子换喽，我一听这动静心里就起疙瘩。”他搓搓有些发毛的胳膊，脑袋里又迸出那无数次想抢过来给摔了的念头，只是……他不敢。
乔然似是没听见，又刻意丢了两下杯盖。
顺子气得大嚷：“哥，做个人吧！啊！”
乔然很满意，悠哉的靠上椅背：“什么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打眼前这姑娘住进来，顺子总是时不时过来溜达，话里话外还总是捎带上人家。这小子该不是捧着碗又惦记着锅吧？只是随即，乔然又掐灭了这荒唐的想法，要真那样，顺子早就被对折扔奈江喂鱼了！
“什么什么事，吃饭哪，今晚烧烤就当给宋意接风。”
乔然嘴角一扯，不知他安的什么心：“我店里的人你给接风？”
“什么你的我的，没有我宋意还住不到这儿呢，”实则顺子心里确实过意不去，开店这么久，头回办这么不靠谱的事。大半夜的没去接站不说，就连房间都没给留。
越说，宋意越不好意思，她知道顺子本意为何，也知道这顿饭是躲不过，索性也不扭捏：“那需要准备什么？待会儿我去买。”
“都备好了，家伙什乔然这里也都有，到时候只管吃好喝好。”
乔然：“你倒是安排的明明白白。”
顺子挑眉：“兄弟办事向来靠谱。”
看到两人拌嘴，宋意嘴角勾起笑。她想起方佳嘉，毕业后的那两年她们合租在一起，方佳嘉负责做饭，她负责家务，清早分开，晚上相聚，发工资那天就你买水果我买糕点的小小“奢侈”一把，惹得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李博总是醋的很。只是后来她没有坚持下来选择回老家创业，而方佳嘉也去了李博的城市，这几年她们都很忙，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以前聊天是畅想未来，而现在更多是感叹过往。
院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几只鸟，叽叽喳喳的在地上来回蹦着啄食。风柔云轻，阳光明媚不骄，宋意闻着茶香，听着两人互不相让的“唇枪舌战”内心渐渐平静……而她？现在也算很好吧？比起年少时的囊中羞涩现在的经济可以叫她攒出很多底气，不然也不会主动跟宋丰海撕破脸，所以当她看到网络上指责一个女人不与家暴男离婚大骂活该的时候，她多想说，从来没有人会喜欢逆来顺受。勇气不够、底气不足、心有挂牵……才是那把没有上锁的枷，屈辱又无奈。
说到底人与人是不同的，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若是将这种看法把原本就不幸的人逼上更不幸的绝路，那就是可耻！苦难可以共情，但不可批判！
“是来找你的吧？”乔然看向宋意，她神色平静，显然是走了神：“宋意。”他又喊了声。
宋意被拽回清醒：“什么？”
顺子指了指：“小天在门口。”
背对大堂而坐的宋意转过头，看到了昨天不辞而别的小天，那孩子还是怯怯模样，投进来的目光也只锁在她身上。
宋意有些意外：“我过去看看。”
顺子看着宋意出去，扭头问：“宋意怎么认识小天？”
乔然也不知道，只是猜测：“昨天她去吃粉，估计那时候认识的。”
顺子颇纳闷：“真奇怪，刚认识就这样？咱俩待这几年了？小天见过你打人，怕你是理所应当，可我呢？这孩子见我也跑。”
“你长得丑！”
“去你的。”
*
见人出来，小天向后退了两步，眼神躲藏。宋意从口袋掏出糖，自打昨天开始她就一直放在身上：“吃吗？”
小天没有接，眼睛瞥向别处慢慢又移到江边。宋意陪他不近不远站着，人望着奈江，终于确定心中那份疑惑：她走不进小天的世界！
顺子看着门外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影问：“你说小天情况了？”
“没有，她应该能猜到。”
顺子又往外瞅了眼：“小天不能受刺激，改天你还是跟她说下好。”
乔然沉默了会儿：“春生嫂子回来吗？”
“谁知道！英子问了几次，后面再打电话干脆不接了，你也别对村委抱有幻想，他们的电话更不接。”顺子一句话堵死了所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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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然捏捏眉心，语气颓然：“下周有货进山，你有没有空？”
顺子想了想：“有，客栈那边交给英子就行。我知道你想什么，修路这事急不来，尤其在这大山里。发展需要一个过程，以后日子好了人自然就回来了。”
乔然眉宇间积着阴郁，越溪是个好地方，可地处偏远，璞玉难雕，村里能出力气的一大把，可论技术和学历能用上的屈指可数：“我是担心三叔身体，他要倒下，一切就都乱了。”
“你就放心吧。”顺子探过身子拍拍其肩膀，安慰：“三叔好人一生平安，想走老天也不收，倒是你，村委更怕你哪天突然走咯。”
“就不怕你走？”乔然打趣，人依旧没什么精神。
顺子自我调侃：“我这上赶着当倒插门女婿呢，能走哪儿去？”
乔然双手揣着搪瓷缸，这次语气笃定：“也是，就是丈母娘这座山太难攻坚，任重道远。”
听罢，顺子也叹气：“英子妈就怕她点头后我带着英子跑咯。”
乔然认真问：“你真打算一辈子就待在这？”
顺子没有回答，人陷入沉默，良久张口：“……有烟吗？”
乔然由口袋里摸了烟和打火机丢过去。
顺子点上烟重重抽了口，吐出的长长烟雾带了些惆怅：“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爸下月该过来了吧？”
乔然的爸爸在H市，是位退休的大学教授，每年都会在十一月的时候过来然后住到年后正月十五再回去。
“嗯，前几天打过电话，今年他们同学会延后，估计会晚一个月过来。”
“行，回头我让英子叫她妈再腌些酱菜，对了，今年你妈不会再来了吧？”
乔然头疼：“不来，今年他们回英国过年。嗳，不是，你非给我添堵是吧？”
“谁叫你先把我问自闭的，说实话乔然，我还挺喜欢你妈妈的，长得漂亮，思想也前卫，她每次来过年都很热闹。”
这次轮到乔然自闭了，咬着后槽牙：“可闭嘴吧你。”
顺子拍着乔然肩膀笑得毫不避讳，带着二婚丈夫来跟前夫和儿子一起过年的奇葩事除了乔然那位奇葩的妈一般人还真做不出来。
*
宋意回来时顺子已经回去，乔然坐在吧台里面喊人：“宋意，你来一下。”
“啊？我？”宋意有些意外，走过去坐到高脚蹬上：“怎么了？”
宋意贴着吧台，说话时候身子微微朝前探。乔然转头，忽然发现他们两人离得特别近。宋意五官中当属一双大眼最瞩目，她皮肤白皙，今天人绑了个低低的马尾，T恤领口那里露出的锁骨漂亮又惹眼。
“小天有自闭症，以后碰到的时候注意一些。”乔然挪开视线。
关于小天的事，他不愿多说，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还会再找过来。
“好~”跟她所想没有出入，宋意并不惊讶，只是说：“去医院看过吗？”
“看过，经济不允许。”
酸涩涌出，宋意这个人，自己过的不怎么样，又总是看不得别人的苦难：“网上有很多这样的家庭，他父母可以尝试联系相互交流。”
“小天父母在外地打工，他一直跟着奶奶。”
宋意想起那位慈祥的银发老人，语气随之低沉：“那，小天现在是什么情况？”
“会基本的穿衣吃饭，不说话，容易受到惊吓。”
竟然？会这么多……宋意哑然，她曾看过相关的纪录片，所以知道这当中要付出多少精力和耐心，以及……那种时常游走在崩溃边缘的煎熬。她安静的坐在那儿，眸光恍惚，许久之后人滑下高脚凳回了房间。
乔然摸到烟盒抖出根烟，从烟尾那里掐了点烟丝塞进嘴里细细嚼着。他多少能猜到她的感受。女孩嘛，心思敏感，总要有一个共情的过程……不过，这样的事不久之后就会被一顿饭、一件事甚至一通电话覆盖过去。毕竟，真正的感同身受极少有人能有，若有，那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