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偅耳走下金漆石阶,朝萧妲走来。

    他是晋国贵女公认的第一美男,这个第一不仅指容貌,还有权位。

    殿中不管已婚还是未婚的女子,此前都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看过晋侯,此时倒是能趁着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晋侯身上,仔细打量晋国第一美男子一番。

    但见晋侯五官绝美似嫡仙,身形魁梧矫健,走路步伐沉稳,气势威压,有女子受不住这般阳刚男子美貌视觉的猛烈冲击,呼吸一窒喘不过气,当场晕了过去,引起了一阵慌乱。

    如此动静自然引来赵偅耳的注意,他停住脚步,朝那方向看去。

    很快有仕女上前将那女子搀扶出去,一卿大夫颠颠巍巍上前伏在赵偅耳脚边告罪,“主上息怒,臣下之女身子娇弱,非有意为之。”

    虽然他这么解释了,但在场的女子却是不信的,其中便有人小声嘀咕道,“非有意,我看就是有意的。”

    另一人低声应和道,“就是,倒是得逞了,你看主上不是看过去了?”

    她们悄悄私语说着,被各自主母听到,主母一个厉眼便让她们噤了声。

    赵偅耳虽在战场上杀伐果决,手段狠戾不留情,令人闻风丧胆,但在治国待人方面并非不近人情,听了那大夫告罪的话,他只淡道,“卿不必挂怀,下去好生看待汝女便是。”

    大夫松了口气,叩首感恩退了出去。

    一个小小的风波就此结束,赵偅耳继续朝前走,片刻便到了萧妲面前,他面上扬着浅淡的笑容看着萧妲道,“王后远道而来,孤却疏忽大意,令王后置于下座,还请王后勿要怪罪才好。”

    这场面话还真是客套,就好像此前他们二人还未见过面一样,既然他要演戏,萧妲也非吃素的,自是奉陪,她倒要看看他戏瘾十足是何意图,。

    她便从容地站起身,直视赵偅耳。

    两人都属于人间少有的绝色,这样站着互相对视,乍一看感觉莫名地般配。

    萧妲娇颜笑得温良无害,语气柔和道,“入乡即随俗,晋侯不言,吾还以为这便是晋国待客之道。”

    听出她话中带刺,赵偅耳不以为忤,反道,“实乃孤之过失,还请周后入上座。”

    他作了个请的手势,萧妲也不婆妈,端着得体的笑容,走姿端庄往主案方向走,赵偅耳跟在后面。

    士卿贵族都一头雾水,面面相觑,不该呀,周王后入晋怎得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而且君侯何必对这传闻中祸水如此这般以礼相待,要知道,周天子的地位如今都比不得他们君候了,何况区区周天子的妻室。

    虽则心有不平,但表面礼仪还是要周全。

    萧妲二人上了金阶后,场下众人再次伏跪见礼,“臣等叩见王后。”

    萧妲喊起,众人纷纷入座。

    主座旁一下子多出了一位倾城姿色的美人,美人位高不可亵玩,远观还是可以的。

    上方的男子丰神俊秀,女子明眸皓齿,两人并排而坐,实在是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场中女子本就时不时会看向主座那美如嫡仙的君侯,萧妲坐上去后,这下男子看向主座的都多了许多。

    有不为美色动摇的卿大夫,上前拱手施礼道,“主上,恕臣直言,周后身份贵重,不知主上将其迎入晋国是作何打算?”

    此话一出,便有三三两两的大夫陆续出列附和相问,其实他们更关心的是这传闻中的祸水会不会给晋国带来是非,只是不敢当初问出。

    萧妲很想为他们问的问题拍手叫好,她也好奇晋侯会作何回答。

    只见赵偅耳剑眉微凝,面色冷沉道,“周国乃天下共主,如今遇外族入侵,孤不过将周王后接到晋国护佑,让其免受欺辱,卿们难道认为我大晋连个妇人都护不住?”

    说得如此大义凛然……让这些有意见的士卿如何出声反驳好,护个周室妇人确是小事,只是这妇人乃众所周知的祸水,引入焉知非祸?

    可这话却不能当着周王后的面说,只能待宴后再私下向君候一提,多重顾虑下,起先开口发问君候的卿大夫只能告罪道,“是臣多虑了,请主上恕罪。”

    往常直言不讳君候都不会怪罪,岂知赵偅耳这次却较了真,“即是有罪,自己下去领鞭挞三十。”

    所谓刑不上大夫,鞭挞三十虽不至于要命,但也确是刑罚。

    那士大夫以为听错了,惊愕地抬起头看君候,呐呐道,“主上……”

    “怎么,孤让你下去领罪没听到?”赵偅耳重复道。

    “不是……”士大夫想开口求情,但见君候不似说笑的神情噤了声。

    这是今天第二个领罪受罚的,君侯虽为人严厉,却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怎么今日突然就是非不分乱罚人?

    众人心有惶惶,便是赵氏宗老也不好再轻易出声。

    萧妲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感叹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她只得失望地与赵偅耳寒暄两句,敬了场下众人一杯,舞姬乐师这才入内表演,宴会的气氛开始活络起来。

    宴至中旬,场下男子喝多了,举止随意起来,有的搂着倒酒或献舞美姬就轻薄,这种现象是中原贵人宴会的特色。

    到哪都差不多,没人管那些美姬愿不愿意,是以萧妲见怪不怪,谈不上什么同情。

    若非她有王后身份傍身,此刻说不定她也在某位肥瞟大汉手里亵玩着。

    正当萧妲兴致勃勃观察着场中丑态毕现的晋人之时,赵偅耳突然唤来两位美姬随侍在她左右。

    两位美姬上来像侍候男子一般,给她倒酒塞食,还不安分地动起手脚来。

    萧妲本能地想要推拒,眼尾瞥见晋侯正目光炯炯看着她。

    她顿时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呢!他是想当面证实自己是否真不好异性好同性!

    既然如此,便让他看到想看的好了,如此想着,萧妲放开手脚,真如那声色犬马的男人一般,左拥右抱,时不时与美人调情打情骂俏。

    赵偅耳身边也有两个美姬,不过那两人可不敢轻易近君候的身,干坐在他身后老远的地方,只时不时给君候倒酒。

    眼见君侯杯樽里的酒见底越来越快,替他倒酒的美姬都还没退回去,一杯又见底,那美姬干脆杵在案边上专心倒起酒来。

    于是,便有了这么一幕奇怪的画面,晋侯一杯接一杯喝着,眼睛发红直盯着周后与怀中美人嬉笑亲热。

    这画面蕴含了太多信息,赵芙瑶等了这么多日,总算等到兄长公开周后身份,高悬的心稍稍安下来些。

    周后身份公开意味着就算兄长对那貌美的周后有意,也会受到宗老士卿的阻挠,可她现在看到了什么!

    兄长那眼神绝对不是看一个无关女子的正常眼神。

    女人总是敏感多疑的,不止是她,连她身后一片未婚,暗戳戳想讨得她好,得入晋宫侍奉君候的少女们也起了疑。

    心里憋了疑问,却碍于人多口杂,纷纷借口更衣到了少人的树头下,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君候竟看上了周后?”

    “可不是,我瞧着君候眼神就是男人喜欢女子的眼神,错不了!”

    “是啊,我从没见过君候如此直盯着一个女子看过。”

    “可君候怎会看上大他七岁的老女人?”

    “周后虽老,可你观她那狐媚的长相,我等皆是望尘莫及......”

    ……

    她们酸里酸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赵芙瑶在她们身后偷听了一大半,突然阴阳怪气地打断她们,“我兄长不是恨意十足看着她么,怎到了你们嘴里,却是爱意满满了?”

    贵女们被她突然出声吓到,捂着砰砰直跳的胸口回头一看,见是平乐君,忐忑地见礼问好。

    赵芙瑶冷笑,也不叫她们起身,指着其中一人问,“你来说,我兄长的眼神究竟是恨意还是爱慕?”

    被指到的少女胆子极小,从前便听过平乐君骄横跋扈,但凡欺辱得罪过她的贵女都被一一狠辣地惩治,被惩治的人非死即残。

    她们此时在背后议论君候的不是,瞧着平乐君的模样定是不虞的,被指到的少女唯恐平乐君怪罪,顿时害怕得不敢回答,扑通跪到地上,不断叩首,“平乐君恕罪,平乐君恕罪……”

    瞧着她胆小如鼠的样子,赵芙瑶火气窜了上来,怒瞪着眼看向旁边的少女,语气颇为暴躁道,“你说!”

    这次被问到的少女是个聪明灵秀的,她倒是镇定地回答,“臣女瞧着君候的眼神倒像是爱而不得的。”

    这说法倒是新鲜,赵芙瑶脸色稍微缓和问道,“此话怎讲?”

    那少女有想让赵芙瑶加深对自己印象的小心思,只附耳过去小声告诉赵芙瑶。

    赵芙瑶听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们再回到宴会大殿时,已不见周后身影,赵偅耳也已离去,殿内只余稀稀落落的客人,还未离开。

    赵芙瑶对少女那番话存疑,她实在难以接受光风月霁的兄长会喜欢上那样的女子。

    她早年隐忍不发的性早已被这些年肆意妄为磨砺得一干二净,现在心有不平便是不能忍的,她唤来宫人交代了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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